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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长宁-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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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竹篾,“我离开云天会是为了小宁儿,但其实,也是怕有一天会连累云天会中的兄弟们,我孑然一身,很多时候,反倒更好些。”
  周海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嵘公,我……”
  “你不能任性。”萧嵘打断周海的话音,“因为你们不任性,才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地去任性,去做我想做的事。”
  周海目光微澜,在不远处静静地看了萧嵘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你们不任性,才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去任性。
  他们不任性,云天会才能稳妥地在云国保住一席之地,他才能任性而无后顾之忧地去做他想做的事。
  比如之前放下一切,只为了陪在那个人的身边。
  比如现在,明知会受刁难,依然回到云国军营,只为了化解这场两难之局。
  “我懂了。”周海道,“我不会再给嵘公添麻烦的。”他承诺道。
  萧嵘温润地笑了笑,不语。
  指间,一道精巧的骨架已经扎好。
  周海转身,不再犹豫离开。
  萧嵘沉眉细细打量着手中竹篾扎出的精巧骨架。
  “糊上宣纸,然后就差不多做好了。”他点头,若有所思,“这些天的风也挺大,想来这只纸鸢,可以飞得很高。”
  ……
  ……
  正午。
  云国的大军距离关渡城只剩下不到三里。
  兵车停下,众将士有条不紊地下车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一时间,微有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大将军回来了!”
  “什么什么!可是并未见到大将军的人影啊,领军的还是关将军啊!”
  “可能是关将军不想交出兵权!”
  “这也不能怪关将军,嵘公一走就是半年,军中之事盘根错节,他一回来便向关将军要兵权,关将军当然不乐意。”
  “可是我还是觉得大将军用兵更厉害些,六年前把丹国那帮龟孙子打得那叫一个屁滚尿流,那叫一个大快人心啊!跟着大将军,那用兵如神,打得才叫一个爽!”
  “可是关将军这些年尽心尽责,这一次又是王上钦定的领军之人,说到底,这一次大将军倒是真的没有立场,毕竟上一次战役结束后,兵符就被王上收了回去,他徒有大将军之名,如今却并没有大将军之实。”
  众人沉默片刻。
  忽有一道稚气的话音打破沉寂:“可是嵘公有大将军之能!”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定定道,眼眸中全然是崇拜颜色。
  一个老兵嗤了声:“这些年,因为嵘公名声报名参军的新兵蛋子还真不少。”
  众人哈哈大笑,只看得那少年面色泛红。
  少年不再出声,默默红着脸低头,固执嘟囔道:“有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营帐在关渡城下不远处驻扎着,整个关渡城人心惶惶。
  何桅立在墙头,一刻也不曾休息。
  “郎君,我们要做些什么?”黎夏席延问道。
  荆长宁望向黎夏和席延。
  “你们还记得当初在九雨峰中,我和萧嵘还原的三百年前那场东泓之战吗?”
  黎夏目光微澜:“郎君这是?”
  席延目光亦是疑惑,陡然间,一道亮色从脑海中浮现。
  荆长宁点了点头。
  “席延,你擅识人心,做事亦周全稳妥,我要你在三日之内,将城中百姓全数安排离开关渡城,记住,要暗中行事。”她说道。
  席延心中讶异些许,忽的想起当初在九雨峰,校场之上,萧嵘望着荆长宁道:你既然弃城,必然不可能放弃城中百姓,如此,为了顾忌相随而至的百姓的死活,你就不可能真正与我相抗。
  这一次是?
  “这一次,郎君还要弃城?”黎夏问道。
  荆长宁微笑望向黎夏,不置可否。
  “何桅守城,席延负责驱散百姓,你可知,你要做些什么?”
  “但凭郎君吩咐。”
  荆长宁负手,转身离开。
  “等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
  

☆、第173章 三日桃花雨

  一片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关渡城头响起,重型的弩弓搭建在垛口处拉开,箭锋闪烁着冰冷的光。
  关戎良抬头间,远远望见城楼之上戎装一身的何桅。
  脑海中浮现萧嵘所说的丹国领军之人不是蒋建的话。
  “是他?”关戎良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此次丹国派出的人是他。”
  他微皱眉,似是想到了什么,旋而嗤笑:“败军之将,即便有才能,不过多费些周折罢了。”
  他转头,周海和韦桥就在他身后。
  他的目光在周海面上顿了顿,显然是有着警惕,然而两军交战,周海不会在此时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不敢。
  再向后,是四十万铁甲森严的将士。
  队势齐整,士气高涨。
  关戎良忍不住轻笑起来,这只军队被萧嵘训练得很好,即便是面对如此坚城,亦没有露出丝毫犹豫。
  “攻城!”
  他震声喊道。
  夕阳如血。
  何桅静立在城墙之上,忽觉远处天际的残阳有种刺目的明媚。
  城下,身着铁甲的将士如洪水般朝着墙头涌上来。
  云梯一架架竖起。
  “放箭!”何桅攥紧剑柄,声音果断。
  只有一侧的荆长宁,能看见在发出一道道指令之时,被何桅攥紧的剑柄不断地颤着。
  她无声上前,手在何桅的肩头拍了拍。
  “成败无尤,生死亦是天命,若真的守不住,没有人会怪你。”
  何桅闻言,攀附在剑柄之上的指节松了些,他没有回答荆长宁的话。
  只有一道道话音果敢的命令,如飞瀑急流,一声高过一声。
  箭矢如雨,落石如雷,混杂着火油成片地落下。
  尸首错落,鲜血遍地。
  ……
  荆长宁安静地转身,从城楼之上走下。
  城内,反倒是一片安宁。
  不知道席延用了什么办法,得知要离开祖祖辈辈生存之地的百姓并没有太大的动乱。
  步伐在一道深巷里站定。
  微暗的天光里,一枝粉色的桃花从一户人家的墙头探出,恰有微风,几瓣柔软的粉色悠悠落下。
  荆长宁轻轻抬起手,接住了那微凉的花瓣。
  “这桃花雨,想必要落上三日。”她抬起眸,望着在微风中摇曳的那枝春色。
  数里之外,萧嵘远远地望着关渡城的战局。
  但见血雨纷纷。
  “就像漫天桃花。”他悠悠道。
  垂眸,指间一只精巧的白色纸鸢,跃然间,活灵活现。
  ……
  第一日,何桅于城墙之上,一道接一道命令发出,整座城危机连连,终究是守住了。
  第二日,城门摇摇欲坠,多次有云国的将士险险攻上城墙,何桅持剑,从城楼之上到城墙的垛口间,与将士们并肩作战,一次又一次地鼓舞士气,终于又是击退了云国的再一波攻势。
  风微凉,混杂着呕人的血腥气味,在空气中四下弥散。
  关戎良冷笑地望着千疮百孔的城墙。
  “他们,守不了多久了。”他说道。
  ……
  “荆大人,”何桅沉眉,“守不了多久了。”
  荆长宁望着何桅,只见他眉心间纹络深深,这两日他的确是殚精竭虑了。
  荆长宁启唇,想劝他去歇息一会,话到口边又硬生生咽下。
  如今时局,动辄便是生死,哪里有休息的心思?
  风越来越大了,城墙之上,丹国的旗帜猎猎作响。
  城下,关戎良挥了挥手。
  又是一波攻势。
  荆长宁沉默地将目光投在数里之外的那片营帐之间。
  风声划过耳畔。
  “郎君,你两夜没有好好休息了,要不先去睡会?”黎夏不知何时走到荆长宁身侧,皱眉担忧问道。
  荆长宁摇了摇头,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一片营帐之间。
  暗灰色的营帐连成一片,遥遥之间,仿佛遮掩住了遥远的地平线。
  荆长宁忽的扬起唇。
  “看,这天地多辽阔!”她笑着说道。
  城墙之下,死亡每一刻都在发生,城门摇摇欲坠,没有人知道是不是下一刻,死亡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只能拼命地,用力地,去攫取那生的一线希望。
  黎夏望着荆长宁在晴朗光线里的半张脸容。
  她的面容间,有这两日的疲惫,然而那眼眸却极亮,像是其间藏了一颗星星。
  “郎君,你怕死吗?”黎夏忽的问道。
  战场,是离死亡最近的地方,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着生命在流逝,慷慨激昂的,绝望无奈的,笑的,哭的……
  “怕。”荆长宁的目光依旧落在云**队的营帐间,不曾有丝毫晃动,她定定答道,“所以,我不会死。”
  黎夏心中一晃,眼中忽的泛起些酸涩。
  她说,她怕……
  原来,她并不是像她表面的那样,冰冷无情,若无坚不摧的利器。
  黎夏心头一阵阵酸涩翻涌,忽听见女孩子清脆如黄鹂般的话音。
  明媚的,阳光的,充满最靓丽的气息。
  “看,天上有一只鸟!”她目光亮亮,指着湛蓝的天际喊道。
  天上有一只鸟。
  迎着愈来愈烈的长风,扶摇而上,像是一只活泼的精灵。
  黎夏顺着荆长宁的指尖向天际望去。
  那是一只白色的鸟,攀延着风的轨迹,不住地向东北方向滑翔。
  黎夏转眸对上了荆长宁明亮的眼睛,微微失措地憨笑。
  天地间,两国交战,血雨纷飞。
  她说她怕死的,然后兴奋地望着天空一只鸟。
  像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很有趣的事。
  城楼之上的何桅,目光怔怔地落在天际上。
  他认得那只鸟。
  当初,便是那只鸟,将他从那座被遗忘的千勤城中拉了出来……
  他转眸间,便见荆长宁挥手,笑得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思绪兀兀,然而云国又一波攻势到了,他将一切思绪挥却,继续投入这场生与死的挣扎与徘徊。
  ……
  萧嵘目光悠悠地落在天际那只纸鸢上,手中,是一根细长的线。
  他轻轻地晃着手腕,望着天空那只雪白的鸟,若白色的精灵般在云海间穿梭。
  她应该看得见的。
  他们说好的。
  她会一直看着的。
  萧嵘抽出腰间的剑,将细长的线割断,只见那只白色的鸟,迎着风向着东北方向栽落去。
  萧嵘扬了扬唇。
  脑海中浮现了她的笑脸。
  她看见了这只鸟,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第174章 隔岸遥观火

  望着那只白色的鸟直直落向了东北方向,再也看不见那抹影子,荆长宁脸容上的笑意如春光般洋溢到最明媚的那一刻。
  她转眸,认真地望着黎夏。
  “你的任务来了。”她说道。
  黎夏心中一凛,旋而郑重望向荆长宁。
  荆长宁伸手指了指云国营帐东北的一处角落。
  “那里,是云国大军粮草所在之地。”荆长宁目光认真,“我要你今晚,烧了它!”
  ……
  傍晚,云国大军终于偃旗息鼓,整座城陷入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之中。
  几只吊篮从城墙角落里不起眼地落下,半柱香后,贴着城墙脚下,有约莫十数人的身影。
  黎夏带了十个人出来,全是这些天暗中观察挑选出来的将士。
  全身裹在黑衣之中,十一个人和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贴着黄土,身影若一阵风般卷过。
  黄土里,弥散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黎夏的脑海中浮现荆长宁郑重的话音。
  “云国军队,外围分五批巡逻,每队三十人,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哨。你要做的,就是在换岗之时,想办法混入其中。然后,便是内围,内围的守卫人数会少一些,但频率会高上很多。十一人,最好分散从不同的方向突破进去,进去之后,不要犹豫,放火。”
  “火势大起之后,无论成败,立刻趁乱退回。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话语到最后,荆长宁目光沉沉地望着他。
  ……“活着回来。”
  黎夏攥紧手心。
  “我会的。”他在心里说道。
  贴在地面上匍匐着前进。
  不远处,赫然便是云国的军营。
  巡逻森严,一队队守卫来回围绕在营帐外。
  黎夏贴在地面上,此夜无月,他的目光显得有些幽暗。
  ……
  夜深。
  萧嵘安静地坐在床榻上,全然没有睡意。
  他的目光望向东北方向,却被营帐遮掩住视线。
  他勾唇笑了笑。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
  萧嵘将唇角的笑意收起,眼眸中,很快流露出忿忿不安的颜色。
  “你来做什么?”萧嵘皱眉望向推开帐帘走进的关戎良。
  关戎良得意地笑了笑:“明日,我便能攻下关渡城。”他笑得得意,“没有你,我云国大军依旧能所向披靡。”
  萧嵘眼眸中满是忿忿:“没有我?”他戏谑反问一句,“没有我,云国的军队能有如今的能力?”
  关戎良望着萧嵘眼中的压抑的愤恨和敢怒不敢言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得意大笑:“可是如今掌军的人是我!”他伸出食指,指向萧嵘,“你是大将军又如何?没有王上钦点的兵符,你什么都不是!云国是我的军!你休想从我手中夺走!”
  萧嵘沉默地垂下眼睑,整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无比失落。
  关戎良仰头大笑,双手负在身后,得意离去。
  他就是来炫耀的,他不甘屈居于萧嵘之下,已经很久很久了,他期待扳回这一局,也已经很久很久了。
  目送着关戎良的身影踏出营帐,萧嵘抬眸,不屑撇了撇嘴。
  “两天都没攻下还好意思来炫,脸皮真他娘地厚。”他摊了摊手,“想当初,小爷可是两天攻下了五座城池。”
  关戎良踏出萧嵘的营帐,整个人心情是好到了极点,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
  却在此时,他的目光中映出了一抹红色的光。
  那是火光。
  那是营帐东北角落的方向。
  曲调在舌头上打了个滚,生生凝固住了。
  他的一个亲卫军连滚带爬匆忙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
  关戎良强作镇定:“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亲卫哆哆嗦嗦,闻言努力稳住心神道:“粮草被烧了!都被烧了!”
  关戎良步伐踉跄,整个人后退了几步。
  旋而像是反应过来了,几步上前一脚将那禁卫踹翻在地上。
  “粮草……粮草都失火了!你还那么镇定!是想找死吗!”关戎良怒道,“还不赶紧滚去救火!”
  亲卫连滚带爬地离开。
  亲卫刚走,关戎良一屁股坐到地面上。
  “粮草!那是粮草!”他用力捶打着地面,嘶喊道,“粮草烧了,他姥姥的打个屁的仗!”
  萧嵘不知何时掀开营帐,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了?”他一脸懵地喊道,“关将军?”
  关戎良目光恍惚,忽的狠狠看向萧嵘:“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烧的粮草!”
  萧嵘一脸无辜:“方才,我一直与将军待在一处,何来时间去烧粮草?”
  话音一落,萧嵘脸容上浮现一抹笑意,他蹲低下来,目光落在关戎良身上,熟稔地拍了拍关戎良的肩膀:“不过,关将军还是想想,要怎样收拾这样一个烂摊子吧!”
  他笑了声:“小爷我困了,便先去回去睡了。”
  说罢,他大踏步走回营帐,将脑袋蒙进被子里。
  唔,终于烧了,终于可以安稳睡上一觉了。
  她……应该也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吧。
  ……
  荆长宁目光沉沉地落在天际的那片火红之上。
  她在等黎夏。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她忽的有些紧张起来。
  ……“若是出了意外,记得万事以保住自己为重,我虽然答应了帮丹王退云军,但兵法有奇诡,有无数种应对,即便失败了,我也可以另想他法,而你的生命,只有一次。”
  听见她这句话的黎夏怔了怔。
  她记得临行前,黎夏转头望着她。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笑着说道。
  荆长宁的思绪乱了起来,她摇了摇头,盯着那片光火太久,她的眼眸有些酸涩起来。
  直到几道身影回到城墙之下。
  黎夏仰起头,迎着荆长宁的方向。
  “我成功了。”他说道。
  虽然天光很暗,但是荆长宁可以感觉得到,城墙之下的那个男人,笑得很开心。
  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直到吊篮将几人从城墙下拉上来,荆长宁才发现,黎夏受了伤。
  伤有些重,有烧伤,亦有刀剑伤。
  胸口被重剑划开,露出森然白骨。
  荆长宁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眸泛起复杂的波澜:“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黎夏愣了愣,有些赧然,还有些不解。
  “我已经活着回来了呀。”他挠了挠头,“答应你的,我做到了呀。”
  他不解,郎君为什么看上去有些奇怪,想了想着,他有些困了,索性眼眸一闭,昏了过去。
  

☆、第175章 朝光浮烧野

  火光最终熄灭下来,只是所有的粮草毁于一旦。
  营帐之中,关戎良来回地踱步,显然是慌乱到了极点。
  火势刚灭,周海和韦桥急忙赶到营帐之中。
  “关将军!如今我们要如何做?”周海一进营帐,便急声问道。
  关戎良咬牙:“还能如何?粮草已经被烧了,以如今我三军之中剩余的存粮,支撑不了两日!除了退军,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韦桥目光一沉:“这军,不能退!”
  周海沉默,并不说话。
  韦桥继续言道:“我四十万大军攻打丹国,若是此时退兵,功败垂成,有何颜面面见王上?面见我紫朔城的父老乡亲!”
  关戎良狠狠地握紧腰间长剑,却并没有拔出。
  “韦将军说得有理。”周海点头符合道,“如此无功而返,定然会被王上重重责罚,官位丢了是小,一不小心,连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关戎良咬牙:“你们的意思是……这仗还要继续打?”他低声道,“你们别忘了,今夜这场大火如此声势,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我军军心已失,相反,丹军定会士气大涨!彼盈我竭,这场仗要如何打?况且,只有两日存粮,也就意味着只有在两日之内攻入关渡城,取得补给,我们才能班师回国。”
  周海点头:“没错,只有这个方法。”
  韦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
  关戎良掌心握紧。
  可是如今士气已失,就算再有两日,他们能攻下关渡城吗?
  ……
  “昨夜那场火想必大家都看见了。”荆长宁立于城墙之上,朗声道,“那一场火,云国所有的粮草毁于一旦。所以,将士们,相信我!云国大军撑不了多久了,你们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
  何桅望了荆长宁一眼,目中满是震惊。
  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知道云国的粮草在哪?又怎样做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了云国的粮草?
  难道是……那只鸟?
  荆长宁的话音将何桅从遐思中拉了回来,“所以,今日会是云国军队最后的一战,他们士气已失,我们不会输!”
  清澈而果敢的声音在城墙之上回荡,何桅心间震动,丹国军队,士气从所未有地高涨。
  今日,孰胜孰败,又有谁知?
  ……
  “百姓都疏散完了吧。”荆长宁从城墙上下来后,直接寻到席延。
  席延点头:“已经疏散到了关渡城后方的离城。”
  “离城。”荆长宁轻笑了声,“真是应景的名字。”
  席延不解,便见荆长宁郑重地望向他。
  “你也走吧,带着黎夏一起走。”她说道。
  席延目光一晃,眼神不安地落在荆长宁脸容上。
  “郎君这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荆长宁微微一笑:“那日,黎夏所料不错,我的确如东泓之战一般。”她目光宁和,“我要弃城。”
  席延沉默片刻。
  “我不在乎关渡城。”他说道,“我在乎的,是郎君你。你让我和黎夏先走,你呢?”
  荆长宁笑了笑:“我自然随后就走。”
  席延心下松了一口气,他的面容浮现一抹释然:“那就好。”
  送走了席延,荆长宁目光陡然一沉,面色浮现一抹复杂,她摇了摇头,将复杂从心底驱散开,只余平静。
  重新向着城墙走去,荆长宁的步伐却停了下来。
  “你要弃城?”一道身影从拐角处走出,赫然便是文逸。
  文逸手中持着那杆红缨枪,目光不解。
  这几日,她在城墙之上与云军交战,今日才得空下来歇息些许。
  她一心想来寻找荆长宁,便听见了荆长宁和席延的对话。
  荆长宁怔了怔,旋而点头:“不错,我要弃城,这没什么好瞒的。”
  “为什么?”文逸抬眸,直视荆长宁的眼眸,“只要再撑过两天,云国必然会退兵,如今局势大好,你为何要放弃关渡城?”
  荆长宁皱了皱眉。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她说道。
  文逸摇了摇头:“我不是关心这件事,我关心的,是你。”
  文逸的话音恳切,荆长宁怔了怔。
  “那你就更不用问了。”荆长宁微笑道,“我做事,向来有分寸。”
  文逸咬牙:“我知道了。”
  说罢,她持枪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荆长宁喊道。
  文逸步伐一顿,回过头。
  “你和席延他们一起走吧。”荆长宁说道,“你想做的,已经做了。无益的牺牲并不需要。”
  文逸面色复杂,终究点头。
  ……
  “你听说了没?昨夜大火,整整三军的存粮通通都被烧了?”
  “那还能有假!”
  “那我们怎么办?”
  “这种事自然是要将军们去操心的,总不会让我们四十万大军饿死在两国边境上,那也太冤了。”
  “那倒是。”一众人符合道。
  一道有些稚气的声音打破众人符合。
  “那可不一定!”一个少年道。
  “怎么又是你?你小子不是伤了胳膊,去后方养伤了吗?”
  “我的伤无大碍。”少年道,“可是你们要知道,将军们并不是神仙,他们也是人,四十万大军,他们也无法变出那么多粮食!我们说不准就会真的饿死在两国边境之上!”
  “呸!你说什么丧气话!俺娘,俺娘还等着俺给她去养老送终呢!”
  少年想了想:“如果我没猜错,关将军是想攻破关渡城获得补给,可是,我现在担心的是,关将军能不能攻下关渡城!”
  “或许吧。”
  “可能吧。”
  “说不准就成功了呢。”
  士气低迷,皆模棱两可。
  又是那道稚气话音打破众人的身影。
  “如果是嵘公,定然不在话下。”他定定说道。
  一时,空气安静下来,众人不语。
  “出兵!”一声长喝传来。
  所有的将士不再多言,披坚执锐,列着队形朝着关渡城下二去。
  只是这一次,队形明显没有前两日的齐整。
  城墙之下。
  今日,是第三天。
  是荆长宁说的最后一天。
  何桅抬起头,目光落向旷远的天际。
  一抹温暖的朝阳从被云国营帐遮掩住的地平线后,缓缓探出头来。
  

☆、第176章 壮士孤勇兮

  擂鼓声在天地之间响起,染着风干血迹的沙土似在震颤着。
  “兄弟们!随我攻下关渡城!”
  关戎良举起长刀,用力一夹马腹,朝着关渡城而去。
  何桅攥紧长剑,“撕啦”一声。
  长剑出鞘。
  这是关戎良三日来第一次亲自冲锋,他这是被逼疯了。
  何桅冷笑一声,疯了又如何?
  这世上的疯子又不止他一个,他会疯?难道他就不会?
  荆长宁望着何桅从城楼上下来,冲进城墙上的战局中。
  关戎良的冲锋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云国军队的士气,整片战况如火如荼,或者可以说是……惨烈。
  真正的战争从来不是诗人笔下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是血。
  红成一片,晃得人眼睛刺痛的血红。
  有哭声,有呐喊。
  有人喊着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有人喊着活着回去看妻儿老母……有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喊,只是杀疯了,红了眼,机械地挥着手中刀剑。
  这是战争。
  最现实的战争。
  滚石用尽了,一批批伤兵来不及被换下,有人拿起断肢残臂狠狠地便朝着城下砸去。
  “将军,火油没了!”何桅的亲卫急声喊道。
  “什么都可以!能烧的!只要是能烧的!不管什么!都运上城头!”何桅喊道。
  喊话间,狠狠地将一个冲上墙头的云国将士掀落下去,血水糊在脸容上,凝在皱起的眉间。
  荆长宁握紧拳心,紧张地望着战局。
  “郎君!”一声呼喊从身后传来。
  “你不是应该走了吗?”荆长宁望着出现在城头的席延,沉眉问道。
  席延笑了笑:“黎夏还没有醒,我把他送走了,只是,”席延将目光投向城墙之上,“我看着这一幕,总觉得骨子里的热血烧了起来,虽然丹国不是我的国家,但我忽的不想走了。”
  荆长宁沉默。
  席延亦不多言,握着刀兵便冲向城头。
  “兄弟们!”席延高声喊道,“拿起手中的刀!保住我们的妻儿父母!保住我们的家国!”
  悠悠长风,混杂着呕人的血腥味道。
  天地间,忽有悲壮歌声传来。
  “……妻女相送兮各心伤
  边塞烽烟兮苍茫茫
  报国忘家兮忠吾王
  手持金戈兮透寒光
  身披犀甲兮不可当
  旌旗蔽日兮陷敌方
  敌如云涌兮逞凶狂
  壮士孤勇兮阵中亡……”
  荆长宁望着长歌的席延,忽的像是明白了什么。
  总有那么一种热血,游荡于百骸之间,至死不休。
  “……阵中亡兮阵中亡
  犹持戈兮死不降
  死不降兮死不降
  壮士忠勇兮奋刚强
  奋刚强兮奋刚强
  身为鬼卒兮终不忘
  终不忘兮终不忘
  报仇杀敌兮楚威扬……”
  这是楚国的歌。
  ……
  席延长笑着,城墙之上的士气前所未有地高扬。
  仿佛是被这摸悲壮的意味动摇,云国的军队冲击得显然慢了些,甚至出现有人向后退却的情况。
  荆长宁目光凝了凝,落在了已经攀上了一架云梯的关戎良。
  她握紧城墙之上的一架长弓,指节狠狠收紧。
  身影利落,上下翻飞,关戎良依附在云梯之上,躲过一道道流箭,极快地向上攀爬着。
  只有他登上去了,才能挽回士气,才能有机会。
  抬头间,却望见城墙之上冷冷的一点光。
  荆长宁面色平静,不带丝毫情绪。
  捏紧长箭的手指松开。
  关戎良咬牙向下退去。
  搭弓的动作稳定,行云流水,一箭接着一箭,荆长宁的目光如死水般,半点波澜不起,只一箭箭逼迫着关戎良向下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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