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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长宁-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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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随我回家。”
小妍望着愚生的背影,眉眼低垂,有些难过。
她的娘亲有个姐姐,几十年前失散同家人失散了,约莫半月前,愚生一个人来到了这个村落,拿着一件信物说是寻找亲人。
他的容貌生得极好,温文尔雅如朗月清风。
只是性情寡淡,说是宁和却又有些憨傻,村里人渐渐都习惯了欺负他,占他的便宜,可是他却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都过了几十年,她的娘亲早就忘了当初的姐妹情谊,初见愚生穿着一身蜀锦长衫,以为他是大户人家出人头地回来省亲,却不曾想他说他是被家人赶出来无路可走才来找她们的。
她的娘亲一瞬翻脸,将愚生赶了出去。
愚生也没有丝毫地恼,只安静地在村落最西边动手搭建了一处木屋。
算是住了下来。
她常常去找他,虽然她的娘亲不让。
可是她从看见他的第一眼,便惊叹这世间怎会有美好到这般的少年。
她知道,她喜欢上他了。
她想嫁给他。
她望着荆长宁的背影,眸底渐渐闪烁出一种怨毒。
手将袖间衣衫渐渐收紧。
那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院落也很小,院子里还有一只编了一半的歪斜的竹篓。
愚生想了想,侧过头望着荆长宁。
“我只有一间屋子,还望长宁不要嫌弃,好在几天后就成亲了,倒也不是太过麻烦的事。”他说道,“长宁若是嫌弃,我今夜便睡在地上,若是不嫌弃,我们就一起睡。”
愚生的话音没有淫亵,也没有玩味,他说的很认真。
荆长宁默默地抬步向一侧移了一步。
“我嫌弃。”她说道。
似乎,有个人的话音在她的脑海中嚷嚷起来,喂喂喂,作为一个女孩子不能让男人白白占便宜。
荆长宁叹了声,奇怪地望了眼愚生,她好像不能打他。
迈步入了里屋,只见屋内只有一张床榻,一方书案,床上的被褥单薄,书案上倒是有几卷泛黄的古籍。
荆长宁转眸望了眼愚生。
“只有一床被,你要如何睡地上?”她问道。
愚生顿了顿:“那我便去三牛家,和三牛挤在一起睡,大约也过不了几日,等成了亲便好。”
荆长宁顿了顿。
“也好。”她说道,然后她转眸望了眼愚生。“我饿了。”
愚生眼眸微澜:“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说罢,他迈步出了里屋。
荆长宁有些好奇地探头出去,只见愚生并未进庖厨,反倒是出了屋子,向村落里走去。
荆长宁心下几个婉转,走到书案前站定。
书案上堆着几本书,粗略一瞧,约莫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
看来他还是个读书人。
荆长宁想了想,迈步出了里屋,便进了庖厨。
庖厨里和里屋一样,简单整洁得过分。
灶堂下的木柴两只手可以数得过来,却堆砌得极是整齐,米缸之中没有米,倒是边上摞了几只编好的竹篓。
是,穷吗?
荆长宁想了想,迈步走出了愚生的家。
村落连成一排,愚生的家在最西边,荆长宁不用想便朝着东边走去。
只经过了几户人家,荆长宁的步伐便听了下来。
屋里有说话的声响。
“我想来借点米。”愚生的话音传开,不卑不亢。
“生哥哥吗?”小妍面上露出一抹红晕,她笑着说道,“好的,小妍去庖厨里给生哥哥装上二两。”
“谢谢。”愚生说道。
小妍刚迈了一步。
“你敢!”一个妇人叉着腰喊道。“今天你敢让他从家里拿走半粒米,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是小妍的娘亲余氏。
“娘。”小妍有些害怕却壮着胆子喊了声,“您不能这样对生哥哥。”
“那便算了。”愚生垂眸说道。
“娘,生哥哥刚来的时候,也是给了您不少银子的,只是半斤米而已,还抵不上生哥哥当初给咱家的银子。”她壮着胆子反驳道。
荆长宁犹豫了下,一个利落地翻身隐在门外一侧。
——“啪。”
“你个吃里扒外的!”余氏怒吼。
“娘。”有哭声传来。
小妍捂着脸,望着自己娘亲的目光有了丝怨恨。
她梗着脸,倔强地说道:“我今天一定要给生哥哥装上二两米,除非娘亲打死我。”
余氏闻言大怒。
伸手便抄起了放在门边的扫帚,劈头朝着小妍打去。
“砰”地一声,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小妍扬起脸,只见愚生安静地立在她的面前。
扫帚的柄打在他的肩头,平白在雪白色的衣衫上落下一道灰暗颜色。
荆长宁的手轻轻攥了攥,然后慢慢松开,心中说不出地有些难过。
“我走便是了,姨母不用生气。”愚生淡淡说道。
余氏见着面前的一幕,心头不由窝出一团火。
她的女儿吃里扒外也便罢了。她教训自己的女儿还被别人阻拦,将她至于何处?
“走?”她哼了声。“两个没良心的小畜生。”
说罢,她挥起手中的扫帚,重重地朝着愚生落去。
“你要替她挡,便替她一直挡下去。”
竹制的扫帚柄带着风朝着愚生肩头重重落去。
☆、第91章 命途有不同
扫帚柄并没有落下。
愚生抬手握住了余氏手中的扫帚。
他安静地抬眸。
“刚刚我不还手,是替小妍挨的,可是我是来借米的,不是送给姨母打的。”
说罢,他夺下了小妍娘亲手中的扫帚,掷于地面。
然后迈步离开。
背影微微有些单薄,但并没有萧瑟之感,反倒很是从容。
“你有本事横!有本事饿死了讨饭也别讨到我家门口!”余氏冲着愚生的背影重重唾了口。
“还看什么看?还嫌丢的人不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想都别想,别说他不喜欢你,他就是喜欢你,你也别想嫁给他!”余氏望着小妍,怒声吼道。
小妍低眸,目光落在被愚生掷在地面上的扫帚。
“娘亲,”她忽的抬眸,目光奇怪地望着面前半老的妇人。
“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沉着眼眸,眼眸中不加掩饰地怨毒。
“当年你逼死了爹,你就该和他一起去死,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怪爹没用,赚不了钱,整日整日地骂他窝囊废,后来爹出山里采石落下山崖尸骨无存,你开心了?”小妍忿忿喊着。
余氏抄起地面上的扫帚,朝着小妍便抽去。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白养了你那么多年!”余氏吼道。
……
屋内,一时乱作一团。
荆长宁站在屋外,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走吧,回家。”
愚生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唤了声。
荆长宁面色微微一沉。
愚生说完话,迈步越过荆长宁,便离开了小妍的家。
荆长宁沉默片刻,抬步跟了出去。
直到走到愚生家的门口。
荆长宁的步伐停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门外的?”她问道。
愚生抚了抚肩头的灰尘,“余氏想打我的时候,你应当想是迈步向冲进去,后来看见我的动作,便止住了,但终究是有动作,所以我还是听见了。”
荆长宁微微怔了怔,目光落在愚生面容之上。
然后她后退了一步。
“你究竟是谁?”她忽的开口问道。
只是在门外一个轻声的动作,他便能判断出门外有人,甚至是能猜出是她。
问他是谁?
问的是身份吗?
愚生轻声笑了笑。
“那,你又是谁?”他亦轻声问道。
能悄无声息地隐在门外,他起初并没有发现,若不是她露出了破绽,他也不会发现。
所以,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身怀武功,她,又是什么身份?
愚生目光有些好奇。
荆长宁迎着愚生好奇的目光。
“可是,你为何不救你的姨妹?”她问道。
是转了话题,答不出身份吗?
还是不想说?
那便换话题吧,反正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愚生答道:“我救了她一次,是因为她是因我的缘故挨打。”他安静地吐露言词,“可是我为何要接着帮她?”
荆长宁敛眉,忽觉面前的少年有种游于世情之外的冷漠,像是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知晓,他这样离开,根本救不了小妍,可是他还是这样果断的转身,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
“她喜欢你。”荆长宁说道。
愚生微微蹙眉:“我知道,可是,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与他有什么关系?
好冷的回答。
荆长宁却笑了笑。
“也对,的确与你无关。”她说道。
愚生倒是微微怔了怔。
他是个游走于冷漠之间,极为现实之人,他能说出无关,可是她又是为何能答上一句……无关呢?
荆长宁目光闪烁。
因为,她无情啊。
“你还是和我取消了婚约吧。”荆长宁说道,“我不知道我师父和你说了些什么,但终究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不想嫁给你。”
愚生摇了摇头:“我只是需要一个妻子,而你刚好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在了我面前,所以,我不会答应你的退婚。”他顿了顿,“而且我知道,若是我不答应,你终究会嫁给我。”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温情的表白,然而此际的两人面色皆是无比平静,半分儿女情长都不曾有。
只是,冰冷的现实。
“是啊,”荆长宁点了点头,“那我便先拖着。”
愚生轻轻勾了勾唇。
“好啊。”他说道,“反正,你拖不了多久。”
……
……
临秋城,林王宫。
萧嵘跷着腿望着面前的人。
林国二公子林津。
“你来林国是想要做什么?”他皱着眉冷冷问道。
萧嵘安静地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说道:“我来参加会盟啊,奉你们的林王为盟主,马首是瞻啊。”
他将茶杯青瓷的盖在杯口敲着,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他来的确是奉云王之命,参加林国的会盟的,只是,其间有多少诚意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津皱了皱眉。
“会盟已经结束,你来做什么?”
萧嵘将茶杯重重在桌上一顿,茶水溅出了些许。
“结束了吗?可是我听闻羽眠和景华那两个家伙还都在林国,既然是结束了,为何还留着人家,我可是见了那易国世子禾早就回去了。”
林津望着萧嵘的目光一个闪烁。
“你见到了易禾?”他低声冷笑。
萧嵘笑了笑:“我还挟持了他。”
林津眼眸中露出若有所思:“难怪我林国派出去的人没有抓到他。”
萧嵘一脸无辜。
“我此行,是来见林王的,你这般阻拦我好似不太好。”他绕过林津的话,这般说道。
“你想见我父王?”林津抬眉,“要言说何事,不如先告知我,我替你转达。”
萧嵘笑了笑:“怎敢劳烦公子。”
林津沉默地后退了一步,挥了挥手。
只听密集的脚步声出现。
“你想见我父王,不如先去见羽眠和景华,他们在狱中想必住得也是寂寞。”
萧嵘望着前来的禁卫。
“你应当知道,我和羽眠景华都不同,我很喜欢打架,而且,我不打无准备之仗。”
林津哼了声。
“你的侍从从进入林王宫之际,就被拦了下来,如今,你一个人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林津的心中冉冉而起一团焰火。
杀了萧嵘,就相当于断了云襄一臂,萧嵘和羽眠景华不同,他们是王公贵族,而萧嵘,是将。
王公贵族的价值在于他们的身份,而将领的价值,在于他们的命。
羽眠若是出事,羽王定会兵发林国,而羽眠活着才能要挟羽王。
萧嵘不同,他活着,对林国是威胁,而死了,云国不会为了一个死了的将领,拉开两国征战。
他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萧嵘似看出林津所想。
“所以,我比他们都要惜命。”他说道。
☆、第92章 我可以救你
兵刃出鞘的声音齐整。
萧嵘立起身,扬眉笑了笑。
“喂喂喂,”他望着林津嚷嚷道,“不用这么夸张吧。”
林津冷笑。
面前,人数众多的禁卫极快地将他包围了起来。
萧嵘低声一叹:“无聊。”
说罢,垂眸不去看四周的禁卫,依旧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
一道剑光向他袭来,裹胁着冷寒之意。
他挥手将手中的杯子掷了出去,青瓷在剑锋碎开,零落如雪。
——“铮”
像是冰雪碎裂,大红袍暗红色的茶水溅起一阵馥郁香气。
“真是,没意思啊。”他跷着腿望着地面散开的瓷片和茶水。
剑锋落在他的颈项以上,他一动未动,唯有眉眼不羁上扬。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
“林王宣云国萧嵘公觐见。”尾音拉长的尖细声响在门前响起。
萧嵘抬眉,戏谑地望了林津一眼。
“你似乎下手迟了些。”他说道,“所以啊,人要认命,你该放了我了。”
怎么会这样?
父王为何会召见他,明明父王答应了将此时交给他处置,父王这是不信他吗?
萧嵘伸手闲闲地将落在自己颈项间的长剑移开,大笑着起身,迈步随着前来传唤的宦官离去。
不知为何,林王的寝殿光线很暗,龙涎香的味道在四周弥散。
萧嵘迈步进入林王寝殿之时,周海正是退了出来,萧嵘拍了拍他的肩头,便迈步进入其中。
他刚入林王宫,便被扣押在馆舍之中,直到不久前林津约他见面。
鸿门宴,他知晓林津是要对他动手了。
可是,正如他所言,他是个惜命之人,他不打无准备之仗。
林津要对付他,必然会调动禁卫,而周海便可趁此禁卫调动的空隙,寻机会面见林王。
只要见了,便足以。
因为没有人不惜命。
“嵘公,你说的可是真的?”一声低沉的话音传来。
只见林王在床上翻身坐起,面容苍白,在暗色的房间里有一种诡异的恐怖。
“真的,你的确要死了。”萧嵘说道。
你的确要死了。
林王深陷的眼窝失去了光色,像是垂死挣扎。
这些日子,他能察觉出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以为自己是老了,毕竟他已经是知天命之年。可是,他不该老的那么快。
你的确要死了。
萧嵘的话音在他耳畔回旋。
“大胆!”他拍着床畔一声怒吼,“信不信孤现在就杀了你!”
萧嵘眉眼扬了扬,放声大笑。
“信,当然信。”他望着林王,“你手中的人命还少吗?”
楚国的,云国的,易国的,甚至是不久前射杀林国百姓。
“可是,你不会杀我。”萧嵘笑着说道。
他笑着,却没有恣意,仿佛见着一匹恶狼被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却想起曾经死在它滴着涎水的牙齿之下的亲人。
痛快?
却夹杂了死生的痛苦。
“你不会杀我。”他重复道,“因为,你惜命,而我可以救你,我是这个世间唯一可以救你的人。”
林王眸底泛出一抹精光,压抑的不甘一瞬迸发。
“我如何信你?”他低吼道。
萧嵘笑了笑。
“凭我是萧嵘。”他说道,“云国三年前军中的瘟疫是我压下并治愈的,云王多年的宿疾也是我治好的,云国,萧嵘,除了杀神之名,亦有阎王殿里夺人命之能。”
萧嵘向前迈步。
“你信,或不信?”他面容含笑。
“那你救孤!快救孤!”林王喊道,像是垂死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萧嵘始终噙着一抹温润的笑意。
“可是,我为什么要救你,我也很想要你死啊。”他说道。
林王心头憋出一股压抑的痛楚,仿佛全身的脏器一点一点死去,一点一点夺去他在人间的光明。
暗了,一切都暗了下来,没有了命,江山?权势?他什么都得不到。
不!他不甘心!不甘心!
“你死了,你的江山会落在林蔚然或是林津手里,以他们的才能,定然能将你的霸业传承下去。”萧嵘靠近林王说道。
不!他们?!这是他的江山!他们算什么东西!怎么能抢他的江山!
“他们是你的好儿子啊。”萧嵘笑着说道。“所以,你其实没什么不可以死的。”
“你救孤!”林王望着萧嵘低吼道,“救孤!你要什么孤都给你!”
他要命,有了命才能有一切,才能拥有江山。
“真的吗?”萧嵘笑道,“那谢林王殿下,我要林王殿下放了景华和羽眠。”
放了景华和羽眠?
就是放弃景国和羽国的霸业。
那是他的江山。
“林王殿下,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萧嵘说道。
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成为史书上冰冷的刻字,然后子孙后代掌控江山,或挥霍或光扬,可是,通通都与他无关了。
无关了。
因为他死了。
林王的心狠狠地颤了下。
“好,孤答应你。”他说道。
萧嵘依旧噙着笑意。
“我先给林王殿下配药,等景华与羽眠离了牢狱出了林国边境,我就救林王殿下。”他轻声道。
“好,你要什么药,孤都给你。”他应声道。
馆舍中。
周海沉声问道:“嵘公当真要救林王。”
离开林王的寝殿,萧嵘莫名的笑意隐去,换成了一贯的不羁。
“当真。”他摇了摇手中几棵太医院送来的灵芝。
他当真要救林王。
但鸩羽之毒,他当真解不了啊。
那就不怪他了。
他就是要看着他绝望,然后自以为抓住希望,最后重新被扔进深渊死不瞑目。
那样,多有趣。
萧嵘扬眉,笑得很是愉快。
“可是,嵘公若是救不了林王,我们想从林王宫全身而退,想必也是很难。”周海有些担忧问道。
萧嵘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周海的肩头。
“他们以为一个武将的命没有价值,那是因为他们不知晓我与阿襄的交情,我若是死了,云国与林国,会不死不休。”他笑了笑,“我信阿襄。”
“而且,其实也不是真的救不了。这世上有一种药,是可以解百毒的。”萧嵘沉默的碾碎手中的灵芝。
“但是,林王不可能得到。”
据说在文国的密室中,有一株被历代君王视若性命的药草。
那株药草,可解世间一切奇毒。
可是,那药草是文天子登位的象征。
林王或许可以得到。
但此行去文国,至少需要十日。
好啊,他就在第九日告诉林王。
死生一刻功败垂成,一定很有趣。
萧嵘摇了摇头,半带自嘲地笑了笑。
他怎么就这么狠毒呢?
☆、第93章 山鬼暗栖托
天微明。
地面上一层凝结得厚实的霜花。
冷……痛……
小妍揉了揉发痛的肩头,垂着头将自己缩成一团。
昨夜,她夺门而出,只听余氏在后面恶狠狠地吼着:有种你就死在外面别回来!
好!她这般吼回去。
便一个人孤身来了野外。
她从愚生家门前走过,犹豫下没有敲门。
她不是怕打扰他,真的,她为他受的伤,自然要让他看见了来心疼她。
她只是觉得像现在这样更好些。
她抚摸了下自己的额头。
在野外待了一夜了,孤身一人吹了一夜的冷风,额头很烫,就像火一般。
哦,她发烧了。
真好。
她用手撑在地面上站了起来,步伐有些踉跄。
现在去找生哥哥,才是最好的,看,她多懂事,受伤了都强撑着,直到发烧了快死了,才不得已晕倒在他的门前。
“呦,这不是小妍吗?”一道身影挡在小妍的面前。
黑瘦的一个男人,个子不高,尖嘴猴腮,两只眼睛尤其地小。
小妍一见来人,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罗老二,你怎么在这里?”她皱眉,嫌弃道。
“我?”罗老二笑了笑,“我在这里很奇怪吗?倒是你一个姑娘家,宿在荒郊野地,当真是可怜啊。不如你就和我回家如何?”
小妍呸了声。
罗老二对她的心思她都知道,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整日游手好闲,有事没事就在她的面前晃悠。
她每次看见他那小眼中挤出的淫亵的光,便觉心头发怵。
“小妍啊,不如你就从了我,我罗老二会好好疼你的。”罗老二说着,迈步上前,伸手在小妍的面上淫亵地抚摸了两下。
小妍步伐一个不稳,踉跄跌坐在地面上。
“你莫要不给面子,大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命。”罗老二扯着面皮冷笑。
“我先回去,今夜之前,我在家里等你来,否则,”罗老二笑着抬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连绵的山峰,“山鬼的传说你也是知道的,进了九雨峰的人没有人能活着出来,我就把你打晕了扔进去。”
山鬼?
小妍的脸一瞬黑了下来。
“好。”她咬牙垂眸顺从说道。
山鬼,不是吓人的话。
身后那座山叫做九雨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都传闻山里有鬼。
是真的。
最初那几年,冒险进了九雨峰深处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再后来壮着胆子进去找的,再后来,一批一批随着前人进去寻找的,都没有出来。
人啊,都是怕死的,再后来,那里便成了一处禁地,渐渐的,便有了传言,九雨峰里有山鬼。
有人说,是采石坠亡在山中的冤魂,也有人说是寻夫不得而成殇的女子化作精怪。
总之,都没了。
再没有人敢踏进九雨峰深处。
村里的人气散了,人少了,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和泼皮混混。
就像炊烟被风吹开。
散了,就没了。
罗老二笑了笑。
“早该如此了。”他望着小妍说道,“女人果然都是给脸不要脸的,之前就不该给你脸。”
小妍咬了咬牙。
罗老二扬长而去。
小妍攥着拳捶着地面。
“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她低吼道。
吼声渐低,最后转做哭腔。
直到许久之后,她抹干眼泪,从地面上爬起。
步伐踉跄地朝着村西走去。
……
一张床,两人最终和衣睡在了一起。
当晨光悠扬,荆长宁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醒了?”愚生安静地坐在书案前,朝着她微微一笑。
手中,捧着一本《礼记》
荆长宁的脑海中浮现一句礼记中的词句。
——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
说的是心中时刻要有恭敬之心,外表要端庄俨然若有所思,说话之际要态度安祥句句成理。
九字词语与眼前的少年融为一体。
“嗯,我醒了。”荆长宁应了声,犹豫了下,她顿了顿。“我饿。”
昨夜她便饿了肚子,虽说他穷,她也不能一直这样饿着自己。
愚生轻轻扬了扬唇角。
“我知道。”他应道。“锅里给你留了米粥。”
米粥?
哪来的米?
“我会编些竹篓,赶早市卖了,便换了些米。”想是看出了荆长宁的疑惑,愚生微笑着说道。
“哦。”荆长宁应了声,习惯性去整理衣衫,指间触到衫裙之上,忽的想起了什么。
……我不会耕田种地不会操持家务我还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荆长宁把衣服拉的乱了些,长发依旧披在身后,闲散得连一根发带都不去束住。
“那我去吃饭了。”她穿好绢花绣鞋。
“好。”愚生轻声应道,兀自拿起桌上的《礼记》,垂眸看了起来。
小妍从门前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很和谐,她甚至从中觉出了些温馨。
就是这样一个蓬头垢面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她凭什么得到生哥哥的照顾?她还要嫁给他?
她算什么东西?!
小妍攥紧了袖口,脑海中浮现了罗老二的面容,浮现了余氏的面容。
为什么?凭什么?
眼前的这些为什么不可以是她的?
想到这里,小妍攥紧的手松开,朝着院子里无力的喊了声:“生哥哥。”
然后便晕在了门前。
荆长宁刚刚穿好绣鞋,闻言朝着门外望了一眼。
愚生轻轻翻了页书卷。
“你去。”他说道,像是熟稔了多年的老夫老妻,一句简单吩咐的话语。
可是他们不是。
荆长宁问道:“为什么?”
愚生顿了顿,指尖翻到《礼记》中《坊记》那一卷,转了书页朝着荆长宁晃了晃
——子云:好德如好色。诸侯不下渔色。故君子远色以为民纪。故……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愚生认真地复述了一遍。
男女授受不亲?
那他们昨夜还一起睡了?
再说了他和那个小妍也算是沾亲带故的兄妹,什么时候成了男女授受不亲?
“哦。”荆长宁最终应道。
她起身,将小妍扶进了屋,然后平躺在床榻之上。
指尖触到小妍的那一瞬,荆长宁皱了皱眉。
“她发烧了。”荆长宁望着愚生说道。
☆、第94章 只是一两金
发烧了?
愚生安静地低眸,只听见安静地翻书声响。
“人食五谷杂食,生老病死乃人之常理。”他说道,“既是有病,治便好了。”
荆长宁皱了皱眉。
“你装什么装?”她走到愚生面前,一把扯过他手中的书卷。“故弄玄虚咬文嚼字,治,你去给她治啊!”
愚生抬眸,望了眼荆长宁。
“把书还我。”他伸手说道。
荆长宁微微一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欠抽。”
愚生的眉颤了两颤。
“在下不知。”他认真回道。
荆长宁扬唇,手中一个用力。
一本《礼记》直接被她撕开,破成两半。
“现在,你不用装了。”荆长宁说道,“该救人救人该过日子过日子。”
愚生沉默片刻。
“长宁说的有些道理,既然答应了你要改些缺点,那我便试着改。这些书,酸味是有些重了。”他将书案上剩下的几本书整了整,朝着荆长宁递了过去。“长宁帮我都撕了吧。”
床上,小妍有些艰难地抬了抬眼睑。
纸张撕裂的声响在她耳畔阵阵传来。
凭什么?生哥哥从来不让她碰他的书,却因为这个长宁的一句话,将书送给她撕。
她算什么东西?
小妍艰难地转眸望了过去。
“不行的,长宁姑娘你不能撕了生哥哥的书,生哥哥把书看得比命还重的。”她含糊着说道。
“哦。”荆长宁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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