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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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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平虽然委屈,却也松了口气,又因立即便要有小伙伴一同读书,脸上显出来三分喜意。
康氏觑着公冶释的脸色,小声试探:“今日那位沈小姐转送了她家那位姑奶奶的礼单,妾身是不是要备回礼?”
“嗯。隆重些。照着在京时的比例。”公冶释强压着怏怏不乐又吩咐了一声,心事重重地去了书房。
闷在书窗下许久,公冶释长长地一声浩叹。
看来,还是要娶个书香门第出身的贤内助回来才行啊。
……
……
回到邸舍,宋凝面无表情地先把一个端茶地丫头打了两个耳光,接着又把房间里的茶壶茶碗砸了个干净。
“大小姐……”管事们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好。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就算了呗!
可宋凝却不这样想。
宋家的孩子们一个比一个被卞夫人养得心高气傲、目无下尘。
她只觉得,自己被公冶释和沈濯联手羞辱了。
“大小姐,不若,咱们回京吧?”管事媳妇小心翼翼地把宋凝正在心头盘桓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她的性子,却是一旦你道破了她的隐秘心思,她哪怕是为了面子,也决然不会那样做了。
“我既是出来散心的,总不能憋着一肚子气回去吧?偌大的陇右,难道就只有他一个公冶释是我父亲的门生不成?你们去,给我查,还有谁是父亲的人!我要去旁的地方散心!”宋凝犯了牛脾气。
管事们哪里敢担这样大的干系?
吓得一拥上来苦劝:“大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陇右这一仗,相爷说过,陛下是非打不可的!眼看着就要遍地战火的地界,可待不得啊!”
“大小姐,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千金之躯,可赌不得这种气……”
宋凝恼羞成怒,啪地一拍桌子:“谁赌气了?父亲把我送来秦州,不就是看准了陇右这一战必胜吗?我就在陇右散心,我就不回京!”
管事们垂头丧气地出来。
“算了,赶紧给相爷写信,问怎么办吧!”
“……陇右还有相爷的门生么?”
“相爷门生遍天下,有是肯定有的。但……”
肯定没有公冶释亲近,也不会比公冶释好。
众人没有把这个话说出来,只管沉默下去。
许久,那个管事媳妇犹豫道:“你们说,大小姐,会不会……公冶使君风仪高华……”
宋凝不会是迷上了他,所以才不肯走的吧?
毕竟刚才已经对着公冶释和沈濯放了那么狠的话,连不知廉耻都说了出来……
众人抄手无语。
宋府里,最难缠的主子自然是卞夫人,然而第二个就是宋凝。
她的心思变幻莫测,下人们若非必要,肯定是宁可绕远路,也不往她跟前凑。
如今却被派了这么一趟苦差……
已经有人压低了声音,把派差的管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宋凝面色阴冷地站在窗前,单手负后,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一言不发。
贴身丫头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才柔声劝道:“天色已晚。人家错了,小姐何必要罚自己不痛快?兴许公冶使君是因为当着沈家小姐,所以才要做了那一番腔调儿出来。小姐不如先睡吧。明儿一早醒了,或者公冶使君就亲自来给您赔不是了呢?”
宋凝嗤笑一声:“你倒是会做白日梦!”
到底却也有了动作,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肩膀,倚在了床边:“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些烦心事,明天再说吧。”
第五一七章 喷香的信笺
沈濯按照计划,在第三天一早就离开了秦州。
但因为听说宋凝没有露出丝毫回京的意思,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想把国槐和净瓶都留下。
净瓶死活不答应:“秦州是公冶使君的地盘。只要姑奶奶闭门不出,咱们来回一共没几天,难道还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欺上门去不成?我不留下。先生那时就说过我们四个必得一直保护小姐的安全,如今已经被小姐支使走了三个。若是我也走了,万一小姐有个磕碰,先生一定会碎剐了我。我不留,我就要跟着小姐。”
国槐自然也是不肯的:“简伯和江离都不在小姐身边,揽总的就剩了小人一个。若是小人不跟着回去,咱们的人该怎么安排,隗先生必定是靠不住的,小姐到时候该怎么办?”
沈濯哭笑不得。
可沈信昭身边不能只有一个琳琅。
最后还是隗粲予出招儿:“抓阄吧。你们俩谁抓着了谁留下。”
又解劝沈濯:“给昭姑奶奶派的人里,不是多一半都会功夫么?何况她就住在秦州城里。你再疑神疑鬼的,昭姑奶奶又该觉得自己是累赘了。”
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打动了沈濯,勉强点了头:“算了,咱们来回快些就是。”
最后抓阄的结果虽是净瓶,但是沈信昭一听说沈濯她们要回去,立即严令净瓶必须要贴身保护好了沈濯:“咱们来时还好,她这一回程,再来,三番两次的,必定扎眼得很。若你不跟着,我怕是宿宿都要担心得睡不成觉了。”
生生地把净瓶赶了出来。
一行人担心着沈信昭,紧赶慢赶地回了洮州。却不知道,他们前脚离开,宋凝后脚也走了。
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宋凝想通了,而是她接到了一封热情洋溢地请她去甘州散心的信。
信是沈溪——现在叫冯惜写来的。
“这冯伯爷也有意思得很。分明就是想要借着邀请我,好生讨好一下我父亲,却偏偏又不肯自己出面,只让他这女儿写来这么一封谄媚的信。”
宋凝嫌弃一般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喷香的信笺一角,眉梢眼角却都是得意非常。
贴身丫头给她奉上精致的小点心,低头不语。
这一众的仆从,唯有她的这个贴身丫头有资格跟她同乘一车——她嫌弃其他人的味道熏臭了这车。
所以,那个管事媳妇在后头的车上坐立不安了许久,终于咬了咬牙,来敲她的车门:“大小姐,老奴有事禀上。”
宋凝满脸的烦闷。
这个不懂事的贱婢!
动不动就劝,动不动就阻,这样不对、那样不好。倒似我是仆下她是主子一般!
然而她却知道,这个管事媳妇是母亲特意拨了来服侍提点自己的。
她出嫁六七年,京城人事变动极大,姻亲朋党,跟自己离开之前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媳妇的作用,就是告诉她这些她不知道的信息。只有这样,她才能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进来吧。”
宋凝冷冰冰的。
管事媳妇上了车,远远地跪坐在车门口,低声道:“老奴想起来一件事需得告知大小姐。”
“说。”宋凝抬起手来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人都说臭男人臭男人,这女人一样有臭的!尤其是下人们!
管事媳妇只管垂眸看着车底:“老奴听说,沈信言的弟媳冯氏被休……”
竟是将郢川伯冯毅和冯氏、沈溪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全都告诉了宋凝:“……如今郢川伯府里,那位余夫人便似不存在一般,被远远地丢在了上党,美其名曰侍奉宗祠。冯毅到甘州赴任,只带了冯氏和另一个妾室,以及沈溪。”
说着,又指一指被宋凝随随便便丢在案上的那页信纸:“老奴本以为此事与大小姐无关,之前就没提起。昨儿大小姐接了这封信,说是署名冯惜时,老奴还恍惚了一下。出发了才想起此事,又与其他人求证,得了确信。是以立即前来禀上。”
宋凝出嫁时,沈信言刚刚回京,所以,沈家的恩恩怨怨,她只是影影绰绰地听说过一些,却不太有印象。
听着这管事媳妇一一道来,一边吃力地理解,一边询问,待听完了所有经过,心中轻轻一动:“你是说,这个沈溪,跟前日咱们遇见那丫头是死对头?而且,她的身份,见不得光?”
“正是。老奴想着,须得赶紧讨大小姐一个主意。这沈溪请您过去游赏大漠风光,未必就是什么好心。反正咱们才刚刚出发,不若回头吧?省得节外生枝……”
管事媳妇小心劝道。
宋凝默然。
那丫头却拧了眉想了一时,不解道:“那沈溪仗着咱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才这样耍心思,目的无怪乎就是搭上咱们相爷这条大船。可咱们明明知道她的软肋痛脚,抓住了就能让她成了咱们的提线木偶,咱们怕什么?婶子为何不让大小姐过去?”
宋凝心头一震,眼睛一亮!
若是能把冯毅乃至肃国公争取到父亲身边,那自己在父亲跟前,岂不是比嫁给公冶释,功劳要大得多得多了?!
“我怕她个什么?去!必须去!我倒要看看,这只狠毒的小狐狸,想要在我身上,占什么便宜!”
宋凝斩钉截铁。
……
……
回到洮州的沈濯第一时间得知:宋凝已经离开秦州,似是往西北而去。
西北?
那不就是渭州兰州?
她想干嘛?
沈濯有些疑惑地看向隗粲予,第一时间却只反应得到一件事:“秦煐现在哪里?做什么?”
与她一起议事的施弥、沈信成和隗粲予不约而同哑然失笑。
沈濯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还有乐安伯乐春伯二位伯爷,他们呢?”
净瓶倒是一本正经地把所有的消息都整理好了呈了上来:
“殿下带了一哨人马去了凉州。特意传话过来,说他要去巡一下跟北蛮比邻的那一侧,然后就去甘州、肃州、瓜州、沙洲。”
他真的要去玉门关、阳关和月牙泉……
也不带着我!
沈濯低头看自己的裙子,深深地藏起了自己忍不住撅起嘴来的表情。
第五一八章 失踪在河州
众人都看着小姑娘鼓起的腮和蓬松的发顶微微地笑。
“二位伯爷则带了八百精兵亲卫去了河州的天成军。简伯传回来消息,说那边的兵册严重不全,吃空饷吃到了丧心病狂。二位伯爷大怒,打算杀鸡儆猴,所以正在审问几个涉事的人。”
净瓶一本正经地继续说消息,最后翻了翻手里的一叠纸,面色微有怪异:“渭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一个年轻的僧人前阵子到处寻找翼王殿下。后来听说殿下平安,就在渭州当地的一座寺院挂单住了下来。再后来翼王殿下在河州遇袭,他当日便启程追了过去。但进了河州之后没多久,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僧人?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人?
沈濯却想到了一件事,眨眨眼,问道:“那僧人长什么样儿,消息里有么?”
“就是个普通的清秀僧人,嗯,好像说一双眼睛特别大,双眼皮刀刻的一般……”净瓶低头翻看着那一叠纸。
沈濯拊掌笑道:“那我就知道了。他是翼王的好友,是红云寺的僧人,一手煮茶的手艺极为出众。为人也很有意思,是那种开口就不会撒谎拐弯的。”
这应该就是那个在红云寺里邀请自己等人喝茶未遂,后来特意派人来警告自家要看好了沈溪这个蠢货的百泉师父了。
隗粲予也想了起来,红云寺的寂余主持还曾托公主转告留意此僧下落,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若是此人也是进了河州就失踪了,看来当时袭击翼王殿下的,倒未必是边界的天成军,极有可能是当地的其他势力。”
施弥作为一个旁观的人,迅速从这个消息里头抓到了有用的线索。
“小姑父说的也有道理。但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地方势力和天成军勾结在了一起——河州府旁还驻扎着镇西军呢!”沈濯想起洮水边的战斗,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愤怒。
沈信成神情懵懂:“可你们说到的这个僧人,应该是一个人行走吧?他又不会造成什么威胁,那些人为甚么要对付他?”
众人微微一愣。
说得也是啊……
若说对付沈濯,甚至施弥、公冶释,其实都可以理解。
因为他们代表着背后的一系势力,这一系势力若是完全倒向翼王,会对京中三位皇子的鼎立状态产生极大的连锁影响。
但一个年轻僧人而已……
就算让他找到了翼王,又有什么关系?
“要不然,就是那个僧人手里还有其他的筹码可以襄助翼王;要不然,那个僧人就是已经知道了袭击翼王的人的线索!”
隗粲予沉声推测。
僧人……
僧人啊……
沈濯被不断提及的这两个字冲击着大脑,终于想起了一个人:“湛心大师!”
“他远在京城,又在软禁之中,净之你不要胡猜。”隗粲予对这个推测表示鄙视。
沈信成和施弥都有些迷茫:“湛心大师是谁?”
“陛下的双生兄长,前太子。”沈濯轻描淡写。
“什么?!”施弥和沈信成双双色变。
……
……
秦煐得到这个消息还比沈濯略早。
“百泉大师失踪前曾经透露,要去河州灵岩寺挂单。但是灵岩寺上下,却说他从未去过。可见是在去的路上被掳的。”
坐在他下手整理禀报消息的,是太渊。
而坐在太渊对面板着脸抄着手做一副“人家很生气”状的,是翼王亲事府的司马元义元文道。
——自从知道秦煐抵达陇右并频频遇险,当初被留在益州整理当地财税的元文道把手里所有的事情一扔,带着内侍小宁子,并几个随从,一路飞奔来了陇右。
几经周折,吃尽了苦头,才摸到了鄯州来。
结果一旦抵达,却发现他家殿下手下莫名其妙多了许多得用的人手出来,自己整日里竟然只要袖手饮茶就好。
元司马非常不爽。
可他又没有办法。
他手里没人,没钱,没办法。
而那个叫太渊的,不仅有人有钱有办法,最可气的,那家伙还有个大家伙儿都惹不起的靠山:准翼王妃。
所以,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元司马还能干点儿啥?
“百泉师兄一身好功夫,虽然心地慈悲,却也不是迂腐之人,普通的伎俩轻易骗不倒他。”
秦煐面色沉沉。
他自幼身边都没什么朋友。百泉僧乃是第一个。甚至到了现在,丝毫不涉朝堂政事的朋友,他也只有这一个。
如今,这唯一的朋友,失踪了。
“太渊,传话下去,我要犁一遍河州。”
元司马听见这话,大喜,终于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了,立即直起了身子:“殿下,河州刺史、镇西军、天成军,以及当地的……”
“净之小姐已经去了秦州,想必现在正在与公冶释商议这次陛下震怒之后的奖惩,相信不日就会有盖着陇右道节度使大印的令纸传檄各处。河州被鄯州、兰州和洮州围在中间,暂时不会有太多异动。属下立即传令下去,查当地官员的背景隐私。”
太渊欠身打断了元司马,对秦煐道。
净之小姐老早就私下里跟他分析过,这个元司马必定是陛下派来的人。陛下的人,捣乱绰绰有余,但做事,还真不能全指着他!
秦煐看了看太渊,又看了看元司马,笑了起来:“太渊这一点不要跟净之学。事情不能都堆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有时候要学会让别人分担。元司马查官员底细,必定是把好手。你们这些草莽的人,比不上的。”
因对元司马道:“那么此事就交托给你。小宁子在宫里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有拿不准的,问他。”
又随口对太渊道:“元司马手里没人,你拨几个给他用。”
元司马顿时黑了脸。
太渊哼了一声,低声嘀咕:“爱用不用,我的人手这还不够呢!”
秦煐无奈地左右看看,扬声叫人:“江离!”
江离闷不吭声从帐外大踏步进来,双手一抱拳:“殿下。”
“元司马要查河州,你跟着他。”秦煐说得简单。
“是!”江离答得利索。
秦煐放松地呼了一口气出来,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喃喃:“到底还是净之的人听话、能干、好用。”
元司马和太渊各自在榻席上臭着脸糗成一团。
第五一九章 殿下(加更四)
“殿下,不能再继续了。末将请求立即停止。”
“我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办完了自然就停下了。”
“殿下!那是大秦的兵士,他们的职责是保卫大秦的江山!如今却去做这等腌臜事……”
“腌臜……你管这个,叫腌臜事……”
“殿下恕罪!”
“是,你也没说错,是很腌臜。但是,不是我先做的,是他们先做的。而且,还不止一件。何况,即便是腌臜,也不是我要做的,是他们自己人要做的。”
“可是殿下,那毕竟是您的……”
“住口!我可不姓秦!”
“殿下,兵士们何辜啊!公冶释已经下令,河州所有军饷,停发三个月。三个月后,说不得大战就要打起来了。到时候,难道让我河州大军,都饿着肚子去打仗吗?殿下,停手吧!”
“现在停手,还有什么意义?军饷已经停了。做事去吧。”
“殿下,洮州那边来了信使,说可以借给河州……”
“借给河州?呵呵!那边公冶释停了军饷,是以皇帝的名义停的。这边施弥就借钱借粮。邀买人心吗?沈家真是打得好算盘!”
“……但是大家要吃饭。”
“我没钱给你们吃饭吗?”
“……殿下,会露马脚的。秦州和洮州联手做这件事,就是为了让您显形啊!”
“那么,你说,我会显形吗?”
“……不,您不会。”
“嗯,那就去做事吧。把那件事,做完。”
……
……
河州的地理位置很紧要。
黄河从这里拐了一个弯,直直向北而去。
而且,还留下了一条支流:离水。
相传,这里是大禹治水的极地,是名河州,历史文化极为悠久。
因地势险要,物产丰富,千百年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从西汉建郡开始,就被中原政权和西番北蛮等地争夺拉锯。
所以河州当地置三军,北部边境有天成军,往南离水沿岸有平夷守捉,河州府附近则驻扎着镇西军。
三军互为犄角,所属势力也截然不同。天成军当年是肃国公统领过的。镇西军则被曲好歌亲自操练过半年。至于平夷守捉,因为一直老老实实地低调做人,靠着离水吃离水,反而跟相邻的洮州漠门军交情更好些。
——其实陇右边境各州,几乎都是这样的制衡状态,这一点是当今登基后非常明显的倾向。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宁可与邻居交好,也不跟自己地盘上的另一头猛虎结盟。
河州刺史姓林名皓峰,是大秦少有的当地人在当地为官。
不过,他自幼是个孤儿,四处流浪,到了十二三岁才被一家无子的富户收做众多养子中的一员。
只是这林皓峰天资聪颖,读书极是厉害,虽然开蒙晚,二十六岁才开始考试,却是一口气便举人进士考到了二甲前十。
当年先帝极为赏识,问他志向时,他却说:“河州战乱多年,民生凋敝。幼时流浪之苦刻不能忘。愿回故乡,为陛下镇守边境,富民强兵。”
先帝当即便批了准。
他在翰林院里只等了半年,河州便有县令出缺,他便补了去。不过两三任流转,做到了一州刺史。
当今即位后,曾经诏他入京,当面询问可有入京之意。
林皓峰坦坦荡荡直言不讳:“西北生,西北长,西北死。”
当今大赞,赏了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
可今次在河州境内,却发生了皇子遇袭的事件,实在是给林皓峰脸上狠狠地刮了一巴掌。
尤其是,公冶释亲自在空白谕令上写了长长一篇责备之词:“……汝治河州半生,却疏失至此,险令皇裔折戟。可知罪否?着罚俸半年,即刻清查治下所有官吏,若仍有情弊,则严惩不贷!”
林皓峰送走了来宣令的胥吏,回到后衙,面无表情地把那谕令丢进了取暖的火盆,不过三五息,便烧成了灰。
外头有人叩门:“使君,寺里有人来传话。”
林皓峰的两道卧蚕浓眉狠狠一皱,低声喝道:“蠢货!不是说了此刻不得与我联络么?”
一个面目寻常的人走了进来,看见他,习惯性地双手合十欠身道:“主持不欲杀生,有生面孔勘察到了周遭,主持命小僧来问使君:那两个人,使君何时使人来提走?”
林皓峰冷冷地看他:“我只放了一个人在寺里。你们自己要多事,扣下了那一个。如今惹得旁人上门,你们就想推干净了?”
“使君明鉴。那一个对殿下动了疑心,不得不扣。”
林皓峰冷哼:“若是你们仍旧表现如常,只怕他的疑心立时便能烟消云散。杀又没胆子杀,你们扣来浪费米粮吗?”
说着,扬声喊人:“老罗。”
一个罗锅胖子走了进来,八字眉一低:“使君。”
“去寺里,把那两个人提出来,半路杀了,弃尸荒野也就是了。”林皓峰说得轻松自在,仿佛此事已经做过成百上千遍。
来传信的人合十的双手轻轻一颤,低头急念佛号:“阿弥陀佛。”
罗姓胖子鄙夷淡漠的瞟他一眼:“挂羊头卖狗肉的怂包。”
那人头再低一些,再念一声:“阿弥陀佛。”头上戴着的幞头一不小心掉了下来,露出一个烧了九个香疤戒点的光头。
……
……
河州有寺名灵岩。寺在唐述谷,山水环绕,风景秀美。因前唐时文成公主入西番,曾住在此处,所以名气极大。
尤其后山又有自晋朝时便陆续开凿出来的石窟,前来游赏的香客络绎不绝。
灵岩寺的主持方丈寂了禅师乃是一代高僧,慈悲仁善,怜苦惜贫,在河州府是人人称颂的活菩萨。
然而,灵岩寺的洞窟深处,还关了不知道多少莫名其妙的囚徒一事,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我佛慈悲。使君真的当着你的面吩咐要取那两个人的性命?”寂了的表情纠结而复杂。
面貌普通寻常的小和尚举袖擦泪:“是,方丈。弟子不明白,我们不论做什么事,不都是为了救人性命,平灭纷争战火么?却为什么做到这些,却要先杀人性命?方丈,我们这样做,跟外头那些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这不是我们佛门弟子该做的事情啊!方丈!”
寂了合十低头,念诵佛号,声音哀伤:“阿弥陀佛。”
“一切,为了殿下。”
第五二零章 是我(加更五)
百泉知道自己隔壁洞窟里还住了一个人。
深秋的河州寒气袭人。
好在灵岩寺竟抛给了他一床厚厚的西番毛毯。
百泉将那毛毯折成蒲团大小,放在干燥的大佛残像旁边的石台上,然后如同大佛的姿势一般盘膝坐好,入定。
那个人就是那个时候悄悄地敲了敲他自己洞窟里的佛像莲座。
笃笃笃。
百泉知道对方这是在询问自己是否能听到这个声音,以期取得联络。
可他不想跟任何人联络。
百泉垂下眼帘,看似入定,实际上是在放空自己,专心致志地思索:他究竟是哪一句话惹了灵岩寺的忌讳,竟然一定要把自己关起来才算完。
灵岩寺并没有跟自己解释。
那个趁着自己闻了迷香、把自己双臂扣住、往自己口中塞了软巾的武僧也没有一个字的呵斥。
一切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进行。
所以,其实他们常常这样做的吧?把一些人,因为一些原因,就这样悄悄地关进后山这几百个洞窟中的一个来。
早午各有一碗饭、一碗水。
干干净净的,就如同在斋堂吃到的一样。
所以,仍旧是持佛门戒,不肯杀生的吧?自己却有一个让他们不得不把自己关起来的理由。
究竟是什么呢?
百泉微合双目,舌尖抵住上齿龈,在心中慢慢数息。
就这样,真的入了定。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叩莲台石座的声音又轻悄地响了一次:笃笃笃。
百泉出定。
慢慢睁开双目,洞窟外头已经是黑沉沉一片,偶有闪耀,不是天上星光,便是寺中灯火。
“你是谁?”
百泉觉得,现在跟隔壁的那个人交流,应该安全了。
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干涩。
嗯,一天没有饮茶,果然不习惯。
“我,我是翼王的侍卫……”
隔壁传来一个惊喜交加的微弱声音。
百泉眯起了眼睛,这个声音很耳熟,似乎——
“可是云护卫?”
“我正是云声!你,你是何人?”云声的声音沙哑,已经颤得几乎要说不出整句话。
百泉目光沿着身周扫了一圈,在右边靠近铁栅栏门的地方看见了一只水碗。
喝了一口清水,百泉觉得嗓子好了许多,轻轻咳了一声:“云护卫可能听出来我是谁了?”
“百,百泉大师!?”云声大讶,“您怎么会来这里?”
“殿下遇袭,我来看看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与殿下失散了么?是何时的事?”百泉的声音舒缓平静,就似仍在红云寺里煮茶一般。
云声停了一会儿,闷声开口,满是苦涩:“我不如从头跟大师说起……”
百泉颔首:“好。我听着。”
云声慢慢地将跟随秦煐出京后的事情一一道来,说到送密信一事时,自嘲苦笑:“……我自作聪明,以为诈死脱身,就能逃过宫里的惩罚。谁知,却被那些人窥破了心思。
“我和乐安伯的信使一起被抓住,我装死之时,那信使就被一刀杀了。然后,他们就当我是个尸体一般,将我运到了此处。
“路上我觉出了不对,试图逃过。却被他们打断了腿……”
百泉默然。
许久,方才问道:“他们问了你什么?”
“什么都问。翼王的事,二公主的事,太子的事,陛下的事,甚至,宫里各司的事。”
云声的话仍旧避重就轻。
对方的目的其实很清晰:他们想知道,自己所属的究竟是哪一局哪一司。
就在那一瞬间,云声已经明白过来。这些人抓自己,并不仅仅是为了探问翼王和乐安伯一行人的虚实,还想通过自己,确定内廷尉司的存在。
云声不是不怕死。
可云声明白,翼王、风色,乃至那位元司马,其实都高抬贵手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不忠,不能再不义。
若是他把“内廷尉司”四个字吐出来,只怕天下顷刻间就要大乱。
那翼王、风色和元司马,就算能逃过这些歹人贼匪的追杀算计,也无法承受陛下的勃然震怒。
所以,他不敢将此事告诉百泉。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百泉凝重地问了一句话出来,几欲骇破他的肝胆:“所以,他们是想问你的出身?”
“大师是如何知道的!?”
“宫里曾经有人去红云寺特意看过我。我觉得好奇,跟过他。发现他回去复命的地方,我没听说过。所以就在里头逛了一圈。”百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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