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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妃当宠(年糕)-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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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一刀废了他!”
    说着,一刀便捅在了卓浔的臂上,再一拧刀柄,狰狞的眼眸中划过的是嫉妒的冷光。
    都说卓浔才高八斗,能写能画吗?今儿他便先废了他的手臂,看他今后还如何拿笔。
    “啊!”卓浔终于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哥……”卓湄眼看着史荣一刀捅下去,却是没了声,只是怔怔地看着史荣捅完了缓缓抽出匕首来,悬在卓浔的身上,似乎在想着下一刀往哪儿去。
    卓湄眼睁睁地看着,眼眸中的光彩一点一点迅速灰败了下来,也不挣扎了。
    冬日的冷风吹过,拂起了她额前飘落的碎发,一片雪花叫风从院墙里伸出的枯树枝上吹起,落在了她的面颊上面,冰冰凉凉,刺透了皮肤,透彻心扉。
    卓湄的眼眸忽然抬起,迸出了一种狠绝到绝决光芒,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身后家丁的桎梏,转过身朝的院墙迎头跑去,重重地一头撞在了那冰冷的墙壁之上,鲜血迸射。
    “公子……”
    “废物!”史荣闻声转过头去,指着那家丁狠狠骂道。
    “湄儿……”地上的卓浔费力转过头去,看见的是卓湄撞得鲜血淋漓的额头,与瞬间失去生气的面容。
    “湄儿……”卓浔又喊了一声,轻轻柔柔,带着兄长对幼妹的宠溺柔软。
    冷风吹起枝头表面未落实了的积雪,白蒙蒙的一层从枝头洒落下来,卓浔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史荣手上握着的匕首,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踩在胸口上的史荣掀了下去,然后半跃起身,抓住史荣握着匕首的手往胸口狠狠一撞。
    噗嗤的一声,很轻却又清晰,暗红的心头血顺着刀槽缓缓流了下来。

  ☆、第75章

风很冷,从雕花的车窗里头灌进来刮在覃晴细嫩的面颊之上,冰冷的疼。
    仿佛瞬间静止了,覃晴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情景,眼前迅速被一片汹涌的红色聚拢,蒙住。
    他们……死了。
    覃晴眼中的眸光极轻微地颤着。
    “真是晦气!”
    车外头,史荣厌恶地一脚踹在卓浔的尸体之上,又在尸体的衣衫上擦了擦满是鲜血的手,吩咐道:“把人扔回屋子里头带着房子一起烧了!”
    “是!”家丁们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事情的,史荣的吩咐一下,便上前麻利地抬了尸体往卓府里头去。
    史荣哼了一声,从地上随手捡了一件卓家被扔出来的衣服抹了抹染血的匕首插回了靴筒里头,忽然间觉着了什么将头一扭看向街角的方向,却是一片空荡荡的。
    “呸!”史荣暗骂了一声,不觉有异,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
    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凝聚了卓家几代书香的宅院中大火熊熊升起滚滚着黑烟,炙痛了冬日的空气。
    …………
    车声辚辚,马车檐角上吊的铃铛随着车轮碾过青石路面清脆着响着,缓缓驶过长街。
    车内生着炭火,却是莫名叫人觉着浑身冰凉。
    覃晴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双手无措地从垫子上划过,仿佛找不到地方落脚似的,垂到了身侧,再到了腿上,最后五指屈起紧紧抓住了裙子。
    “姑……姑娘……”
    浅春看着覃晴苍白的面色,有些担忧,因着角度的关系,要给浅秋让位置,是以她们没亲眼瞧见卓家兄妹相继自尽的事情,不过听着声大约也是能猜中的。
    覃晴没有应声,浅秋看了一眼浅春,示意她噤声。
    横穿过一条巷子,再过半条长街,好似不过须臾的功夫,便到了香金楼前。
    浅春浅夏先躬了身出去,转身摆了踏凳等覃晴下来。
    寒风灌进了车厢里头,吹得覃晴一个激灵,眸光颤了颤,扶住了浅秋早已递过来的手,下车而去,冷风夹着零星的雪子打到身上,彻骨的冰冷。
    “姑娘请。”
    进了楼里,覃晴照例叫引上了二楼,直往尽头处的一间包房里去,门一开,便觉一股浓浓暖意迎面而来。
    屋中静静,房门叫吱呀一声迅速而轻巧地合上,覃晴抬眸看向屋内站的那人,喊了一声,“王爷。”
    言朔的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上前几步到覃晴的身边,伸手解了覃晴身上的大氅挂在自己的小臂上。
    “正好的饭点,陪本王一起用膳吧。”言朔牵住覃晴身侧的小手,冰凉冰凉的。
    覃晴没有吱声,有些木然地叫言朔牵着走到了桌边坐下,言朔甩手将大氅扔到了墙边的榻上,方才落座,道:“瞧瞧,可都是你爱吃的,本王可有记错?”
    覃晴的目光依言在桌上热腾腾的菜品上一扫,眸中却是丝毫没映进那影子,最后转到了言朔的脸上,“卓家的事,是王爷的手笔吧。”
    她知道,可她就是又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言朔眸底的光芒滞了一下,然后唇角勾起,直接便认了,“是本王指使御史上的本子,礼部侍郎那里也是本王让人挑唆的。”
    覃晴垂下了眸去,平淡道木然的面上辨不出情绪来。
    “王爷果真好手段……”覃晴顿了一下,唇角微颤,“臣女……自愧不如。”
    言朔看着覃晴,眸底的光芒微沉,唇角轻挑了一下,淡淡道:“阿晴觉着错了?”
    言朔紧紧盯着覃晴的眼睫闻言颤了一下,又追了一句,“后悔了?”
    “没有!”覃晴的嗓音拔起,透着尖利味道的声音不知是为了否定谁的想法。
    卓浔卓湄欠她良多,不管他们何种下场都是罪有应得!
    言朔对着覃晴用力瞪着自己的眼睛,那是一种仿佛垂死挣扎一触即溃的眼神。
    “那就忘了他们。”
    言朔没有否定,也没不试图戳破,只是定定对着那双眼睛,仿佛烙印一般沉沉地说出这六个字。
    忘了他们,忘了卓浔,忘了卓湄,从此在生命里头彻底抹掉这两个人!
    覃晴梗着脖子同言朔对视的眸光闻言颤了颤,缓缓放松下身子,仿佛卸下防备的刺猬,眸中倔强的光芒霎时退散开去。
    “好。”覃晴低低道。
    言朔的唇角勾了勾,不是涩然还是无奈,隐约中透出一种凄然来。
    他太清楚覃晴如今的心境了……就好似,当年他杀死皇后放在他身边监视的乳母,那是哺育过他并且从小照顾他长大的人,然而他为了摆脱皇后的监视却不得不先杀了她,那也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
    一刀割喉,看着鲜血流淌蔓延开来的时候他怔了一会儿,然后迅速将尸体抛进了井里头清理血迹。
    乳母从小在身边养育他照顾他饮食起居堪比养母之恩,他杀她似乎是忘恩负义,可她为皇后办事桎梏他的手脚甚至随时威胁他的性命,他杀了她是为求自保情理之中,没有错。
    卓浔卓湄上一世有负覃晴,可覃晴从未沾手过血腥做不到狠辣决绝,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不过是设计将人捧高了摔下来回了他们的名声罢了,却是不想卓家竟家破人亡满门皆灭。
    她的心中存着恨,所以绝不会承认后悔,而今后,恐怕永远只能用这一条借口来敷衍今日卓家覆灭之事,否则心中难安。
    她的心底纯善。
    言朔伸手握住可覃晴冰冷如雪的手,用力收紧,然后放开,唇角新勾起的笑容柔情浅浅,“菜都凉了,用膳吧,都是你爱吃的。”
    覃晴的眸光转到桌上,暗中深吸了一口气沉沉压下,目光从桌上摆着的菜品上一道一道而过,糖醋排骨,蜜汁乳鸽,翡翠白玉汤,水晶丸子……一共十五道菜,只有两盘用来搭花色的配菜叫放在最边上不是覃晴日常爱用的。
    “怎么不吃,可是嫌厨子做得不合胃口?”言朔看着覃晴只是瞧却不动筷子,不由皱了眉心,京中品香楼的菜色一绝是他王府中的厨子比不上的,是以这些菜都是从品香楼直接搬过来的,但他却是从不知宁国公府小厨房里厨子的手艺在哪一个程度,听说是从江南选上来的御厨里给半道儿上截走的,想必厨艺绝非一般。
    覃晴的唇角弯了弯,道:“王爷糊涂了,都不曾入口,哪里就辨得出合不合胃口?”
    也是。
    言朔的眉心不由得一松,一手拢了宽袖,伸手执筷夹了一个水晶丸子到覃晴的碗里,“尝尝这个,都说品香楼的菜色好,应当不会太差了去。”
    覃晴唇角的笑意淡淡,在言朔的眸光下执筷咬了一口那水晶丸子,眉间舒缓,咽下了嘴里的东西看向言朔,问道:“王爷喜欢吃什么呢?”
    呃……
    言朔的眸光微滞,他想过覃晴的很多中反应,却是不曾想过覃晴会有此一问,不由愣了愣,不愿随意敷衍了去,脑中认真地转了一圈,一时竟是答不出来。
    长于皇后手底下,从小防着没别被人毒死就不错了,还管什么喜不喜欢的,而且宫中也向来有规矩,同一道菜绝不能多出第三筷子去,这些年里,他也是真没在意过这个问题,好像也真是没什么喜欢的。
    “王爷不喜欢吃甜的。”
    言朔不答,覃晴却是答了起来,转过眸看着桌上的菜色,道:“王爷也不喜欢油腻的,也从不贪哪一样菜,只是喜欢偏清淡的。”
    覃晴语毕,伸长了手去夹了对头桌沿边上的一盘菜,是最简单的菜心蘑菇。
    “这菜心清淡又煮得入味,是王爷会喜欢的。”覃晴将菜心放入言朔的碗中,“王爷尝尝。”
    言朔有些怔怔地看着碗中碧绿的菜心,依言伸手夹了放进嘴里。
    “王爷于权谋上算无遗策面面俱到,可于旁的家常琐事之上却是从不上心,吃穿用度,皆不过是按着身份配比罢了,绣坊里的绣娘制了什么新衣裳王爷便穿什么,无论厨房里做了什么菜,王爷也从来不在乎,只随意拣了几样对付了便是,怕是哪一日绣坊的绣娘偷懒,王爷身上穿的衣衫上绣坏了什么纹样,叫人暗中笑话了去,只要不是蟒龙多了一只爪子,王爷也是不知道的。”
    覃晴看着言朔的唇角浅勾,“王爷说我说的可是对不对?”
    当年她初入王府,心中因着卓浔一事根本就是行尸走肉,并不曾在意衣食之事,后来反应过来,任命看到了这个今后人生中的倚仗,加之言朔又从不掩饰他的狠辣手段,她想不注意了他的一言一行都难,久而久之的,便看了清楚他日常的习惯,却只是看清不曾上心。
    覃晴的眸光垂了垂,浅笑着道:“道是日久生情,其实若非王爷你始终神色冷漠,我或许早已心仪于你。”
    “呯嗙。”
    是筷子撞在碗盘上的清脆响声,言朔倏然伸了手,一把将身旁的覃晴拉进了怀里头。
    “阿晴……”言朔的嗓音微颤,手臂紧紧收拢,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覃晴很顺从地将头靠进了言朔的怀中,伸手环住了言朔精瘦的腰身,道:“王爷待我真心的好,覃晴并非顽石,岂能不知。”

  ☆、第76章

“我如今并不怕王爷,也不觉得于权谋算计之中王爷有什么错,覃晴的心中,只有王爷一人。”
    言朔向来只为她好,可她却是常常曲解于他,卓家一事她责怪卓浔阻止她甚至拿他母妃之事伤害他,她总在是说言朔卑鄙无耻,肆意误解将所有不好的字句加注于他,却全是仗着言朔喜欢她。
    得知言朔插手卓家的事后,她在心中怨言朔多管闲事,却也忽然想明白了言朔为何那般反感她碰卓浔之事。
    言朔设计得卓家家破人亡,她心中震惊之余,却是心疼言朔提及卓家之时唇边的涩然。
    其实,若言朔真是上一世便心仪于她,怎么可能不在意她到死都没有放下过卓浔呢?换而言之,若是言朔有那样一个到死都不能往的女人,她估计早已气得同他一刀两断再也不见了。
    “阿晴……”言朔紧紧将覃晴按在怀中,低下头埋进了覃晴的颈窝之中,默了默,然后低低地笑了,“怎么办,本王好想现在就把你抱回府里头,然后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女人了……”
    覃晴道:“单单只是昭告天下,我可是不依你的。”
    “对,”言朔笑着:“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一样都不能少了。”
    “还有嫁衣,我不会绣,你得找全天下最好的绣娘替我绣。”
    “好,阿晴要什么,本王便给什么。”
    “王爷说了,以后可是不能反悔,我想要什么王爷就得给什么。”
    “好,把人也给你。”言朔的头一侧,便准准地攥住了覃晴的双唇。
    吮吸轻啄,缓慢勾描,不是霸道攻占,也不是缠绵纠缠,是细水长流,轻柔舒缓,漫不经心似的,却又难舍难分绵绵不绝。
    覃晴不知道同言朔纠缠了多久,只是叫啃咬吮吸的嘴唇都麻了才停了下来。
    “阿晴。”言朔轻轻唤着,朱唇在覃晴的额头与脸颊上轻蹭而过。
    覃晴没动,只是顺从的靠在言朔的胸口,叫他的唇在脸上肆意轻柔游走,配合着微微扬起了头,叫言朔的吻顺着下颌往脖颈上去,然后挑开了领子,在锁骨处流连开回。
    覃晴阖着眼睛,仿佛一只慵懒的小猫惬意地叫人顺着毛,动了动脑袋,唇瓣轻轻擦过了言朔的脸颊。
    “王爷,我饿了。”
    言朔的头往覃晴的脖颈处埋得愈发深,嗓音低沉带着隐约的嘶哑,“本王更饿。”
    “那就用膳吧。”覃晴伸手捧住了言朔的脑袋从自己的颈窝处拔了出来,手一伸,动筷加了一块红烧萝卜抵到了言朔的唇边,“王爷请用。”
    言朔依言张嘴吃了,可眉宇间却是微皱,透着丝丝的不愿与……委屈。
    “不好吃吗?”覃晴看着言朔悠悠问道。
    “好吃。”言朔的眸光落在了覃晴半开的,叫自己吮得发红的锁骨上,眸光忽的一深,一股异样又熟悉的热流以可以清晰感觉的速度涌进了小腹。
    言朔的心中一惊,连忙将覃晴抱起放回了凳子上,别过眸光不敢去看她,道:“你饿了,就用膳吧。”
    说着,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覃晴的碗里。
    覃晴并未觉有异,拢了拢叫言朔扯松了的衣襟,整理妥当,伸手夹了碧玉菜心到言朔的碗里,浅笑道:“王爷也吃。”
    “嗯。”言朔应了一声,勾起的唇角僵硬,垂眸对着碗中,暗暗深吸一口气皱眉隐忍。
    忘我缠绵的后果,便是桌上的菜都半凉了,索性覃晴向来用不了多少饭,盛了一碗尚是温热的羹汤吃下去便差不多了。
    而言朔根本食之无味,嚼蜡一般用了两口,便也停了,喊了人进来收拾碗筷。
    “王爷。”云销也一同跟了进来,道:“这个月新打的首饰已经到了,王爷要不要过目?”
    言朔轻咳了一声,终于抬了头起来,道:“拿进来看看吧。”
    “是。”云销应了声,转身往门口出抬了抬手,便有掌柜的躬身端着托盘进来,躬着身行李,“拜见王爷,姑娘。”
    言朔应了一声,招了招手让他往覃晴的跟前去,道:“年关近了,瞧瞧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便添置了,正巧你今日也是拿这个由头出来的,总归不能空手回去。”
    掌柜的亦介绍道:“这些都是楼里的师傅新打出来的,每一件都只有一样。”
    覃晴对着托盘中的首饰依次看了过去,一共十八样,六支金簪六支步摇再加六个镯子。
    “王爷说哪一样好看?”覃晴问道。
    言朔哪里懂这个,道:“你挑就是,若是都喜欢便都拿走。”
    覃晴道:“这可是王爷手下的产业,你要送我东西,岂不是该由王爷亲自挑。”
    言朔听着也有道理,凝目看了看托盘里的首饰,挑了里头最显眼亮丽又最贵重的两支金簪子,“这两个好。”
    这……覃晴覃晴瞧着那两支闪闪发光,全身同她大拇指一般粗细的金簪,神色不由得僵了僵,虽说她如今装扮不爱清贵的玉了,可还不至于这般浮夸吧…
    “这两支好虽好,却是太重了些……”言朔第一回给她挑东西,覃晴也不好直接拂他的面子,扯着嘴角笑了笑,从托盘中拿了一支垂红玛瑙的步摇,道:“我瞧着这一支轻便。”
    言朔掂了掂手中加起来足有好几两重的金簪子,点了点头,“也是。”
    覃晴笑了笑,将手中的步摇放了回去,自有掌柜的拿去包好。
    “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府了。”覃晴站起身道。
    言朔点了点头,“本王让人护送你回去,若是有事,尽管让浅秋传话。”
    覃晴笑了笑,“好。”
    回了宁国公府中,覃晴同温氏去请了安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小心摘了手腕上的镯子放回锦盒,拿了箩筐里的绣绷针线继续苦练,半日平静无事,覃晴早早便睡下了,第二日晨起的时候,却是听着浅春一脸压抑不住的神秘模样道:“姑娘,你可知昨儿夜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覃晴对着镜子扶了扶髻上昨儿言朔刚送的金步摇,漫不经心道。
    浅春一面那梳子给覃晴梳着一缕头发,一面道:“昨儿夜里大房的大少爷直到后半夜才回来的。”
    覃晴懒懒道:“那不是常事么?有什么可议论的。”
    大少爷覃子承的禀性可是大老爷覃璋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最是爱花天酒地的,三不五常就在外头胡混得大半夜才醉醺醺回来,寻的借口却是忙公事忙应酬,真正的是不成器的败家玩意儿。
    “这回可是不同,昨儿大少爷回来的时候听说大房热闹了好一阵,灯一直亮到天亮呢,今儿个早晨大夫人就火急火燎地去寻了老太爷和老太君,老太爷这会儿已经出府去了。”浅春道。
    “哦?老太爷出去了?”覃晴的眉梢微挑。
    自从上一回老太爷叫气得吐血昏厥之后身子早已大不如前,虽然还强撑着没辞官什么的,但上朝的次数却是少了,近来天气也愈发冷了,是以老太爷已是有三日没往外头去了,说是要休养几日,实际上也是真撑不住了。
    “可是知道往哪儿去了?”覃晴道。
    浅春摇了摇头,“不知道呢。”
    覃晴镜中的眸光一转,看向浅秋。
    浅秋道:“奴婢问过春儿了,是往刑部去了。”
    “刑部?”覃晴尾音扬起,转过身看向浅秋,“大少爷犯事儿了?”
    “大房此次行事隐秘,哪哪儿都还没透出风来,奴婢不知。”浅秋道。
    覃晴的眼中划过一丝狡黠,道:“你去查查,若是犯了事儿定是瞒不住的。”
    都惊动老太爷瓦工和刑部去了,说明此事光靠大房的本事是压不住了,定是覃子承在外头犯下了大事!
    “是。”浅秋领命去了。
    “姑娘,可还往三少奶奶处去?”
    浅夏问道,覃晴昨儿曾说过,今日往陶惠然处去的。
    “先不去了。”大房好不容易出了事,覃晴哪里有心思再往别处去呢。
    “你们去老太君和大房院子外头转转,看到什么立即来报告。”
    “是。”
    两个丫鬟领了命,便去了。
    覃晴在屋里等着,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浅秋便回来了。
    “怎么说?”覃晴问道。
    “回姑娘的话,从外头探来的消息,说是昨儿个大少爷在妓院里头喝花酒的时候,和人争风吃醋动了手,结果失手将人从楼上推了下来,生生给摔死了。”浅秋禀报道。
    “可知道死的是谁?”覃晴追问。
    “景阳侯府……”覃晴的脑中细细过了这四个字,唇角不由得冷冷勾起。

  ☆、第77章

屋外的冬雪微融,屋角花坛边上还堆着余下的残雪。
    覃晴缓缓踱步到窗边儿上,轻轻推开一条缝儿看出去,只见梅花树上的红梅已是零星开了几朵,缀在萧条的冬日里头,甚是扎眼。
    “景阳侯府这会儿什么动静?”覃晴问道。
    “景阳候要拼命呢,今儿个一大早上天没亮的时候就往宫门口跪着了,只是皇上今日的身体不适连朝都免了,自是没有见他,但想必最晚明日,御状定是告到皇上面前的,这会儿听说也是去了刑部,想必是能同宁国公碰上的。”浅秋道。
    覃晴唇角浅浅勾起的弧度讥诮,这景阳侯府的大公子可是嫡支里头的独苗,是真真正正的宝贝疙瘩,虽是同覃子承一路货色,但平日磕着碰着那可都是要惊动全府的,这会儿一命呜呼了,景阳侯府岂不是要拼命!
    而且最重要的,这景阳侯府可是同皇后沾亲带故的,府里的老太君是皇后娘娘的表姐,想想覃妃和皇后的关系,如此这事儿想要善了恐怕是不能够的。
    “且叫他们自己去闹吧,把浅春和浅夏都招回来,别管这这事儿。”
    事情的由头已是有了,怎么折腾,就顺其自然了。
    “是。”
    冬日的冷风凛冽,灰蒙蒙的一层云压着,几日不见太阳,大房和上房处兀自紧张忙活上下打点,覃晴的屋中仿若未觉,只是做累了女红在院里走走,挑了一日叫小厨房做了点心,往蒹葭院里头去看陶惠然。
    “姑娘,不用先派人去通传一声吗?”浅夏问道。
    覃晴的双手拢在手拢里头,缓步走过小径,悠悠道:“通传什么,都是一家人,我想见见三嫂嫂还得先派人来回走几趟,平白费了时辰。”
    “唔。”浅夏点了点头。
    “对了,这几日蒹葭院里可是还好?”分了院子,别人夫妻屋檐下的事情她总归不能时时刻刻去盯梢一般的打听,覃晴也是有几日没问了。
    浅夏道:“听说三少爷昨儿晚上就没回来,睡书院里头了。”
    新婚没几日,这丈夫晚上不回家住别地儿的事倒是来了好几回,只不过幸好覃子懿宿的都是书院里头,否则真真是流言蜚语压都压不住了。
    “三哥哥可真真是小孩子气。”覃晴不由便在背后挖苦了一句,说来一个大男人同媳妇儿一言不合就负气一般住外头,比起被老婆赶书房跪搓衣板的怂蛋可是差不远的。
    “姑娘您也别说三少爷,听说那三少爷也是心中苦。”
    天天在院儿里耍大刀的高门媳妇儿可是闻所未闻,虽说浅春浅夏觉着覃子懿不对,可也是不赞同陶惠然的。
    “三哥哥就是气量小罢了。”
    覃子懿在府里待不下去,还不因为拳头硬不过陶惠然么?哪怕能叫他占个平手,这会儿都能在府里抖起来,若是能占上风,已是在府里横着走方步了。
    说话间,已是到了蒹葭院的门口,只在院门口儿,覃晴便瞧见了院中一劲装女主拿着一把东西舞得虎虎生风,定睛往仔细了一瞧,只见是一把尖刺磨得锃亮锋利的狼牙棒。
    “三嫂嫂。”
    覃晴站在院门口,笑了笑喊了一嗓子,院中的依旧兀自耍得认真,根本没听见。
    “咳咳。”覃晴清了清嗓子,笑着又喊:“三嫂嫂。”
    狼牙棒刷的一扫而过,杀气凛然裹挟着一阵落叶灰尘朝覃晴扑面而来,陶惠然却依旧是没反应。
    覃晴面上的笑终于没绷住,使劲大了嗓门道:“惠然姐姐!”
    “嗯?”狼牙棒在半空劈下后忽然顿住,陶惠然停了手往身后一瞧,只见是覃晴在哪儿,“六姑娘?”
    覃晴重新车扯起了唇角,向前走去,“三嫂嫂怎么又忘了,如今我们是一家人,嫂嫂该喊我六儿才对。”
    陶惠然嗯了一声,手上的狼牙棒挽了一圈往身旁一递,自有陪嫁的丫鬟接了过去,“六……六儿寻我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寻嫂嫂吗?”覃晴笑得娇俏,“小厨房里做了些新的点心,六儿就想着拿过来给嫂嫂尝尝,正好六儿也有好久没见过嫂嫂了。”
    覃晴这话说的极真诚,说来也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寻常的串门子拉家常来的而已。
    陶惠然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手巾抹了把额头的汗,道:“往里头去吧,正好我也还没用饭。”
    “嗯。”覃晴笑眯眯地跟上,拉着陶惠然的手就往里头去。
    到了屋里坐下,覃晴嘴上不停继续扯着家常道:“嫂嫂入府也有好些日子了,可是还过的习惯?可有哪里觉着不好的?”
    “还好。”陶惠然随口应了一句,垂了眸子没什么神色的面上隐了心声,可一旁的丫鬟却是耿直的多,道:
    “哪里好!这府里的劳什子规矩那么多,咱都叫折腾死了!”说话的是陶惠然的陪嫁丫鬟叫武英的,身材高大魁梧,隔着衣裳都能叫人感觉到她那浑身肌肉下的蓬勃力量。
    “武英!”陶惠然侧过头,斥了一句。
    覃晴却是笑道:“这位姐姐说的对,这府里头啊就是破规矩多,住的久了连我都觉着烦呢,嫂嫂不喜欢,不理会就是了。”
    捅破天还有温氏为了面子死撑着,况且英武伯府有战功在身,还有兵权,说来也是实打实的掌权贵族,若非先出了不好的名声不得不成亲,否则哪怕宁国公府有意结亲,也未必就能如意。只娘家牢靠这一点,陶惠然在府中生存其实并不会艰难到哪里去。
    陶惠然笑了笑,没有说话,哪怕只住了这些日子,所见所闻所学的,也是曾经闻所未闻的,吃亏多了,自是不必曾经未入府前了。
    覃晴见状,也只是笑了笑,转眼瞧见桌上的早膳并着她带的糕点都摆好了,便转了话题:“嫂嫂尝尝,这可是小厨房里的师傅花了几个时辰做的。”
    “嗯。”陶惠然点了点头,笑道,“不知妹妹用过早膳没有,若是没有,同我一道用了吧。”
    “就等嫂嫂这句话呢。”覃晴笑着,执起筷子就夹了一个小笼包子。
    陶惠然依旧是看着覃晴淡淡笑了笑,跟着一起动了筷子。
    一时屋中寂静,只听着些微碗筷杯盘不慎碰撞的声响,覃晴吃着,也不想着找话题,却是才吃了一半,便见一人从外边掀了帘子走了进来,正是听说昨儿个没回府的覃子懿。
    “三哥哥。”覃晴抬头喊了一声,瞥了眼旁边的陶惠然,却是见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不知觉屋中多了一个人。
    覃子懿也没问覃晴怎么来了,只是看了一眼陶惠然瞧着她的态度,昂起脖子伸开手臂很是摆阔气的模样等着丫鬟上来把他身上的披风接了,鼻孔朝天哼哼了两声算是应了覃晴喊的那一声。
    覃晴又扫了眼陶惠然,也是无奈,对着覃子懿笑道:“三哥哥你用过早膳了没有,正好嫂嫂和我也在用,你不若一起用了?”
    却是不料覃子懿嘴巴都没张,又是哼哼了两声,就往里头去了。
    “呵呵……”覃晴干笑了两声,“三哥哥在外头大约是累了……”
    什么尴尬的鬼话……呸!覃晴心中却是暗啐了一口。
    陶惠然却是仿若无所觉,继续用了桌上的早膳,还添了一大碗的粥,胃口甚好。
    覃晴坐了下来,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粥,偷偷那眼神去瞥陶惠然,瞧着覃子懿颧骨上还有淡淡的淤青,肯定是覃子懿出走前才打过来着……
    唉,这嫂嫂果然很凶猛。
    覃晴的心中正叹着,却是忽听里间传来的“呯嗙”一声脆响,应当是什么瓷器打碎了。
    覃晴暗暗摇头,毛手毛脚……
    “哐啷……”又是接着一声,大约是什么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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