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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_君夭-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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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辞抬眸瞧她一眼:“确是缺的,但是只一味,便是赤芍。”
  东风笑颦眉,确是听过‘赤芍’此物,只是不知其形状模样罢了。
  “若是有这一味药,想来药效会好上很多,患病之人的存活率也较高,我算着,如今已快至春末,这一带草坡、山地也较多,水量也算充足,若是运气好,应当是能采上一些,气候原因,这物什苍鹭一代几乎不生长,我也只在医书上瞧过,故而并无此物,如今,也需在这边采上一些。”玉辞说得平平淡淡,心下却暗自算着时间。
  东风笑颔首:“不若我再叫上些兵士,同你一道去罢。”
  玉辞摇首:“那些兵士是否易感染瘟疫,也说不清,到时候若是在外面,不好处理;你虽是体内有冰蛊,也不易感染,但是身为副帅,还是留着守营妥当——便我一人去,不妨事。”
  东风笑摇头:“你一人去未免太过冒险,虽说是五万大军来向此处,而穆帅也带人拦截,但是南乔军在此判据已久,难以保证没有流寇,不成。”
  正当这时,袁奇匆匆忙忙跑进帐子来,也顾不及行礼了,向着东风笑便道:“副帅,那边隔离区已有几个兵士确认死亡,尸体腐烂得极为迅速!我同颜歌估摸着,应当是火化为妙!”
  一旁玉辞颔首道:“不错,火化为妥。”
  东风笑回眸瞧他一眼,道:“你先在这等着我。”便跟着袁奇一路跑去处理那边的危局。
  若是让那些尸体再散布瘟疫,这大营恐怕就完了!
  身后,玉辞瞧着二人身形渐远,而营帐口的帘子也随风拂动着,外面的天空一片阴霾,他忽而拂了拂袖子,立起身来,转身从那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大药囊,又有一个小铲,拢在袖里,仿佛是方才并未听见她那一句话,竟是几步上前,撩开帘子,举步便离开了营帐。


第上:君念北061 惊情

  东风笑匆忙交代好事宜,告诉袁奇她要随着玉辞外出采药,又急急忙忙跑回营帐的时候,却发现那帐中早就没了玉辞的身影。
  她一愣,撩了一眼那桌上也无其他物什,也知他是私自跑出去采药去了。
  医者人心不错,可他真真是固执,分明是个医者,却偏要在这般混乱的情况下孤身一人跑去采药,她咬了咬唇角,抚了抚身上的装备——好在这几日紧张,皆是备齐了,便回身蹿出营帐去,跑到营口,拽住那兵士问道:“方才先生去了哪里?”
  那兵士见她突然冲出,又分外焦急,先是一愣,继而忙道:“报告副帅,往那边的密林去了!”
  东风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又想起方才他那一句“这一带草坡、山地也较多,水量也算充足”心下也算有了主意,一咬牙,拎起血缨枪,便向着那个方向跑去。
  她瞧着那布满乌云的、阴霾的天空,又想起方才他坐在那桌案旁,用手指不住地揉着太阳穴,暗自念叨着,一定要尽快寻到他。
  她一路跑着,竟连枪都忘了收,拎在手里急火火的。
  这林子里据说出过不少事故,弄不准的人连方向都不好辨明,她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记着路,却又不肯停下脚步来,丛林草木繁密,绕不过去或是绕着麻烦的,她便干脆一挥长枪斩开那些藤蔓枝桠。
  天色愈发得暗了,乌云密布似是要落雨,天气也发寒,可她却丝毫不觉得凉,只觉心下如着了火一般焦急,见前方有一泓泉,一侧又是山坡,便围着四下转着,行了大半圈,却终于见着前方一处草坡上,玉辞蹲着身子在地上取着药,她看着他一袭玄衣,乌黑的长发随风轻扬,安然无恙,立在他身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不往前走了,只是停在他身后歇着。
  那边,玉辞忙活了一会儿,收了挖好的赤芍,却忽而停了手,唇角上扬的弧度显出几分无奈和温柔,他站起身来,回过头来瞧着她,道:“过来罢。”
  东风笑一愣,这才收了枪,几步冲到他面前,任凭他用袖口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却听他低声道:“我已说了,你不必担心,不妨事。”
  东风笑闻言一咬牙,又上前半步,探出手去,手臂一勾,索性用两条纤瘦的手臂圈住他的腰,他的腰细瘦却又结实,她两条手臂一环,算是绰绰有余。
  玉辞经她这一环,身形轻轻一颤,却又被她束缚着逃脱不开,只得笑道:“你既是都来了,我又岂能赶你走,这赤芍生得零落,采的不够,走,便去那边罢。”
  急事当前也顾不得推诿谈究,东风笑瞧着天阴欲雨,便匆忙随着他往那边的坡去,玉辞一边挖着,一边指了一株给她,要取根系,东风笑颔首,便从腰间拔出短剑来,也匆忙开挖,思量着应当赶在下雨之前回去。
  这阴霾的天陡然一亮,惨白得吓人,继而,天空又响起一声炸雷,本是挖得热火朝天的东风笑动作一滞,收了方才挖好的,竟将头贴在地面上细细听着,忽而一手拽住玉辞,带着他往一旁高坡上的草丛里去,又伏在地上细细听着。
  “刘三哥,走到这里就快到北倾副营了。”一个兵士粗着嗓子吼了一句,继而便听另一个兵士压低了声音道:“小点声,这可不是撒野的地方,王参军派我二人来探个路,可莫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脚步声愈发得近了,东风笑下意识地抬手一拦玉辞,又反手握住了血缨枪。
  她不能让这二人活着回去,却也不能让他们后面的队伍发现亦或是大摇大摆冲击副营!
  本是单膝跪在地面,此时她攥了枪,见那二人的身影闪现,恰恰过了他二人躲藏之处,腿一用力,飞身一跃便下了这坡去,长枪飞快地一转,靠边的兵士便被一枪毙命,另一个兵士一愣,而东风笑容不得他反应,又是一枪直刺而去,一击贯心。
  索性将这二人的尸身留在此处,便作是对他们后面队伍的警醒,东风笑四下一望,忽听随着风声,似又有脚步声错杂而起,脚一踩地,长枪在坡上一挑,又跑到玉辞身旁。
  “走,又有人来了!”
  来时的路已是走不得的了,她拽了玉辞便往北方跑去,只愿那两具尸体能拖延些时间。
  玉辞随着她跑着,回眸瞧向身后,却见遥遥地、的确有一队人影。
  两人便一路跑着,雷声愈发得大了,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好在并不密集,但是有些经验的人都知晓,这样的雨点,雨须臾便会下大。
  天色愈发晦暗,雨滴砸地的声音很响,身后似乎有脚步声,但是已然听不分明,二人只得一头砸入了前方的密林里,继续跑着。
  这林子里是松树,乃是阴木之一,进去了,果真是发冷,跑了几步,东风笑忽而觉得身体被玉辞拽向前去,正痴愣着,只听‘扑簌’一声,这声轻响分外诡异,与此同时,只见模模糊糊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呈四方形,细看来,似乎是一张网。
  “没有人,好像是之前设的。”玉辞拽着她的手臂,附在她耳畔低声说着,他察觉不到这周遭有其他人的气息,看她的反应,应是也未察觉到,但平心而论,他这般说,心中也是没底。
  东风笑似是也明白他的想法,也不滞留,拽着他继续跑,如今雨点愈发得密集了,打在脸上都有些疼痛之感,真真是该找个洞口避一下雨。
  玉辞却忽而拽了她,向着右侧跑去,本也是像个没头苍蝇一般疯跑,东风笑索性随着他去,七拐八绕,竟是真的见着了一个小洞口。
  这洞口里是极为晦暗的,所幸地势较高,积水倒是少,可洞里也免不去潮湿,一些枝桠和叶子凌乱地散落在地面,看上去像是一个废弃的窝。
  可眼下的情况也不容他们挑选,那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下来,真如投石一般;狼狈兮兮地跑了进去,二人皆是周身湿透了,可惜没有干柴无法生火,只能缩在一侧等着雨过去,东风笑四下望了望,看着玉辞依旧立在洞口,忽道:“美人儿,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洞口?”
  玉辞闻言,回眸看她一眼,继而转过身来,俯下身子,在她身旁坐下,随手替她抚弄着面颊上的树叶和雨水,这一举一动分外贤惠,忽而薄唇轻启,依旧是分外冷静:“依照这边的天气,这林子里应是可以有些大型野兽的,这边的地势高,那松树的形态也奇怪,显然这边应当会有兽类居住,自然便有洞。”
  东风笑闻言,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枪,却见玉辞依旧不紧不慢:
  “我们选的这个小一些,应当是不会碰上大猫、熊一流的,这种地势,也不会有蛇。”
  东风笑颔首,抬眸瞧着洞外的雨,心下纠结了许久,忽而压低了声音:“你说方才那网……却是为何?”
  玉辞摇首:“既是过来了,便不要多想。”
  “可是那边可能有人还在追,可能还知道了我们的踪迹,我们一时半会儿又不能往回跑,若方才那网的落下乃是人为,事情便棘手了,若是落了雨将那网子震了下来,倒还好说。”
  东风笑凝眉想着,若真是人为的,那可真真是个高手,那人也许便匿身一旁,也许便在那株松树上,却让她和玉辞都毫无察觉。
  一回神瞧向玉辞,看着他那无波无澜的墨眸,忽而松了口气,却见他的颈上似是被松树枝划了一下,好在并未流血,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抚弄着他的颈项,她的手冰凉,他的皮肤温热,相触的瞬间,似是有一股暖流涌入她的周身,她看见那划痕横过他的颈动脉,分外鲜明,心中一惊,却见他垂眸一笑:“不妨事。”
  她看着他的笑容,终于定了神,心下念叨着:自己是一袭铠甲相护,而他只是一袭玄衣,若是再过那密林,真是应当由她开路,方不至于出什么危险。
  正想着,外面的雨渐渐小了,风声却是很乱,天也依旧阴霾,仿佛是黑夜,二人皆知,这小洞便如一个死胡同,只可避雨,不宜久留,互相瞧了一眼,便立起身来向外走去。
  方出去几步,便见一个铁甲大汉举刀劈来,刀刃生风,东风笑察觉到了他的刀风,回手便是举枪一挡,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兵刃碰撞,声音震天。
  她眸光一凛,僵持之际,抬腿便狠踹他胸部,她的鞋底本就带刺,这一脚飞去,那尖刃便破了那大汉的胸甲,剧烈的疼痛让那大汉也被搡出,却见东风笑趁机一个横扫,直取性命。
  她方定了神,却听身后,也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匆忙又回过头去,却见玉辞竟在同两个兵士过招,只见他忽而手腕一转,手中的冰玉杖一扬,便穿过了一个兵士的胸膛,东风笑趁机俯身一个扫枪,便将另一个疲于应对的兵士扫倒在地,又从上方向下狠刺结果了他。
  阴霾的天气,淅淅沥沥的雨,诡异的丛林,四下的追兵,他二人皆是明白,此时,周遭的蛮子定是不少,与其呆在这里等死,倒不如再逃上一逃……


第上:君念北062 中箭

  天色依旧是一片阴霾,雨虽是小了不少,但是仍旧是滴滴答答,看样子,那满天的乌云似是在酝酿着又一场大雨。
  二人在林中穿行着,一边跑,一边架着小心——不知从什么地方,又会冒出几个蛮子来。
  这雨在天空中果然是蓄不住的,等二人急急地终于跑出了那片松林,看见前方是茵茵的草坡和绿地,还未来得及歇口气,那雨势便又大了来。
  东风笑拂了一把面上的雨水,一边喘息一边道:“美人儿,你可还记得,应当如何回去?”
  玉辞颦眉:“在入这松林之前,算是知晓,入了这松林,怕是不清楚了。”
  说来也是,在这松林本就繁复茂密,地势也不明显,而四下总是窸窸窣窣的似有人追来,二人一会儿这个带着方向,一会儿那个带着方向,如今已是记不分明了。
  瞧见前面有个高坡,索性加紧了不知藏匿到后面去,东风笑坐在坡下的一棵树下,勉强能挡个雨,好在如今也无雷电了,还算安全;她一边机警地四下望着,一边歇着气,敌方有一队兵士,恐怕怼是怼不过的,纵使怼得过,也太过冒险,如今这一路又消耗了太多体力,在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着找路,真真是死路一条了。
  玉辞却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坐在她身旁,抬手递给她几个山果:“好像没有人追来,先在此处休息一下罢。”
  东风笑见他冷静非常,也算是定了定神,抓过山果来便抓紧时间吃着,生怕耽搁了时间再冒出几个人来。
  玉辞却不紧不慢,吞了个山果,环顾四周,道:“既然已过了密林,想必附近会有村庄,如果能寻到户人家,我们便问个路,也好回去。”
  “军营不方便说,便问问函水沟怎么走,能到那里,我便会走了。”东风笑颦眉道。
  “便好,不必慌。”
  二人歇了一会子,那雨又小了些,玉辞站起身来,四下瞧了瞧,只见方才的雨汇成了一泓溪流向一个方向流着,拽了东风笑:“沿着这条溪水,应当便会有人家。”
  东风笑颔首,便随着他沿溪而跑,想来方才真真是草木皆兵——这一路下来并无追赶之人,方才的悉悉索索之声,恐怕便是松枝碰撞之声。
  不知跑了多久,依旧是淫雨霏霏,天色未开,草木掩映下,终于能看见前方,似是有一个小小的院落,二人心下一喜,便疾步上前去。
  离近了瞧,能看见,那院落一角,一个小孩蹲在地上,向着一个水坑,一手举着伞,一手不知在水坑中摆弄些什么,屋子里已升起炊烟来——如今,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跑了半天,行了一路,终于碰上了个正常人家!
  东风笑心下一喜,走到这院落门口,唤了一声:“有人吗?”
  里面,只听一个汉子高声应着,分外热情:“诶!有人,什么事喂?”
  “一路过来迷了路,来问个路,顺便讨口水喝!”东风笑高声回道,总算能松口气。
  “诶!好嘞,都进来罢!这便收拾收拾!他娘——快招呼客人!”这屋子里的农夫分外热情,闻言便招呼着他们进去。
  东风笑举步便要往里走,谁知玉辞却猛地一拽她的手臂,拉着她便往外跑去。
  东风笑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耳边风声一凛,不明所以,只知玉辞飞快地抬手将她拽入怀中,继而伏地一扑,随即,她耳边便只传来他一声压抑的闷哼。
  她一愣,听他的反应,真怕他是受了什么伤,听着后方情形不对,飞快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却见又是一支弩箭凌风飞来,同时,只见那农舍里有几个铁甲大汉持刀向二人迫近,她一急,先是挥起一枪斩开那弩箭,继而反手摸出了小型弩来,‘刷、刷’两箭,竟是罕有的精准,这两箭各自正中为首的两个铁甲大汉的头部,皆是一击毙命。
  又搜寻着那射弩之人的踪迹,正巧对方又是一箭,她凝眉,却见那弄弩之人,竟是方才那个‘娃娃’——不,倒也不是娃娃,分明是个侏儒,矮小的身材,超常的力气!
  挥枪斩了那箭,她看似是射向一个停在前排的兵士,却是骤然转了方向,那飞箭破空而去,直刺那弄弩的兵士,只见前方血花一绽——那射弩之人已仰面而亡。
  她看见了那随后几人的迟疑,自己的身形也在抖——不是因为敌人,却是因为他。
  匆忙回过头去,见玉辞已然立起身来,长发摇曳,依旧是波澜不惊,可他苍白的面色却惹得她心里一慌,几步上前,拽住他,便匆忙向着一侧跑去,玉辞也不曾放缓步伐,依旧是健步如飞,可她能听出他的喘息声带着几丝压抑,却掩饰不去那几分沉重,又想起方才的风声,心下已然知晓一二,一边责怪自己方才太过不小心了,着了敌人的道,还让他为此受伤,一边又发现雨愈发大了,想要尽快寻个山洞来。
  东风笑根本不敢侧头瞧他,通过他牵着她的手臂,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着,纵使他在压抑着,也能察觉得到——她难得地害怕,如果他因着她有个三长两短,她又该怎么办?
  想着他方才寻找洞口的方式,这一路踉跄着冲入林中,终于寻到了一个洞口——这洞口地势较高,积水较少,空间相较方才的洞口也大些,她松了口气,扶着他走进去,外面的雨又是噼噼啪啪往下砸,而她也是前所未有地喜欢上了这么大的雨——这样,后面的人应当便不会追上来了。
  咬了咬唇,东风笑终于敢去瞧他的情况,这洞里有几个半干不干的树枝,似是能生起火来,但现下情况她并不敢生火,只能借着外面的光和时不时出现的闪电瞧去——却一眼撞到刺在他脊背上的那支箭——位置近乎于后心,如今已流出血来,看得她心惊胆战。
  她明了,这一箭,是替她挡下的。
  此时,玉辞靠在石壁上,除了闪开了那箭刺入的地方,身子算是半卸了力气,面色煞白,他微微闭着眼眸,薄唇上少了几分血色,东风笑瞧他这副模样,自己的手臂都在发抖,一手匆忙将随身带的药物和绷带往外拽,一手颤抖着轻拍他苍白的脸:“美人儿……你……”
  他的脸虽是一片煞白,但摸上去竟会发烫,她又是心里一惊。
  却见玉辞睫毛微微颤动,眼眸又睁开了些许,轻轻摇头,声音很低:“不妨事……”
  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不妨事!可如今的状况,又岂会不妨事?!
  东风笑咬了咬牙,那个弩箭并不是大型的,但是箭头发黑,她怀疑是染了毒的,但又不敢现在同他说,当务之急还是先将箭从他身体里取出来。
  平日里她分明是替人取过箭的,可如今却是莫名地紧张,她伸出手去,颤着手,衣服浸湿只怕感染,她探手到他领口处,飞快地解开他的衣襟、剥开他的中衣,又小心地褪下他上身的衣物,可这并非易事,因为他后背中箭处的衣裳已经被那箭戳出一个洞来。
  她沉了口气,跪在地上,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手将那箭矢从衣裳里绕出,那衣裳处已然染了殷红的血,靠近处又仿佛是焦黑,触目惊心。
  半晌,终于将上衣悉数褪下,他平日里看着清瘦,可褪下衣物来,肌肉凹凸,分外紧致漂亮,衬着那硬朗分明的锁骨,那乌黑的发在他身前微微摇晃着,真真是不可方物,若是平日,以她无赖一般的脾性许还要好好欣赏一番,可今日却是毫无心情,她瞧着他闭眸垂首,唇若无色,心里便如刀剜。
  东风笑的手抖着,从一旁抓起树枝来,摸出火石来费劲地想要点火,可不知是火石发潮还是她太过心急,来回数次才终于点着。
  借着火光,她在他背后的伤口处封了几个穴道,看着那骇人的伤口出现在他白皙的背部,分外扎眼,箭矢周遭的血是黑色的,其他处则是一片殷红,恐怕便是毒,她触碰着他,方才他的身体还是滚烫,如今又在发寒,匆忙抽出短剑来消了毒,问他有没有麻药,见他摇头,不由得蹙眉。
  没有麻药,可是毒箭总是要取出来的。
  “忍着点,我尽量快。”犹豫了片刻,她咬牙说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臂不去颤抖。
  见玉辞微微点头,东风笑便抬起那短剑来,定神下了手去。
  她用那消过毒的短剑在他的背上除着箭矢周遭的血肉,胆战心惊,她能察觉到,她每次一下手,他的身体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可他依旧紧紧咬着唇不肯出声。好在细看来,这箭刺入得并不深,若是不带毒,应当是极好处理的,她就这般一下又一下地处理着,心下恨不得他并未替她挡箭。
  一会子过去,伤口四周清理得算是差不多,她一手扶住他的肩,一手扶着箭,小心翼翼地将那箭向外取,第一次用力,箭矢向外动了些许,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却依旧是一声不吭。
  东风笑见状,眼圈都红了,她一直明白自己医术甚为粗糙,如今才后悔自己知之甚少。
  咬了咬牙,手中继续用力,将那箭矢向外拽来……


第上:君念北063 雪上一枝嵩

  那箭矢离开他身体的一瞬间,饶是处理过了,那伤口周遭依旧有鲜血肆意溢出,玉辞的身体骤然一颤,继而,竟是轻微颤抖几下,便似是失了力气,身子软绵绵向一侧倒下。
  东风笑已经,一手扶住他让他靠在一侧的石壁上,另一手匆忙从一旁摸了止血药来,上了药,又拿出绷带来,从他的后背绕到前侧的胸膛,几圈下来包扎完好,她咬了咬唇,看他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额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身上也如是——方才取箭,怕是生生疼昏了过去。
  可他一声不吭,真真不知是如何忍下来的。
  匆忙给他覆上衣服,心下依旧想着那剑上的毒,瞧着他眼窝微微发黑,一慌,那箭矢,恐怕真是带毒的。
  她第一次在心中后悔自己不怎么了解毒、药一事,只能抬手拍着他的面颊:“美人儿……醒醒……醒醒……”
  可惜玉辞的身体已然全部卸了力,只是靠在那石壁上,他的额上有一层细密的冷汗,经由她的触碰竟顺势歪垂过头,身子也向那一侧滑下去,全然无力,东风笑看着这状况心里便如同燃了火,伸出手臂来抱住他,本想摇醒他。
  可当她用手臂架住他的颈项,她发现他仰着颈项,头竟是失了力气下垂的,便只觉心里一抽,也不敢摇他,只能轻怕他未受伤的肩膀,哽咽着声音唤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东风笑才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哼,却是几不可闻。
  她赶忙抬了头,一手抓起那支箭来探到他面前,急道:“美人儿,毒……”
  玉辞的唇角漾起一抹笑,动了动头,用额头轻蹭她的手臂,半睁着眸子靠在她怀里,眼神一溜瞧了一眼那箭,见她这焦急的模样只是微微摇头:“不妨事,死不了……”说着,扬了扬唇,又闭了眼歪在她怀里。
  可竟连笑容也没带着几分力气。
  东风笑一急,抱住他的手臂一紧,眼框都红了:“美人儿……你别睡……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毒……”
  玉辞摇了摇头,侧过头去,用薄唇轻轻吻了下她扶着他的手,扬唇轻笑:“告诉你……也不能出去找解药……便是找……现在也太难了,就不必说了,不妨事,死不了……”他的笑意散漫而又随性,语罢,悠悠然又靠着她闭了眼。
  外面下着豆大的雨点,那些南蛮还不知在何处,他不能让她跑出去寻药,何况,这毒……
  东风笑瞧着他煞白的脸色、漫不经心的话语,心如乱麻,却又疼得很——他是医者,她是将军,他救她多少次,她却无力救他这一次……
  东风笑一咬牙,他分明知道这是什么毒,为何便不肯告诉她?甩开箭来抱住他,晃着他的身体,却又不敢过多用力,可他只是倚着她笑笑,不再睁眼瞧她,东风笑一急,狠狠道:“玉辞!你若是不说,我就返回那农庄去,和那群蛮子同归于尽……你说,这是什么毒……”
  玉辞闻言,忽而睫毛颤了颤,手一动,拽着她的手臂不允,终于启口,唇角的笑意却满是无奈:“雪上一枝嵩。”
  却是只说名字,不说解法,他说罢又闭了眼,靠在她肩上卸了力气。
  东风笑闻言大骇,咬着唇紧紧抱住他,甚至想要伸手掐他——死不了?!分分明明是雪上一枝嵩,他还口口声声、散散漫漫地告诉她死不了?!
  雪上一枝嵩乃是军中常见的毒之一,大毒,可致命,平日在军中,若是中了此毒,一般是用生甘草,绿豆一比四调配,再加水煎至一半,频服解毒,可如今,季节不到,物品难寻……她咬了咬牙,忽而想起多年前,丰毅主帅讲过的一个故事:
  说是这罄都一带有一种微毒的绿蛇,甚是常见,花斑只在头顶,呈暗褐色,吊坠状,早年有一次他同一个兵士外出,那兵士遭了暗箭刺穿脚踝,箭上还带毒,便是雪上一枝嵩,当时寻不到药又回不了营,他情急之下斩了一条爬来的绿蛇,取胆而医,阴差阳错,竟也能救其性命。
  她一咬牙,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了,身形方才一动,便察觉他揽了她的腰身,伏在她肩窝低声道:“不要去……留在这,陪我就好……”
  东风笑的眼泪终于‘啪嗒’一声落下来了,她抬手掰着他的手臂,恨恨道:“陪着你?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吗?你放开……放开……”
  说罢,咬着牙便拽。
  玉辞依旧揽着她的腰不肯放手,须知,如今出去寻不到解药,一不留神她还会赔了性命。
  两个人便较着劲,谁也不肯放手。
  可玉辞毕竟是受伤中毒,自然是禁不住她这般用力地掰,僵持了一会儿便被她拽开,他唇角漾起一抹苦笑,他微微抬眸看着她,眸子里的光芒可怜兮兮的,仿佛是一个要被丢弃的孩子,声音很低,还有几分沙哑:“笑笑……就留下……陪我罢。”
  东风笑死命地摇头,扶他起来扯开他的衣襟,拆开了绷带便要先吸出些毒液来,不料她的唇刚刚凑近他的脊背,他便摇摇晃晃地将她一把甩开,玉辞紧颦了眉来,也顾不得自己裸着上身,回臂便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别闹,这么做,你会死的……”
  他的手臂很紧,她甚至怀疑这一抱他用尽了仅剩的所有力气。
  她的脸触碰着他结实而又滚烫的胸膛,额头撞着他挺立的锁骨,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玉辞,一样的毒,我会死,你为何不会?
  这是什么道理?!
  玉辞见她这般,身子向后一仰,索性紧靠在墙壁上,一动也不动,便是那伤口触着岩壁,冰凉疼痛,也不允她替他吸出毒液。东风笑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也知拽不开他,便勉强给他又弄好绷带,飞快地褪下战甲来覆在他身上,熄了这洞中的火把,理了理衣衫,拿了兵器,举步便往外跑去。
  ——她要去斩蛇!
  她察觉到他在她身后拽她的袖口,却是抬手甩开,只是低声道:“你再坚持一会儿……”,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她也知道,如今的他,方才甩开她、抵住墙便是用尽了力气,已经是不可能拦住她了。
  好在,本是身形纤瘦的她,铁甲里套的不是中衣,而是一身黑色的练武服,如今夜色深了,倒也方便行动。
  外面的雨已然停了,夜色深沉如墨,四下也许便是危机四伏……
  东风笑在洞口留了个记号,一路丢着叶子,在树干上刻着符号,摸着黑、孤身一人踏上了斩蛇之路……
  大营之中,颜歌在营口急得团团转。
  “北侧出现的南蛮已经被处理掉了,不必担心了。”袁奇几步赶上前来。
  颜歌狠狠一跺脚:“那有怎样!这么大的一个营,来那么几个人,本就没什么可发愁的!”
  袁奇一愣,见她面色不怿,忙道:“出了什么事?!”
  颜歌一咬牙,道:“方才雨那么大,探子说东侧的一块儿山崩了,也不知穆帅他们如何;还有,我方才才知道,笑笑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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