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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表哥之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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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西河王,这位称病没来京城,来的是他的胞弟合阳侯,据闻也是痛哭流涕,但皇帝更不信,据说其住处被里三层外三层守得严密。
  波涛汹涌,刀光剑影。
  楚玥搁下信报:“青木,咱们需多多约束诸商号,切切不可被波及。”
  这谭浑水深得很,哪怕赵氏商号现今背后的靠山是镇北侯府,被沾上也好过不了。
  青木应了一声,略迟疑,压低声问:“主子,您说西河王真有异心么?”
  青木是楚玥是心腹,楚玥虽没直说,但前儿在行宫明面发生的事她也给他说了一遍。
  再结合这几日的种种消息,他难免有所猜测,营救世子?
  楚玥调整过消息网络,西河正是重点关注对象之一。定期有讯报传来,虽不深入,但根据种种表象,不难对西河的富庶程度,西河王在封地上的说一不二,以及他的兵强马壮,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皇帝忌惮西河王,真不是无缘无故的。
  楚玥含蓄地说:“我若是他,无此心的话,大概会自觉收敛许多。”
  低调往往局限发展,强大自身很难不留痕迹,西河王未必想过分招皇帝瞩目,但二者他只能选其一,到了一定程度不如放开手脚,谁想动他就得掂量清楚。
  联想之后几年的事,不难推测出,这位怕已做好准备了,为谨慎,他连朝贺都不来了。
  西河王朝贺不至,世子恰巧又“葬身狼口”,皇帝够惊怒猜忌的吧?也难怪这搜捕力度。
  楚玥阖上讯报,啧啧两声,傅缙那边,估计也够举步维艰的。
  这几日傅缙早出晚出,禧和居几乎成了更衣中转站,她配合积极着,却从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疑虑及好奇心。
  楚玥很清楚,这个他最关键的隐秘,干系极其厉害,绝不能被外人知情半丝,她更不能表现出察觉分毫。
  好在效果不错,毕竟她也没有任何途径知情不是?
  “行了,我们去议事厅。”
  毕竟这事和楚玥交集也不大,她最多就搜集消息估摸一下大局而已。看罢讯报,她阖上,起身和青木一起出了外书房。
  今天是一月一次京中诸商号例行总结,以往都是曹思主持的,现在她和青木常驻,没什么事都会出席。
  议事厅所在的院子在赵宅第二进,彩绘的蝠纹,庄重的乌漆,赵太爷在时修建的,曹思怀念旧主未曾大肆修整过,这地方十分整洁宽敞,看着却有几分陈旧。
  看得出来,很久没人使用过了,处处留有赵太爷喜好的风格,痕迹浓重,楚玥看着出神。
  青木轻声说:“主子,老太爷休憩的抱厦在后头,锁着没动过的,你可要去看看。”
  “好。”
  时间略早,掌柜们还没到齐,楚玥便和青木绕过议事厅,往后头行去。
  小小的抱厦,青砖黑瓦,窗棂门扇上的桐油有小许斑驳,门前养着一排花草,可惜光秃秃的沾了雪,还没发芽。
  青木已从花盆底下摸出一条钥匙,楚玥接过,亲自上前开锁。
  她怀念外祖父,情绪是有些低落的,只视线一落在那把黄铜小锁上,却一怔。
  “咦?”
  她声音诧异惊奇,隐隐带上几分防备,青木一看,却见那把本应几年无人动过的黄铜小锁,其上灰尘竟被沾去了好些。
  很斑驳,很簇新的痕迹。
  这把锁,刚被人开过没多久。
  青木心下一凛,立即将楚玥拉到背后,同时一侧身,倏一记重踢。
  “砰”一声巨响,门扇重重甩了个半圈,又撞了回来。
  有人!
  抱厦不大,一目了然,就这么短短一瞬,已足够青木和楚玥看了个清楚明白。
  里面有人,不止一个。
  足足七八个青壮男人,已“刷刷刷”抽出兵刃,寒芒闪烁,团团护着中间的一个单薄少年。
  踹门声巨大,缀在后头不远的赵扬等人瞬息拔刀往前冲,现场剑拔弩张,赵扬正要一声大喝:“何方……!”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楚玥倏地抬手。
  “噤声!”
  楚玥没想到,她能在这个地方看见傅缙。
  傅缙大约是刚刚把人安置在这个地方,本背对门口嘱咐那少年,闻动静倏地回头。
  神色肃然,黑眸锐光骤放。
  门里门外,二人骤看清对方的脸,俱一愣。
  傅缙眉心一蹙,唇角紧抿,神色比刚才还要紧绷几分。
  楚玥已飞快环视屋内一圈,视线落在傅缙身后那少年身上。
  阔额方颌,皮肤白皙,面相尤带几分青涩,看着也就十四五岁年纪。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王世子。
  她想扶额,最近她这是走了什么霉运?越不想碰见什么,偏偏就碰上了什么。
  怎么办?
  她一点都不想试探傅缙的底线。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更~


第34章 
  实际上京城的搜查; 比楚玥得到的明面消息还要更严厉多倍不止。
  宁王晕厥; 第一次是在御驾之前; 脸色瞬间煞白,重重倒地; 皇帝亲眼所见; 尚且存有极大疑心。换上了西河王世子; 他就深信其被趁机营救无疑了。
  这是一个挑衅,皇帝深觉威严扫地,惊怒交加之余; 又觉西河王能无声无息策划了这起事件; 其探哨必久潜京城,又多又深。
  以雷霆万钧之势,既不计一切代价搜捕在逃的世子们,又严厉清扫诸藩在京的据点人手。
  在这种无差别的地毯式清扫下; 对宁王一方影响也很大,好几个据点都折了进去。对方一记回马枪; 申元差点露了痕迹,幸傅缙及时赶到,故布疑阵,这才险险避过。
  “后头的搜索至少还有几波,我们该如何是好?”
  樊岳面上掩不住的焦虑,像南城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正是搜捕重中之重,申元继续留着风险太大。
  转移是必须的; 可这要转移到何处?
  一幅京城平面图正铺展在案,傅缙一寸寸睃视,目光最后落在信义、永宁等东城八坊之上。
  “信义坊昨天才搜过,短期内应不会再搜。”
  另外,信义坊和南城不同,前者是繁华巨富之地,能在里头开铺置产的人家,基本都是有靠山的。房舍规整,人员没这么复杂,相对而言,它的搜查力度必然比南城轻些。
  “可我们在信义坊无据点。”
  这样一个地方,东主流动性相对小,并不是新设据点的最佳所在。
  傅缙道:“我们未必就得去据点。”
  现在的据点,危险性反而更大。
  大户人家的宅子大,有的是一年半载都没人看一眼的屋舍。
  众人深以为然,申元问:“承渊,我们该选哪一家?”
  信义坊很大的,大宅富户非常多,选准才出发,他们可不能在路上晃悠。
  傅缙道:“需选闹中有静,规模大的老商户。”
  他们能想到的,搜捕者未必就想不到,所以太空太大的宅邸可以舍弃。为什么选大商号呢?流动人员大,偏偏它又有偏僻屋舍。
  能在信义坊久驻的大商铺,无一背景不小,况且它们都足足经营了几十上百年的,皇帝都换几茬了,是据点的可能性其实非常低。
  相较而言,它们的搜查力度必然是最轻的。
  申元略略思索就明白过来了,“承渊所言极是。”
  诸人精神一振,方向定了,那该选哪一个老商号呢?
  一一勾选出来,略略商议,傅缙等人又亲自去勘测过地形,最后圈定青石大街的信宜大柜坊。
  傅缙看中的,就是这个几年都没人动过的小抱厦。
  他策略是很对的,奈何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空置长达三年的议事厅因楚玥进驻而重新启用,她缅怀祖父,门一开,骤不及防,双方直接面对面。
  微微上挑的一双美眸,倏地睁大,楚氏目瞪口呆,看一眼他,又看一眼申元。
  傅缙素来知道,她是个聪慧的。
  他神色绷紧,他投身宁王乃绝密,他从不欲楚氏知晓。不,应该是说,他从不欲任何一个己方阵营以外的人察觉半分。
  可现在……
  不过不等傅缙给出反应,在骤眼一见的刹那,楚玥眉心一跳,立即抢先动作。
  “无事!”
  楚玥抬手,挥退将要冲至小抱厦门前的赵扬等人,并用身体遮住屋内,没让屋内景象落入第三人之眼。
  “你们退出去即可,告诉曹思,我有些事,前头他主持便可。”
  按了按青木,给了一个噤言的眼色,她缓步入内,“夫君?”
  她微微带笑,看了申元等人一眼,“我们去那边屋里说说话?”
  ……
  楚玥很清楚,傅缙暗中进行的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不管宁王日后如何,现当今在位,这就是一件谋逆的大事,直接和他本人的身家性命挂钩。
  且这不是傅缙一个人的事,牵一发动全身,提前暴露志向的话,对宁王的打击也是空前巨大的,甚至有可能是毁灭性的,他蛰伏隐忍多年之功,必一朝尽付东流。
  楚玥非常清楚,她不能回避,她必须马上和傅缙面对面说明白。
  她带着傅缙去了斜对面的排房,让青木守门。青木同样看清屋内情形了,现在他必须处在申元一方的视线内。
  门关上,屋内没燃烛,颇昏暗,日光从窗纱中滤进,傅缙一半身体笼罩在光线中,另一半身体没入昏暗。
  他站得笔直。
  楚玥回身,见他下颌绷得极紧,神色肃然,正一瞬不瞬盯着她。
  “夫君,那是宁王世子吧?”
  此言一出,意料之中,眼前傅缙眉心一蹙,眸中锐光骤放。
  瞬间如被鹰隼盯锁,楚玥早有心理准备,她放松身体放缓表情,尽量减少自己的威胁感。
  缓步上前,她仰脸看他:“那日在马车上,世子是藏在短榻里对不对?”
  这事,三日前,她还以为自己得做好事不留名,藏在肚子里一辈子。
  没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傅缙一怔:“你……?”
  他惊疑不定,她是如何知晓的?
  楚玥笑:“夫君小看了我。”
  “那日行宫突然就有了刺客,陛下下旨搜捕,这本是常事。”
  “可这些日子,搜捕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想来,陛下是决心必要将人搜出的。偶尔我难免会想,莫不是那刺客攻至御前,致使陛下如此震怒?”
  她微微拧眉:“这仿佛有些不对,御驾前,守卫森严,再有本事的刺客,怕也近不得前吧?”
  楚玥抬眼看傅缙,那双微翘的眼眸晶亮:“直到狼袭之事一出。”
  傅缙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聪慧,他近日频繁潜出,她却早知道自己另有隐秘。只兹事体大,她又如何敢联想?
  楚玥轻轻一笑:“那日我榻上的锦垫缀了珍珠,来时我嫌它硌腿,掖起来压着。谁曾想,再登车时,它却撒了出来。”
  “我注意到,夫君有意无意瞥过短榻几回。”
  原来如此。
  楚玥一口气说着,也不让傅缙有插话机会,她抱怨:“回京路上那次搜查,可吓坏了我,看见那卫兵手要搁在软塌上,我冷汗都出来了。”
  这话可不假,她话里的抱怨真得不能再真。
  傅缙眸光一动,“你故意的?”
  楚玥点头:“那人偷瞄了我好几回,我都没顾上他,这一急,就……”
  说罢前情,她望小抱厦方向望了一眼,:“城里现在搜得这般严。”
  楚玥有些忧色,又说:“前头议事厅重开了,小抱厦虽在后头,但只怕不够清净。”
  她问:“可要我重新找个地方?”
  楚玥易地而处。
  外人发现如此机密,她想,灭口大约是最好方法。眼前傅缙眸光虽锐利,她倒没在其中察觉肃杀之意,但,他不是一个人。
  其他人建议呢?
  甚至宁王世子之命呢?
  要知道眼下可是关键时刻,申元的自由乃至性命,且他能否成功脱身?将大大影响宁王的后续计划。
  她不认识宁王世子,传闻他宅心仁厚,不知真否?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她倒是听说过很多回的。
  傅缙又该如何选择?
  她和傅缙也就一对成亲没多久的挂名夫妻罢了,甚至还未曾圆房。
  楚玥从不欲以自己的性命来考验任何人。
  最有效,最干脆利落的解决方法,就是主动上船了。
  前,她助过申元遁离行宫;后,直接出手帮忙藏匿。这事她已撇不开了。
  她若泄露,本人也是主犯之一。
  “这边过去有个小跨院,连接第一进和第二进的,不怎么起眼,也是锁着好几年的了,你说好不好?”
  楚玥试探着伸手,扶住傅缙手臂,果然,他身躯不再绷紧。
  傅缙确实松了一口气,能这样解决最好不过,他抬手拍了拍她搁在自己臂上的纤手,略略思索。
  “确实极好。”
  他低声说:“不过得先和世子说一声,你随我去。”
  肯定得给申元等人说明原委的。
  楚玥一颗心落地。
  她点头:“好。”
  ……
  傅缙嘱咐了楚玥几句,先去给申元简略说一下。
  青木瞥一眼傅缙背影,低声问:“他是……”世子爷?
  楚玥微微颔首。
  她低声吩咐:“应无事了,你切勿让人到后头来,也先勿出去。”
  青木肩背绷紧,本呈极致防备状态,闻言未曾放松,只他会意,立即收敛气息。
  傅缙进去也没多久,便返身领楚玥入了小抱厦。
  一进门,见申元正站了起来,她了然,这是对傅缙之妻以示亲厚。
  楚玥敛衽下福:“妾见过世子。”
  年轻少妇,盈盈下拜,申元立即虚扶:“夫人何须多礼?快快请起。”
  待楚玥坐下,他笑道:“日前,还劳了夫人出手相助。”
  看来,傅缙把该说的重点都说明白了,屋里气氛早不复先前紧绷,大家神色轻松,樊岳笑赞:“嫂夫人机敏啊!”
  楚玥一看,这不是行宫门前搜查的羽林卫中郎将?
  她抿唇一笑:“微末取巧,算不得智。”
  “嫂夫人谦逊了!”
  一来一往,笑了几声,气氛更加松乏,楚玥便说:“这院子先前几年没用,如今却是重启了,后头只怕也不大清净。”
  她提议:“从这边过去是个小跨院,不起眼也没人住,我外祖故去这几年都是锁着的,仆妇也不至,正好落脚。”
  这一点,方才也听傅缙提过,楚玥相助,真真意料之外的大喜,众人俱大松一口气。
  申元说:“有劳夫人。”
  他又嘱咐:“只这事隐蔽,……”
  楚玥秒懂:“世子爷且放心。”
  她指指外头的青木:“这是外祖留给我的心腹之一,绝对可信。”
  “另外,我再安排几个嘴巴紧密,同是可信之人每日送来衣食,绝不教此事外泄分毫。”
  楚玥说:“此处是我外祖旧年下榻京城的所在,如今我用来处理诸般外务,日常没有外客,诸位且放心。”
  她是女子,幕后掌舵自不张扬,除了亲近的自己人外,再没人知道这个地方。老商号的多年宅子也不引人瞩目。如此布置下去,需防范的就只剩下一样,那就是官兵的搜查。
  这已轻松了很多,比待在己方的据点安稳多了。
  柳暗花明,终于可暂歇一口气,申元颔首:“多劳夫人。”
  “事不宜迟,诸位且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
  明天见了宝宝们,啾啾!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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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很快将人安置在小跨院; 楚玥唤了赵扬来; 让他专门负责给小跨院送一应起居物事。
  人是唤到小跨院前的,申元他们也能一并看看人选。
  再把之前拔刀奔近的心腹随卫们叫来,令抹去方才那事; 林林总总,折腾下来都午后了。
  今日她不欲再留下,临行前知会傅缙等人; 又问他:“你回府了么?”
  傅缙不是从府中出来的,摇头:“我晚些再回去。”
  信义坊来得很匆忙; 其实小抱厦本也未必是最终落脚点,他们原先打算人来了再仔细勘测的,现在遇上楚玥虽不必了,但附近地形还是得察看一遍。
  万一生变; 进退也有个数。
  楚玥了然:“那我先回去了。”
  “嗯。”
  二人并肩徐行至小跨院门前,傅缙驻足; 目送楚玥挽了挽披帛,沿着甬。道渐行渐远。
  灰青色的甬。道; 点点残雪,纤细的杏粉身影; 厚云渐散早春暖阳微微洒下,她微微仰首; 露出一小截弧度优美的颈项和精致的下颌。
  她很柔弱,只每每遇事,总有一种说不出果敢坚毅; 与她婉转柔美的外表截然相反。
  “承渊,这是舍不得嫂夫人回家?”
  见傅缙驻足远眺,樊岳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揶揄。
  他这人本就大咧嘴贫,从前顾忌好友对楚氏女的观感,刻意避讳,现在看来比从前好多了哇!
  这一松懈,嘴里就没个把门,听得傅缙皱了皱眉:“这胡说八道个什么话?”
  这青天白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冒。
  不过樊岳的德行他也清楚,懒得搭他话茬,收回视线转身。
  樊岳连忙跟上,话锋一转叹:“真没想到啊,这赵氏商号是嫂夫人的。”
  傅缙挑眉,什么意思?
  无怪他听不懂,身为侯府嫡长子,后封世子,不管是幼年在京,还在远赴封地被祖父教养,他所受教育和本人关注点俱多放在军政朝堂之上,商贾之事,始终要逊一筹。
  樊岳却不同,他是庶长子,在嫡母打压下挣扎出头不易,少年时曾琢磨过往商事发展,因此特地了解过诸庞大商号,尤其是那些白手起家的富有传奇经历者。
  赵老太爷也属其中一员,赵氏商号涉足诸多行业,遍布大江南北,那是十足十的巨贾。
  不过听闻他膝下仅一女,奋斗大半生最终还得随了他人姓氏,可惜了。
  樊岳当年还嗟叹过两句,没想到,兜兜转转,竟落到他兄弟头上。
  他调侃:“诶,你小子娶了金山银山知道不知道?”
  傅缙皱眉,这什么跟什么?
  嫁妆册子送至,他确实知道楚氏陪嫁极多,但也仅此而已。哪怕不谈当初二人关系,这本是妇人陪嫁,是个男人就没有惦记的。
  傅缙从未了解过,否则,他也不至于不知道这颇出名的信宜柜坊就是她名下产业。
  “陪嫁乃妇人私产,是多是少与我何干?”
  这话倒是真的,楚玥在府里一应用度走的都是他名下公账,她有钱没钱,毫无影响。
  这个樊岳当然知道,他就是玩笑两句而已,见傅缙皱眉,他连忙附和几句,按住话头。
  不说这个了,他最后真心感叹一句:“承渊你运气好,不管那楚家如何,嫂夫人看着也是个不错的。”
  樊岳娶妻也极不如意,嫡母选了一个人蠢心大的嫁进来,日子一团乱麻不说,他今年二十三,成婚六载,连孩子都没一个。
  难怪如此感慨。
  傅缙眼前便浮现出那双微微上挑的美眸,澄清,明亮。略顿了顿,他拍了拍樊岳肩膀,宽慰:“今日隐忍,他朝未必不能一酬壮志。”
  他们都有同一个志向,樊岳本豁达,闻言一股心气起,那些烦扰转瞬抛在脑后。
  “好!”
  ……
  傅缙入夜才归。
  一身玄黑戎装,军靴落地,脚步声厚重,也不是他是怎么从京营遁出去的。
  夜幕低垂,已悄然褪去一丝寒意的风轻拍窗棂,回到禧和居,傅缙沐浴而出,见楚玥一身新裁的春装薄绸寝衣,正裹着被子倚在床头翻书。
  “看什么?”
  抚了抚衣袖微褶,他坐下,随口问一句,又说:“今儿你坐的不是府里的车?”
  是问句,语气却是陈述的。傅缙今天虽没和她同车回府,但稍候里外察看环境之时,正好看见了楚玥登上那辆青帷小马车,无任何侯府标识。
  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楚玥每日出门,随行不少,她若是去的青石大街,他多少有点耳闻的。
  楚玥随手搁下书,笑:“那楚姒盯着,我可不愿她知晓太多。”
  傅缙挑眉:“所以先前我拨人给你时,你就没要?”
  年前京城人多货多,他让她外出多带随卫,可在东路前院点些人去,她婉拒了。
  这事楚玥可没忘,当时她就是避免还无意弄成了一桩欺瞒,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傅缙听她笑:“可不想欺瞒了你,我人够用的。”
  不想欺瞒了他么?
  傅缙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眼弯弯,点漆般的瞳仁在烛光映照下,盈盈生辉。
  今天非常顺利解决了一个难题,他心情本就不错的,闻言来了些兴致,便问:“那日在行宫,你就认出我了?”
  问的就是伪装羽林卫那会,虽她表现如常,但他总有一种莫名感觉,她似乎认出了自己。
  楚玥挑眉:“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么熟悉么?
  她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眉目间隐隐有些自信傲然,迥异于平日的温婉柔美,他注视她片刻,刚要说话,忽听她“啊”了一声。
  “怎么了?”
  “我差点忘了和你说一事!”
  这连日惊吓忙碌的,又少见面,差点把贵妃和楚姒说的那番话给忘了。楚玥忽想起,忙一五一十,将她如何避开,到如何听到对话,具体内容都细说了一遍。
  “我听着贵妃疾言厉色,楚姒虽不甘却不敢反驳,唯诺应了。”
  楚玥判断:“我估计,在太子登基之前,她都不敢再对你有什么动作。”
  换而言之,他可以专心对外了,不用再防备这个恶毒继母在背后捅刀子。
  太子登基之言,属大逆,她凑近,将声音压到仅二人勉强听见,傅缙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畔,忽觉有些痒。
  他忽略了过去,“不过暂且安生罢了。”
  如傅缙意料中一样,他统了左领军卫,贵妃必然出手干预。
  安生时间长短,直接和当今寿元挂钩,转忆及朝局,他凝眉思索片刻,又见她正安静坐着。
  想了想,他嘱咐:“贵妃此人,心狠手辣不亚于楚姒,又得陛下宠信,你切莫过分亲近。”
  这点楚玥当然知道,能和楚姒闺蜜多年的,能是什么好鸟?纯善一点估计也混不到这份上了。
  她点头:“我知道。”这次是意外。
  说话间,她揉了揉眼睛,傅缙便说:“且睡罢。”
  他探身,“噗”一声吹熄床头小几上的烛火,两幅锦帐垂下,楚玥依言躺下。
  帐内昏暗,只傅缙视力极佳,依旧能隐隐看见帐顶精绣的鹤穿牡丹花纹。
  身畔另有一道呼吸,清浅和缓,她仰面躺着,安静无声。
  傅缙自幼独睡,生性好洁,其实一开始和她共榻而眠,也是极之不适应的。
  但小半年过去,慢慢地似乎也习惯了。
  今日之前,他本也从不欲她知晓暗事的。
  奈何如今。
  也好,解决了一大难题。
  傅缙阖上双目,眼前便浮起她一张精致的面庞,笑意微微,温婉柔美;抿唇而立,果断坚决。
  他想,她确是和楚家人不同的。
  ……
  至于躺在另一侧的楚玥,就没有这么多的感触了,暗舒了一口气,这一关是过了。
  且她明显感觉到,方才与傅缙谈话时,气氛比从前要轻松自然了很多。
  暗啧两声,人与人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
  吐槽归吐槽,楚玥对于这事,可一点不轻忽。
  她肃容,对青木说:“现在唯有尽力助宁王世子藏匿,直至他顺利脱身。”
  青木自知轻重,不管他对这突兀出现的诸人有何观感,他都立即投身于搜集情报的要务当中。
  目前这搜集情报的重中之重,就是城内官兵的搜捕情况了。
  “昨夜搜了大安坊,也不知明日要搜何处?”
  楚玥眉心紧蹙。
  今天,是发现申元等人的第十五天。城内的地毯式搜捕从未曾停止过,这几天反而越演越烈。皇帝耐心耗尽怒斥无能,官兵搜查连晚上也不敢歇,日以继夜。
  这十五天来,一开始是逐个逐个坊市围搜的,但俱无果后也学乖了,今天西城明天东城,昨夜外城的大安坊,今天就有可能是内城的长兴坊。
  毫无规律可言,说来就来,而且动作十分谨慎,搜捕十分彻底。先以箭阵围住整个坊市,而后拉开网,一间一间宅子店铺,翻了个底儿朝天。
  信义坊之前又被搜过一次,万幸那时还算有规律,傅缙等人提前带着申元潜离,赵扬等卫及时顶上佯作他们的居所,天衣无缝过去了。
  但要是搞突袭战,这套戏怕就不好唱了。
  楚玥难免忧心,毕竟东城好几个坊都被突袭过,她颇担心下一回就轮到信义坊。
  诸人对视一眼,同样面色凝重,樊岳踱了几步,重重一击身畔的八角高几。
  “他娘的,到底有完没完!”
  都搜大半个月了,还要搜多久?这皇帝可真够锲而不舍的。
  傅缙声音沉稳:“最多再十天八日,京城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京城乃一国首府,天子脚下,再厉害的刺客,关闭四门搜一个月也到了极限。
  他环视众人一眼:“就剩最后这旬了,我们要坚持住。”
  “是!”
  众人纷纷应是。
  在座所有人,决心都是很够的,然而很多时候决心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傅缙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奔跑声近。
  脚步声很熟悉,应是赵扬,果然下一瞬,门“砰”被重重推开。
  张扬粗喘急道:“主子!官兵来了!包围了信义坊,已涌入青石大街!”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好呀宝宝们!(*^▽^*)
  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啾!我们明天见了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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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怎来得这么快?!”
  这不单单是来得快; 官兵再次调整搜捕策略,包围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深入事先圈中的十来个点。可以说; 一出现搜捕就开始了; 尤其是这十来个圈点; 首当其冲。
  竟连一丝缓冲时间都没有。
  青石大街很不幸; 就是这十来个圈点之一。
  众人面色登时一变。
  “马上撤离!”
  危机迫在眉睫; 已清晰听见军靴落地的繁杂踏踏声,以及前方门板被粗暴撞响的砰砰声。不用怀疑; 官兵已涌到信宜柜坊门前; 正冲将进来。
  傅缙当机立断:“从大兴祺坊方向撤!”
  这半个月以来; 他们仔细勘测过远近环境多次,并反复推演过; 若遇不同变化,当从哪条路径撤退。
  这大兴棋社就是其中之一。
  要说它最特殊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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