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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长宁-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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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溪生仰起脸容,眉心微微蹙了蹙。
她背负了太多,她背负了什么?
圣隐子叹了声:“既然既然愚生不愿意见我,那我来这一趟倒也没什么意义。”
羽溪生嘴唇翕动了下,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圣隐子又深望了羽溪生一眼:“罢了罢了,该来的不该来的,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折腾,也不枉我教了她十年。”
说罢,他拂袖而去。
羽溪生望着桌案上的被风带起的书页。
他想问圣隐子,她背负了什么?若是有朝一日她得偿所愿,她是不是就能放下一切,当初横亘在他们之间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不是就会全然冰释……
可是他没有问,因为他终究不再是愚生……就算问清了,又能怎么样?
……
暗色的硝烟在九州之上涌动着,在丹雪和荆长宁赶赴羽国的时候,局势之中的所有人都将视野投向北方的那片土地,羽国暗涌的背后,云国反倒显得格外的安静。
墨凉望着林蔚然书房里的那幅地图,地图并不精致,倒像是随笔的涂鸦。
七国之中五国的版图已经被画上红色的线,只余下最后的羽国和云国。
他的目光轻缓,落在羽国之上。
良久,身后传来林蔚然冷淡的声音:“你说,丹雪和荆长宁谁的胜算大些?”
墨凉的目光随意地从羽国之上移开,望着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林蔚然恭敬回道:“臣不知。”
林蔚然深望了墨凉一眼:“其实,孤有的时候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的,虽说你只是孤手中的一把刃,但孤一个人有时也会孤单些。”
墨凉微微抬起头,目光依旧平淡毫无情感,他什么应答的话都没有说。
“罢了。”林蔚然摆了摆手,然后将目光落在地图上,“或许,作为孤手中的一把利刃,你也的确不需要思考。”
墨凉依旧不语,面具下的眉角平展了下,他永远都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和思索掩藏着,做一柄最合适不过的剑。
他的剑。
林蔚然有些惋惜地叹了声,心底却不禁又安宁了些。
不知为何,明明墨凉的所作所为连一丝差错都没有,却总让他心中有些难安,他说不出是哪里出了差错,但他并没有想过放弃这颗棋子。
墨凉恭敬地望着林蔚然。
因为林蔚然不在乎怀疑,他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怀疑,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无非是利用的价值有多少罢了。
而刚好,他很有价值。
林蔚然轻声笑了笑,然后将目光落在地图上。
“或许丹雪会赢,也或许荆长宁会赢。”见墨凉不答,他自语道。
墨凉轻点头,算是回应。
林蔚然抬了抬眉,目光却露出一抹戏谑。
“但他们所有人或许都没有想到的是,孤这一次要的,自始自终都不是羽国。”
林蔚然望向墨凉。
他不会给任何人信任,更遑论丹雪。他又怎会将羽国的筹码压在丹雪身上?
林蔚然的目光一凝,露出一抹狠绝。
“孤这一次要的是云国。”
……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当所有人都视线都落在羽国之上,林蔚然却并未有想要一争羽国的意思。
是云国,他要掀开的下一局在云国。
墨凉恭敬地称赞:“王上英明。”
墨凉的面色依旧平静,即便是在称赞,他的眼底并没有震撼。
林蔚然的目光有些玩味:“你不惊讶?”
“因为王上一直英明。”墨凉道。
林蔚然微怔,墨凉的话音无比认真,让他觉得所谓的怀疑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墨凉沉默片刻,抬眸忽道:“这一次,王上有何吩咐?”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臣定万死不辞。”
林蔚然心底的怀疑消去,甚至还有些很浅很浅的愧疚。
自从十一年前墨凉成为他手中的利刃,每一件事,墨凉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愧疚很浅,林蔚然很快将所有的一切抛诸脑后。
他笑了笑:“我会安排你去见云王,你能说服他的。”
墨凉没有停顿。
“好。”他应道。“请王上指示。”
林蔚然悠悠道:“从北至南,从羽国到文国,荆长宁想要的是合纵,那孤便来一局连横。”他目光里压抑着一种疯狂,“林国与云国,九州之上最大的两个国家联合在一起,先撇开所有的一切恩怨,既然注定要斗上一场,何不我们两个国家将所有的小国全部吞灭,他们算是什么东西?!”
说服云王的关键在于一种心态,一种大国的心态,这天下必然会乱,但谁来掀起?谁来主导?
林国对云国伸出手,合作。
先将其他小国吞灭,对云国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对云王而言,他渴求建功立业,必然无法推开这样的诱惑。
“臣明白了。”墨凉应道,思索片刻,他又问道,“那臣要如何去见云王?”
林蔚然笑了笑:“孤在九州埋下的暗棋,也是时候一颗一颗落在明面上了。”
“是谁?”墨凉问道。
“陆存续。”
☆、第244章 久别重逢时
圣隐子离开后,羽溪生立在桌案旁,身形良久未动。
约莫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片刻,屋外传来禁卫的通禀声:“丹国公主求见。”
封王的事宜尚在准备之中,即便是迟早之事,但丹雪如今尚还只是公主。
羽溪生回过神来,眼睑微抬了下。
他似乎没有想到先到的是丹雪,却也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他并不想见丹雪,因为他至始至终就没有想过在丹雪和荆长宁之间做选择。
禁卫有些不知所措地等着羽溪生的回应,但羽溪生像是陷入了沉思,全然将他冷落在一旁。
殿外,丹雪着一身绛紫曳地长裙,迎着如火盛阳,安静地等着。
日头渐渐有些毒辣起来,盎然的春意渐渐褪去,夏日已初现端倪。
恍惚的一个瞬间,羽溪生轻抬眸望见殿外立着的那个女子。他想起来丹王刚薨逝,而丹雪却不过是一个弱女子。
长宁也是一个弱女子,文国公子逸也是,他忽的轻笑出声,心想这个天下是怎么了?
丹雪在等待中眉心渐渐蹙了起来,她扬起脸容朝着殿内望去,明朗的光线里,她刚好望见那个少年温润的笑容,像是有些轻嘲,又有些无奈。
羽溪生的容貌生得的确极好,他有一种和林蔚然萧嵘景华都不同的气息,儒雅,干净,若一阵清凉的风,吹开渐渐升腾的温度。
丹雪微微怔了怔,望着羽溪生唇角那抹温润如玉的笑意,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开。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她知道荆长宁就快来了,丹雪微怔的神情化作平和,然后她提起裙摆,开始向殿内走去,并没有再等羽溪生的应允。
这样的一幕很是无礼,但丹雪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必须赶在荆长宁之前说服羽溪生,说服羽国,否则等到荆长宁到来,她可能就没有机会了。荆长宁是谋士,他最擅长的就是掌控人心。
羽溪生望着不请而入的丹雪,有些意外,那个女子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就这样像他走来。
时光安静地定格,直到丹雪走到自己的面前。
丹雪的目光带着决然和冷冽,然后她仰起脸望着羽溪生:“你知晓我来做什么。”
羽溪生有些意外丹雪的直接,然后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丹雪没有停顿,直言道:“我希望你能给我我想要的答案。”
羽溪生笑了笑:“为什么我要给你你想要的答案?倒是不知道公主哪里来的信心。”
丹雪咬牙:“你可以提条件,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羽溪生有些玩味地深望了一眼丹雪。
丹雪说完话,便将头深埋到了胸口。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便是将自己的一切摆到了羽溪生面前,予取予求。甚至是连尊严都已经失去。
她要赢,她要为父王报仇,哪怕付出一切作为代价。
羽溪生有些怅然,轻缓地话音从唇齿间流出:“你,恨长宁?”
丹雪微怔,但很快点头:“我恨他。”
羽溪生叹了声,然后指着桌案道:“一路跋涉,想必公主也累了,你需要时间缓一缓神,而关于你的问题,我也需要些时间来想一想如何作答。”
羽溪生的话音不骄不躁,听起来很是诚恳。丹雪平静了下内心,点了点头。
羽溪生吩咐宫女沏了壶茶,摆在面前的桌案上,袅袅的清烟带着淡淡苦涩的味道,在两人面前氤氲。
羽溪生轻轻卷起宽大的袖口,为丹雪倒了杯茶,话音依旧平和。
“我想听听,你为何恨长宁。”他说道。
丹雪望着羽溪生,他没有一点君王的威仪,平淡地像是在一间竹屋中,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
“他杀了我父王。”丹雪咬牙道。
羽溪生轻轻摇了摇头:“她应当解释过,人不是她杀的。”
丹雪恨声:“除了这个,他什么都没有说,他给不出那日离开他去了何处的证明,亦给不出为什么他的匕首会落在丹王宫!”
羽溪生的脑海中浮现当初在村庄外,那个月色明亮的夜里。
“或许,她还会说上一句我不会给你了解我的机会,她做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羽溪生轻嘲地笑了声。
丹雪的目光陡然一凝,逼视着羽溪生:“你认识他?”
否则不会这样了解他,亦不会舍却姓氏,直接唤他长宁。
羽溪生望着丹雪:“或许你可以这样认为。”
丹雪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他们认识,那么荆长宁定然对羽溪生很是了解,而他既然还选择来羽国,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说服羽溪生,她的胜算会小上很多。
气氛有些奇怪的停滞,然而并未过多久,便又一次被打破。
“文国驸马荆长宁求见。”禁卫的通禀声清晰地在殿内传开。
丹雪的脑海中像是平地炸开一道惊雷,有些失措地望向羽溪生。
却见面前的雪衣少年面上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意,他没有丝毫停顿便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想起之前听见自己的到来羽溪生并不理睬的情状,丹雪的心一瞬便凉了。
羽溪生的脸容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温润清雅,步伐直直朝着殿外走去。
她来了,她终于来了。
天光明媚,羽溪生忽然想起初见的那次,心里有些柔软。
桔色的光线打落在远处的一袭青衫之上,浅色的倒影被白亮的地砖滤过一层,显得无比清淡。
羽溪生的神思微惘。
若是圣隐子还在,此刻看见这样的羽溪生或许会叹上一句,有些东西在心底埋了太久,你以为它已经融化消失,却不知它在不经意的时光里,已经融入骨血。
比如曾经的愚生。
荆长宁感觉到身后一道复杂地目光,然后她转过身,温温一笑。
四目相对,跨越了数月的时光,仿佛初见一般。
可是,这样的故人相见注定不会有久别重逢的欣喜若狂。
荆长宁望着羽溪生眸底的惘然一点一点清明,然后化作如水的平静。
“羽王殿下。”荆长宁行礼道。
“不必多礼。“羽溪生平静回道。
☆、第245章 离天空最近
日头有些热。
“不请我进去坐坐?”荆长宁望着羽溪生笑道。
羽溪生很坦然地摇了摇头:“丹国公主在里面,所以长宁还是不要进去了,否则万一打起来,会有些麻烦。”
荆长宁微怔:“看来我来迟了,你已经做了选择。”
羽溪生温朗笑了笑,伸手理了理纯白如雪的衣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倒也不迟。”他说道,“不如我们一道走走?御景园里的林木茂盛,比较清凉。”
荆长宁点头:“好啊。”
正像羽溪生所言,园子里的林木茂盛,落下的荫凉清清淡淡,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荆长宁一路跋涉而来,这样的地方很适合休息。
她望着羽溪生的目光温和:“挺不错啊。”
羽溪生笑着点头:“你喜欢就好。”
两人随意地走着,直到荆长宁的步伐在一棵树面前站定。
那是一棵百年的榆树,枝叶格外地繁茂,树干约莫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整个御景园便是以这颗榆树为中心。
更特别的是,这棵树格外地高。
荆长宁踮起脚尖仰起脸容透过榆树的枝桠望向蓝湛湛的天空。
羽溪生有些不解地望着荆长宁,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他一直在等,等她提出让羽国入文国的会盟,或是等她质问,为何羽国为何要昭告天下与她势不两立。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提,只静静地随他走着,直到看到这棵树。
荆长宁上前走了两步,将掌心贴在榆树粗粝的树皮上。然后纵身跃了起来。
她像是树间的一个精灵,身形很是灵活,很快地沿着树干向上攀爬去。
可是羽溪生的眉心簇了起来,这棵树很高,若是一不小心失足落下,她可能会摔伤。
随着越爬越高荆长宁的眼眸却亮了起来。树叶枝桠在她的四周沙沙作响。她好似离天空越来越近。
蓝色的,明朗的,广阔的天空。
她爬到榆树的最高处,从密密的枝叶里探出一个脑袋。
羽溪生只看到她的身影遥遥附在榆树的顶端,随着顶端纤细的枝桠摇晃着,这样的一幕看起来有些心惊。
“小心些!”他禁不住开口喊道。
荆长宁迎着风笑得明媚:“这里的风景真好。”
俯瞰整个羽王宫,她看见了从殿内走出的丹雪,再往外,是风楠城的轮廓,她忽然觉得羽国的都城像是一只瓢虫,很丑的那种。然后她扑哧笑了。
会当凌绝顶。
“要不要上来一起看看?”她冲着羽溪生挑衅地抬了抬眉。
羽溪生摇了摇头:“我不会爬树。”
说话间,他的手微贴在身侧,似乎随时准备着,万一有什么从天上掉下来,能第一时间接住。
荆长宁哦了声:“那我告诉你,你的风楠城长得很丑,就像一只瓢虫。”
羽溪生的面色僵了僵。
“或许,庭城那边会好看些,我从地图上看它长得像只石榴。”羽溪生憋出话道。
荆长宁望向庭城那边,只见一个圆溜溜的轮廓。
“都是圆的,你为什么不说是月亮或是大饼,要说是石榴?”
羽溪生一时无话,他想说他本来就是敷衍着在接她的话,因为她的话真的不好接。
“那就是大饼吧。”羽溪生憋出话来。
荆长宁扑哧笑出声,眺望着远方,这样的一幕持续了一会儿。
荆长宁转过头,伸出手摘下了榆树顶端最高的那片叶子,抿在唇齿间,然后矫捷地向下落去。
羽溪生静静地望着她,随时准备着她一不小心摔下来他能接住她。
然而虽然看起来心惊,荆长宁最后很稳地落到地面,然后她从唇间取下抿着的那片绿叶:“送你。”
面前的女孩子眼眸晶亮,额际浮着细细地汗,别有一种动人的美好。
那片绿叶躺在她的掌心,递在他的面前。
“送我这个做什么?”羽溪生不解问道。
荆长宁笑了笑:“本来想和你一起看天空,但你既然不会爬树有些可惜,只能勉强用这片叶子替代,毕竟它离天空最近。”
羽溪生接过那片绿叶,那片叶子格外地绿,青翠欲滴,他依旧有些不解,却很有耐心地继续问着:“然后呢?”
“然后,”荆长宁想了想。“很高兴与你的重逢。”
羽溪生怔住。
她爬上树的顶端,摘下离天空最近的那片叶子,然后递在他的面前,说上一句,很高兴和他重逢。
这样的一幕格外地美好。
美好地有些不真实。
“可是我不高兴。”羽溪生说道。
他轻轻地,轻轻地松开指缝,那片清脆欲滴的绿叶从他的指缝间轻飘飘地落下,贴着榆树干枯的树皮,然后归根。
荆长宁的目光系在那片绿叶上,没有说话。
羽溪生抿了抿唇。
“你这是在利用我。”他说道,“你想利用我曾经对你的喜欢,让羽国入文国的会盟。”
荆长宁扬了扬唇:“我的话还没有说。”
羽溪生顿住话音:“那你说。”
荆长宁望着那片落叶:“你总归要做一个选择,纷争掀起时才能护住羽国一片平安,”她仰起脸,“同在这一片天空之下,只有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才能看清广阔的天下,羽溪生,你需要一个选择。”
荆长宁转眸定定地望向羽溪生:“而不是像落叶,只能随风飘零。”
羽溪生闻言,有些轻嘲地笑了笑。
“你说得很有道理。”他说道,“天下两分,的确是逼着每一个国家在做选择,但在选择之前我想问一句,当初你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在那个小乡村当初不说,如今来问我要一个选择?
“当初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道可以相同,你需要道相同,所以你便要让我与你为谋了吗?”羽溪生问道。
荆长宁微怔:“当初只是退婚,与如今之事并无关系,我也不是以长宁的身份,而是以文国使臣的身份来与羽王殿下你交谈。”
羽溪生又是轻笑。
“可你在利用我。”他说道。
荆长宁想了想:“欠你的我会还。”
羽溪生重复道:“这还是利用。”
荆长宁不再言说,她一向不喜欢解释第二遍,更何况所有的一切都摆在明面上。
即便她很需要羽国的力量,但她还是决定将是非恩怨磊磊落落地摊开,而最终的选择权,她已经全然交到羽溪生手中。
可是羽溪生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被人利用。”他说道,“尤其是你。”
☆、第246章 彼此的道歉
“不仅是利用。”荆长宁说道,“还有天下的抉择。”
羽溪生勾唇浅笑:“那又如何?”
荆长宁微微沉眉:“看来我想错了。”
“你的确算错了。”羽溪生道。“道不同,便永远不会再相同。”
荆长宁垂眸落在那片青叶上:“我懂了。如果是我错了,那我道歉。”
羽溪生怔了怔,有些不解,却见荆长宁没有犹豫地转身,抬步便要离开。
羽溪生唇齿翕动了下,似乎想开口让她留下,可是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
荆长宁顺着来时的路,步伐平稳。
可是一个转弯之后,她微微晃了晃,有些自嘲。
“我从来没有利用过别人的感情,”她低眉喃喃道,“只是因为……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朋友之间一句久别重逢,一句相知相交……
如果说这样于他而言是利用的话,那便是利用吧,她道歉,以后,不会这样了。
有些人的感情是不能利用的,因为他还没有真正愿意将情感交付。
荆长宁忽然有点想萧嵘了。
……
身后,羽溪生的目光沉淀了下来,并没有了之前佯装的伤心。
他轻轻走到榆树边,将落在尘埃里的那片青叶捡起,很珍惜地捧在掌心。
长宁,对不起。
愚生可以有朋友,倒是羽溪生不能。
如今文国处于劣势,他不能仅凭个人的喜恶便选择文国。
他不能把羽国的命运交给她,因为,他是羽王。
……
丹雪在殿前的台阶上站了许久,只觉阳光越来越烈,晒得她心头有些发慌。
她默默地攥紧了掌心。
如果这一次她输了,或许会输掉很多。可是扪心自问,羽溪生和荆长宁认识,她又凭什么能赢?
伸手遮了遮太阳,丹雪犹豫着退步回了殿内。
桌案上,茶水已凉。
丹雪的心不由渐渐地跌落谷底,一种焦躁冉冉而起。
直到一声清淡的话音传入耳畔。
“谈谈会盟的事吧。”
一道纯白如雪的身影落入眼帘,羽溪生微笑地坐到丹雪面前。
丹雪微怔,一时未曾回过神来。
羽溪生继续说道:“方才未曾言说便匆忙外出,是孤失礼了。”
丹雪回过神:“没关系没关系。”
羽溪生笑了笑。
丹雪心中被突如其来的欣喜和不可置信湮没:“羽王殿下是说……会盟?”
羽溪生点头:“是,会盟。”
丹雪望着羽溪生的神情并无玩笑的意思,轻咬下唇。
“羽国和林国若是可以会盟,想必荆长宁便翻不出多大的浪花了。”
一时之间,丹雪好似心愿达成了一般,有种期待,却也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她忽然在想荆长宁此刻是什么心情,这种功败垂成的感觉定然很不好受。
羽溪生微微沉默片刻。
“不是羽国和林国。”他说道。“是羽国,和丹国。”
丹雪怔住。
羽国和丹国?和羽国和林国有什么差别吗?毕竟丹国和林国已经结盟……
抬眸,却对上了羽溪生温温润润含着浅笑的眼眸。
“其实你们两人都想错了。”他说道,“孤自始自终就没有想过文国和林国,孤想要的,是丹国。”
丹雪惊住,红唇微张:“可是……”
“想问原因是吗?”羽溪生闲闲地吩咐宫女将冷了的茶水撤下去,换了新沏的一壶,“原因很简单,孤和景华想的一样。”
他将茶水推到丹雪面前,然后悠悠起身,手腕垂在身后,目光落在遥远的天际。
想必此刻,长宁应该离开了,羽溪生眉角垂了垂。
“景华做不到,是因为他没有能力,但孤不同,羽国的兵力不输文国,甚至羽国有着文国和林国都无法比拟的一种优势。”羽溪生顿了顿,“羽国多年来以仁义治国,仁义一说虽然有些虚无缥缈,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却有一种不可忽略的力量,它是一种凝聚力,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信仰。”
信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它凌驾于国度之上,一旦信仰凝聚,会爆发出一种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
丹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瞪大望着羽溪生。
羽溪生平静地笑了笑,垂眸望着丹雪:“孤知晓你为何会选择林国,因为林蔚然能给你你需要的一切,但那些,孤也可以给你。”
羽溪生微微笑着,循循善诱。
“与林蔚然合作,是公主你当初走投无路的选择。那是与虎谋皮,如今有更好的选择摆在公主的面前,公主何不仔细思虑一下?”羽溪生转眸微微笑着,伸出右手,掌心摊开,“放弃林蔚然,与羽国合作。”
丹雪咬了咬唇,抬眸定定地望着羽溪生含笑的眼眸。
“可是仁义一说太过虚无缥缈,你争不过他们的。”丹雪低声说道,“所以,我不能赌。”
羽溪生深望了丹雪一眼。
“所以孤才会找公主你。”他说道,“如果丹国和羽国结盟,便不用畏惧林国和文国。”
羽溪生的话无比诚恳,丹雪的心忽的有些软了。
心软只是一个方面,但不得不说羽溪生的这个提议格外的扣住她的心。与林蔚然的合作只是走投无路,而羽国一向仁义,和羽国合作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这是丹雪如今最需要的。
可是……她能信羽溪生吗?
丹雪的心头像是一团揉在一起的乱麻,性格使然,她从来不敢相信任何人,所有的事情都会情不自禁地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她望着羽溪生,脑海中想起的却是他听见荆长宁名字时连忙走出的身影。
如果……
如果他是和荆长宁串通好的,一旦她背叛林蔚然,而羽溪生出尔反尔……
丹雪后退一步,警惕地望着羽溪生。
羽溪生看出丹雪所思,却并未有愤恼的情绪,只淡淡一笑:“公主可以不用公然背叛林蔚然,毕竟如果公主真的公然退出林国的会盟,必定会遭受到林国的怒火与针对,那样会有些麻烦。”
丹雪皱眉:“所以,这还是挑拨离间。”
羽溪生叹了声,总觉得丹雪的思路有些别扭。
“那公主说孤要如何做才能让你信任?”羽溪生望向丹雪轻缓一笑,“要不像荆长宁与文逸那般,孤也娶了你如何?”
☆、第247章 野色无人声
丹雪怔住。
“我……”她有些失语。
羽溪生淡然笑了笑。
“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不必想得太过复杂。”羽溪生说道。“想得太多,就像给自己带上了一层面具,甚至会看不清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公主,何不放下那些偏执,信孤一次?”
当初,有一个人曾经让他不要再装了,于是他放下面具,即便如今他失去了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被牢牢捆缚在王位的枷锁之上,他依然可以是自由的。
“公主若是信,那一切会简单很多,公主若是不信,那孤可以娶了公主,以婚姻为系让公主安心,若是公主还是不信,公主也可以为孤诞下子嗣,无论男女,孤封他为世子……”羽溪生侃侃而谈,随性之至。
丹雪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羽溪生。
婚姻,子嗣,王位……
对于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东西,他怎能如此随性地便许诺于她?
“公主想好了吗?”羽溪生笑着问道。
丹雪沉默片刻。
“想要本公主和羽国会盟可以。”她顿了顿,“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羽溪生抬了抬眸:“公主请讲。”
丹雪咬牙道:“当初林王答应过我,只要丹国答应林国的条件,日后他会帮我,让我……轻手杀了荆长宁。”
羽溪生眸底划过微澜。
“你要杀长宁?”
丹雪笑了声,扬唇微讽:“怎么,做不到?”
羽溪生想了想。
“那不难,林蔚然能答应你的,我也答应你便是。”他说道。
……
……
林国。
一缕淡淡地风划过竹林深处。
风灭端了碗茶水喂黎泽喝下,随意瞥了眼他右手齐根而断的三根手指,问道:“你的手指是怎么断的?”
黎泽有些奇怪地望着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此人是一个多月前来的这里,身份不详,但绝不是普通人。
“我的手指?”黎泽目光露出不加遮掩的恨意,“拜姓墨的所赐。”
风灭带着打量的目光深望了他一眼:“你恨他?”
黎泽咬牙:“当然。”
风灭随意地问道:“那你对墨凉知晓多少?”
黎泽沉下话音,有些愤懑:“我也不知道,不过上一次川弟告诉我,让我不要恨他,真不知那墨凉是不是给他灌了什么**药,这才多久,他就忘了当初姓墨的是怎么对我们的?若不是他,当初我和二弟刺杀林王就能成功,我们楚……”黎泽忽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硬生生止住话音,皱眉看了风灭一眼,“我哪里了解他?连他的脸都没见过,除了知道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风灭拨了拨额前乱七八糟的碎发,望着转过头不在说话的黎泽,干笑了声。
看来,这里每个人都有秘密。
黎泽止住的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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