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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表哥之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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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月以来; 他们仔细勘测过远近环境多次,并反复推演过; 若遇不同变化,当从哪条路径撤退。
这大兴棋社就是其中之一。
要说它最特殊的地方; 那就是兴宁长公主名下产业。
兴宁长公主,当今唯一胞姐也。这位可以说是唯一的,不管任何情况都不会令皇帝生疑的人物。
棋社不善藏身,但傅缙已使人悄悄去布置过一番。
目前这情况,没有哪一条路径是格外优异的; 从棋社而出,意在先把信宜柜坊撇出去再说。
保住一个是一个。
傅缙一声令下,诸人立即撕下袍摆将脸蒙上,“刷刷刷”拔出刀。
趁着这点空隙; 傅缙匆匆对楚玥说:“你回外书房去,不必惊慌。”
说话间他也准备妥当,“伧”一声拔出长刀,回头对申元等人点了点头,“走!”
诸人紧了紧兵刃,此一去,超过五成机会要硬闯。
大伙儿都是身手上佳之人,攻其不备,未必硬闯不过,但后续的才是真硬仗。
若硬闯,必定暴露,暴露必被围攻,再高绝的身手,再好的体力,只怕也耗不过源源不断的官兵。
由暗转明易,再想由明转暗,何其艰巨。
此一去,凶吉难料。
人人神色凝重,只也未见怯惧,傅缙如利刃出鞘,锋芒乍露。
他轻推了推楚玥,示意她折返,自己却迅速一转身,欲推开左侧最接近棋社的后窗。
“夫君?”
傅缙领头而行,正要动身,不想身后楚玥面色几变,却一把抓他。
他蹙眉,回头。
眼下刻不容缓,慢一息都可能对后续有大影响,不过不等他开口问,楚玥已抢先道:“你们随我来!”
她快速说:“我这边有一条安全许多的路径。”
众人大诧,傅缙也是,只耳边骚动声越来越近,没时间解释了,“你们快随我来!”
她提起裙摆,急急往门外奔出。
傅缙知她行事素来有章法,这等大事,自不会无的放矢,当机立断:“快!跟上去!”
楚玥领他们往外书房方向奔去。
外书房有一条地道。
正确来说,这不是地道,而是银库。
狡兔尚有三窟,更何况精明强干了一辈子的赵老太爷,他的家底,自然不可能悉数放在明面上。其中一个暗中存银的渠道,就是地下银库。
圈中地点,然后借翻修名义,建一个地下密室作为存放财资的秘点。
这京城赵宅,作为他的一个重要据点,自然是建有的。
另外,既然挖都挖了,不妨再多费点功夫,建一条通往另一处的地道。这京城到底是厉害之地,万一日后有个什么,也好添条避走路径。
建成后,赵老太爷一辈子没用上,反而现在轮到了楚玥。
骚动越来越近,楚玥心怦怦急跳,万幸,这小跨院距离外书房非常之近,穿过月洞门,一拐就见了。
冲入外书房,她脚步不停,直接转入内间的博古架前。人还重重喘着,楚玥已伸手去够博古架最顶端的一个小玉璧。
用力一扭。
突兀“咯咯”一声机括响动,紧接“咔咔咔”博古架竟直接整个移了开去。傅缙眼见,其后竟露出一个黑黝黝的,看样子是青石板砌建的地道口。
有阶梯,通往下方,只许久不打开的暗道,一阵灰霉气息扑面而来。
楚玥皱皱鼻子,回身对青木说:“上面交给你了。”
青木肃然点头。
楚玥又看傅缙申元:“我们下去?下面有个密室,也有一条通道。”
傅缙立即道:“好!”
楚玥率先举步,下了地道。
但其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无需略等,申元几乎同时跨步而下,傅缙并肩而行。
待所有人都迅速步进,楚玥立即扳动地道一侧的机括,“咔咔咔”博古架门应声而合。
眼前登时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赶紧往里头去。”是楚玥的压低的声音。
这位置不怎么通风,这么多人一涌进来,已感觉憋气,得往里面走。
既要走,就得快,因为军靴搜索声似乎已逼进赵宅,这通道口和外头仅仅隔了一个木制博古架,人多一走动,这么近很容易被外头听见动静。
大家立即动身。
隔绝了所有光线的地道,前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樊岳一摸怀里,有个火折,立即掏出吹燃。
一点很轻的微光,在奔跑中尚且不停闪烁几要熄灭,但对于男人们来说,足够了。
可楚玥就很吃力,她就一普通人,眼睛根本还没适应黑暗,扳了机括沿着阶梯往下,急暗中,她倏趔趄了一下。
她差点就整个人栽了下去,傅缙一回身,扶住了她。
楚玥左脚重重触地,还好,站稳了。
傅缙没放手,直接握住她的腕子向前。
这等情况,有人帮着肯定好的,楚玥忙跟上,但才迈开一步,她就发现不妥了。
左脚触地骤一痛,感觉脚筋抽了一下,整只左脚都没了力气,身体一歪,她直接往前头的傅缙背上一扑。
“嘶!”
“崴脚了?”
不用问都能肯定是了,傅缙动作也未停,回头微微一俯身,手臂一抄,直接将她背在背上。
这一连串动作,也就一个呼吸功夫,没耽误速度。傅缙身负一人,步履依旧轻盈,寂静的青石板地道中,几乎落地无声。
这骤不及防的,其实楚玥有点吓一跳,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了。
傅缙的肩背,宽阔而紧实,初春时分他仅穿薄薄的布衣,楚玥整个人趴在他背上,奔跑间的肌肉张翕脉动,温热的触感清晰。
她有些不自在,但努力给忽视了,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通往银库的距离并不远,很快憋气的感觉越来越轻了,仿佛到了一处比较宽敞的地方,楚玥忙道:“可以先停下了。”
樊岳隐隐见到青石墙壁上有一烛台,他上前点燃。接连点燃了六七个如椽巨烛,这宽敞处的实貌清晰可见。
这是一个约莫七八丈长宽,一丈高的小厅。同样青石板建成,干燥周正,四面墙壁围满了七层高的大架子,中间放满红漆樟木大箱。
四周的大架子上,放置了许多玉璧珍玩,金银器物,成色上佳市面少见,就算不懂行的粗人,也能一眼判断这些俱价值极高。
换而言之,就是极值钱,且不难脱手。
至于那些樟木大箱,不用开启,也能猜到是何物了。
在场不乏出身富贵者,但骤不及防见琳琅满目的财货,也不禁震了震。要知道前一刻,他们还以为这是个地道而已。甚至还啧啧称奇,一个商户在京城挖地道,这以前干的是什么买卖?
原来人家这是银库,地道只是顺带的。
申元略均了均气,郑重对楚玥道:“元谢夫人鼎力相助。”
地面架子樟木大箱,均匀铺满一层不薄的浮尘,显然久未有人动过。银库重地,楚玥二话不说就把他们带进来了。
楚玥忙动了动,让傅缙将她放下地,敛衽回了一礼,“世子言重,不过举手之劳。”
这是最保险的做法,既然做了,锦上添花的漂亮话她自然不会不懂说。
不过显然她也没做错,此刻诸人眼中有惊色却无贪欲,哪怕出身寒微者也如是。
樊岳嘴贫,见申元和楚玥已说罢,他笑道:“啧啧,嫂夫人,你这也太阔了吧?羡煞小弟我啊!”
半个月下来,大家熟悉不少,楚玥也算半个自己人了,这打趣很溜。
楚玥抿唇笑:“要不送你一些?你一回能搬走多少,那就都归你了。”
樊岳一脸穷酸骤富的惊喜状:“真的?谢嫂夫人打赏,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尽管开口。”
他怦怦拍了两下胸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切”一声,有好动的已经上前捶他,“让你小子吃独食!”
申元微笑看着,傅缙则摇摇头,紧绷的气氛略略舒缓,傅缙道:“好了,原地休整,不可喧哗。”
大家有分寸,闹的动静不大,应了一声,立即拂拭尘土,各自找地方坐下。
“从这里有个地道出去。”
楚玥指了指东边的石壁:“不过不长,出口也在信义坊,是在吉祥巷的一处二进宅子。”
想直接出信义坊不行,所以她才让大伙在这停下。
傅缙略略思索:“我们先留在此处。”
吉祥巷已在信义坊边缘,不过现在估计也正搜着,出去并非上善之举。银库入口修建得很隐蔽,要是楚玥不扭动开关,谁也看不出那博古架后另有玄机。
现在留在银库是最安全的,如无意外,应能顺利避过搜索。
大家松了一口气,还刀入鞘,各自坐下。
傅缙低声问楚玥:“你脚伤如何了?”
显然还疼,因为楚玥刚才走了两步,明显很将就左脚,微露痛色。
他看了一眼她的脚:“我给你看看?”
他偏了偏头,示意去那边光线略昏暗的角落。
这……
楚玥略犹豫,樊岳插嘴:“是得瞧瞧,要是崴了筋得赶紧顺一顺。”
不然拖久了,估计得有一阵子养伤了。
看楚玥还能走,伤势不算重,应该只是略崴了崴筋,顺回来就没啥事了。习武者基本都会一些正骨顺筋,傅缙就能处理。当然,在场的也只有他好上手处理了。
“好。”
楚玥犹豫只是一瞬,目前这还没彻底安稳的情况,伤情当然马上处理好最合适。
她行动不便,傅缙直接俯身,半扶半抱,让她在角落的樟木大箱背人坐下。
鞋袜解下,白皙脚丫子暴露在空气中,傅缙蹲身在她面前,楚玥很不自在,忍不住往裙摆下缩了缩。
但她很快就顾不上不好意思了,傅缙已探手捉住她左脚,先略试了试筋,心里有数,“先忍着。”
他手猛一使劲,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立即在从足腕传达脑海,楚玥眉心一蹙:“疼,疼!”
真好疼,这种疼大约亲身被揉过筋的人才能切身体会,酸麻钻心,简直无法忍受,她泪花马上就出来了,端坐不住了,伸手大力推他一把,“轻点,你先轻点!”
傅缙不动如山,手上动作没停过,“没大事,揉一阵子就好得差不多了,忍一忍。”
很难忍啊!
但还是得忍,捶了他几下改抓的,另一手胡乱扣住箱子一角,楚玥咬着牙关,这盏茶功夫简直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过去后,她泪花点点,筋疲力尽,要不是众目睽睽,她能立即瘫下去。
她有气无力,但还是快速套回鞋袜,傅缙已站起,“站起来走一走?”
楚玥依言,试探性站起走了几步,大喜:“好多了。”
还是有些疼的,但比刚才好多了,能走稳,也能用力。
她鬓角还沾着点点残泪,面上却露出喜意,有些狼狈少了平素的端庄优雅,却多了好几分十六岁少女本该有的稚嫩活泼。
傅缙神色松了松,缓声道:“再揉一两次,大约就恢复了。”
还来啊?
楚玥有些牙疼,“等出去再说吧。”
效果很不错,她乐观地想,说不定,等出去就好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申元这身高身量,正是搜捕的重要标准,易容伪装风险大,因为官兵搜了大半个月,经验很丰富了。
中午好呀宝宝们!爱你们,啾啾!(づ ̄3 ̄)づ
我们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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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这一等,足足三个时辰出头。
从半上午到傍晚; 傅缙等人看着休憩说话; 实际注意力俱放在黑黝黝的通道口另一头。
楚玥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甚至开始琢磨晚归的说法了。她和傅缙不同,女子还是小媳妇夜不归宿得给一个正当理由。要知道她明面上去的; 可不是信义坊。
见她若有所思; 傅缙问罢,不以为然:“没事; 有我。”
也对; 他给圆的情况下,确实没事。
两人还就这个说法讨论了两句。
不过最后也没用上,远远一声“咔咔咔”重物移动声后; 有一人踏入地道。
“青木?”
楚玥试探性唤了一声; 那边快步而来的青木回应:“主子; 是我。”
诸人精神一振; 才站起; 青木已匆匆赶至; 禀:“搜查官兵无功; 已退出信义坊。”
这次搜查真的很严很仔细; 幸而银库隐蔽。青木快速整理了痕迹,而后端坐在楠木大案后; 官兵只当他是东主,细搜一番,未曾发现端倪。
赵扬那边也处理得好; 没出纰漏。
终于把这次突袭搜索应付过去了。
楚玥登上柜坊二楼临街的静室,天际残阳橘红,远远还能望见退走官兵的尾巴。
她长吁一口气,这回可真够惊险的。
楚玥回头,对傅缙申元等人道:“你们继续在小跨院住下就是,若再有官兵来,就隐到银库里头去。”
好法子,不怕多用,如此一来,应能撑过剩下这旬时间吧?
众人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
时间不早了,楚玥还得换车,没多说,她匆匆走了。
她脚还疼着,并没比日间好上太多,孙嬷嬷心疼,一边执玉梳给她顺着快干的乌发,一边说:“要不,婢子给您寻给大夫瞧瞧?”
崴了筋,大夫也没捷径,还是得下手揉的。这活男大夫就不好干了,只得寻医女。但医女力气未必够,还不如找陪房里晓些医理的郝嬷嬷等人?
正琢磨着,傅缙回来了,手里还着一小瓷瓶药酒。
楚玥忆起白日,略有几分不自在,“要不,让医女来就是。”
夜色渐深,仆妇退下,床头一点烛火摇曳,帐内投进一片昏黄的光。
傅缙已打开药酒瓶子,寝衣袖子都略略挽起了,就等着她,闻言挑了挑眉。
“半夜三更的,再揉一回就该好全了。”
他做事,素来有始有终,楚玥这脚因暗事而伤,还是他处理开的,这事傅缙自然而然就归到自己手里了。
好吧,都不是第一次,傅缙动作利索手劲足够,确实比医女好多了。
楚玥就把左脚伸了出来。
白生生一只幼嫩天足,腕踝纤细,足部肉嘟嘟的,五只粉嫩的趾头圆滚滚,膏腴一般,握在手里,揉按间,滑如凝脂。
此刻,二人沐浴后正坐在床榻柔软的衾枕上,幽静的夜,烛光暖香,傅缙是个生理很正常的年轻男子,心中难免生出了一丝异样。
这是白天没有的。
抬头看了楚玥一眼,见她正搂着枕头,微微忍痛之色,昏黄烛光映在她的脂玉般侧颜上,柳眉轻颦,弱态渲染出另一种极致的瑰色。
不知为何,忽想起日间匆匆背负起她之时,脊背上覆上的一片陌生柔软。
手上一重,头顶立即“嘶”了一声。
“你莫乱动。”
他收敛心神,放轻力道,楚玥瞪大眼睛:“我没有!”
傅缙顺着筋往回扳了两下,“诶诶”几声后,又听楚玥问他:“你投他很久了么?”
话里这个他,自然就是宁王了。
其实楚玥也有点尴尬,地方换了,情况不再危急了,第二次揉按疼痛感也少了许多,其他感官难免就清晰起来。
傅缙的手修长白皙,掌心却粗糙,有多年抓握兵刃留下的厚茧,温热,力道十足的一下下有节奏揉按,陌生的触感非常强烈。
很不习惯。
她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想了想:“该是你还没回京城之前的事吧?”
傅缙“嗯”了一声,“七八年,我随祖父在沐阳时。”
沐阳距离宁王封地也就百里,这点楚玥之前也留意了一下,“哦”了一声,听傅缙问她:“日后你要亲自打理商号?”
这半月来,虽从未涉及赵氏商号内务,但敏锐如傅缙,一早就察觉出青木等人的辅助者姿态。
更让他惊讶的是楚玥的举止自若,有条不紊。
一时有些好奇:“这都是你外祖父教导你的?”
否则寻常闺阁女儿,接手了产业也理不了事。
楚玥点头:“嗯,反正我平时也没其他正事。”
傅缙睨了她一眼。
言下之意,寻常贵妇的赏花赴宴等人际交往,统统都不是正事了。
足部疼痛感越轻,楚玥轻松了很多,半趴在枕头上,“我小时候对这些就很感兴趣,外祖父很高兴,特地教导过很久。”
每每赴邓州接她,一接几个月,楚家那边,任氏也不好说什么。
后面这句楚玥没说,知傅缙厌憎楚家,也不自找不痛快了。
忽想起一事,她一骨碌爬起问:“宁王殿下现如何了?”
这位一直装病,丧子伤心欲绝什么的,流出来的明面消息倒逼真得很,让许多人同情惋惜,就是不知道内里如何了,皇帝信了没?
她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动也不动,晃眼过去,真真似了昔日祖父养那狸奴,有一丝好笑,傅缙说:“目前应算是好的。”
朝贺诸外臣勋贵早已离开多时,就连西河王之弟合阳侯也上奏几次,表示要回去亲自给兄长报此噩耗。唯独一个宁王,他非但未曾表露过离开之意,反而几次撑着病体重返猎场事发地点,又一再请求皇帝多遣人手找寻。
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反复道,没见尸体,人未必就找不回来。
一个痛失爱子的老父亲形象,那是演绎得淋漓尽致。
皇帝未曾表态,也不知信是不信?但宁王居所却未曾增派人手“守护”。这是一场人心较量,不恶化,确实算好的了。
楚玥了然:“宁王殿下是朝贺来了,总不好长留京城,只要陛下疑心少了便可。”
这就是涉及宁王的敏感身份了,他是前端怀太子之子。端怀太子含冤死后,真相大白天下,当今登位后,对这侄子明面上得以恩抚为主,以免沾得一身腥臭。
宁王多年一直安分庸常,无故扣留在京不合适。
“好了。”
傅缙松开楚玥足腕,判断:“待搜捕告一段落,宁王大约也差不多能返回封地。”
楚玥缩回脚,左右活动,微痛,无大碍了,她欢喜,又问:“那世子什么时候能回去?”
估摸着,大约还得缓一缓,不好继续明面搜捕,不代表不能由明转暗。
果然,傅缙说:“先看看,得视情况而定。”
见楚玥本喜形于色,闻言略颓,他安慰:“殿下一离京,搜捕就该停了,届时世子就算略略久留,也无甚风险了。”
“你莫担忧。”
搜捕由明转暗,无法大肆入宅,重点必然放在四门,只要不急躁离去,无碍。
楚玥一想,“那倒也是。”
她卷着被子,滚回床里侧自己的位置,那好吧,她就等宁王离京了。
……
实际傅缙的判断并没有失误。
二月初三,那据闻已伤心病卧的西河王上折,他老迈久病,诸子不成器,封地杂务旧日全赖胞弟合阳侯帮着打理,如今又逢噩耗,望陛下垂怜,替他催促那流连京城的胞弟返回。
骈四俪六,上面还有几滴疑似泪痕的水迹。皇帝气得砸了差点砸翻御案,但奈何明面上挑不出对方的错来。
又不知西河王从哪方挑动朝中各党,最后竟演变成诸皇子对贵妃太子的混战,皇帝头疼欲裂,不得不松口让合阳侯归返。
合阳侯都要走了,宁王自然不可能留着。
皇帝召见宁王,他垂眸,看玉阶下这个也就比他小了十岁的侄儿。
宁王未满四旬,正当年,却形销骨立,眼下青黑,两鬓竟添了些许华发。他这月余外表变化之巨大,忍不住让皇帝怀疑,莫不是宁王世子真葬身狼口了?是被西河王世子牵连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一开始的疑心确实打消了不少,皇帝道:“逝者已矣,封地不能久离,你明日启程回归罢。”
一提起宁王世子,宁王闭了闭目,面现一丝痛苦之色,他张了张嘴,欲言,但最终还是黯然道:“侄儿领旨。”
眼角犹有泪花闪烁,一步一停,蹒跚退出大殿,未出宫门,他晕阙倒地,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皇帝得知,施恩让他养几日再走不迟。
宁王足足留了五日,最后又去上清苑猎场看了一眼,才忍痛离开。
银顶朱帷的四驾大马车出了京城北门,宁王仪仗随卫一如既往中规中矩,只来时昂首挺胸的一行人,归程只剩黯然消沉。
但他们还是打起精神,小心翼翼护着车驾,尽量减少颠簸。
车驾内。
本应卧病伤神的宁王,此刻已经坐起,神色沉稳,再不见半丝伤感,一见护卫首领登车,立即问:“可是承渊传信来?”
他乃皇帝的关注重点,自接近京城后,就再没联系过傅缙,因此营救申元的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
“是。”
护卫首领名冯登,立即回禀:“禀殿下,承渊来讯,虽有惊,但无险,世子已顺利救出。只如今四门暗哨重重,暂不宜出城。”
“好!”
宁王心一松,立即又问:“那可有折损了人手,承渊等人现如何了?”
独长成的儿子重要,一众潜伏的在京的心腹亦同样要紧,却见冯登面露一丝喜意。
“承渊等人俱好,未有折损,也未曾受伤。”
“哦?”
宁王一诧,他当然不愿折损爱将心腹,但这等程度的搜捕下,连一点伤都没受,确属意料之外。
冯登笑道:“据说前头确实艰难,但后头有了承渊新娶的夫人鼎力相助,反是轻松了许多。”
“承渊新娶的夫人?”
宁王想了想:“楚氏?”
“正是。”
……
楚玥自然不知道自己被提起了,她目前心情很不错。
宁王离京的当天,持续一个多月的闭城搜捕终于停歇了,终于能大松一口气。
傅缙说,四门暗哨很多,申元暂不能出城。
这没关系,暗哨不可能长久有的,不入宅搜索完全没问题。
卸下重担一身轻,她欢快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又悄声说:“宁王殿下好生厉害。”
真想为这位竖起大拇指,影帝妥妥的没跑了,能拼上帝位的人果然没简单的。
她是真心感叹,傅缙看着有几分好笑,他轻咳两声:“殿下潜龙在渊。”
他“噗”一声吹灭烛火,锦帐放下,躺下扯过被子,觉得厚了,他遂坐起,去取放在床最里侧的薄被。
这还早春,就换薄被了?
这探身得越过楚玥才行,要是从前,楚玥肯定不会伸手并格外留意他的动作,傅缙靠近她放松不了。
但经过长达一个月的协力合作,不得不说,两人熟稔了许多,她随意扯一下手边的薄被,扒拉给他。
傅缙换上薄被,没马上躺下,而是低声说:“殿下有意折返京城。”
热意喷在耳畔,楚玥有点不自在,闻言瞬间飞了,惊讶:“这,这好吗?”
安全吗?
一旦被皇帝发现麻烦就大发了。
傅缙说:“这自然得确保无虞才折返的。”
所以是有意而不是一定,宁王记挂数年未见的儿子,更烦恼被扫得七零八落的京城据点,但这两点都不是他欲折返京城的必要原因。
傅缙乃宁王最倚重的心腹爱将,有关未来局势、己方发展等等诸事,其实这几年每年朝贺结束,他都会暗自折返京城,与之详细商议讨论。
毕竟,很多事情是信笺上说不清楚的。
今年情况有点特殊,得确定无虞才折返,不行只能算了。
楚玥悄声:“能行吗?”
傅缙倒觉得没太大问题。他遣人打探过四门暗哨搜查的情况了,还是以西河王世子和申元为标准,宁王这类身材年龄都沾不上边的人,乔装一下进出不难。
至于悄然无声从朝贺队伍离开,宁王很有经验。
楚玥“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不过这事她也没太放在心上,来就来呗,也不干她的事,最多申元在,她出借点落脚场所罢了。
她听过就罢,闭眼睡下。
过得几日,傅缙告诉她,宁王已到。
他又开始昼伏夜出了,经常白日也换了衣裳悄悄出去,一连五六天。
楚玥也没理会,最多就吐槽一下他精力丰沛得不似常人而已,太不公平了。
白日外出处理公务,傍晚登车回府,日子有条不紊,十分有规律。
但谁知又过了两日,傅缙却忽然和她说,宁王欲见一见她。
“谁?”
楚玥惊诧:“宁王要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啾!宝宝们明天见啦~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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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时间回溯到一个时辰前。
这半个白日; 议的都是西河王之事,宁王傅缙观点一致,俱认为西河王已准备妥当了。
最后傅缙道:“只是当今壮年; 天下尚算承平; 不是他举旗的好时机; 我们还得静观其变。”
宁王缓缓颔首:“确实如此。”
提起这事; 难免想起多年来始终盯着自己的皇帝,他蹙了蹙眉。
不过,这问题一时半会是无法解决的,宁王暂不想,正事说罢,他话锋一转。
“承渊; 这次阿元如此顺遂避过搜捕,楚氏当居首功啊。你且把她也领了来,孤见上一见。”
宁王已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傅缙一怔; 宁王秘密返京,从不见外人。
只转念一想; 楚玥有功不假,但到底非己方阵营; 又陌生; 她知道太多东西了; 宁王必然会一见。
傅缙应了,又说:“楚氏年少,亦未曾居功。”
宁王闻言一诧。
他要见楚氏; 原因有二。第一,对方在这事上确实功劳不小;第二,确实有非自己人的缘故,他总得看一看人心里有数。
但听了傅缙这话,他却真惊讶了。
傅缙语气平和,话中对楚氏颇了解,甚至隐隐竟还有些回护之意。
宁王很了解傅缙的性子,也很清楚傅缙和继母及楚氏之间的旧仇,更清楚他当初是被迫娶的楚女。
这才半年。
宁王现在是真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无妨,有功自当嘉奖。”
……
楚玥正在外书房处理公务。
申元目前不在小跨院了,在吉祥巷那处二进宅子,就是地道出口另一边的那个,城内搜捕结束后,把人安置过去了。
宁王也在,为了将就申元,也更隐蔽,傅缙告诉过她,她“哦”一声就是了,从来也不问。
距离不远,一直河水井水,楚玥之前没料过会和自己有交涉。
她惊讶:“宁王见我做什么?”
她联想力有些丰富,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晓得宁王的绝密。
她迟疑,自己到底是傅缙的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吧?这点她早早考虑过了。
傅缙安抚:“无事,殿下知晓了先前始末,欲见一见人罢了。”
他补充:“你做得很好,有大功,勿忧。”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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