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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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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位母亲而言,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看见子女有出息了吧。
对权大娘如此,对方家而言,亦是如此。
只是对于这桩婚事,他们并不如权家这般高兴。从齐王府里回来,司岚笙坐在那里,便有些愁眉不展。
方锦书的亲事最终定了,却跟预想的出入甚大。
权墨冼是不错,然而方锦书嫁过去,毕竟是续弦。说难听一点,就是填房。填房是什么?在正妻的牌位面前,一辈子都要执妾礼的。
想到自己最宝贝的女儿要受这等屈辱,哪怕是有如此多的封赏,还有赐婚懿旨遮羞,司岚笙也高兴不起来。
看出她的心事,方孰玉安慰她道:“婚事既已定下,就别多想。权墨冼那个孩子,打头一回见,我就知道他是个主意正的。”
“状元都多难考,我最清楚。而且,你看看他,这一步步走到五品官的位置,这升迁速度前所未有。”
“他再怎么优秀,老爷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招他做女婿不是?”司岚笙反问道。
“这……”
女婿的人选,方孰玉确实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他。权墨冼比方锦书,足足大了十岁!
司岚笙叹了口气:“我就担心书儿嫁给他,会过的不好。”
“怎么会,年纪大些更懂得疼人,比那起子不着调的小年轻好多了。”方孰玉道。
“父亲、母亲。”方锦书回房换了轻便的家常衣服,进门见礼。
“这么晚不歇着,怎么来了?”司岚笙问道。
方锦书在两人下首处坐了,道:“请你们放心,嫁给权墨冼女儿并无任何不愿。”她知道今日之事发生得太过突然,父母定然会操心她的婚事,便特意赶来。
司岚笙道:“这是自己家,书儿你有什么想法不用怕,直说就好。”她别的不怕,只担心会委屈了自己女儿。
方锦书摇摇头,道:“女儿所言,乃是真心话。”权墨冼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她不能让父母对他还有成见。
“母亲,您想想,今日若非是他,我们还不能得知肖沛是那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肖沛的事闹得如此之大,他们出了齐王府,就有下人上前禀报。
提起肖沛,司岚笙一阵后怕。
“书丫头说得无错,论起来,权墨冼又救了书丫头一次。”方孰玉笑道:“两次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倒也是佳话一桩。”
“老爷!”司岚笙嗔道:“说什么呢。”
方孰玉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下,你可放心了吧。女儿不觉得委屈,你操心个什么劲?这过日子嘛,最重要的是两人相得,才能和美。”
“那些表面上的规矩礼仪,不过是虚礼罢了。难道活生生的人,要跟一个牌位去置气不成?”方孰玉学的是儒家礼教,但在骨子里,却是离经叛道的一个人。
那些虚礼,他会遵从,但并不会真正放在心上。
方锦书抿嘴一笑,道:“父亲说的是。”
“好吧好吧!你们父女两人才是一伙的。”司岚笙恼道:“往后我可不瞎操这份闲心了。”
“母亲。”方锦书扯着她的袖子撒娇道:“女儿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她这样轻轻软软地撒娇,司岚笙再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阴霾,都成为过去。
一室温馨、欢笑。
翌日,天光大好。秋日的阳光洒在庭院的树木之上,片片叶子如同细细的鳞片一样,泛着金色的光芒。
方锦书哼着歌,提着水壶亲自浇着廊下的花花草草。
姑娘心情好,翠微院里的下人们连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姑娘,”芳菲一脸喜气,走到她跟前禀道:“权家来人了,还拉了两大车彩礼来。”
虽然已经有了赐婚懿旨,但权墨冼并不想委屈了方锦书。
在他看来,皇后娘娘的赏赐,那就是给方锦书做嫁妆的。于他而言,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纳采”礼,原本是男方上门求娶时的第一礼。如今,就和“问名”合二为一。
金银头面八套、绸缎八匹、绢八匹、时令果盒八盒……
对权墨冼一个刚刚在京立足不久的五品官员而言,这份彩礼可谓诚意十足。
司岚笙在房里见了权璐,将方锦书的生辰八字拿给她。
权璐如今也今非昔比,嫁给彭长生之后,替他操持内务、打理人情世故。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利,但更加沉稳,说起话来言之有物。
“弟弟说了,不能委屈了四姑娘。他会将皇上赏的那座宅子给收拾出来,在那里成亲。”
司岚笙满意的点点头,从彩礼到成亲的地方,权墨冼考虑都周到。
☆、第七百三十四章 苦尽甘来
“弟弟让我请教夫人,这良辰吉日,择在几月为好?”权璐问道。司岚笙的诰命夫人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但已经可用夫人相称。
“下个月是梓泉成亲,”司岚笙沉吟片刻,道:“过年前时间有些紧,不若等过完年,在二月三月里择定吉日。”
方锦书的嫁妆,她早就预备妥当,只是想着权墨冼需要时间。准备充足一些,婚礼也能办得漂漂亮亮。
民间习俗,腊月不娶、正月不嫁。避开这两个月,就到了来年春天。
“夫人的打算,跟弟弟所想一致。”权璐笑道:“他恨不得立刻就将四姑娘娶回家来,又生怕委屈了她。”
在这上面达成了共识,其余的事情商议起来就很快。
待权璐告辞,烟霞扶着司岚笙去查看放在院子里的彩礼。彩礼满满当当的装了六个箱子,都是红漆黑边的香檀木,于喜庆中透出庄重。
光看箱子,就能看出对方的用心来。
绸缎绢帛,均是京里最时兴的上好料子,触手生凉、光洁柔滑,没有一丝瑕疵。金银头面样样做工精巧细致,一看就是花了心思。
“夫人,这下您可放心了吧。”烟霞笑道:“就这份彩礼,姑娘也体面的紧。”
同样是彩礼,里面的花样可多了去。
就说绸缎,可用时兴的料子,也可用往年库房里所积压的,或者是用剩的。这其中,就能看出男方对这门亲事的重视程度。
“放心了。”司岚笙感慨道:“或许老爷说的对,那些虚礼真不用太看重。”只要书儿嫁过去能过得好,就比什么都强。
“把这些都抬去翠微院里。”司岚笙吩咐。这些彩礼,日后都当做方锦书的嫁妆,一并陪嫁进权家。
“姑娘,你快来看。”
芳菲拉着方锦书,来到刚刚送来的彩礼箱子前,兴奋得手舞足蹈。“姑娘姑娘,未来姑爷是个有心的。”
自家姑娘那么好,偏偏婚事上几经波折。
这下总算是好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赐婚,赏下来的金银珠宝连库房都装不下,不得不收拾了两件偏房出来专门盛放。
未来姑爷她们都见过,又对姑娘如此上心,她们做丫鬟的,是真心替姑娘感到高兴。
阿弥陀佛,苦尽甘来。
方锦书拂过彩礼中的绸缎,心中感慨。
这份彩礼,远不如前世太子送到定国公府上的彩礼隆重、豪奢。可其中的心意,却沉甸甸的让她几乎无法负荷。
她想了一夜,隐约明白了权墨冼如此做的原因。
在男女情爱上,她只是一直不上心而已,却并非不懂。想明白了关窍,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自己怎地就没想过呢?简直是蠢笨如猪!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算已经那么收敛了,明明是有着情意的。
还有那次在大悲寺后山,正是因为自己受伤,他才那般痛殴凶徒。又因为自己制止,他才清醒过来。
可知晓了这份爱意,方锦书的心头变得有些负疚。
就像当初对郝君陌一样,她担心自己承受不了这份爱,更回报不了这份爱意。
假如在这之前,她就知道了权墨冼的心意,会不会去见他请他出手,尚是未知之数。
“姑娘,”芳芷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您瞧瞧,这匹料子多好,正好给您裁一件外袍。这花样纹路,婢子还没见过。”
芳菲笑道:“夫人说了,这些都是京中刚时兴的花样,你没见过有何出奇。”
“好啊你个小妮子,刚取笑我了!”
芳芷拧了她一把,芳菲动作敏捷地跳了开去。春雨捂着嘴偷偷地笑,芳菲一下子跳到她的身后躲起来。
几个丫鬟嘻嘻哈哈地笑闹开来,翠微院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轻松。
方锦书看着她们,心下觉得这样也不错。
实在要嫁,权墨冼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人选。他不知道她的秘密,却懂得她的孤寂,与肩头的使命。
能获得一名如此有默契的夫婿,这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吧。
方家得了懿旨赐婚一事,以极快的速度在洛阳城里流传开来。对两人的亲事,人们各有看法。
大多数人替方锦书不值,她堂堂书香门第的嫡女,却嫁给一名寒门出身的官员为填房。更何况,权墨冼这几年的名声实在是算不上好,还和公主牵扯不清。
但方锦书受封县主,还是皇后娘娘赐婚,就算是有什么,人们也不会将这种想法表露出来。
宝昌公主府内,下人们噤若寒蝉地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好一阵稀里哗啦地声响。
“这个贱婢,连泡茶都不会了!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没多久,里面一名丫鬟便被两名婆子架了出来。她发髻散乱,两腿胡乱地在地上蹬着,口中喊道:“公主饶命,婢子知道错了,饶命啊公主!”
可惜宝昌公主正在气头上,这等喊叫只会令她越发烦躁。
见她越发不耐烦,金雀忙挥挥手:“快些拖走,别污了公主的耳朵。”
一名婆子掏出罗帕往那名丫鬟口中一塞,她连喊都喊不出声。眼里惊恐万分,口中发出“唔唔”地声音,可惜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宝昌公主发这么大的脾气,府里上下都知道,她哪里是为了一杯茶,分别就是因为权郎中被赐婚一事。
驸马手里掂着钱袋,美滋滋地从外面走回来。
见到这一片忙乱,他脚步一顿,往后溜去。抓住一个丫鬟问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公主怎么了?”
“驸……驸马爷,公主今儿心情不好,杖了一个泡茶的丫鬟。”那丫鬟战战兢兢,暗道今日运气不好,别驸马抓着问话。
公主正在气头上,万一要以此为由头发落她,她可不愿当那棍下冤魂。
禀了话,她匆忙施了一礼,脚底抹油地溜走。
驸马悻悻然地看着丫鬟的背影,嘟囔着:“心情不好?那我也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他这个驸马当得实在是窝囊,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宝昌公主什么时候把他放在眼底过?更别提,他头上好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那又能怎么样呢?谁让她是公主。
☆、第七百三十五章 求而不得
驸马退了出去,在游廊拐角处撞到了一名小厮。
“去!”他踹了小厮一脚,道:“你个不长眼的,没瞧见爷呢!”
小厮连滚带爬起来,凑到他跟前悄声道:“驸马爷,小的知道公主殿下为何发脾气了。”
“为何?”
“小的才听到消息,宫里皇后娘娘下了懿旨,给那位和方家四姑娘赐婚了。”在驸马面前,没人敢提起权墨冼的名字,都以“那位”代替。
驸马转了转眼珠,对他来说,这可是好事。
权墨冼成了亲,还是懿旨赐婚,总不能再明目张胆地来公主府了吧?每次他来,驸马都恨得牙痒痒地。
虽然每一次,他只是来公主府里略作盘桓,品茗对弈。但谁知道,他们两人还有没有什么私底下的来往,做下那等腌臜的勾当?
要说没有,驸马是一千万个不信。
“走,我们出府去。”
既然明白了宝昌公主生气的缘故,他才不要在这节骨眼上杵在这府里,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公主的出气筒。
宝昌公主气得狠了,环视一圈,再也找不到可摔之物,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气。
“你,去给我把权墨冼叫来。”她伸出涂着蔻丹的玉指,冲着金雀吩咐。
今日,他非得给自己一个交代不可。
自己对他百般顺从千般迁就,他偏偏不假辞色,就连手都没有牵过自己的。这会儿,却要去娶旁人?
她的语气不善,金雀却不能这样对待权墨冼。她知道,对方在宝昌公主心中的地位,远超自己。
金雀坐着一顶小轿,等在刑部衙门旁的巷子口处。散了衙,权墨冼才跟着她遣出的下人来到她面前。
“权大人,公主请你过府一趟。”
权墨冼负手而立,道:“我还有些事,你先回去,我随后便到。”
他既要迎娶方锦书,就料到宝昌公主会找他的麻烦。金雀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丝毫都不意外。
金雀面有难色,道:“大人,公主正在气头上,还望大人勿要为难婢子。”
权墨冼看了她一眼,举步离开。
她并非良善之辈,而是宝昌公主的帮凶。宝昌做下的恶事,十件有九件,都有金雀的手笔。她吃些苦头,权墨冼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金雀恨恨地朝着他离去的背影瞪了一眼,转身上了轿,吩咐:“走!我们去公主府的侧门等他。”
没有请到他,她哪里敢先回去。
为今之计,只有到门口去候着他罢了。
这一等,直等到华灯初上,权墨冼的身影才施施然出现在金雀的视线之内。
金雀面色发黑,仍然毕恭毕敬地施礼:“权大人可算是来了,让婢子好等。”
“微臣特来求见公主,烦请带路。”权墨冼拱手。
金雀撇了撇嘴,这个男子,每次来如此公事公办。他难道不知道,公主要的并不是这个。
宝昌公主气了整整一个白天,下人躲得远远的不说,连驸马都不见踪影。她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堂里,环视着空荡荡的四周,只觉心头气苦。
“人呢?!都死去哪里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好大的气性。”权墨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姿如松般挺拔。
“子玄!”宝昌公主泫然欲滴,一下子扑到他跟前,道:“你这个没良心,可算是来了。”
权墨冼不着痕迹的侧过身子,右手扶住她的胳膊:“公主仔细脚底下。”
宝昌公主就势靠在他身前,道:“子玄,你不愿意的对不对?我这就去给皇后说,让她撤回懿旨。她怎么能,能把你赐婚给旁人。”
“我迟早都是要成亲的。”权墨冼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收回手退到一旁,道:“公主无须如此做。”
“你是怕我为难,对不对?”宝昌公主祈盼地望着他,道:“父皇如今不如以往宠我了,太子哥哥也不理我,你怕我得罪了皇后,日子不好过,是吧?”
权墨冼避开她的目光,并不回答。这看在宝昌公主眼里,就等于是应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她又哭又笑,道:“子玄,你……你待我可真好。”
“微臣才要感激公主这几年的照拂之恩。”权墨冼拱手。
“照拂?我心甘情愿。”宝昌公主道:“你就算成了亲,也不影响对吗?往后还是可以常来的。”
“殿下,方家四姑娘的身后,站着靖安公主殿下。”权墨冼此来,说这句话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宝昌公主的性子,如今越发偏执。
他怕她万一发起疯来,方锦书会吃亏。虽然以方锦书的聪慧,不见得被欺负,但他仍然放心不下。
“靖安公主……”听到这个名字,宝昌公主明显瑟缩了一下。想到这位皇姑祖母,她就心生畏惧。
是了,她怎么会忘记了,皇姑祖母对那位方家四姑娘,一向是爱护有加。
逢年过节,她都将方锦书接到公主府上,带着方锦书出入于各个宴会之上,就连皇室宗亲的宴会也不例外。
毫不掩饰,她对方锦书的看重。
这次,曹皇后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还封了方锦书一个县主的封号。这往后,靖安公主更能名正言顺的带着她了。
宝昌公主出了一会神,深感自己的无力。
自己是公主又如何,方锦书自己还真就动不得了。除非,自己不想要这个公主的封号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里冒出灼灼光华,看着权墨冼道:“子玄,我们私奔如何?这样,你不用娶方锦书,我也不用再理会驸马。”
她说得兴高采烈,道:“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之处,你耕作我织布,做一对隐居田园的山野夫妻,如何?”
说着,她伸出手抓住权墨冼的袖子,渴望地看着他。
她爱他,实在是爱得狠了。
爱得,宁愿抛弃公主身份,也想要和他在一起。
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是种生生的煎熬。
权墨冼斜睨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冷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主以为,我们能去哪里?”
他起身踱步,缓缓问道:“公主以为,我寒窗苦读十余载,就是为了和你做一对野鸳鸯?”
☆、第七百三十六章 你痛吗?
他薄唇紧紧抿着,周身都透出森然寒意。
宝昌公主仰头望去,瞧着他锋利如刀的下颌线条,似墨的双眸。他那无情又冰冷的模样,偏就深深攫住了她的心,让她不停沦陷。
再没有另一个男人,能让她如此着魔,如痴如醉。
“好,好。”她连连摆手:“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
她从座椅上起身,腰肢轻摆,来到权墨冼的跟前,羞涩道:“子玄,今夜你就要了我吧!”
他成亲在即,以后恐怕再无这样的机会。
说着,她用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轻轻合上了双目。
她的红唇比那玫瑰还要娇艳,皮肤比凝脂还要细滑,身躯比火还要热烈。这样一个艳丽诱人的美人,任他予取予求,偏偏权墨冼没有任何动作。
甚至,他的手都垂在身子两侧,没有丝毫动弹。
“公主,请自重。”
听见他的声音,宝昌公主睁开一对漂亮的美眸,眸子里的幽怨似泣。
任何一个男人,在这样的目光中,恐怕都会败下阵来。偏偏,权墨冼的眼神里,找不到任何情动。
“你……对我太无情了!”她控诉道。
“我能公主的,本就不多。”权墨冼道:“我以为,公主心头清楚。”
“我清楚,我怎么不清楚?”
可是,她总是妄想着,总有一天,她能打动这个铁石心肠一般的男人。
他越是冷清,她越是无法放手。
他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她不能自己。
眼下,他离自己是这般近。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与心跳,看见他性感的喉结。
她多么想,想要不顾一切地将他抱紧。吻上他无情的薄唇,抚上他梦寐以求的身躯,感受他体温的热力。
看一看,他的血究竟是不是冷的。
“公主殿下,您知道后果。”权墨冼的声音,如同凉水一般,浇灭了她所有的幻想。
是啊,她怎会不知道?
她要真那么做了,换来的只会是他绝迹于公主府。还不如眼下这般,至少她能这样近的看见他,听见他的声音。
宝昌公主挣扎着,眼角沁出泪意,无奈地松开双臂,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旁。她扶着座椅扶手,垂泪道:“你的心,真是太狠了。”
“公主殿下若是觉得痛苦,微臣可以就此不在您面前出现。”
“不!”宝昌公主猛然抬头:“不,这不可以……你走吧,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让我后悔的事情来。”
“微臣告退。”权墨冼拱手。
他走得那般洒脱、干净利落,只留下宝昌公主一人,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哀哀哭泣。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堂堂公主,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为了一个永远得不到男人,而哀泣痛哭。
金雀站在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喘。宝昌公主如此脆弱的一面,就算是她也不敢去看。
在金雀心头,越发对权墨冼佩服得五体投地,生出畏惧心来。
这是个怎样的男子?
骄傲得如同孔雀一般的公主,普天下最尊贵的几个女人之一,竟然被他死死捏在手心里,不得解脱。
只要权墨冼说一句,宝昌公主就没有不应的事。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还不是公主的面首。
驸马不知道详情,以为权墨冼和宝昌公主早有首尾。她这个心腹侍女却再明白不过,权墨冼对公主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别说上床,连一个怀抱都吝于施舍。
在前朝的公主,养面首的不少。高芒王朝虽然没有公主敢公然这么干,但走到哪里,都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
那些男子,哪个不是看公主的脸色行事?
所以这个男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没有付出分毫,连一个好脸色都欠奉,却能令宝昌公主乖乖听话,俯首帖耳。
他说向东,宝昌公主绝不会向西。
这回他被赐婚,自己以为公主殿下一定会狠狠发作他一番。没想到,结局仍然和以往一样,以公主的败北而告终。
金雀越想,越是心惊。
她暗暗在心头下定了决心,以后绝对不会去为难权墨冼。
开什么玩笑,连公主都奈何不得之人,她一个小小奴婢还是躲得远远的好。
权墨冼出了公主府,神情肃然。
宝昌公主,你痛吗?
可是这样的痛,及不上林晨霏当初苦痛之万一。
看着轻易被他左右的宝昌公主,他心中并没有半点报复得逞的快感。精神上的痛苦煎熬,只不过是些许利钱。
宝昌,你且慢慢享用。
让她痛不欲生,并为之付出性命,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权墨冼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去玩弄、欺骗她的感情有什么不对。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他走在人群中,却好似走在荒原之上。周遭的热闹繁华,都不能将他的背影融入。
回到家中,院子里的灯光温暖。映入他的眼中,将他的面颊曲线也变得柔和起来。
房中,传出来权璐和权大娘说话的声音,间或还有权夷庭的童声。
“公子回来了。”丫鬟屈膝见礼,替他打了帘子。
“母亲、大姐。”权墨冼走进房中,微笑道。
“见过父亲。”权夷庭一下子从小椅子上跳下来,中规中矩地给他见礼。
“这么晚了,嘟嘟还不睡觉?”权墨冼笑着问道。
权大娘从榻上坐直身子,笑道:“你大姐回来说你的婚事,他哪儿舍得去睡?”
“你个小家伙,大人的事情就别瞎掺和,快去睡觉。”权墨冼赶着他。
权夷庭嘟着嘴,跑到权璐后面躲起来,道:“姑母您瞧,父亲他回来就赶我走。”
“好了好了,你别吓着孩子。”权璐拦着权墨冼道:“我这难得回来,也想多看他几眼。这孩子,实在是太惹人疼了。”
权墨冼坐下,无奈地摇摇头,道:“他哪里会被吓着,你可别被他骗了。别护着他,他就是个鬼精灵。”
权夷庭趴在权璐的肩头,朝着权墨冼吐了吐舌头,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你!”
权墨冼目露凶光,冲着他扬了扬拳头。
“都说别吓孩子了!”权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想不想听,我今日去方家的情形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怕?
“正等着呢,大姐快讲。”权墨冼不再跟权夷庭大眼瞪小眼,看着权璐道。
权夷庭嘻嘻一笑,依偎在权璐身边,不再捣乱。
“方夫人很好,我瞧着她的面色不错,对彩礼也满意。”权璐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道:“四姑娘的生辰八字我也拿回来了,你看看拿去哪里合。”
“成亲的日子,方夫人怎么说?”这是权墨冼最关心的问题。
“等过了年,在二、三月里择个吉日。”权璐道:“弟弟你莫急,已经很快了。”
权墨冼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若按他的想法,恨不得明日就将方锦书娶进门来。可为了能让她有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他不得不按奈住性子。
她嫁给自己已经够委屈了,万万急不得。
“正好明日我休沐。”权墨冼道:“大姐就把八字给我,我去一趟大悲寺,请高僧替我们合。”在这件事上,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权璐点点头,将方锦书的生辰八字交给他。
“皇上赐的那座宅子,你需尽快拾掇出来。”权璐道:“方家要提前来量尺寸、铺床。那可是你们以后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大户人家嫁女,一旦将婚事定下,就要开始准备陪嫁。而这些嫁妆,大到家具小到梳子,囊括了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的各个方面。
其中的意思便是,我们家的女儿嫁进来,除了吃喝,不用夫家的半根针。只有这样,姑娘在夫家里才抬得起头说得起话。
就算是遇到那起厉害的婆婆,姑娘的腰板硬了,才有反抗的余地。
这很多陪嫁,是从姑娘满了十二岁可以议亲之后,就开始慢慢攒着。有些好东西可遇不可求,通常是姑娘家的母亲瞧见了,就替女儿收起来。
比如方锦书,从她十二岁到现在,司岚笙已经给她攒了不少陪嫁。只要到了出嫁那一日,给她抬去夫家即可。
但新房中的家具,却是要根据夫家的房屋尺寸,细细量过之后,再现打的。所以,权璐才这样说。
“大姐就放心吧,那座宅子平日里有人看着,洒扫都有做的。今儿我已经让刘叔过去,让人再把正院给好好收拾出来。”
皇上赐的宅子,位于安从坊中,紧邻洛水。曾经是一名朝臣的宅邸,里面的庭院、家具都是现成的。
权墨冼虽然没有住在那里,却并不陌生。
刘管家替他建立了一个消息渠道网络,留意着洛阳城和天下大事。人不多,不到二十名,却也够用了。
这些人,如今就住在那所宅子之中的外院。
如今他决定要将那里作为新房,就要另外再好好规划一下。
“明儿我从大悲寺回来,就去宅子里看看。”权墨冼道:“母亲也一道去如何?看看您喜欢那座院子,儿子好提前给你布置。”
权大娘摆摆手,道:“我不爱出门,你看着办就行。我老都老了,住哪里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你别委屈了四姑娘。”
“弟弟,你不如请四姑娘去宅子里看看。”权璐建议:“她懂得多,又是你们今后过日子的地方。”
她这样提议,让权墨冼怦然心动。
方锦书要是能来,和他一起规划将来起居的宅子,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但他却实在没有把握她会来。另外,他也怕她追问,昨日为何为了赐婚,而投在齐王麾下。
权璐瞧着他犹豫不决的神情,奇道:“弟弟可是有什么顾虑?”
在她的印象中,弟弟从来都是主意很正的人。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踌躇的样子。
权夷庭从她怀里探出头来,嘻嘻一笑,道:“父亲定然是怕新母亲的紧。”他的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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