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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长宁-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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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怕苦,只要是我觉得对的,再累再难的路,我都可以甘之如饴。我最怕的,是我不知道路在何方。”低低的话音随着风雨飘摇,“哥哥说,这一切都不需要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傻得可笑。如今一切都结束了,天下人都知道了,知道我不过是个惑乱天下的女子,若敖军也不会再听我的了。有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是,也不需要了,不需要了……”
  萧嵘听见哭声从怀里传来。
  她其实一直都是恣意的,她想哭,她从来都不会去忍。这一次,她是真的很伤心很伤心。
  “你还有我啊。”萧嵘喃喃道。
  “你有什么用啊。”怀里的女孩子竟这样回道。
  萧嵘噎了噎。
  “我可以抱着你。”他认真回道。
  荆长宁笑了笑,仰起脸,眼睛红肿着。
  “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她问道。
  萧嵘摇了摇头:“我的宁儿是世上最厉害的。”
  荆长宁微微闭上眼睛。
  “让我再脆弱一会儿,就一会儿,等雨停了,就什么都过去了。”她呢喃道。
  萧嵘紧蹙的眉展开。
  就知道,就知道小宁儿最厉害,这么厉害的小宁儿怎么可能被打败。
  她只是想借着这场雨,小小地脆弱一下。
  萧嵘扬了扬唇。
  “没事,有我呢。”他说道。
  话音未落,荆长宁忽的在萧嵘的怀里挣扎了起来。她的力道很大,就这般从萧嵘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萧嵘还未回过神,荆长宁已经跪到了雨水间,泥水浸透一袭青衫。
  她忽地从口中呕出一口鲜血。
  萧嵘顿时被吓坏了,连忙扶起荆长宁。
  “怎么了?”他急声问道。
  荆长宁摇了摇头,捂着胸口,目光望向远方,眸底的伤心迷茫通通散去。
  “不是我……”她轻声道。“是哥哥的心在痛。”
  ……
  墨凉跪伏在泥壤之间,殷红的血从唇齿间不断溢出,顺着唇角落到地面上。
  血汇作一汪,将整片土地染的凌乱。
  他的面色苍白,左手死死地攥住心口,其间痛如刀绞。
  这一次,亦是不足一月,比上一次还要早了六天。
  月沉之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他也不知道何处出了差错,但他知道,如此下去,他活不了多久了。
  四野无人,黑压压的天空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意识有些模糊起来,他熟悉这种感觉,每一次月沉之毒发作,当身体撑到极限时,便会感觉到周身脱力,意识一点一点地被剥离。
  墨凉知道自己撑不住了,他感觉到自己一点一点朝着地面倒去。
  只觉得,落入了一个有些单薄的怀抱,虽然小了些,但有些暖。
  文逸瞪大眼睛望着倒在自己怀里生死不知的墨凉。
  “不会死了吧。”她嘟囔一声,仰头大吼一句,“难得找到一个美男啊!老天爷!你个王八羔子,给老娘把雨停了!”
  天空一个闷雷滚滚而过。
  文逸瑟缩了一下。
  “算了,你有脾气,你不停就算了,我躲,我躲还不成吗?”文逸嘟囔两句,望了眼晕倒在自己怀里的墨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不知为何痛了痛,像是有人用力地掐了一把。
  她半拖半拽地将墨凉挪到背上,却发现墨凉比她想象的要轻上很多。扯下几条布锻,将墨凉在自己背上捆紧。
  漫天雨幕,电闪雷鸣。
  文逸背着墨凉,嘴唇抿着,一步一步地在杳无人烟的荒野间走着。

☆、第303章 纱绣百合裙

  墨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茅草屋里,身上搭着些粗糙的布锻。
  这大概是一户农家。
  是有人救了他吗?
  他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凌乱地绑着些布条,挣脱不开。
  身边,有一个人将脑袋蒙在枕头下面睡得很香,时不时还砸两下嘴。
  布条将他和那个人紧紧地绑在一起。
  这一幕有些眼熟,墨凉很快想起宁儿小时候和他一起睡觉也会把枕头蒙在脑袋上,她说他会打鼾。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安心地睡过,他早就不打鼾了。
  墨凉皱了皱眉,把枕头从那个人脑袋上移开。
  文逸迷糊着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我的驸马,别闹。”
  墨凉怔了怔,拿着枕头的手一软,硬邦邦的枕头啪地一声摔到了文逸的脸上。
  文逸刷地一下惊坐起来。
  墨凉和文逸的身上还绑在布条,这一带,直接朝着文逸歪了过去。
  文逸回过神,伸手扶住了墨凉。
  “楚长安,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我也是有原则的,你不用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墨凉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我叫墨凉。”他平静道。
  “楚长安。”文逸认真重复。
  “墨凉。”
  “楚长安。”
  “墨凉。”
  “楚长安。”
  “随你便。”
  说话间,墨凉不知何时已经将身上的布条解开,兀自起了身,四下看去。
  这是一座有些破落的农舍。
  “喂,你身上还有伤,不能下床!”文逸道。
  “习惯了,”墨凉整了整衣衫道,“与你无关。”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辛辛苦苦拉扯着你走了一路。”文逸咦了声,她明明记得她在大雨之中像无头苍蝇一般不知走了多久,然后就迷路了,然后就摔了一跤,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一脸懵,“这里是哪里?”
  农舍的门被推开。
  “你们夫妇俩醒了啊,说来你们两人也是有福缘之人,若不是我家相公出门打猎遇见你们晕倒在雨地里,这冻一夜估计身子都坏了。”一个妇人道,“这是姜汤,多喝点暖暖身子。”
  “夫妇……”文逸念了遍,热络着行礼,“谢谢大婶子救了我家相公,小女子感激不尽!”
  墨凉的眉轻颤了颤,但他向来不喜辩驳,索性转过身去,不说话。
  妇人笑了笑,看文逸这小姑娘很是顺眼:“这世道,谁还没个难处。”又有些不解地望了眼转过身的墨凉,“你家相公这是……”
  文逸想了想:“他不会说话。”
  妇人若有所思:“哑巴啊,那也真是苦了你了。”
  文逸连忙道:“没事,懂疼人,能干粗活,不会说话也没事。”
  妇人憨实地笑了笑:“那倒也是。”
  不远处,墨凉面色平静,左手扶在墙上,指节有些泛青。
  妇人又唠嗑了几句,放下两碗姜汤就出去了。
  墨凉转过身。
  文逸露出璨然的笑意:“知道你不爱说话,这样你就不用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贴心?我跟你说,长宁可是最喜欢我了,就因为我最贴心。”
  墨凉平静地喝下姜汤。
  “我以为宁儿会想打你一顿。”他平静说道。
  文逸一口姜汤呛住。
  “这你都知道?”她竖了竖拇指,“不愧是她哥,一眼看过去就是亲生的。”
  墨凉没有理文逸,兀自出了屋子向四下看去。
  也不知现在到了哪里。
  也不知道,宁儿现在怎么样了。
  ……
  营帐之中,萧嵘翻出一个老旧的木盒子,轻轻地掸了掸其上的灰尘。
  “外面闹起来了吧?”荆长宁问道。
  萧嵘点了点头:“易国、文国还好,云国有阿襄和我压着,暂且不会有太大的乱子,景国闹得有些凶。”
  说话间,萧嵘打开了木盒子,眉眼间浮现一抹笑意。
  “景华本就不是很信我,如今一切大白于天下,景国闹得最凶,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荆长宁想了想,见萧嵘没有回她,有些奇怪地望了过去,“那木盒子一路见你宝贝着,行军都要带着,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
  萧嵘轻轻将盒盖移到一侧:“好奇?自己过来看。”
  荆长宁撇了撇嘴,挪着步子走到近前。
  然后她的步伐僵住了,眼底一酸,却又想笑。
  萧嵘轻轻地很小心地从盒子里碰出一条天青色的纱绣百合裙。
  “先不提外面怎么样了,你如今已经没什么要瞒的了,怎么样,喜不喜欢?”萧嵘温温笑着。
  荆长宁接过那条天青色的纱绣百合裙,如浪的裙摆摇曳着层叠精致的绣花。
  她有些还未回过神,便听萧嵘继续道。
  “这个,是我上次去景国时,特地搜罗的胭脂水粉。”萧嵘扒拉出一堆瓶瓶罐罐。
  “还有这个。”一堆五颜六色的金钗玉钗发钿珠花从木盒子的零零碎碎铺到荆长宁眼前。
  荆长宁吞了口唾沫。
  “还有。”萧嵘面色红了红,取出了一条束胸的白绫。
  “我勒个去!”荆长宁向后窜了一步。
  这厮早有预谋,妥妥的早有预谋!
  荆长宁抱住胸口:“你想干什么?!”
  萧嵘认真回道:“帮你,做回一个女孩子。”他笑了笑,“我的宁儿会是世间最美的女孩。”
  营帐之外。
  “不是楚长安啊,是楚长宁啊!”景华震惊,“我勒个去,是女儿身啊!”
  景华还震惊在荆长宁身世之中未回过神,景国的将领吴一羽便带着还余下的二十六万景国将士在景华面前跪了一地。
  “王上,我等请求王上退兵!”
  “王上,我等可以为景国抛头颅洒热血,但我等不愿听从一个女子的号令,为她蛊惑,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去送死!”
  “王上,我军在落峡已折损四万有余,决不可一错再错!”
  ……
  墨发披散在肩头,如最精致的蜀锦云锻,触手清凉。
  萧嵘为荆长宁绾了垂云髫,如云般的墨发被一只玉钗束住,尾端在脑后随意地披散到腰际,肆意之中,别有一种震颤人心的美。
  “可惜军营之中没有铜镜,你估计是没法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样子。”萧嵘笑了声。
  荆长宁垂眸,望着身上的纱绣百合裙,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裙子。
  

☆、第304章 总有人看见

  一年多了,她女扮男装一年多了。无论是当初为筹集那一万两黄金扮作丫鬟,还是后来去羽国完成那场所谓的婚约,她恢复过女儿身,但从未认真打扮过自己。
  “我看不见,但我猜得到啊!”荆长宁笑了笑,起身拎着裙摆很没诚意地在萧嵘面前转了两圈。“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天生丽质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萧嵘也没有调笑,只道:“那这样的你喜欢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荆长宁点了点萧嵘的脑门:“毕竟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我也不亏。”
  萧嵘傻傻地笑了笑。
  “那倒也是。”他回道。
  ……
  若敖军。
  两千将士之间的气氛格外地沉重。
  凌文华沉默良久,有些犹豫开口道:“世子他……”
  “他还活着。”裴英话音复杂道。“我们楚国的世子,还活着。”
  裴英和凌文华对视了一眼。
  “你们……”黎夏怔怔地望着裴英和凌文华。“你们别忘了,是谁带着若敖军走出了深山?走到了如今?”
  “可是公主并非王室正统。”凌文华话音复杂道。
  裴英道:“他是世子。”
  黎夏咬了咬牙,欲言又止。
  席延安静地将目光从裴英和凌文华身上掠过,连黎夏都没有停留。
  他走到两千将士面前。
  “为何,不让三军将士自己去抉择?”他的话音定定。
  争辩的三人怔住。
  “你们,想选谁?”席延走到三军面前,沉声问道。
  “公主如今受天下人质疑,林国唾手可得之际,却是世子阻拦在前方。于是,军心动摇天下背离。”
  “而世子当初在落峡亲口言道,林国便是他如今的家,他会向当初守卫楚国一般守卫着它。”
  “我席延不才,只想说一句,无论想追随公主还是世子的,都应当看清如今的形势,追随世子的,便不要再有复仇的想法。而想要复我楚国之仇的,想想这一路走来,公主做了多少?”
  “你们在九雨峰中没有亲眼看到,那我席延一件一件地告诉你们!为何易国会听公主的?为了帮当初的公子禾夺得王位,公主九死一生,甚至几次差点命丧黄泉。”
  “为何文国会对公主全权交托?要知道所谓的婚事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其后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文逸的太女之位,就是公主一手相扶。”席延顿了顿,“其间呕心沥血,你们又有谁能知道?”
  他的语句快了起来。
  “更不提云国,这一寸山河一寸血,公主孤身犯险一次次扭转局面,又付出了多少心血?”
  裴英和凌文华沉默了。
  “就为了所谓的女儿身?”席延嘲弄地冷笑一声。“公主以女儿之身尚能有如此决断,我等七尺男儿囿于十一年前所谓的正统身份,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沉沉的话音,字字如重鼓,声声响彻众人心头。
  黎夏感激地望了席延一眼。
  他向来不太会说话,还好有席大哥在。
  这是公道,郎君一路走过来,她付出的一切就算她不愿意去说,总有人看在眼里。
  公道,就是轮回。
  没有人能抹灭轮回。
  “我等愿誓死追随公主!”
  “我等愿誓死追随公主!”
  “我等愿誓死追随公主!”
  ……
  “应该差不多了。”萧嵘望了眼荆长宁的梳妆,咧唇一笑,抱着荆长宁转了一圈。“我的宁儿真的好美。”
  荆长宁也不辩驳,只由着他抱,脑海之中就忽地想起昨日她说他有什么用的时候,他回答说他可以抱着她。
  真是。
  “差不多了,就出去吧。”荆长宁笑了笑说道。
  ……
  景华目光沉沉地落在跪了一地的景国将士身上,他们已经跪了很久了。
  他也沉默了很久了。
  景华的目光幽幽,若有所思。
  吴一羽见景华许久未出声,壮着胆子又是恳切求道:“王上,我景国不能一错再错,怎能如此被人利用?!”
  利用?利用他为楚国复仇吗?
  “利用。”景华轻轻重复了声,“对啊,这是利用。”
  女子,就该躲在后宫苑墙内,乖乖侍寝生孩子,怎么能出来抛头露面,还把天下搅了个翻覆呢?
  他景华竟不知,自己会被一个女子玩弄于掌心。
  “还请王上悬崖勒马!”吴一羽的话音又是传入耳畔。
  景华想了想。
  “你们不想打了?”他问道。
  吴一羽身后的二十六万将士齐声道:“我等再不愿为一妖女所惑!”
  “那你们想做什么?”景华悠悠问道。
  “我等……”吴一羽咬了咬牙,“我等想回林国。”他索性直言,“与其被妖女利用!不如悬崖勒马,早日回景国,王上定然也挂念月姬和不久前刚满月的小公主。”
  乐月?
  景华沉默片刻,忽叹了声:“你们若是执意,孤便带你们离开。”
  说罢,景华揉了揉脸,平静了神情。
  他也早就想回景国了。
  如今落峡之战失利,楚长安与楚长宁兄妹之事大白于天下,势必会有一场交锋。
  正如羽国丹国退出林国盟约,林国无力阻止一般,如今的景国想要退兵,亦没有人能拦得了。
  同样,在这样的时刻,荆长宁和林蔚然也不会有余力对景国动手。
  他想回景国,他想回去陪乐月,他还想告诉她,他给他们的女儿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景悦。
  “那孤带你们回去。”景华陡然间从眸底闪过一种光。
  他轻慢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和剑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手中剑一扬。
  “众将士听令!随孤撤退!”他长喝一声。
  “你们不能走!”
  一声更高声调的话音压过。
  黎夏挡在了景华面前。
  “你们不准走!”
  从不能到不准,一字之差,黎夏陡然拔出剑来。
  他的目光坚定。
  旋即,剑锋出鞘的声音在空旷的营地间连成一片。
  两千若敖军定定地站在黎夏身后,丝毫无惧地挡在景华二十六万大军面前。
  “我不准你们走。”黎夏又道。
  景华沉默片刻。
  “你们若敖军活下来不易,景国只是想要退出合纵,还请黎将军让开路来。”他说道,语罢,他又沉着话音加上了一路。“孤不想和你们动手。”
  

☆、第305章 不给你面子

  黎夏没有出言,只是带着若敖军挡在了景华面前,一步也不曾动摇。  
  他用行动表明了他的立场。
  景华沉默片刻。
  “那别怪孤翻脸无情了。”他说道。
  随着话音之声,景华手中的剑锋一抬,冷冷地指向黎夏。
  长风萧瑟,旌旗猎猎。
  “那就试试吧。”黎夏轻抬眼睑。
  话音寥寥落下,旋即两道剑光闪过,刺破天穹。
  黎夏的眉沉着,景华眸底冷淡。
  不过一朝一夕,已然陌路而行。
  狠狠地,带着力道,向着彼此劈刺而去。
  “住手!”
  只听一声清喝。
  那声音不是很洪亮,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忽略。
  两道剑光在即将相触的那一刻生生止住。
  黎夏转头望去。
  一袭天青色的纱绣百合裙,墨发半绾成髻,半披散直腰际,随着女孩子轻缓的步伐,微微晃着。
  黎夏的脑海中只浮现了一个词。
  倾国倾城。
  “郎君……”他唤了声。
  荆长宁轻缓地迈着步伐,朝着景华走去。
  黎夏向后退了一步,萧嵘走到近前,扶住他的肩头,然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若敖军,没有说话。
  景华望着步伐轻缓,安静走到他面前的荆长宁。
  同样的一张脸,荆长宁扮作男子时已经是迷了不知多少女儿心,雌兔脚扑朔雄兔眼迷离,如今的她在揭开那层伪装之后,却更有一种震颤人心的美。
  景华只觉得仿佛有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光从她的周身向四下散开。
  她轻颔首,没有慌张,亦没有被背叛的伤感。
  “你不用拦孤,”景华定了定神色,咬牙道,“孤意已决,今日,孤便要带景国的大军离开!”
  黎夏闻言,便欲拔剑。萧嵘按着他的肩头,轻摇了摇头。
  荆长宁微微侧头,安静地打量了景华一眼。
  然后她侧开步伐,让开道路,微微一笑。
  “我为何要拦你?”她轻道。
  景华面色一僵。
  荆长宁伸出左手,裙摆被带动着微微一漾。
  “恭送景王殿下。”她说道。
  ……
  四下一片安静,景华还握着剑的手一僵。
  “你不拦孤?”他反问道。
  荆长宁依旧噙着温温的笑,顺着景华的话音道:“路是景王殿下自己选的,我为何要拦?”
  荆长宁的神情无比坦荡,亦无比认真,话音清淡如风。
  景华的面色却凝重起来。
  ……
  黎夏奇怪地望了萧嵘一眼,欲言又止。
  萧嵘摊了摊手。
  “我也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他说道,“但她那么厉害,没什么可担心的。”
  萧嵘望着面色开始变幻的景华,若有所思。
  小宁儿这一招很绝啊。
  她不拦景华,但景华就敢走吗?
  景华的面色不断变幻着。
  吴一羽见景华不动,连忙上前劝道:“王上,机会难得,我们赶紧离开!”
  景华变幻的面色陡然间沉了下来,狭长的眼眸露出冷光。
  荆长宁轻轻抱着胸口,微微扬着唇,有些无赖。
  只见景华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吴一羽一眼。
  “你有没有脑子?”景华斥道。
  吴一羽一怔,心想王上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答应了带他们回去的吗?
  他还未回过神,只听见景华不断斥道。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不想景国被人利用,所以你想带着景国的大军离开。”他斥道,“可是离开之后呢?”
  吴一羽又是一怔,他的确没想到这些。
  “当初羽国和丹国叛离林国,林国无力阻止,那是因为羽国和丹国联合在一起,合两国之力已足够于世间立足。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景国凭什么离开合纵?”
  吴一羽下意识想开口辩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荆长宁的眸底露出一抹笑意,望着被景华几声呵斥愣在原地的景国大军。
  “走吧。”她望着景华笑了笑,“借一步说话。”
  景华深望了眼还未回过神的吴一羽,随着荆长宁就近走进了一座营帐。
  刚进营帐,景华周身的冷意霎时消散,整个人露出一副苦笑。
  “你就……你就不能地给我点面子?”他一脸幽怨地望着荆长宁。
  荆长宁轻提裙裾,眼底是亮亮的狡黠,颇有些无赖地靠在桌案上。
  “你景国的事,凭什么让我费心思替你收拾?”她问道。
  景华噎了噎:“这你都看出来了?你个……”他刚想破口大骂,只见那女孩子一脸笑意盈盈。
  老天,她已经不是那个他了,让他对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破口大骂,他还真做不到。
  荆长宁叹了声,冲着景华摊了摊手。
  “你想要什么,说吧。”她道。
  荆长宁女儿身大白于天下之际,景华心中的确震惊,但他其实并不是如他表面看起来如纨绔而放浪,他还是有些能力的。
  他能看出来,就算荆长宁是女儿身,他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贼船”,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但吴一羽带着景国大军来找景华的时候,景华并没有直接说穿。
  他若是直接言景国没有能力叛出合纵,除了他自己的面子挂不住,如此也会很伤军心。
  很短的时间,他想出了另一条计策。
  他想利用荆长宁……
  “你想利用我。”荆长宁道,“你以为你带着二十六万大军要离开,我必然会慌张,然后便会想尽方法劝景国留下,如此,你就可以提条件了对吗?”
  依照景华所想,他是打算佯装退出合纵,然后借荆长宁之手挽留。
  一则可以借机让荆长宁帮他收服军心,二则他还可以借机威胁,向荆长宁提条件。
  按照景华原先的想法,他什么都不用付出,反倒可以威胁荆长宁一把。
  可是……
  可是打死他都没有想到荆长宁会不拦他。
  然后他只能腆这脸,在景国三军面前把景国的弱处一点一点数落出来……
  景华一脸幽怨。
  “毕竟你这样空手套白狼,是很不道德的。”女孩子眨着眼睛道。
  景华一时失语。
  “不过我有点好奇,”荆长宁嘻嘻一笑,“若是我的确如你所愿,你会提什么条件?”
  景华笑了声:“反正如今我也不能威胁你了,还说出来丢脸做什么?”
  荆长宁哦了声:“看不出来你那么要面子啊。真不说?”

☆、第306章 故事女主角

  景华摇头。
  “那就出去吧,你自己的军队,记得自己管好。”荆长宁耸了耸肩,转身嘟囔道,“说起来我许是做回了一个女孩子,心是越来越软了。你若是说了我说不准还会答应……”
  景华咽了口唾沫,几步上前拉住荆长宁:“那个荆郎君,哦不,荆姑娘。”
  听见景华的话音,荆长宁眉眼弯弯,眸底划过狡黠的笑意:“怎么,景王殿下改主意了?”
  景华干笑一声:“孤想,想……”景华心一横,“我想请姑娘你,若是等林国这间事了,你去景国定居,如何?”
  荆长宁玩弄着垂在肩前的一缕碎发。
  “估计你的原话是想让我此间事了,去景国替你卖命几年吧。”她轻咦了一声,“怎么,你那不切实际的天下梦,还没醒?”
  景华面色僵了僵。
  “孤……”他欲言又止。
  荆长宁又是笑了笑。
  “我知道你心中愤懑,感觉自己被诓上了我的这条贼船,得知我的女儿身格外难堪对吗?”荆长宁问道。
  景华干笑了一声,转头不自在小声道:“可不是嘛……”
  在荆长宁面前,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像是被扒光了游街。
  荆长宁抬了抬眸:“有的时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是看不起女子?”
  “女人不就是用来侍寝生孩子的吗……”景华又是转过头低声嘟哝。
  闻言,荆长宁目光垂了垂。
  “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景王殿下可曾想过,是否愿意他人这般看待你的母后,你的妻子,你的女儿?”
  景华目光顿了顿。
  “于这世间而言,人性本就有不可避免的自私自利。”荆长宁道,“但推己度人,你又以何立场看轻女子?”
  景华沉默。
  良久,他低声叹道:“这世间男儿,皆以护着自己的母亲妻女为傲,谁又愿意她们背负这般辛苦?”
  “所以,你就算不喜,也不可不尊。”荆长宁道,“这是公正。”
  景华叹了声,深望了一眼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女孩子。说话间,她的目光平和,并没有因为他的轻看而有丝毫羞恼不堪。
  “公正,是强者的手段,是弱者的挣扎。”景华道,“孤不想瞒你,孤如今不如你,所以才会尊你。”
  荆长宁目光轻缓略过。
  “公正的确是一种手段,不过我也不是囿于其间的人,比起原因,我更在乎结婚。”
  话音落下,景华只见身前的那个女孩子安静转身离开营帐。
  “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你景国的事,终究还是要你自己去解决。”她的话音悠悠,“我唯一能答应你的,是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顾着乐月和她的女儿。”
  景华微怔,只见荆长宁的身影已经从眼前消失。
  景华知道,经此一事,合纵的联军就算心有不安,有被欺瞒的愤懑不平,至少,在表面之上,不会有人公然要退出合纵。
  因为那个女子需要时间。
  她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让这一百多万大军一点一点习惯,习惯接下来他们要听从的,只是一个女子的命令。
  这很大胆。
  但在她的手下,没什么不可能的。
  ……
  “时间,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东西,它永远维持着俯下身的姿态,却从未有过丝毫怜悯。”墨凉望着远方的临秋城,话音有些奇怪。
  文逸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道:“临秋城终于到了啊!”
  说罢,她抬脚就要向里走去。
  墨凉拦在了她的面前。
  “楚长安,你这是做什么?”文逸忿忿不满道。
  墨凉安静的沉默了一会儿,平静道:“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文逸问道。
  墨凉望了眼临秋城:“这是林国的都城,是林蔚然所掌控的权力核心。”
  文逸摇了摇头:“管本公主什么事?既然你能进去,我为何不能进去?”
  “我是林蔚然的人。”墨凉平静道。
  “腿长在我身上,你拦不住我。”文逸道,“况且婶子前些日子和我说了,她说文姑娘啊,你家相公虽然是个哑巴,但生得太好,一定要小心跟着,这年黑心眼的人多着呢,万一被药昏卖到公子倌里,那可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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