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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长宁-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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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鹅轧轧轧地叫了叫,人性化地点了点鹅头。
萧嵘目送那只肥硕的白鹅摇摇摆摆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便见圣隐子一脸邪恶地望着自己。
他转头望着荆长宁,一脸坦然:“我打不过他。”
荆长宁缩了缩脑袋:“我也打不过。”
“跑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然后两只手牵到一起攥紧,朝着门便冲了出去。
圣隐子望着两个人紧握的手。
“果然给小宁儿搞个婚约是对的,这小妞在情感方面就是个白痴,这样下山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他叹道。
荆长宁和萧嵘手拉着手跑到屋外,四周的人群目瞪口呆地望过去。
荆长宁匆忙间起床,衣衫不整……
一时各种想入非非。
不会,嵘公说的压寨相公是真的吧……
纵然荆长宁是情感白痴,此时也觉出了不对劲,将萧嵘的手一甩。
“荆郎君又卸磨杀驴了。”萧嵘无奈地揉了揉手心。“真是没良心。”
话音未落,只见圣隐子虎虎生风地冲过来。
萧嵘猛然将荆长宁的手又是一拉。
“跑啊!”他喊道。
只一瞬,圣隐子的身影挡在了两个人面前。
“别跑了。”他面色微沉。
荆长宁和萧嵘站定。
“萧家小子,你也别闹了,我有话要同小宁儿讲,该是你的永远也不可能跑得掉,不该是你的也求不来。”圣隐子说道。
面色难得收去泼赖颜色,一本正经。
荆长宁目光一个游移,在圣隐子和萧嵘之间来回转悠。
“你们……认识?”她问道。
否则不可能萧家小子喊的那么顺溜。
还有?什么叫该是你的永远也不可能跑得掉,不该是你的也求不来?
萧嵘要求什么?
萧嵘咬了咬牙,转身将荆长宁拉近。
与其去完成那个乱七八糟的考验,不如直接拉着小宁儿跑了算了,反正本来就是偷跑下山的,再跑一回应该也不算什么。
“你说,你要和我跑,还是去和那个老家伙一起。”他咬着牙望着荆长宁问道,言词间有些忿忿。
荆长宁望着圣隐子难得认真下来的神色,微微敛了敛眸。
然后她将萧嵘落在自己肩头的手拉了下来。
“他是我师父,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嵘公也不用太担心我。”她说道。
萧嵘的手被荆长宁拉开,落在一侧。
荆长宁迈步朝着圣隐子走了过去,只在萧嵘眼中留下了一抹背影。
“小宁儿。”萧嵘忽的唤道,话音复杂。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时候,真正喊她小宁儿,不是荆姑娘也不是荆郎君,而是和当年一般无二的……小宁儿。
荆长宁的步伐顿了顿,眉心微微沉了沉,像是想到了什么过往,心头一瞬有些微微伤感,然而那伤感只是一瞬,她转过头朝着萧嵘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他是我师父,又不是别人。”
说罢,她随着圣隐子的步伐,越走越远。
“是啊,他是你师父,我不过是个陌路人。”萧嵘喃喃,“而且,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回过头,还能不能再望见你身后还有我。”
他有些赌气。
这该死的老家伙!见鬼的考验!
随着圣隐子的步伐,两人来到一处安静的山地,四处无人,唯有风声轻微。
“师父,您有什么就说吧。”荆长宁说道。
“是关于你下山的考验。”圣隐子顿了顿,“是一场婚约。”
☆、第87章 一起被折腾
“考验……”荆长宁喃喃。
然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
“什么?婚婚婚……婚约!”荆长宁的眼睛瞪大。
她忽然很后悔没和萧嵘一起跑。
“师父,”荆长宁软声喊道,“您这是说笑的吧,就算是考验也不能拿徒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啊。”
圣隐子揉着一团花白胡子。
“那个人还不错,样貌家世人品也都挺好。”他认真说道。
“那个人?”
“就是你的未婚夫。”圣隐子说道。
荆长宁微微沉眉,嬉笑的神色渐渐隐去,变得平静起来。
“师父,你答应过我,不会阻止我报仇,我不在乎婚约,嫁给谁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可是,婚约是牵绊,我不会嫁。”她平静说道。
圣隐子望着荆长宁平静没有一丝情感波澜的面色:“你不觉得复仇一点意义也没有吗?无非,是在这世道上多上几把枯骨。”
荆长宁摇了摇头:“师父,我一直以为你懂我。”她顿了顿,“有些事就算是没有意义也要去做,因为那些事情的本身就是存在的意义。”
圣隐子叹了叹:“我不会拦你,但是你答应我的,你也要莫要忘记。”
荆长宁脑海中浮现一些隐约的画面,有着微微冷意顺着她凌乱的衣裳朝着脖颈间灌去。她紧了紧匆忙披出来的氅衣,清亮双眸微敛。
“我没有忘。”她低声呢喃。
圣隐子沉默。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他轻声念道,“也罢,你心思通透,当不用为师担忧太多。”
荆长宁转眸望向圣隐子,倾身行礼:“婚约之事,还望师父取消。考验可另行再置,无论多难,宁儿都会达成。”
圣隐子闻言笑了笑。
“取消可以。”他说道。
荆长宁讶异地望着圣隐子。
“只是,这事得要你去做。”
荆长宁回过神:“所以,这便是考验?”
圣隐子点了点头:“若你能成功让你的未婚夫心甘情愿松口,与你解除婚约,便是你能学成下山了,若是不能,”圣隐子顿了顿,“嫁了吧。”他望着荆长宁,忽的哈哈大笑。
“多好!女孩子家家的,你师娘早就盼着你嫁人生孩子呢!那小郎君也是一表人才仪貌堂堂,小宁儿,你不亏的,真的。”圣隐子围着沉默不语的荆长宁,跳着脚大笑。
“我这个考验设的是极好对不对?小宁儿,师父果然是天底下最有智慧的人!”他拍着手说道。
荆长宁沉默地应了声:“好,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圣隐子俯下身子,对上了荆长宁垂着的眼眸,沉吟道:“小宁儿,你也莫怪为师,主要是你,的确不该偷偷跑下山。”
荆长宁咬了咬唇。
“大概,是等不及吧。”她说道,“我在后山发现了鸩羽之毒,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团火,烧得心里钝钝的痛。”
荆长宁转眸,望向圣隐子,话语定定:“我不想等了,该会的,我都学会了,圣谷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考验而已,再难我都可以去做,无非就是花的代价大了些,我不在乎。”
圣隐子沉吟片刻。
“老夫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只听四周人叫他愚生,他家中无父母,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姨母,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姨妹。”
荆长宁略微回过神,闻言眉心轻拧。
“师父,你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晓,就把你的徒儿给卖了?”她不悦道。
圣隐子笑了笑:”婚姻之事,嫁的又不是名字,重要的是那个人的确不错。”
荆长宁沉默片刻。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她问道。
圣隐子答道:“那是一个仁义知礼的人。”
仁义知礼……吗?
……
“愚生吗?”荆长宁呢喃,“这个名字有些难听,不过听起来似乎挺蠢,那骗他退婚应当不难。”
只是……
“要是退婚,我是不是得恢复女儿身?”荆长宁问道。
圣隐子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荆长宁皱眉,轻声叹了口气。
“师父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么损的考验的?”她问道。
损?
的确有些损。
圣隐子笑了笑。
损吗?
损的还在后面呢。
“其实,这个灵感是那萧家小子给我的。”他说道。“他说了,你在男女之事上太过木讷,女儿家的考验自当是感情之事。”
萧嵘?
喂喂喂,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
荆长宁脑海中浮现萧嵘跳着脚的模样。
她搓了搓牙。
“都怪他!”她说道。
圣隐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所以啊,你要去完成考验,首先要做的,就是带着那易国的小子和落月小丫头,赶紧离开萧家小子这破地方,离他远远的。”
荆长宁沉默。
“可是我就这样带着易禾和落月离开,他不会放我走的。”她说道。
圣隐子哼了声。
“是他不会放你走,还是你不想走?”他揉着胡子说道。
是他不会放你走?还是你不想走?
她知晓,他半开玩笑地将她“掳”在寨子中,其实也是一种保护。
林国追到这里,有云国遮掩,反倒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
而她若是真的想走,凭她的谋略和萧嵘根本不设防的态度,哪里会有半分难度?
且不说近身萧嵘,挟持是轻而易举之事,便是半夜真的要去摸清易禾和南宫落月所在的地方,真正带着他们离开并不难。
萧嵘说得没错,易禾和南宫落月的身手的确不如她,但在血刃寨中,他们根本就没有刀兵相见的理由。
因为所谓的挟持,本就是儿戏。
荆长宁依旧在沉默,却见圣隐子隔空抛过来一个青瓷瓶。
荆长宁下意识伸手接过。
“迷药。”圣隐子嘻嘻一笑。“这是师命。”
荆长宁又是沉默片刻。
“师命啊。”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狡黠颜色,“那下药倒是怪不得我。”
……
“小家伙,大概今夜小宁儿会给你下迷药。”圣隐子手一抛,“这是解药。”
萧嵘接过,目光愣怔地望着圣隐子。
圣隐子邪邪笑着。
萧嵘一瞬反应过来。
“你个老无赖!”他忿忿吼道。
“为了你我已经降低了对小宁儿考验的难度,那么,你也应当履行你的话,陪我的小徒儿一起被我折腾啊。”圣隐子挤着眉眼,笑的极是开心。
☆、第88章 熟人的份上
“好,我答应你。”萧嵘无奈说道,“所以,她就要走了对吗?”
圣隐子点了点头。
“你想追她还要走好长好长的一段路。”他伸手拉长,比划了下。
萧嵘一脸郁闷:“不就是等吗?小爷我有的是耐心,大不了她跑了之后,我再追上去就好了,反正已经到了林国国境内,我对阿襄也有个交代了,什么云天会的,小爷我不拖了,退!马上就退!退了我就去追小宁儿!反正她是去退婚的,我去陪她闹个痛快!”
圣隐子眉眼一转悠。
“你不能陪她去,我还有事要你去做。”
萧嵘一个跳脚,俊秀的脸容黑沉黑沉:“你别太过分,想当年,我萧家好歹也救了你媳妇!虽说后来出了点意外,因为我闹掰了,你也不能这么记恨着要整我!”
圣隐子摇了摇头:“当年的恩我已经还了,出尔反尔的是你们萧家,好在结局还算圆满,便算揭过,现在说的是小宁儿的事,与当年无关,你去是不去?”
圣隐子目光悠悠地望向萧嵘。
萧嵘闭着眼睛,无奈垂头。
“你可知小宁儿此行去林国做了什么?”圣隐子问道。
萧嵘睁开眼眸,然后一瞬眯起。
未等萧嵘作答,圣隐子说道:“若我所料不错,她给林王下了鸩羽。”
鸩羽?
萧嵘眼睛一瞬睁大,目露惊容,然而吃惊只是一瞬,他渐渐露出玩味的笑。
“鸩羽啊,林王啊。”萧嵘拨着手指,“哈哈,小宁儿胆子真大,我也早就看那老东西不爽,想杀他好久了。”
鸩羽杀人于无形,尚可全身而退。
真是不错呢。
圣隐子摇了摇头。
“我要你去林王宫,告诉林王,他中了鸩羽。”
萧嵘一惊,笑意从脸容上沉了下去。
“你这是想做什么?”他问道。“你想……救他?”
他的话语低沉,一瞬有种压抑的危险气息。
圣隐子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你告知他,他便能活下来了吗?”
“也对。”萧嵘笑着点头。“鸩羽无解,林王戎马一生最后死得不明不白,想必极是憋屈,想必……极是有趣。”
他笑着,然后望向圣隐子:“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他?
完全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
“因为,我还要你趁乱救羽眠和景华离开林国。”圣隐子说道。
闻言,萧嵘目光定定地望了圣隐子一眼。
“谢谢。”他忽然说道。
圣隐子抚了抚胡子,道:“机会给你了,做不做就看你了。”
萧嵘沉默地笑着。
荆长宁从林国逃出,是事发突然,若是可以,她一定会救景华和羽眠一起,她没有这么做,不是因为她心狠,而是因为她还没有这个能力。
她没有,但是他有!
目前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陪着荆长宁去羽国,随在她身边,这毕竟是婚约,万一她真的对那叫愚生的小子动了情爱的的念头,他也好及时帮她掐断。另一条路便是去林国,做荆长宁想做却暂时没有能力做的事。
他该选哪一个?
哪一个才是她想要的?
萧嵘知道,他该做些什么。
所以,他对圣隐子说了谢谢。
在此刻,荆长宁需要的,是他的放手。
这才是她真正需要的,真正对她好的。
救了羽眠和景华,天下格局会有一番变动,但这样的变动对荆长宁来说要好得多,毕竟景华与羽眠对林国生怨,对荆长宁未来要做的事来说有很大的助益。
而若是相反,他做出了另一个选择,她日荆长宁若是得知其间原委,定会对他失望。
毕竟,她需要的,不是儿女情长。
罢了罢了,我便替你去做这件事。
萧嵘眼睛巴巴地眨了眨。
“宁儿,等我办完了事,就去找你!”他握紧拳头,“我一定会很快很快很快的!”
话音刚落,面前的圣隐子一个利落地翻身,便窜到了梁上。
“嵘公,你在吗?”荆长宁推门问道,手中端着一盏茶。
萧嵘扯着唇角苦笑。
迷药来了。
他一定会带着最俊朗的笑容,用最潇洒的动作喝下去。
“嵘公,喝茶。”只见荆长宁目光亮亮地望着萧嵘。
萧嵘眉眼一挑,冲着荆长宁露出一个不羁俊朗的笑颜,手潇洒一转,将茶水端起:“算你有良心,小宁儿,记得等我,过些日子我会带你去一个很漂亮的山谷,陪我玩过最后一阵,我就放你离开。”
“好啊。”荆长宁笑着应道。
萧嵘潇洒一仰头,将茶水全数灌入肚腹。
然后身形一软,歪着朝地面倒去。
荆长宁上前,接住萧嵘歪倒的身形,将他抱到了床上,掖了掖被角。
“我也是被逼的啊,话说那什么山谷,以后有时间,我再陪你去看。”
说罢,荆长宁转身,匆忙离开。
荆长宁刚离开萧嵘的房间,圣隐子从梁上落了下来。
“啧啧,戏演的不错,搞的老夫好像真的做了什么极其狠心棒打鸳鸯的恶毒事。”
萧嵘睁开眼睛,忿忿地哼了一声。
“本来就是。”他说道,“好了,你说的我都答应了,你也可以走了。”
他从床上蹿起,将圣隐子往门外推搡。
圣隐子摇了摇头:“戏还没看完。”他伸手拍了拍萧嵘的肩头,“走,带你接着去看戏。”
萧嵘疑惑地望着圣隐子。
“我的小徒儿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毕竟你绑架了她呢。”
萧嵘回头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床榻,想着刚刚荆长宁还给他掖了掖被角,撇了撇嘴。
“算你有良心。”他转过头望向圣隐子,不耐地嚷嚷,“那就走啊!”
……
萧嵘后悔了,他不该来的,他现在很想把身边那老家伙的长胡子绕着他的脖子转上三圈,然后狠狠地收紧。
勒死他!
他目光可怜兮兮地居高临下望着地面。
没错,他和圣隐子一起做了梁上君子。
梁下呢?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子。
她的身边是易禾和南宫落月。
她的面前是黄金、玉璧还有珍珠玉石……
没错,这里是血刃寨的库房。
现在是萧嵘的囊中之物。
只见荆长宁挥了挥手。
“能拿多少拿多少!”她意气风发说道。“看在是熟人的份上,我就一点都不给你留了!”
熟人的份上……
小宁儿你个没良心的!好歹我当初给你打了个对折呢!
萧嵘一个踉跄,差点从房梁上摔了下去,幸亏圣隐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啊呸!
还不如明目张胆摔下去呢!
这是他的东西,他还要偷偷摸摸地,看着别人抢!他还不能说什么!
圣隐子笑了笑。
这才叫损,他在心里念道。
☆、第89章 翩翩少年郎
“先生,我们回易国吗?”
出了血刃寨,易禾望着荆长宁问道。
荆长宁抿了抿唇,把牙齿来回搓了搓,终于泄了一口气。
“我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她说道。
易禾和南宫落月疑惑地望着荆长宁。
“那先生(郎君)要去哪里?”他们问道。
荆长宁叹了声。
“有件……小事要去处理。”她望着易禾,“你放心,我会很快回去的。”
说罢,荆长宁口中一声清哨,一道枣红色的身影自丛林间奔出。
她朗声笑了笑,便潇洒地翻身上马。
“你们多保重。”
易禾望着荆长宁策马驰骋的背影,只听这样一句话音传来。
“我等你。”他轻声一叹。
……
……
“生哥哥,你当真要娶那个都没有见过面的女孩子?”
一个女孩子摇着端坐在院落里的少年郎。
他在编一个竹篓,被身边的女孩子一晃,手中细长的竹片拉扯了一下,锋利的竹片在他指尖一划,顿时割开一道口子。
艳红的血珠滚落,撒在他纯白的衣料上,像是雪地里绽开的一只红梅。
他微怔地抬眸,望向了摇着自己的女孩子。
“生哥哥,对不起,小妍不是故意的。”女孩子一瞬间松开手,面露内疚容色,极是慌张。
愚生微微沉默片刻。
“我当真要娶她。”他说道。
目光没有落在手上的伤口上,也没有落在小妍愧疚的面容上。
他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言答之时,他的目光清澈,却好似没有一点焦距。
说罢,他起身,手中编了一半的编篓被轻掷在地面之上。
迎着疏浅的冬日阳光,他轻轻理了理纯白如雪的衣衫。
“算算日子,她应该快到了,小妍,陪我去接你嫂子吧。”他轻声说道。
他说话声线很清淡,就像风卷过天际的云彩,温温润润地,似乎还带着些未干的水汽。
话音未落,他抬步出门,向村口走去,却并没有将半分目光落在小妍的面上。
小妍咬了咬唇,目光望着少年轻缓迈步的身影,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却偏偏似画作般美好而触人心肠。
“生哥哥,等等我!”她跺了跺脚,抬步追了出去。
冬日,愚生的身影像是一抹落入尘埃的雪片,灰尘顺着他纯白色的衣角渐渐攀附而上。
他静静地站到村头,安静地扬起脸容远望,安静地等待。
可是没有等待焦虑,亦没有要见自己将要娶的妻子的期待或是忐忑。
好似,他该这么做,于是,他便用最平静的言行举止去面对。
“生哥儿!”有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郎遥遥朝着他招手。“我爹爹这两日腿疼得厉害,想去城里找个郎中,可是……”
那小少年绞着衣角,脸涨得通红。
愚生笑了笑,然后他解下腰间荷包,伸手便要递过去。
小妍上前伸手抢过,挡在愚生和那小少年的中间。
“三牛,你爹怎么关生哥哥什么事?生哥哥接济了你家多少?你怎么还好意思向生哥哥开口要这样那样的?”她忿忿说道。
三牛的脸更加红了起来,只绞着衣角不说话。
小妍伸手将荷包塞到愚生手里。
“你怎么那么傻,不知道他们都是在骗你的吗?昨天我还见着三牛他爹在赌庄里押牌宝,哪里像是有病的模样!”
小妍望着愚生的目光很是气愤,她是气愤他的傻,天天被人骗。
愚生摇了摇头,然后将荷包塞到三牛的手里。
“你走吧。”他只这般说道。
小妍忿忿去抢,然而当三牛接过荷包的时候,他脸上羞恼的神色很快消失,转作一种得逞的笑。
他冲着小妍做了一个鬼脸,转身便跑了。
“生哥哥!”小妍一脸气愤地望着愚生。
“难怪都说你笨!”
愚生沉默,将视线重新落在村头歪斜的小道上,目光宁和。
“生哥哥,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都说你傻,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骗你的,他们都喜欢来找你,只是因为你对他们有好处,可是穷山恶水人心不足,每次他们去家里看你,看见家里有值钱的东西就问你要,你眼都不眨地给他们,后来他们来家里,直接连问都不问就直接拿走了,生哥哥,你别傻了!”小妍跺着脚,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
愚生负手立在村道之上,只轻飘飘地落下这样三个字,便继续沉默。
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
知道所有人都在骗他?还是知道他自己憨傻?可是为何知道了还要这么做?
知道?他究竟知道什么?
他不言,依旧安静。
远处,村道上有尘土飞扬。
那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上是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孩子。
勉强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女孩子吧。
她的长发散开,就这样迎风披在身后,随着马的步伐起伏,扬着风的弧度。
恣意,却脏乱得一塌糊涂。
荆长宁连日奔波,路过集市买了身最普通的衫裙,将束起的长发散开,便骑着枣红马这样奔波而来。
退婚?
师父说只要是女孩子就可以了。
她这样,勉强可以看出是女孩子了。
放目远眺。
远处,是一座山。
山不是很高,却连绵而起伏,冬日给山峰涂抹了一层枯败的黄色。
山峰之下,是连绵的村落。
村落之前。
立着两道身影。
可是一眼望去,所有的视线皆被其间一道身影吸引去,仿佛他的身上有亮泽一般。
雪衣乌发,柔软的面料拖曳在地面之上,尾摆之处被灰尘染得微微地旧。
夕阳微醺。
光影清浅地落在最前方的少年郎面上。
他就像天边安静的一朵云片,纯粹的雪白颜色,眉眼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秀雅平和,衬在身后连绵起伏的群山之间,有一种高旷而悠远之感。
枣红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直到悠悠止步。
愚生抬起眼眸,望了过去。
满面风尘,墨发无拘而落,唯一清亮的颜色,便只剩眉眼间明亮的光泽。
“你便是长宁吗?”他轻启唇道。
圣隐子提过,他用她的名字,是长宁。
荆长宁翻身从马上稳稳落了下来。
“你便是愚生?”她撇了撇嘴问道。
愚生点了点头。
“那便与我回家吧,你若是在意礼节,我便多准备些时日,约莫六七日便可成婚,若是你不在乎虚礼,明日便对天地成礼,你我结为夫妻。”他目光宁和望向荆长宁,直言道。
面容没有羞赧,话语认真。
荆长宁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愚生,他的目光坦然。
她嘻嘻一笑,向前迈了一步,目光毫无礼节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愚生。
“师父说得不错,这样一个翩翩少年郎,嫁给你我的确不亏。”她评头论足地说道。
愚生安静地立着,亦没有被上下打量的不耐。
荆长宁安静地围着愚生转了一圈。
“可是,我是来退婚的。”荆长宁顿下步伐,最终停在愚生面前,认真地望着他说道。
☆、第90章 小村二三事
可是,我是来退婚的。
这样一句言词抛出。
愚生秀雅的眉眼微微起了点波澜。
他望着站定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只有半步之距,很近,近到可以看见她被灰尘遮掩下清秀的眉眼。
他伸出手,用宽大柔软的衣袖将荆长宁脸容上的灰尘拭了拭。
“我不答应。”他微微笑道。
荆长宁一个跳步后退,眼睛睁大了望着愚生。
身侧,小妍终于看不下去了。
“生哥哥,人家女孩子都不想嫁给你,反正你们之时一个口头的婚约,你就答应了人家算了,再说了,她有什么好!”小妍无礼地指着荆长宁喊道。
荆长宁望了眼,想必这个女孩子就是师父提过的愚生的姨妹。
荆长宁笑了笑。
“对呀,我没什么好的。”她认真地望着愚生说道,“我一不会耕田种地,二不会操持家务。”她回手指了指脏乱不堪的自己,“我连自己都折腾地乱七八糟,娶妻当娶贤,你娶我做什么?”
愚生沉默了片刻。
小妍拉着愚生的衣袖:“生哥哥,你莫要傻了,当日那长胡子的人说给你说上一门亲事,哪里有这样平白的好处。”她指着荆长宁,“肯定是别人不想要的破烂货,拿过来骗生哥哥的!”
荆长宁眉微微皱了皱。
“是啊,村里人都被我吓怕了,我跟你说。我不仅不会做家务不会种地,我还特别能吃,我一顿能吃十碗,只要我师父一提给我说亲的事,村里的年轻人立马就收拾包袱跑得远远的,我师父也是无奈,才想着把我远嫁出去。”她一边说,一边挥手动作,明明很夸张的事,她描述地很认真。
愚生继续沉默,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小妍拉着他的衣角,一脸嫌弃地望着荆长宁。
“我也不会种地。”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我也不会操持家务,我也没人要。”他望着荆长宁,“还望姑娘不嫌弃。”
荆长宁愕然。
好……好强大的逻辑。
然后她跺了剁脚。
“我嫌弃!”她望着愚生嚷道。
愚生又是沉默片刻。
“从礼义上来说,你一个弱女子不远千里而来,便当有始有终,我也会对你负责,你若嫌弃我哪一点不好,我会尽力改。”
荆长宁深吸一口气。
“好啊。”她微微一笑,“那你带我回家吧。”
慢慢来。
“生哥哥。”小妍一脸不满地晃着愚生。
愚生伸手将衣袖从小妍手中扯了出来。“姨母说了,不喜欢你缠着我,孝义为大,你得多听听你娘亲的。”
说罢,他转身走到面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走吧,随我回家。”
小妍望着愚生的背影,眉眼低垂,有些难过。
她的娘亲有个姐姐,几十年前失散同家人失散了,约莫半月前,愚生一个人来到了这个村落,拿着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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