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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春慢-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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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韩鸿照瞥了东方瑶一眼,淡淡道。

    东方瑶福身恭敬道:“回禀殿下,太子殿下已经回东宫了。”

    本来李道潜打算要李怀睿当面去认个错,可是怎么说李怀睿都不愿意,没奈何,这位皇帝本来性子就软,便依了孙儿。

    “陛下说不一会儿会来用晚膳。”

    其实是亲自来求情,不过韩鸿照早就猜到了,她把眼神从奏表上移下来,转着手上一个扳指,细细思索。

    曹友真对自己说,朝堂上的大臣,大部分暗地里反对,只有小部分的同意。

    其实她也知道,当年雷霆手段处决薛司等人确实带来了不少麻烦,毕竟这几人皆是大家族且身居高位,可她韩鸿照,怎么会允许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掣肘自己?

    眸子一转,见下方的少女莹莹而立。

    只是她似乎喜欢低着头,时而健谈,时而沉默就像是隐形人一般。

    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这些年来,她是否也像她的祖父和父亲一样宁死不屈,不肯向自己低头,哪怕是全族都为他们两个陪葬?

    韩鸿照嘴角挂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且说说,当年你祖父和你父亲,究竟是对是错?”

 第三十三章 诛心之问

    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

    四方小翘几上那盏金莲花灯盏中闪着微弱的烛光,有风吹起帘子,发出簌簌的声音,带着烛光有一下没一下的闪着,直晃得东方瑶心有些乱。

    努力按下心中的急躁,汗水已经浸透中衣,凉风吹着背脊有一阵发凉,一冷一热,东方瑶感觉喉咙发干,额上也冒出了冷汗。

    是对是错,这话该如何答,如何说的皇后满意?

    如若说错了,那可是她的祖父、父亲,打死她自己也断不能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

    可若是说没错,那岂不是变相说皇后错了,到时候只怕小命不保。

    “不知殿下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东方瑶暗自定了定心神,朗声问道。

    韩鸿照沉吟了片刻,似是对东方瑶一上来问这个问题不太理解。

    她道:“假话,虽然有时候比真话更讨人喜欢,但是我不想听你对我说假话。”

    真是难伺候的主儿。

    东方瑶觉得额上冷汗快要滴落了,她抓紧开口:“不知殿下可还记得赵舜?”

    说完这句话,猛然跳动的心终于平静了大半。

    “赵舜?”皇后挑眉,说道:“前朝时他是青州第一县令,因刚正不阿断案如神备受当地人尊敬。”

    东方瑶接下皇后的话:“赵明府一生清廉如水,直至死时家中依旧家徒四壁,就是出葬的钱都是当地百姓自己募集的,他有操守更有才干,且不说死后的追封,四十年来直至他亡故时也不过是做到了七品的小官而已,不得重用。奴婢拙笨迟钝尚且明白,想必殿下不会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东方瑶立刻跪下,抬起头来,一双清亮的杏眼毫不避讳的注视着韩鸿照。

    “祖父和父亲不是有错,而是他们不能认清楚当年的处境,盲目的坚持自己所认为的,就如同赵明府,因为不晓得变通,他不能到京城施展自己毕生的才学抱负,而只能留任青州一角之隅而已。”

    皇后看着东方瑶一双明亮的眸子,那酷似盛氏的眼睛之中尽是诚恳。

    不同的是,当年盛氏跪在这里的时候,眼里还有卑微和乞求,求生的欲望夹杂着为人母的痛苦,这些年来,她应该过得很痛苦吧,否则怎会那么年轻就病去了。

    “起来说话。”

    她颔首说道。

    胸臆中吐出一口气,东方瑶差点站不起来,她努力镇定自己,此时忽听外面小内侍尖细的声音:“陛下到了!”

    东方瑶向身后看去才注意到,除了门外的两个小内侍,含凉殿中竟然只有自己和皇后两个人!

    一阵咳嗽声,李道潜在何福和谢普宁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抬头看了看,一张脸竟然显得有些憔悴苍老,因为咳嗽而面部有些扭曲,他边走边埋怨道:“我又不是快不行了,你们两个干嘛这样左一个右一个的搀着我?”

    何福话说的滴水不漏:“陛下误会了,奴婢自然不会这样想陛下,只不过担心您的安危罢了。”手却还是照样搀着李道潜。

    “陛下来了。”皇后看着李道潜有些站不稳的身形,柳眉微微蹙起,上前去将他迎到一侧的坐榻上。

    李道潜摆了摆手:“老毛病了,无妨无妨。”

    东方瑶赶紧端来一杯热热的酪浆,李道潜打量了一下皇后的脸色,端起那杯酪浆来微酌了两口。

    皇后自然晓得他的来意,只是他一时之间不好意思说出口来,便单刀直入道:“陛下是为太子求情的吧。”

    皇帝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缓缓的放下手中的骨瓷小杯:“皇后也知道,睿儿十二岁上的时候二郎便去了,这些年来睿儿也不容易,他若是想……就是思虑不周,你也不必为他动气,我已经说过他了,都是血缘至亲,不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陛下!”皇帝还没说完,只听韩鸿照笑了一声:“陛下何时看见我生气了?”

    李道潜噎了一下,“皇后没有气恼睿儿?”

    韩鸿照十分的和颜悦色,貌似早想明白了:“刚开始听到的确有些生气,但睿儿毕竟还小么,好歹我现在也是一国之母了,总也不能任由别人戳我的脊梁骨罢?”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连这说完两个好,仿佛是不放心似的,李道潜的表情有些纠结。

    “陛下可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

    李道潜看着面前摆了一案几的奏章,心中蠢蠢欲动,忍不住摸了一把:“没……对了,这几日我想着在宫中办个宴会,皇后怎么想的呢?”

    韩鸿照轻轻点头:“陛下既然想,我又怎好拂了陛下的意呢?”

    李道潜这才眉开眼笑:“皇后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正说着,便有人来报说是晚膳已经好了,韩鸿照便留下了李道潜两人在含凉殿用了晚膳,用过晚膳后,李道潜才放心的离去。

    收拾好食案,东方瑶看着韩鸿照没有什么其它的意思,这才悄悄的退下去了。

    想起刚刚的情景来,她还是忍不住冒汗。

    虽然皇后表面上对自己颇为宠爱,可若说是皇后的性子,自己还是清楚几分的,她哪怕刚刚对你笑脸相迎,说不定下一秒就可以将你剥皮拆骨。

    刚刚说的那一番话也不晓得她信不信……

    徐图缓之。

    这是皇后教给自己的,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

    真是可笑。

    东方瑶摇头,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来,心中却又无限伤感。

    如今东方家只剩下自己一人,她与远在蜀地的盛氏一族互不相知,若说凭借自己一手之力再加盛氏一族,恢复东方家昔日荣华,当真能吗?

    回到院子的时候,食案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楚荷正坐在一旁为自己布菜暖水。

    昏黄的烛光在一边摇曳着,有那么一瞬间,东方瑶几乎以为是母亲还在。

    “瑶儿,你回来了。”

    楚荷听到声响,见是东方瑶,便抬头一笑:“赶紧来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东方瑶微微一笑,待坐定,看着一桌子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饭菜,忽抬头问道:“有酒么?”

 第三十四章 出手相助

    一身杏黄色的曳地长裙,香色的对襟衫,愈发显得少女面色明艳妖娆;同色的披帛披在肩上,随着她的旋转而扫开,带来香风阵阵。

    “咦,今日怎的没见那安宁夫人?”

    韩宿襄一边进来,一边四下张望,却只见四处不是跳舞的舞姬便是奏乐的乐伎,并没有舞剑的袁大娘。

    萧氏盯着一个美貌的胡姬,面色一白:“许是大娘没得空吧。”

    韩宿襄觑了一眼她,半咸不淡道:“若是大娘如你这般日日在家得闲,想必今日我也能见到她了。”

    得闲……韩宿襄自然指的是成国公夫人没事总喜欢在家中和一群妻妾斗法,搞的自己很头疼。

    萧氏不语,只是默默地跟在韩宿襄的身后,两人落了座,韩宿襄才一一寒暄客套起来。

    “大娘这几日去了扬州,况且母后也不好日日劳烦她来。”

    元香问起来,韩鸿照便这样说,她先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仿佛没听到两人对话专心致志在看舞的安思逸,又微笑着看向元香。

    是了,袁大娘原本是将门忠臣之后,她的父兄和丈夫在突厥之战中战死后,她便被封了安宁夫人,只是宫中人都喜欢叫她袁大娘,显得更亲切些。

    袁大娘自三年前守寡后就一直醉心于音律,想必这次去扬州,也是采风风雅之事的吧。

    元香显然有些失望:“是这样啊。”随手喝了一口浓茶,

    随即笑了笑:“倒也是情理之中,大娘她本就不该日日束缚在这小小的青砖绿瓦之中。”

    美妙的天地自然或许才应该是她的去处吧……想到此,东方瑶也不禁有些羡慕,被关在长安十几年,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想袁大娘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呢?

    只可惜东方瑶却怎么也没想到,到最后那个走遍天下的人却是自己,而袁大娘她却最终被桎梏在另一个狭小的天地中,直到死也没能走出去……

    为韩鸿照沏好一杯酪浆,东方瑶便跟在了婉娘的后面准备端上饭菜来。

    出得大殿,正行了几步,不经意抬头一看,却见前面一个身着桃红色广袖对襟襦裙的女子向着这边走来。

    她竖着一个飞天髻,头上簪着各种云头步摇和点翠珍珠金钗,却满脸的委屈,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口中不知道在说什么,原本就浓黑的眉毛似乎是又描过,衬得她整张脸异常怪异。

    她身边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李怀睿,此时正面无表情,快步走着,不一会儿便落下韩蕙娘好多,可能由于心情不好,从东方瑶身边走过的时候根本没看见她。

    韩蕙娘闷闷不乐的跟着,大概是想要追上李怀睿。

    眼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东方瑶赶紧低下头,往阴影的地方挪了一挪。

    人这么多,想必她是看不到……东方瑶安慰自己,然而这个念头还没完全在脑海中闪过,却忽然听身侧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你,停下来!”

    韩蕙娘顿住脚,盯着东方瑶的侧颜打量,“本宫怎么瞧着你这么眼熟?抬起头来!”

    她身后的一个年轻的绿衣奴婢立刻拦住东方瑶,尖声道:“我家娘娘让你停下,你没听到么!”

    东方瑶无奈,只好抬起头来。

    尽管灯光有些昏暗,但韩蕙娘还是清楚的看到眼前的少女一张素净的小脸,尤其是那双杏核双瞳,她几乎失声:“是你!”

    脸上的表情也由委屈变为惊愕,喃喃道:“你现在竟然真的在皇后身边,怎么可能,当年我不是把你赶到掖庭去了么……”

    当年韩蕙娘自认为东方瑶想要勾搭李怀睿,但又觉得她不过是个身份低微没能耐的婢女,就吩咐下人把她赶到掖庭去做苦役,然后再也没有见过她,便将她抛之脑后。

    本以为上次见到她之后,她也不过可能是时来运转到了少府监什么的受命来送衣服,谁知后来阿周却告诉自己,东方瑶现在是在韩鸿照身边做事。

    韩蕙娘瞪得老大的眼睛使东方瑶感到了几分压迫。

    她心中忍不住一叹,当年自己的确是被赶去了掖庭,可李怀睿自然是又把自己接了出来,如果没有李怀睿,或许自己今日可能还不会这么快的站到皇后的身边。

    只是自己总不能说是你夫君把我接出来,坏了你的好算计吧?

    韩蕙娘见东方瑶低着头,似乎不欲说什么,更为气恼,指尖顶着她道:“这一年来我不曾入宫竟不知道皇后娘娘身边多了你这么个狐媚子!你这贱婢,却不知又是勾搭上哪个亲王了,竟然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话说的竟是越来越难听,旁边走过去的人也忍不住向这边看来。

    因为前几年韩蕙娘总是入宫来告状,弄得和太子的关系很不好,皇后最是不满,时常训斥她没事就爱凑热闹,一点都不温柔淑静,是以这半年多来韩蕙娘几乎都呆在东宫无所事事。

    却没想到不过一年的功夫,东方瑶竟然从掖庭局到了含凉殿……这含凉殿是个什么地方,哪能是一个卑贱的婢女随随便便就能来的地方!

    想到此,韩蕙娘的脸上立刻带了几分鄙夷,一双燃着鲜红丹蔻的指头指着她:“你这贱婢,我……”抬手就打过去一巴掌。

    东方瑶没料到她恼羞成怒的这么快,连躲的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眼见这那双鲜红的尖指甲就要划向自己,斜里伸出只手用力拉了她一下。

    脚下一拌,她几乎是倒在了那个人的怀里。

    一个很温暖的怀抱,稳健的心跳,身上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气息,吓得东方瑶心头一颤,赶紧推了一把,挣脱出来。

    太子妃却是一手扇了空,用的力气过大,下场就是差点把自己歪倒。

    幸好身旁二婢阿周和遂儿扶住了自己,待她站稳了,见东方瑶身边站了个修长的身影,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墨发高梳,衬的他一张俊脸冷峻异常。

    下意识的心头一颤,韩蕙娘忍不住脱口道:“豫章郡王,你管……”

    衣服袖子却被人一扯,到嘴边的“管哪门子的闲事”一口噎住说不出来了。

    遂儿在身边俯耳低声道:“娘娘,豫章郡王和太子殿下关系可是不错!”

    韩蕙娘一咬牙,她的确是想教训东方瑶,可是又不想和李怀睿闹别扭!

    倘若李衡乾或者是有好事者把今日之事告诉李怀睿,想必李怀睿又会来兴师问罪了,到时候只怕自己和李怀睿的关系只会更糟糕……

    想到此,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来往的人,重重的哼了两声,觑了一眼李衡乾,对东方瑶恶狠狠道:“你且等着,贱婢!”

    东方瑶甚至可以看到太子妃脸上那毫不掩饰的、万分鄙夷的眼神,说不定此时在太子妃心中,豫章郡王可能就是自己“勾搭”的那个对象。

    心中却奇怪,李衡乾可是一句话都还没说,太子妃就这样走了?然而转身一看,却将她吓了一跳。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此时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眼中仿佛蕴含着什么深不可测的东西。

    就像是让人突然掉到一潭冰冷的湖水中,足够让人打颤,而这种幽冷,自己只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过……

    他面上淡淡道:“你没事吧?”

 第三十五章 气急攻心

    数盏四角宫灯朗挂行道的两侧,凉风透过薄薄的灯纸,橘黄色的灯火和四角的流苏一起摇摇摆摆的晃着。

    仿佛一时之间,整个世界都静默了下来,除了那一盏盏的宫灯,只有眼前的男人。

    只是一瞬间,东方瑶竟然没有办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想要立即逃开。

    张了张嘴,她最终只低声说出一句话:“奴婢没事。”

    李衡乾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女,沉默片刻,才道:“进去吧,外面风大,仔细着凉。”

    两人并肩行着,东方瑶微微侧眸,她犹豫了一下,发觉自己似乎忘记谢他了,便说道:“多谢郡王。”

    李衡乾点头:“你和太子妃可是有什么旧怨?”

    东方瑶不由得苦笑。

    这话要她怎么说,说是太子妃一直觉得自己在勾引李怀睿吗?

    其实,这也不过是当年的旧事了。

    “奴婢和太子妃娘娘许是有些误会。”东方瑶不欲多说,便如是道。

    李衡乾颔首,也没有多问,毕竟和东方瑶只见过几面,她的确没有必要告诉自己这么多。

    但是东方瑶和李怀睿又是什么关系?

    太子妃韩蕙娘是韩鸿照兄长最疼爱的孙女,因为父亲早逝,被她母亲过分的溺爱,是以脾气自小便骄横跋扈。

    而李衡乾对这个表姐从小也没什么好感,但是她平时在外最狼藉的名声便是擅妒对于这一点,就连皇后都是不喜。

    那么太子妃又是因为什么一定要和东方瑶过不去呢?

    “郡王!”东方瑶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衡乾回过神来。

    “郡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东方瑶一本正经的解释。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强调什么,但是她不想再让别人误会了,于是福了礼,便赶紧转身离开。

    大殿中来来回回的奴婢很多,可是只有她看上去是那么瘦弱,好像是一阵风,一晃就会抓不住、不见了。

    李衡乾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种古怪的想法,他静静地看着东方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默然一叹。

    冷不丁有人从背后用力拍了他一下,鼻端传来着淡淡的酒气,李衡乾转过身来,见是兄长李衡贞。

    李衡贞则是皱眉看着少女越来越远的背影,他适才无意睃了一眼她的脸,是个眼睛很漂亮的婢女……似乎是在皇后身边的,不久前自己还见过她。

    这么一想,李衡贞立时酒醒了一半,他拉了李衡乾落座,暗诧怎么自己的弟弟会和皇后身边的婢女纠缠不清?

    “这是怎么回事?”

    李衡贞一愣,听着上首传来韩鸿照颇有些严肃的声音。

    众人立时皆向上看去,却见韩鸿照面前跪了一个奴婢,竟然穿了一身半青不绿的长袍。

    看那袍子不仅是时下流行的翻领样式,上面还绣着暗花,周围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来金绣细密的针工。

    此时他正瑟瑟发抖的跪在皇后面前不停的求饶:“皇后娘娘饶命,奴婢愚钝粗鲁不懂事,求皇后娘娘开恩呐!”

    一边惊慌失措的膝行到李怀睿面前:“殿下救命啊!殿下求您看在奴婢跟了十几年的份上绕了奴婢啊!”

    随即便是噔噔的磕头,那力道……看的东方瑶都肉疼。

    在太子身边当差最高的品级自然可以做到如太子少保、少傅那样正一品的官位,但是眼前这人不过是一个部曲、奴婢,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一个部曲穿着青、绿两色衣服,还是这么好的料子,这不是炫耀而是招引祸患。

    东方瑶默然一叹。

    李怀睿看着眼前自小就跟着自己阿术,此时他正满目惊恐,泪水像珠子一样往下掉,一时心中难受不忍。

    韩鸿照眯眼看着李怀睿迟疑的样子,“太子你是不是平时太过纵容手下的人了呢?”

    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什么情绪。

    “殿下,儿想他不过也是……无心之过而已。”

    李怀睿冷汗直冒,不过他出门的时候确实是没有注意身边人穿了什么。

    韩鸿照冷笑:“究竟是他的无心之过还是太子你的呢?!”

    李道潜在一边看的心急,忍着喉咙间瘙痒的感觉,哑声道:“哎呀,睿儿!向你祖母道个歉有那么难么?不过是一个奴婢,你何必为了他忤逆了你祖母的意思呢!”

    阿术原本听着李怀睿的意思,以为这次能逃过一劫,谁知现在一听皇后和皇帝这毫不在意的语气,吓的几乎晕厥过去。

    他虽然身份低微,可毕竟是自小跟着李怀睿的家生奴婢,李怀睿也是有什么好东西都随意赏赐给他从不在意,哪晓得今日自己竟是被猪油蒙了心!

    不知怎的瞧着那些官老爷的青衣绿衣心中痒痒,加上昨日刘四说了几句话……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被皇后盯上,说不准下一秒自己便死无全尸了……

    想到此,他不禁大恸,一边抹着满脸的鼻涕,一边又爬向皇后:“求皇后娘娘饶命!”

    然而一只手尚未碰上韩鸿照那暗红色银底滚边的六幅裙子,便见一只涂满鲜红豆蔻的手向着他的脸扇来,干脆利落地将阿术扇倒在地。

    整张脸火辣辣的疼,阿术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捂着脸呜呜的哭。

    要知道韩鸿照甩人的功力有多深厚,当时坐在侧榻上,那么远的距离都能把许成宪甩的一句话说都不出来,更何况是目标人物就在眼前。

    李怀睿想起陆元正对自己的叮嘱,努力压下心头的怨气,低声求饶:“既然是东宫的奴婢,便是儿教养不当,还请祖母将他交给儿来处置,儿定会给祖母和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韩蕙娘忙不迭附和:“祖母,太子殿下可是您的亲孙儿啊!可不要因为此等小人而坏了感情!”

    原以为这样说已经够委婉和低声下气了,谁知皇后却不依不饶,冷声道:“太子为何要给本宫一个交代,太子应该是给全天下人一个交代!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婢竟然私自穿着七品官员才能穿的服色招摇过市,幸亏这只是在宫中的家宴,若是穿了出去,哪个又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太子又是否能注意自己的言行,给天下之人一个表率!”

    “皇后殿下,你”

    李怀睿气愤的过了头,他几乎要站起来把自己这些年来所听到父亲过世的种种传闻一一说出来,当面问问这个从小就对自己“关爱有加”的祖母到底是为什么为了权势要逼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四周本来都是看热闹的人,李况就像是没事人一样,一边品尝这案几上的饭菜,一边对妻子评价和前几日比如何如何,恩爱的旁若无人。

    成国公韩宿襄看的倒是津津有味,不时的捧场骂两句“贱婢”之类没营养的话,萧氏则是双目呆滞的不知道看着哪个方位。

    李陵和李驰连连叹气,似是欲说而不敢说。

    “睿儿!”

    “祖母……”

    就在东方瑶急的要跳脚的时候,忽然有人来解围了。

    先是元香站起来,示意李怀睿不要再说话了,然后向韩鸿照求情,柔声道:“母后,睿儿他性格一向直率,这样说也是……父皇!”

    李衡乾刚刚坐下却又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昏了过去。

    身边的何福和谢普宁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来扶住了李道潜,元香轻轻拍着李道潜的胸口为他顺气,韩鸿照对一边吩咐:“赶紧叫御医!”

 第三十六章 忽传喜讯(一更)

    案几上一架壶门高圈足银风炉中正燃着龙涎香,白烟顺着风在香炉的上方扭曲成一缕缕舞姬的纱罗。

    清凉幽淡的香气中却又隐隐约约散发出淡淡的苦味,似有未有,像是朱砂的气息,还有……

    吴御正心中有些发紧,咽了一口唾沫,按着脉搏的指尖忍不住抖了一抖,斟酌道:“圣上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伤风而已,待微臣开上几副药,按时饮下,想必便可药到病除了。”

    韩鸿照淡淡道:“陛下这几日的确有些伤风受寒,大约是换季的原因,只是吴御正,可还看出其它呢?”

    “然后就是圣上的夜间难眠……”

    吴御正胡子也轻微颤抖,仔细拿捏着,生怕说出个要皇后不对付的话来。

    韩鸿照点头:“这倒是老毛病了。”

    “再无其他。”

    吴御正终于颤着胡子确定。

    韩鸿照微微颔首:“既如此便有劳御正了,小荷,跟着御正去取药。”

    “不敢当不敢当,此乃微臣的职分所在。”

    吴御正连连摇头,收拾了药箱,对着楚荷做出一个延请的手势,“阿监请。”

    元香也终于舒出一口气来,看着此时正躺在榻上昏睡的父皇:“还好没什么事。”

    否则睿儿恐怕……转眼看了此时同样长出一口气的李怀睿,见他面上皆是懊恼,叹道:“睿儿,你跟着我来。”

    李怀睿乖乖的跟在自己的姑姑后面,两人便进了偏殿。

    东方瑶进来的时候,元香正半躺在一侧的小榻上,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却捂在胸口上,半闭着眼睛,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舒服。

    她赶紧过去问了,元香只是轻轻摇头,“我没事。”

    绿意却是急声道:“瑶姊姊,公主这几日就总觉得恶心不适,要她去看医师,她却百般推脱,你快劝劝吧!”

    素云也柔声道:“娘子总觉得没什么问题,可奴婢说句不好听的,万一真有什么事呢?”俨然一副老成持重。

    东方瑶说道:“素云和绿意都这样说了,公主你还怎么忍心推脱?”

    元香无奈,见绿意自高奋勇要去太医署请医师,便也由着她去了。

    之前元香生病的时候就绿意就经常跑太医署,是以太医署的人大多和她很熟,一听公主不舒服,赶紧推出来一个奉御给公主瞧病。

    隔着一块软纱,手指在脉搏处细细摩挲着,老医师胡子忽然翘了起来。

    韩鸿照一进来就被郑奉御一头花白的头发刺了一下眼睛。

    服侍完皇帝后没看到元香,便问了一问,才知道元香原来身体不舒服。

    “怎么回事,”韩鸿照四下张望了一下,心中顿时有些不舒服:“驸马又去哪儿了?”

    其实此时安思逸就站在门口。

    他听到韩鸿照的声音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不应该进来。

    郑奉御咳嗽了一声,他自然不不会知道驸马去了哪儿,但是公主是怎么回事儿自己还是知道的……轻声道:“殿下,永平公主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韩鸿照显然是反应的最快的,喜道:“什么,竟然有如此喜事?”

    刚刚面上的几分阴霾立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对着跟在身后的婉娘和兰湘吩咐:“圣上可是用完药了?还不快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元香正喝着酪浆,听了这话立刻呛了一下,连连咳嗽起来,东方瑶赶紧给她顺气,素云拿着一块帕子替元香擦着嘴角,竟然是喜极而泣。

    绿意也按了按眼角,“娘子总算是熬出头了!”

    兰湘脸上笑的最甜:“公主成婚不久便喜得贵子,这必定是个有福的!”

    婉娘最为稳重:“真是恭喜殿下和公主了。”

    看着元香还是云里雾里懵懂的眼神,东方瑶笑着叫了她一声:“公主!”

    听着周围人纷纷的祝贺,仿佛什么都没听着似的,安思逸还在愣愣的傻站着。

    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却只是局促的站在元香侧躺的小榻前,不知该些说什么好。

    东方瑶看了一眼正在失神似的安思逸,又瞅了低头沉默不语的元香,心中暗忖:这孩子来的真及时!

    虽说韩鸿照对安思逸没什么好感,可此时毕竟是喜悦冲淡了不满,她挥了挥手:“都出去吧。”

    然后对着郑奉御笑道:“你做的不错,等下去领赏。”

    皇帝此时已经知道了这件喜事,因为强烈的咳嗽而有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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