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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妃当宠(年糕)-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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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阁老?手都伸到内阁去了,这是要为父兄铺路吗?
    覃晴的心中冷笑,又听了一会儿,瞧着卓湄在众人吹捧是的倨傲与偶尔瞥向她的眸光中终于按捺不住露出来的隐约的不屑,只是淡笑,然后寻了由头离了那个圈子。
    “浅春浅夏,去打听打听,卓湄这些日子到底遇着什么好事情了。”
    回了座上,覃晴便吩咐道。若非寻了新的好靠出路,卓湄岂会放了她这样能让她一步登天的靠山?
    福庆县主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能来的不是手握实权的,最次也得三品官,就卓湄这般家世的,这般凭空钻了进来,身份底细定是瞒不住的。
    覃晴垂头看着手中的茶盏,静静不知想着什么,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浅春浅夏便都打听了回来。
    “怎么说,可是走了什么鸿运了?”覃晴没有抬头,凉凉道。
    浅春低声道:“回姑娘的话,可正是叫姑娘说着了,那卓家可是鸿运当头了。”
    “哦?”覃晴的唇角讥诮微勾。
    浅夏道:“回姑娘的话,听她些奴婢下私底下说的,那卓家最近是攀了上裕王府了。”
    裕王府?覃晴的拈着茶杯盖子的手蓦地一松,清脆的一声响,杯盖子落回了茶碗上。
    覃晴侧头抬眸,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浅秋。
    “继续说。”
    浅夏道:“说是卓姑娘的义兄近来深得裕王殿下的赏识,已是叫夸了好几回了,近来这京中的学子的风头,怕是谁都不能超出了卓公子去了,都说那卓公子今年的春闱是十拿九稳,想必前途不可限量,京中有几户有适龄女儿的人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抛了橄榄竹,有意招为东床呢。”
    深得裕王殿下的赏识?
    言朔平日来去都有侍卫随护,岂是卓浔这样的能轻易见到的?若非言朔有意为之,卓浔又怎么可能借他的名头迅速名声鹊起炙手可热?若非有了他这一层,卓湄怎么可能把手伸到朝廷阁老这样的重臣的家中?
    她说她要亲手报仇的……
    言朔,与此一事,你就非要和我作对吗?
    覃晴手中的杯盏往桌上重重一顿,侧翻了茶碗,微烫的茶水洒了一手一身。
    “姑娘!”浅春不由惊呼。
    覃晴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后的浅秋,同浅春道:“同福庆县主赔个礼,只说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语毕,扶着浅夏便往外去。
    冬日的寒风冷冽,覃晴叫湿了衣裙,一出门便叫寒风迎面吹了个激灵,却是不理,沉默地上了马车,回了宁国公府中。
    …………………………
    冬夜寂寂,一个黑影溜过小巷敲响了裕王府后面的小门,没过一会儿子,便有侍卫进了言朔的院子,将一封密信交给到了云销的手中,云销拆了信件从头到尾飞快地细细看了一遍,转身进了书房。
    灯火通明的书房中没了曾经的书画惬意,几叠厚厚的公文堆在案头。
    “王爷。”云销拱手出声禀报。
    言朔仍旧低头看着手中的公文,嘴上却是直接问道:“阿晴今日又待在屋子里头憋了一日捣鼓针线?这可是不行,没的熬坏了眼睛,明儿叫小九出来,带她到外边走走。”
    每日此时都是宁国公府那边照例传信过来的时候,言朔早已习惯。
    “不是。”云销看了一眼言朔,道。
    “那是什么,覃子懿和陶惠然又闹了?”这些日子,为的覃晴要往蒹葭院里去,关于覃子懿和陶惠然那些破事儿他也听了不少,这一项简直烦透,那两个蠢货。
    云销如实道:“回王爷的话,浅秋传回的消息,今日六姑娘去了福庆县主的生日宴,瞧见了卓湄,打听出了您故意帮卓家挣出头的事情。”
    她知道了。言朔闻言,定在公文上的眸光凝了凝。
    “阿晴……生气了?”言朔问道。
    “回王爷的话,浅秋的消息,说是六姑娘听了信就立即回了宁国公府,在屋里关了一日谁都不让进,连午膳都没用,晚膳的时候设法叫二夫人知道了,叫二夫人问了,六姑娘也才用了一点罢了。”
    言朔的黑眸沉沉,仿佛定格住了一般,直直盯着手中的公文半晌,然后抬眸道:“云销,你立即放谣言出去,叫礼部侍郎知道,就说今年春闱只要卓浔中了,太仆寺那个肥缺本王便包给卓浔了。”
    “是。”
    太仆寺里的空的那一职早已不是叫多少人盯着了,礼部侍郎的儿子与卓浔乃是同窗,学问未必多好,进士也未必能中,可礼部侍郎乃是凌国公府的嫡次子,只靠家族的荫蔽若使足了手段,那也能拿到手的,可如果有他横插一杠,便没了可能。
    为的儿子的前途,以礼部侍郎霸道蛮狠又狠毒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卓家熬到春闱?怕是连年关都过不去。
    更何况,年年的春闱试场如战场,今年等着下场拿功名的贵胄之子何其多,少了这样一个风头正劲仿佛已经平步青云的对手,怕是有不知多少人暗中窃喜。
    将人捧得足够高了再往下摔才能更痛,言朔的眸中划过一道冷光,原本他没想要这样快动手的,只是……
    再给我两天,阿晴。
    公文重重合上,言朔闭了闭眼,伸手从腰封间取了那枚小小的同心结轻轻摩挲。
    这一回,若是恼了,可还会舍得狠心不见我?

  ☆、第73章

覃晴的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总是莫名的清醒过来又浅睡过去,一个晚上来个三四回的,这一夜便算是了了。
    清晨的时候,看着窗纸上透进来的昏灰暗颜色,覃晴愣愣地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这样躺在床上想了许久,仿佛是凝住了一般,直到浅春浅夏端着东西进来侍候梳洗。
    大约是一夜未曾好眠的缘故,覃晴起身之后总是觉着有些昏沉,用膳的时候也只是随意用了两口,然后看了一眼一旁侍候的浅秋道:“卓湄接下来要往哪几个宴里去,你替我去查查。”
    覃晴只看了浅秋一眼便转过了头去,却是全神贯注地等着浅秋的应答。
    “是。”
    浅秋没有犹豫,一口便应了下来,转身出去了。
    “姑娘要知道那人的去处做什么?”瞧着卓湄昨日分明是过河拆桥的态度浅春便觉着不忿,道:“像她那种人,多瞧一眼都是污了眼睛。”
    覃晴的唇角毫无意味地勾了一下子,没有答话。
    浅秋出去了,不过几个时辰便走了回来回话,探出来的消息并不用费上什么劲儿,往那琴居里问了一句便知道,卓湄这几日都在云平伯府里头为府里头的二姑娘斫琴,昨儿个那福庆县主的生辰宴便是借了云平伯府的光去的。
    “云平伯府。”覃晴细细嚼着这四个字,然后问浅秋道:“他们府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嫡出的大姑娘?”
    “是。”浅秋点头。
    呵。覃晴的唇角缓缓勾起,衬着有些苍白的面色格外冰冷讥诮。
    “浅夏。”覃晴吩咐道:“去把这些日子送来的帖子都拿来。”
    “是。”
    浅夏应了,连忙去将这些日子外头送来的帖子都整理了递到覃晴的桌前。
    愈是年关有些走动往来就愈是频繁,覃晴低头瞧着桌上那厚厚一叠的帖子,伸手挑拣了一遍,理出了其中三张帖子,递给浅夏道:“去将这三张帖子转给云平伯府的二姑娘。”
    “姑娘?”浅夏看着那三张帖子不由一愣,那可都是京中真正高门的帖子,其中一张还是公主府的赏梅帖子,这些日子送来的这一沓帖子里有也就属这三张最配宁国公府六姑娘这样的身份,放京里的贵女圈子里可是一贴难求,哪里是能轻易转手的!
    覃晴却是丝毫不觉心疼,“还有我房里那一张老太君赏的春阳先生亲手斫的琴也一并送过去。同那二姑娘说——”
    “今年武阳候府诗会上论的是琴,明年便未必还是琴,我与二姑娘从未见过,这张春阳先生的琴便提前做是见面礼了,既是有了这张琴,旁的庸琴没的多余了。”
    云平伯府的大权由府内的老太君一手把持,云平伯的正室死的早,留了一个嫡出的大姑娘和世子,而后头的续弦却是提了原本府中的一个姨娘,始终叫老太君不喜,自然包括那继室生下的孩子,是以那二姑娘虽然说也算个嫡出的身份,却是叫压得死死的比庶女好不到哪儿去,不管什么大小的宴都被逼得矮上一头,甚至都不能去外头那些有分量的宴去,都是嫡出的,怎么能够服气呢?
    是以这一回那二姑娘请卓湄道府中斫琴,恐怕不过是看中了卓湄近来的风头,想在京中的贵女圈子里翻一翻身罢了,琢磨出一点才名传开来,才好有机会往明年武阳候府的诗会上去。
    既是如此,那她便亲手奉上她所期盼的一切。
    京中的盛宴,还有明年武阳候府诗会的承诺——只要她赶卓湄出去。
    她的话说的很明白,若那二姑娘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她的态度,而只要领会了,为了能在她这里留下一点子的情面,她就该好好想一想到底做到何种程度才能叫她满意。
    “姑娘,咱们那么做有必要么……太抬举她了。”浅春听着只觉着心疼,三张帖子加一张春阳先生的琴就为了把卓湄从云平伯府里赶出来,卓湄算是个什么东西呀,什么时候见着了不能踩,凭什么为她付出这些代价呢?
    “放肆!”
    却不想向来不苛责贴身丫鬟的覃晴忽然便冷了脸厉声斥了她一句,“莫不是我太纵了你是以你要爬到我头上了么!”
    “姑娘恕罪!”浅春一惊,连忙跪了下来。区区一个下人罢了,如何能置喙主子的决定?
    覃晴没有看浅春,也没有叫起来,只是同浅夏道:“你立即去办就是。”
    语毕,起身便进了内屋而去。
    …………
    天色依旧沉沉,她吩咐的事情不过是简单地叫人走了一趟,送了点东西传了句话罢了,云平伯府二姑娘的屋中便寂静了一日,等第二日早膳刚过的时候,云平伯府门前忽然一阵喧闹,一个女子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撵了出来,换洗的衣物与斫琴的器具一道被丢出来洒了一地。
    一个婆子插着腰当街便指着女子噼里啪啦骂了一通,什么样的污言秽语都有,然后砰的关上了大门。
    云平侯府二姑娘的做法也很简单,将屋里妆奁里头一支价值连城镶着夜明珠的簪子偷偷放到了卓湄床头的褥子底下,然后第二日吩咐了几个婆子再去找回来。
    只不过一来二去,本是才名在外应是冰清玉洁的斫琴师便成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穷翰林家的丫头,被云平伯府一怒之下扫地出门,一夕之间声名尽毁。
    消息传到宁国公府的时候,覃晴正在拨弄着一张从库房取过来的新琴,漫不经心地挑着音色,然后一串流畅悦耳的音符便从指间流泻出来。
    该是这样的。
    覃晴的唇角轻轻牵起,名声尽毁,从高处跌落道泥底,上一世她尝过的滋味,这一世终该是叫你也尝到了。
    只是,还是太心急了。
    覃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勾,原本该更狠的才是,她却是一时气昏了头,所以才便宜了她呢。若按原本设想的,应是她亲自动手毁了她才是的……
    “姑娘。”
    浅夏的嗓音在身边响起,“明日便是二姑娘归宁的日子了,您可有要准备的吗?”
    归宁,二姐姐。
    闻言,覃晴眸中深沉的冷意顿时散尽,是了,明儿个是覃韵归宁的日子呢。
    “四哥哥呢?”
    “在书院呢。”浅夏道。
    “派人去,请他回来一趟吧。”
    四房的人根本可以忽略不计,旁人又不能指望,要归宁日在面上好看一点,也只有让覃子懿覃子恒出出力了。
    “是。”
    归宁之日转瞬即到,一大清早覃晴便梳妆好了等着覃韵回来,辰时末巳时初的时候,前头果然传来了覃韵回来的消息。
    覃晴按捺住了性子,等覃韵按礼地往老太君处去请了安,算着回梧桐院给四夫人请安的时候堵在了路上头。
    “二姐姐。”
    看着走过来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覃晴笑着便跑了上去,抓住了覃韵的手。
    “六妹妹。”覃韵的面容恬静,一身难得鲜艳的玫红色袄子,领子边上缀着一圈白色的兔毛衬着红润的脸色,挽得体又利落的妇人发式更是添了一种娴静的气度。
    却是难掩眉目间的柔情与娇媚。
    “二姐姐我这几日可想你啦!”覃晴抱着覃韵的手就开始撒娇,以诉相思之苦。
    覃韵反握住覃晴的手拍了拍,笑道:“姐姐也想你啊。”
    “真的吗?”覃晴瞧着覃韵眉目间的新添的娇媚韵味,道:“骗人,姐姐新婚燕尔,才没工夫想我呢。”
    覃晴的心里有些酸酸的,却也是些微的送了一口气,瞧着覃韵的模样,这几日应当是过得不错的。
    “我岂会骗你。”覃韵刮了一下覃晴的鼻子,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展开来,只见只新描的并蒂双莲的花样子,“你之前托我的花样子可是给你描出来了,说说你这小姑娘家家的要这个做什么,可是也动了芳心了?”
    覃晴瞧了覃韵手中的花样子,连忙夺过来塞进了自己袖子里头,心虚着没敢去看覃韵,厚着脸皮反驳道:“哪有,只不过自己喜欢罢了。”
    覃晴的女红着实是没甚天赋,绣什么都勉强,而之前覃韵那里并蒂莲的花样子美则美矣却着实复杂,以覃晴之能实难驾驭,是以才求了覃韵给她描一张简单些的并蒂莲的花样子。
    覃韵瞧着覃晴的模样,调笑道:“也是,这一个绣好了,正好将来能用。”
    “二姐姐!”覃晴的面上微红。
    这可真是嫁了人就不一样了,前些日子还叫她打趣得脸红着说不出话来,这会儿都能反拿她来打趣了。
    “阿韵。”
    覃晴正是羞赧心虚地不敢抬头去看覃韵眼睛的时候,一个低沉中透着冷然的嗓音蓦然想起,覃晴抬头去看,只见竟是沈厉过来了。
    “夫君。”覃韵转过身去,垂下眸来喊着一声,绵软的嗓音中由带着羞怯。
    “天冷,怎么也不披了那一件。”沈厉的眸光自一旁明镜臂上挂的那一件披风上而过,上来就取了展开裹在了覃韵的身上。
    覃韵笑了笑,眉目暖暖,道:“从老太君那里出来的时候忘了。”
    沈厉蹙着眉认真地盯着那披风上的带子,手指绕了两几下便将披风给覃韵系好了,然后道:“天冷,下次可不能忘了。”
    “嗯。”覃韵轻轻点头。
    沈厉的面目冷峻,却是道:

  ☆、第74章

覃晴的这一声是喊得情真意切,可哪里想到沈厉肚子里头的弯弯绕呢,只想着他是真对覃韵好就是了。
    “时辰不早了,咱们去梧桐院吧。”
    沈厉将披风给覃韵裹紧了,道。
    “是啊,娘该等急了。”覃韵叫沈厉一提,也是想起来了,回身同覃晴道了一句别。
    瞧着覃韵美满幸福,覃晴自是再没有什么好说的,应了声让了道,笑眯眯地就看着沈厉覃韵远去,自己也回了绣楼里。
    覃韵归宁的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傍晚的时候沈厉带着覃韵回去的时候覃晴陪着送到了二门的门口,瞧着覃韵仿佛收也收不住的眉宇间的柔情笑意,覃晴也跟着笑着,立在二门口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这一世,她的二姐姐终于是飞出了宁国公府这座牢笼,而她……
    覃晴唇边的笑意微敛,露出一丝涩然来,而她既然有幸多活了这一世,便该经营起她身边所有重要之人的幸福,这般,才算是不枉老天给了她这一世。
    …………………
    天幕低沉,寒风萧瑟,窗外一夜的冷风呼啸,后半夜的时候只听窗外有簌簌的轻响声,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停下,覃晴醒来的时候天方才微微的亮,只是窗纸上却是被透出了一种惨白的亮来。
    这天是真的冷,覃晴昨夜又挑灯绣坏了一块锦帕,这会儿真是懒怠起身,便又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直到丫鬟敲了门拿着洗漱的东西进来。
    “姑娘,昨夜外头下雪了呢。”浅春一面将鲛绡帐撩起来用金钩子钩了,一面道。
    “是吗。”覃晴漱了口,拿帕子擦了擦嘴。
    京中的冬日下雪是常事,她看着那么多年那么多回了,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
    洗漱完毕,浅夏扶着覃晴起来换上了新制的冬衣,桃红的小袄外罩着银鼠褂子,同色桃红的裙子上绣着一枝白梅。
    “姑娘今儿想戴什么?”
    梳妆台前,浅夏抽开了妆奁,看着镜中的覃晴问道。
    覃晴的眼睛都没往妆奁里看一下,只看着一旁的小筐里放的那一团废了的布,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那是按覃韵归宁那日给的花样子绣的,过去的几天功夫里,覃晴练手练得到是不少,只是没一回是好的就是了。
    “随意梳一个就是了。”覃晴有些意兴阑珊。
    “姑娘,王爷今儿在香金楼呢。”浅秋忽然在旁说了一句。
    言朔今日想见她?
    覃晴的眸波微动了一下,浅夏更是心领神会,将已经挽起的一束青丝又打散了,重新开始。
    浅秋偷偷地飞快从镜子里觑了一眼覃晴,只见覃晴的面上平淡如初,辨不出喜怒来,良久,眼眸方动了一下,伸手从妆奁里头取了一个方方的锦盒。
    覃晴将锦盒打开了,瞧着里头青翠欲滴的碧玉桌子,一瞧着便觉出一股凉意来,说来,这玉镯子大多都是夏日里头戴的多。
    覃晴褪了手腕上的掐丝的金镯子来,白嫩的手掌一拢一穿,便将那碧玉的镯子带在了手腕上。
    碧色的镯子衬着仿若凝脂般白皙的手腕子一晃一晃的是真真的好看,浅秋瞥了一眼,暗松下一口气来。
    真是怕这主子气起来甩手就把东西扔了呢。
    “浅春,跟娘说一声,就说年关进了,我想去香金楼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式样的首饰。”覃晴道。
    “是。”
    浅春应了声,立即就出去了,报到温氏那里,温氏只唠叨了一句说库房里的首饰那样多,老太君赏的也不少何必往那种二流的铺子里头去,却也不多心,只当是姑娘家家的要漂亮了,喜欢往首饰铺子里头瞎晃,便应了。
    覃晴在屋里头装扮齐整了,又用了早膳,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不早不晚的时候,便带着丫鬟出了门。
    昨夜下了半夜的雪,便积了一层下来,却并不算多厚实,覃晴出去的时候,京城主干道上的雪大多已经清扫到了路两边了。
    “姑娘喝茶。”
    马车不急不缓地平稳往前,浅春斟了热茶递给覃晴。
    覃晴接过来,也不喝,只是拿着捂手。
    浅夏道:“这天可是真冷,奴婢瞧着天还阴着,怕是还压着一场雪吧。”
    覃晴道:“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四哥哥还住在书院里头,叫人过去看看褥子够不够厚,炭还够不够用,这四哥哥平日里头一声不吭的就知道看书,别冻着了都不知道。”
    “是。”浅夏应了声。
    覃晴举起手里的杯盏嘬了一口热茶,身子里头暖暖的,放了茶盏靠在车上,手上不由抚上了手腕上的碧玉镯子,缓缓阖上了眼。
    车轮辚辚,不知过了多久的功夫,马车终于停下了,覃晴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下车,却见浅秋的手一伸,阻止了浅春掀车帘子下车的手。
    “嗯?”浅春疑惑地侧头看着浅秋。
    “姑娘,这儿不是香金楼,下不得车,您挑了那车窗帘子看看吧。”浅秋道。
    覃晴亦是心中疑惑,却是依言挪了挪身子,挑了那车帘子,透过雕花的车窗子看去,大约可以猜测马车是停在了街角的位置,前头拉车的马同车夫已是过去了街角,只余下她们后边的车厢还没过,这么看出去,正好对着前头巷子里一户人家的大门。
    覃晴的眉心微皱,略一思索,便认出来了那是卓浔的府上,上一世她只来过一回,是得知卓浔有退婚之意是以来阻止的时候。
    那时也是在街角的位置,她让浅夏去敲了门把卓浔找出来,她高傲地告诉他退婚可以,但必须让她来退。
    只是卓浔那个伪君子当面应得好好的,背后却是阳奉阴违。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覃晴的面色冷冷。
    “您看就知道了。”浅秋道。
    覃晴咬了咬唇,又按捺住脾气再看了过去,凝了凝声,只听风中送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有打砸的,有喝骂的隐隐约约却是混乱。
    怎么回事?覃晴的眉心凝起,只听着那杂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还夹杂着人凄厉的喊叫声,然后砰的一声,大门就被拉开了,从门里头噼里啪啦飞出来好些东西,有些砸在地上碎了发出极刺耳的声响,接着一群家丁打扮的人率先从门里涌了出来,一同冲出来的还有一个披散着半百头发的消瘦的中年男人,手中挥舞着扫把左冲右突。
    “我不走,打死你们,我不走打死你们!呀!呀!”
    覃晴眯着眼睛看去,只见那个披散着头发同疯子一般的人正是卓浔生父,翰林院的卓大人。
    “他怎么了?”覃晴不禁转头问道。
    虽不曾见过,可覃晴也是知道那卓大人是个古板守礼的人,是书呆子惯有的哪一种清高绝世,怎么成了这样了?
    浅秋道:“回姑娘的话,前些日子卓仲叫御史参了一本,说是私下妄论朝政对朝廷的决策多有不满。”
    覃晴微愣了愣,“有些御史之言未免捕风捉影,可是有证据?”
    卓仲耿直古板不知变通,被人弹劾估计是常有的事情,能活这么多年想必皇帝对他也是心中有数,御史靠上本子弹劾吃饭,若没实据,皇帝恐怕也未必就信了。
    “却有其事,卓仲酒后失言叫都察院下头的御史亲耳听见了,还有,”浅秋顿了顿,“礼部侍郎参卓仲教子无方,纵容其子与亲妹……乱伦,圣上一怒之下,便摘了卓仲的官帽子除了卓浔的功名,下令驱逐出京永世不得返回,卓仲怕是受了大刺激,圣旨一下便疯了。”
    什么?乱|伦?
    “卓浔与卓湄并无血缘关系,怎么会是乱伦?”
    消息来得太混乱,覃晴冲口就问了一句。
    浅秋沉沉道:“三人成虎,流言一起,百口莫辩。”
    覃晴的心中微颤,正是这时外头又传来一个女子哭喊的嗓音,覃晴忙转过头看过去,只见是卓仲叫人一脚踢到在了地上又揍了一顿起不来,卓浔卓湄两兄妹忙跑了去。
    “爹,爹!”
    卓浔卓湄跪在卓仲的身边喊着拉着,可卓仲叫人打得狠了,蜷着身子翻着白眼在地上一下一下抽搐着就要死过去的模样。
    “不要命的老东西!”一个锦衣的公子哥儿从门内走出来,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那是陵国公府史家二房的公子史荣,与卓浔素来看不顺眼,这回也是卓浔挡了史家让史荣补太仆寺肥缺的路,陵国公府才出的手。”
    史荣,覃晴听过这个名字,上一世有一回皇帝秋狩出宫时的车架半路上竟然掉了轮子,把皇帝和车里的贵妃摔得够惨,查处出来就是史家那个史荣被问罪斩首了,顺带着陵国公府也一道褫夺了爵位贬谪出京了,此事闹得甚大,是以覃晴在裕王府里想不知道都难。
    叫言朔当时说的,那就是个大草包,讨债儿子,毁了陵国公府百年基业。
    这般覃晴在车里回忆出史荣的底细,那边还仍是能趾高气扬活着的史荣已经踱到了卓湄的身边,瞧着卓湄那含着泪梨花带雨的小脸,摸了摸下巴,道:“卓家妹妹,爷瞧你长得不错,跟卓家这两个废物一起驱逐出京去可惜了,不若就跟了爷回去收了房,也好保你一世的荣华富贵,嗯?”
    卓湄抬起头来便骂道:“呸,你这个天杀的畜生!”
    “呦呵?”史荣冷笑,“真是给脸不要脸和卓浔一个模样,不愧是卓浔穿过的破鞋。”
    “你说什么!不准你侮辱湄儿!”卓浔闻言,不由怒目而视。
    “嘿,都这副德性了还敢跟爷摆谱,你当你是个什么玩意!”史荣最讨厌的便是卓浔那张看着正气的小白脸,在书院里头便出尽了风头,天天摆着那张脸,也不看看是什么身份!
    “猪狗不如,与亲妹乱伦,卓浔,这便是你读的圣贤书!裕王还看中你,难不成是看中你拿乱伦之事去考明年的春闱么!”
    史荣的话音一落,周围的家丁不由放声而笑,“哈哈哈哈!”
    卓浔怒道:“一派胡言,我与湄儿清清白白,这一切不过都是你们胡诌的罢了!”
    “胡言?”史荣停下笑来,插着腰道:“这可是圣上亲口的御断,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与亲妹乱伦,还恬不知耻地整日捧着圣贤书!来人,去把他那些破书统统烧了!”
    “是!”
    两个家丁应了便去要进去将卓家藏的那些书翻出来烧了。
    “不行,你们住手!”卓湄扑上去便挡在门口,卓家世代书香,家里的藏书可是祖宗传了好几代的。
    虽说卓湄的身上脸上有些狼狈,却是瑕不掩瑜,那脸蛋也是极秀美的,史荣□□了两声,道:“虽然你是卓浔穿过的破鞋,可爷也是看了你好些年了,今儿个时机正好,爷府里正好缺了一个妾,便收了你回去玩玩,等爷玩够了再给你还回去。”
    说着手一动,自有家丁得了令上前要抓人。
    “不许你们碰她!”卓浔连忙跑上去将要抓卓湄的人推开,将卓湄护在身后。
    “哼,”史荣见状,狞笑了一声,“既然你们不识趣儿,那今儿便新账旧账一道算了,来人,给我打!”
    卓家已是遭皇帝厌弃驱逐出京,那么死活便没有人管了,今儿他便是灭了他满门又如何。
    “是!”一种家丁打手得了令,围上去抓过了卓浔掼在地上便打,卓浔不过一介瘦弱书生,哪里能够反抗,不过一拳头下去便摔在地上起不了声,仍人拳打脚踢,却也是硬骨头,咬着牙没有喊一声。
    “哥哥!”卓湄凄声喊道,想要去救,却叫史荣给反箍了双手不得上前,“哥哥!”
    史荣抓着卓湄,在她的耳边凉凉道:“卓家妹妹,爷瞧你还是早些看清楚的好,卓家败了,卓老爷子疯了,卓浔也不能再考功名了,你再跟着他们也是没出路的,只要你从了爷一回,爷便给你一百两银子,从爷两回,便是二百两银子,三回便是三百两银子,等爷玩腻了你,你拿的银子也是这辈子吃穿不愁了,可是合算买卖,啊?”
    “哥哥!”
    卓湄的眼泪糊住了眼睛,只看得见卓浔已是叫人打得口吐鲜血神智迷糊,连闷哼的声音都没有了。
    “哥哥……”卓湄泣不成声。
    眼看卓浔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史荣瞧着差不多了,喊了一声,“停手。”
    众家丁闻言便停下手来,史荣将卓湄交给了其中一个家丁,脱出手来,走上前一脚踩在了卓浔的胸口上,碾了碾,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来,抬头看向卓湄:“爷知道你心里想着这个小白脸,今儿爷便当着你面,一刀一刀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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