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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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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刀倒是没出鞘,可他一个当差的,力气得有多大?我母亲替我挡了一下,正被他劈中了脊梁,当时就不能动了。围观的百姓有不少心善的,估计我母亲伤得太重,恐怕动不得,忙把我拉到了一边。”
  珠儿忍不住插嘴,道:
  “拉你做什么?”
  秋云方才一直呆呆的,知道珠儿说话,她才回过神来。
  她又怔了片刻,随即苦笑,眼中泛起一片泪光,轻声道:
  “许是怕我摇晃母亲吧!人若受了重伤,轻易碰不得,自然更不能摇晃的。
  “众人帮着叫了医者,然而医者才来,还没来得及看一看,我母亲就断了气了。彼时那官差当时还在吵嚷,直到听说闹出了人命,他才有些慌了手脚,转头就要跑,却被百姓死死围住。
  “事情闹大了,州府里瞒不住了,提点刑狱司来了人,一并将我父亲的案子也查了,这才全了我母亲的心愿,替我父亲报了仇。只可惜,我从此却是父母双亡。
  “我投奔了舅舅家,不想舅舅将我卖进宫里当差,从此我便更看透了人情淡薄。不瞒你说,我时常还发狠呢!”
  珠儿好奇道:
  “发什么狠?”
  “母亲告状无门时,我便时常想起父亲说的那些酷刑来,心说那些无良官宦最该受那般重刑。后来进了宫,难免会受些欺负,我也想着能如此报复他们最好。”秋云说着,自嘲一笑,“你且放心,如今我大了,又有你们这些人,再冷的心也要化了,从前那股子戾气去了大半,不过拷问人犯还有些用处罢了。”
  秋云这番话将珠儿心中疑惑解释得清清楚楚。
  珠儿想了一想,宫里收人,其出身、来历自然都要查证,既然当初秋云家的事闹得那般大,想必也有不少人知道,秋云倒不敢拿这些作假,方才的话应当是真的。
  何况秋云还直言自己心中有戾气,曾怨恨苛待她的那些人。这话对她自己没什么好处,想来没人扯这个谎。
  珠儿叹了口气,劝了秋云两句,并说以后跟着娘娘,众人在一起,只有和睦相亲的,断不会再让她受那般苦了。
  秋云只浅浅一笑便低了头,半晌不再出声。
  珠儿怕她胡思乱想,本想再安慰几句,却不知从哪里说起。

☆、第二八一回 恨失足

  珠儿不知如何安慰秋云,忽然想起这番审问丁淼的事来,想着用正经事使秋云分心或许可行,便问她觉得丁淼会怕什么。
  “我以为不过是蛇虫一类,又有怕疼的,怕痒的,不想受那些零碎之苦,偏你说不行。”珠儿问道,“我倒不知他还会怕些什么了。”
  秋云轻轻一笑,道:
  “他那般城府之人,又早知可能有丧命一日,招不招都未必好受,自然不怕这些。他又是个做殿头的,宫里能有多少手段,想必也是清清楚楚的,寻常手段自然唬他不住。”
  “依你这么说,竟要用你才说的那些古时候的酷刑么?”珠儿略有些吃惊。
  秋云眼睛睁得老大,哭笑不得地看了珠儿一眼,笑道:
  “好姐姐,我哪有那个胆子!且那些刑罚太久没人用,我不过听说过罢了,只能摹仿一二,万一差错了一点点分寸,只怕人当时就要死的,没有拷打的机会给咱们。”
  “这般说来,竟是死路了?”珠儿叹气道,“也不晓得何事能研究出个方法来。”
  秋云拉了珠儿的手,笑道:
  “也不是没法子。那丁淼甘冒大险,必定是有所图的,咱们只需知道他图什么就可以了——最喜欢的,往往也是最怕的。”
  “他如今被拘着了,还会在意曾经的那些盼望么?换了是我,想是早就心灰意冷了。”珠儿摇头,似乎有些不赞同秋云这个说法。
  “盼望虽然没了,若咱们许给他些旁的,他未必不会动心。”秋云神神秘秘道,“多关他几日,待去问话时他必已绝望,这时咱们只需许他条生路,又或者他还有些什么心愿,帮他达成一两桩也就是了。丁淼图谋了一辈子,如今好处摆在眼前,他未必不会动心。”
  珠儿闻言点头,不禁赞同秋云的想法。
  然而不过片刻,她又开始摇头。
  “若丁淼不是为了什么好处,而是被人架着,又或者要挟着,不得不听从旁人的指使呢?”珠儿皱着眉,抬眼直视着秋云,认真问道,“他本身不是为自己所好而犯事,又当如何?”
  秋云“噗嗤”一笑,道:
  “好姐姐,你可不是呆了?他若能被人要挟着,咱们也可以要挟他。若他怕死,犯事又不大,未必不可许他一条生路。若他犯事太重,不能留他性命,好歹也可以赏他一个全尸,许他入土为安。”
  珠儿恍然大悟。
  她含笑打量着秋云,想起秋云从前闷不吭声,不想却是最有主意的一个,不禁心有所感。
  看来人生一世,不同境遇当真对人影响太大,秋云说起酷刑、杀人来竟连眼也不眨,全无半天畏惧或同情之心,与她多年积愤实在关联重大,想必仍有戾气在心罢。
  秋云见珠儿笑着打量她,开始还好奇看了珠儿两眼,后不知怎么竟有些脸红,渐渐低了头下去,一脸淡淡的笑意。
  许久,珠儿才叹了口气,道:
  “难为你!只是今后你该放宽心,好歹看着我们这些人,莫要连世人都恨上了才好。”
  秋云闻言立即抬头,一脸错愕惊讶,过了好半天她才释然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之后几日,二人便只晾着丁淼,只与阳筠一同分析丁淼究竟为何助纣为虐。
  武承肃偶尔过来,见二人并不往后坊去,心中破觉奇怪,便问阳筠道:
  “可是问过了?都吐了些什么?”
  阳筠轻轻一笑,将晾着丁淼的打算说了。
  “只是如今并不知丁淼为了什么,是喜欢些什么,还只是怕死。”阳筠说着,缓缓出了一口气,颇有些叹气的意思,“左右人也拿住了,并不急在一日,审得皮了怕更撬不开口,不如先晾着算了。”
  武承肃点头不语,默许了她们的想法。
  “这样也好。”武承肃低声道,“如今我让人去查丁森,必定会惹人注意,丁森的命是保不住了,只盼着能顺藤摘瓜,查出其背后之人。丁淼的性命,留到那会儿倒更有用。”
  阳筠会意,索性按着珠儿她们的主意,只放着丁淼不理。
  丁淼被晾在那里,心里愈发慌了。
  眼下越是安静,只怕他日祸患来时,就越要凶猛,自己要受的罪只怕更多。
  正如秋云所料,刚被拿到后坊那几日,丁淼心灰意冷,以为必死无疑,原豁出去了一身剐,不想连续几日都没人来问他。如今将要有十日了,竟还没人理他一理,丁淼原本死灰一般的心竟又有些活了。
  他不知为何留了他这些天,但武承肃与阳筠都不是好相与的,自己如今还有命在,必定不是兄长或幕后之人的本事。只怕外头也正在查,只等查清之后要他做个佐证。
  丁淼深知自己所为不过是个帮衬,虽然害了李春奎的性命,又散播了阳筠“干制专|政”的谣言,毕竟都不算天大的事。
  真正的大事,是兄长做下的那些。
  这些年来,丁淼明着是给武岳传递消息,实际与丁森一路。只不过丁森也是假意靠着钱皇后,偶尔通过丁淼给武岳递消息,背后却另有主子。
  说起来,他们兄弟俩这手段也是不错,各靠了一边,暗地里又均倒向另一边。即便有朝一日哪个露了馅,凭旁人怎么怀疑,左不过还是帝后之间的争斗罢了,很难想到还有一层关系在后头。
  丁淼每日都会把话编好,等着人来问,结果苦等还是无人。
  看起来,自己竟是个无足轻重的,即便来人问话时都说了实话,想要谋个全尸也是不能了。
  念及此,丁淼心中一震。
  原来虽未开口,心却早松了。
  又几日过去,仍没人理会丁淼。丁淼的心愈发散了,以为武承肃只从外头去查,不过把他绑了以后好算账,连教他作证也不用了。丁淼心慌意乱,竟说不出是绝望还是仍存了一丝求生的念想,直觉得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武承肃倒也查着外头。
  他深知没几日丁森便要被灭口,早做足了追查的准备,只等那边的人动手。
  二月开朝,武承训入朝,其余一切如旧。
  二月初六,丁森失足跌倒,头碰上了假山石头,一命呜呼。

☆、第二八二回 风萧萧

  武承肃嘱咐阳筠,说丁森之死千万不能让丁淼知晓,另遣了内侍去后坊交代众人。
  阳筠也正想着这事,便点头答应,唤过珠儿等人嘱咐了一番,并特意提醒珠儿与秋云,让她们审问丁淼时留着神。
  “这消息有利亦有不利,端看咱们怎么用。”阳筠说着,抿了抿嘴唇,“丁淼听了或许生了必死之心,好容易浮躁起来,又要再沉下去;又或许适时告诉他,他会心中生惧,愿意求个好死也未可知。如今且瞒着他,待你们去问时,见机行事罢!”
  珠儿与秋云齐声答应着,见阳筠并无别的吩咐,便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阳筠看着她俩的背影,只是面无表情。
  钏儿在旁服侍,不禁有些好奇,可又不敢开口询问。
  阳筠回过头来时,正好看见钏儿睁大了眼睛瞧着她,不禁觉得好笑。
  “你胆子愈发大了,竟盯着我瞧了这半晌!”阳筠微笑着看了钏儿一眼,蓦地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叹得突然,令钏儿着实不安。她仔细想着方才阳筠对那俩人的态度,再看阳筠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不觉警钟大作,禁不住慌了。
  莫不是珠儿也同印儿一般,竟也离心了么?
  阳筠等了片刻,钏儿却还不说话,心中不禁好奇。回头去看时,只见钏儿一脸吃惊,还略有些呆气,不知想些什么。
  “才说你胆子大,你就要反天了!”阳筠笑骂道,“怎么只顾着发呆,连我的话也敢不回答?”
  钏儿登时回过神来,忙给阳筠叩头请罪。阳筠也不是真的怪她,又数落了两句,自然让钏儿起身。
  “你倒说说,才刚发什么呆呢?”阳筠试探道。
  她料到钏儿没想好事。
  钏儿见问,也不瞒着,不过语气难免犹豫,吞吞吐吐半天才问出口:
  “娘娘方才脸色不好,奴婢看着,竟像是因为珠儿她两个,只不知是哪个犯了什么错,让娘娘为之劳神?”
  阳筠微微一怔,转而笑道:
  “你如今愈发爱疑神疑鬼。我哪里是为了她俩?不过想到这番事情难查,丁森昨日又忽然死了,觉得事情太过棘手罢了,心中难免沉重不安罢了。”
  阳筠这话也不假,钏儿立即信以为真,说了好些话来宽阳筠的心。
  听着钏儿仍不是十分流利的口齿,想起她方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阳筠心里更不是滋味。然而才刚被钏儿发觉她神色有异,看来竟是自己疏忽了,以后少不得要注意一些。
  因此钏儿只顾着说,阳筠只耐心听,偶尔微微一笑,抑或颔首,也算是个回应了。
  又隔了一日,正是黄道吉日,武岳赶在这天颁布诏书,册立武存瑄为东宫世子,并赦天下。
  这一番赦免比前两次都缓了许多,只说为世子积福,又碍着福禄不能太过,凡流刑以下均得释放,并取消了是年秋决罢了。获绞刑、杀头、腰斩、凌迟者并不改判,不过延迟到明年再执行,赖在世上多活一年而已。
  立世子的消息是临水城三百里加急送往各处的,各属国早在年前拟好礼单,备下了厚礼,也均定了来朝贺的人,因此无论路程远近,均是五日内便收到了消息。
  才接到圣旨,众属国使臣均立即动身,纷纷往临水而来。
  魏国那边,果然派的就是周纪。
  还在内宅时,父亲的几个娘子便来送他。
  二娘子、三娘子只说了些嘱咐的话,教他凡事小心,因是娘子身份,二人并不久待,也不好往外送;四娘子只客套了两句罢了,说的分明是劝慰的话,却仍如往常一般阴阳怪气;五娘子说是居士,倒跟庙里落发的没两样,对他这事自然不闻不问。
  临行前夜,傅天瑜便一直掉泪。到了出发那日早晨,她反而不哭了,一路低着头送至门口,在沈夫人身旁站定。女儿也由乳娘抱着,不知是否感觉到异样,哭哭啼啼个不停。
  沈青英站在傅天瑜旁边,她面上不动,眼神却流露出关切、怜悯来,乍看过去,竟有些像悲天悯人的菩萨雕像。
  看着妻女为他伤心,周纪忽然觉得从前都是自己胡闹,因错得太多了,错过的便也太多。
  只可惜,如今回头也是晚了。
  周纪自嘲一笑,与几位兄弟道别。
  周道昭下手就是周绎。
  周绎一改往日爽朗的模样,脸上有几分阴郁,也有几分无奈。
  周绰站在沈青英往下,不过他眼神躲闪,似乎不敢抬头看周纪。
  唯有周绍大大方方,笑着跟周纪告别,并嘱咐他一路小心。
  “听说临水繁华,兄长办妥了事,也要好好玩玩才是,莫要白走这一遭。”周绍说这话时,面上隐约露出几分跃跃欲试。
  周纪看着他只是一笑,半晌才不紧不慢道:
  “但愿以后能与你同游临水。”
  周绍笑容一僵,半晌才又轻笑出声,他强掩住面上的不自在,竟不接周纪这话,只说起自己闻听的那些有关临水的趣事来,诸如哪里好吃、哪里好玩,倒是如数家珍一般。
  周纪似笑非笑地看了周绍一眼,也不接他的话,转身回去郑重辞别父母。
  周道昭细细嘱咐了一般,然而他的话还是冠冕堂皇,周纪听不下去。
  倒是沈夫人,站在那里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两眼肿得老高,显然昨日夜里便哭过了。周纪才唤了一声“母亲”,沈夫人便泣不成声,拉着他的手默默垂泪。
  傅天瑜见了,跟着又哭。
  周绎、周绰二人眼圈也微红,只是周绎一脸毅色,周绰却有些不安。
  周纪将众人看得清清楚楚,便放心转头,十分干脆地上路了。
  看着周纪转身,傅天瑜心中积压的怨恨忽然又涌了上来,几乎忍不住就要喊出口,不想有人忽然拉了一下。转头去看,见是站在她旁边的沈青英,沈青英抿着嘴,眉头微蹙,看着傅天瑜轻轻摇头,动作之微,若非她俩想到了一处,定是看不出来的。
  傅天瑜紧紧咬牙,虽知时机不对,奈何心头怒火难忍。
  沈青英看出她心智已乱,便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步,到傅天瑜生的姐儿身边站住。

☆、第二八三回 分离乍

  沈青英态度自然,只哄着傅天瑜亲生的女儿,轻声道“不哭,不哭”,倒真像是去哄孩子的。
  傅天瑜呆呆看着,终于把险些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泪却流得愈发猛了。
  直到周纪走远,周道昭才收回视线。他深深望了沈夫人一眼,见沈羽哭得脸都花了,周道昭不禁皱了皱眉。然而他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看了看众人,便转身去殿上议事了。
  沈夫人与傅天瑜却还在那里,脸上的泪久久不能干。
  周绎担心母亲身体,刚想劝众人回去,周绍那边忽然开了口。
  “母亲与嫂嫂这是为何?兄长不过数月也就回来了,咱们只管站在风里哭,脸上易生疮不说,更不大吉利,让人瞧见了也着实不妥。”周绍面带微笑,举止十分得体,不知实情的人看过去,自然以为他说的是实话。
  周绎附和着让众人各自回房,嘱咐青英先跟去傅天瑜那里看看,若无事再回即可。
  沈青英柔声应了,跟着傅天瑜一同往世子院里去。傅天瑜也不拦着她,由着沈青英跟在后头。周绍笑着又劝沈夫人,一路说笑解闷,陪着沈夫人一同回房去。
  看着周绍的身影,周绎先是苦笑一声,脸上却愈发冷了。
  周绰在旁看着,心中也是明镜一般。
  这周绍从小就谨慎有礼,别说待人接物了,便是作个揖也比旁人讲究,一双手该停在哪里,身子要躬几分,好像均有个定数一般,每次周绰行礼看上去都是一样,几乎不差分毫。
  听说,周道昭小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他兄弟两个就那么站着,不约而同想着周绍。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寒风打透了衣裳,周绰才猛地一哆嗦,好歹回过神来。
  “兄长,今日风大,咱们回去罢?”周绰轻声劝道。
  周绎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缓缓点头,重重叹道:
  “是该回了,天寒风大,又不止今日,再不小心着就要扛不住了。”
  周绰闻言眼圈又是一红,却仍旧忍着并没落泪。二人一同回到周绰书房,周绎坐在胡椅上发了半晌的呆,忽然起身说要回自己房里。
  “这一向实在是难为你了,今日起我便回去住罢。我都想得明了,你不用替我担心。”周绎说着,朗然一笑。
  然而那笑容落在周绰眼里,却没看上去那般轻松恣意。
  除了三分释然、三分毅然,另外四分,竟都是苦涩。
  沈青英陪着傅天瑜回房,二人只静静坐了约莫半个时辰,连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天大亮了,傅天瑜才幽幽地问沈青英用了早膳不曾。
  “若还没用,便在这里罢!”傅天瑜苦笑道,“早上只世子吃了东西,我并没吃一口,这会子竟然有点饿了。”
  沈青英皱了皱眉。
  这会吃饭并不合规矩,传出去虽未必会被沈夫人骂,却定要被下人议论。
  傅天瑜如此任性,说穿了还是有些灰心,想要自暴自弃。
  没等沈青英回答,傅天瑜便吩咐婢女去准备清粥小菜来,婢女心里虽觉不妥,却不敢违拗傅天瑜的吩咐,答应着就要往下走。沈青英见状不禁一急,竟不顾如今是在傅天瑜屋里,直接将那婢女拦住。
  “世子夫人哭得伤神,难免有些恍惚,你怎么也不提醒?”
  沈青英将婢女骂了两句,把人都撵了下去,这才转头望着傅天瑜。
  她定定看着半晌,脸上由无奈变成了怜悯,终于下定决心,正色对傅天瑜道:
  “嫂嫂且放宽心就是。青英虽不能旋乾转坤,却会尽力护嫂嫂与侄女周全。嫂嫂若果真觉得腹中饥饿,青英那里有些新做的点心,这就吩咐人拿来,嫂嫂且应付一下罢?”
  傅天瑜并不言语,呆坐了许久,才忽然道:
  “罢了!点心你且留着,回头我想了再找你要,如今还是等晌午用膳罢!”
  沈青英闻言心安,陪着傅天瑜说了半晌话,见她似乎回转了心意,便起身告辞了。
  傅天瑜也不留她,不过送了两步便转身回了,自去床上歪着发呆。
  沈青英回房后,意外见着了周绎。她略想了想,以为周绎是来打听傅天瑜之事的,便将方才傅天瑜要再摆早膳、自己如何阻拦的事说了,言语间隐约透出几分担忧。
  周绎点了点头,赞她行事妥当,接着便吩咐下人更换被褥。
  沈青英不禁一愣,有些难以置信。果然不是她多心,是夜周绎当真睡在自己房里,只是二人之间难免尴尬,一时缓和不来,并未行房罢了。
  直到周纪到了临水,周绎也没碰沈青英,二人相处却比从前和睦不少,颇有几分年少时一起玩闹的样子。
  在周纪到临水之前,魏国与临水均出了不少事。
  许是那日起早了,又吹了风,沈夫人受了风寒,卧床十余日竟不能起身,总用了有一月工夫才算好了。
  这一月时间里,除五娘子外的其余几个妾室负责照料沈夫人。沈青英也偶尔来陪着,不过王宫里诸事要人打理,青英少不得将担子揽下,每天都要忙上大半日的工夫,不能多陪沈夫人。
  之所以是沈青英打理事务,是因为傅天瑜也病了。
  傅天瑜也染了风寒。
  不知道她和沈夫人是哪个先倒下的,只知道她病得不巧,竟与沈夫人一同卧病。病中的傅天瑜整日不敢出门,竟自己院中的事也不大过问了,全是沈青英协理,沈青英每日也会来她这里坐上半晌。
  傅天瑜也一样地请医吃药,病势虽不比沈夫人凶险,却缠绵得紧,也过了一月才好。
  这一月中,莫说她自己屋里,便是整个世子院落都弥漫着药香。
  下人多不识药性,也闻不出个究竟,若对药材有些了解的,便闻得出里头人参、当归、何首乌几味。
  一月之后,傅天瑜虽好了,她屋里的那株去年春日里开得茂盛的碧桃却不知怎么死了。
  魏国这边也还罢了,说到底不是什么大事,燕国那边却大不同。
  卫懋功畏罪,服毒自尽了。

☆、第二八四回 弘重恩

  东宫与慈元殿都发觉丁森不妥,且死得太过蹊跷,正各自查着,武岳那边忽然也搅了进来。
  与另外两边不同,武岳查人并没太过遮掩,且手段凌厉,并不计较相关人等是死是活,虽是从二月中旬开始查的,却与武承肃先后查到了卫氏头上。
  东宫派出去的人早发觉武岳也搅了进来,并及时遣人回报,来报信的探子不知是否要查下去,遇见其他两拨人也不知该怎么处置,心中难免忐忑,一路跟着小内侍来了崇文馆,却连一句话也没说。
  武承训虽有不解,却不教手下人耽搁,让他们只管继续查就是。
  “若遇上了,各查各的就是,他们不动手,你们便也不要动手。”武承肃沉声道,“若他们不客气,或霸占着什么要紧消息,你们再动手不迟。”
  探子应了一声,便辞了武承肃,自去吩咐手下众人。
  待探子走后,武承肃唤了丁鑫进来,然而人进来之后,武承肃却又不说话了。
  丁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只能默默等在那里。
  半晌后,武承肃才终于开了口:
  “你往八凤殿去一趟,告诉太子妃今日开始审罢,是时候了。”
  丁鑫躬身应“是”,一路低头垂手退了出去,及到了崇文馆外,他才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事是当真牵连到他了,只不知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对他是否还会有什么影响。虽不敢埋怨武承肃,丁鑫心里也难免别扭,服侍在旁时,他往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他是不愿一辈子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
  丁鑫不敢耽搁,一路快步往八凤殿去。
  金花彼时正在台阶上看着人扫灰,见丁鑫来了,忙笑着迎了上去,态度十分客气,道:
  “丁中官可是来传旨的?请稍等,我这就往里头通报去。”
  金花说完便一路小跑上去,在殿门上知会了一声。待丁鑫上去时,珠儿已站在殿门口等着了。
  丁鑫不禁有些纳罕,怎么珠儿会在外头迎他?不过略想了想,他就猜到阳筠有事,想是不便见他,让珠儿在这里拦着的。
  果然不出所料,珠儿往外迎了两步,微笑着问丁鑫道:
  “并不知中官这会子过来,娘娘正在里头跟段娘娘说话,吩咐奴婢出来跟中官说,且在这里稍等片刻。”
  丁鑫笑着应了,与珠儿寒暄两句,便在殿门一侧略偏的地方站了,并不敢立于门前。
  珠儿又是微微一笑,款款走了过来,低声问丁鑫近来可好。
  丁鑫也知道稍后拷问丁淼的有珠儿一个,只是如今还没告诉阳筠,倒不好先对珠儿说,便绝口不提此番来意,只与珠儿闲聊,有一句、没一句,估摸着又过了一刻钟,才听见里头有动静。
  珠儿忙往门口走,正是段良媛告了辞,要打道回府了。珠儿忙上前给她施礼,丁鑫也过去行了一礼,问了安。
  段良媛站在那里看了看他俩,笑着让他们起身,问了丁鑫两句闲话便走了。
  丁鑫正要往里走,坠儿也出来了,说阳筠唤他进内室去说话。丁鑫答应着,跟在坠儿身后进了内室。
  “太子殿下打发你来说什么?”阳筠微笑问他道,面上十分和气。
  丁鑫却不敢笑,神色略有些郑重,把武承肃吩咐的话说了。
  阳筠闻言点头不语,片刻后才跟珠儿说了句“去罢”,接着又回过头来打发了身旁的坠儿、钏儿。
  “你两个也先出去一会儿。”
  坠儿两人交换了一下颜色,便躬身应“是”,退步出了内室,直到退出门外、掀了帘子之后,二人才转正了身子。
  内室里此时只有阳筠和丁鑫。
  她就那么定定地看,也不说话,倒把丁鑫看得心慌。
  “娘娘可是有话要问么?”丁鑫终于忍不住问道。
  “都是些老话。”阳筠微笑道,“你可知道,丁淼今日起便要受苦,都是些折磨人的手段,你心中当真毫不牵挂么?”
  丁鑫闻言一怔,寻思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想来阳筠是还有疑虑吧?这才故意问他心迹如何。丁鑫心里虽有些苦,却还是又表了对武承肃的忠心,末了更说道:
  “要说完全不关心也是不能的。奴婢对丁森虽没什么情分在,与丁淼却是一同长了好几年,不过他如今连累了奴婢,奴婢巴不得躲得远远。且奴婢一想到父母惨死,便觉得与他俩有关,即便再怎么心软,也总要硬下来了。”
  他知道阳筠不爱信人,若遮遮掩掩反倒不妥,不如把心里话都说了,或许她从此不会再怀疑自己。
  打定了主意,丁鑫便把自己心里如何苦闷、如何小心翼翼、起初如何为难,全都说给阳筠听。
  阳筠自然知道丁鑫与这事无关,不过是怕他对武承肃存了心结,以后用起来不得力罢了。方才诱着他说话,也是要他说破之意,憋在心里只怕要坏事。
  幸好丁鑫聪明,当真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话出口后,丁鑫心中十分轻松。他也不糊涂,跪谢了阳筠,却不说谢的是什么。
  阳筠只微笑道:
  “你且回去复命罢!我已经打发了珠儿与秋云过去。丁淼必定是保不住的了,我只能留他一个全尸,尽力帮他争个入土为安,你也知道,再想要旁的什么,也是不能的了。”
  丁鑫闻言叩头,又谢了阳筠:
  “奴婢心中清楚。奴婢谢娘娘大恩大德!”
  阳筠“嗤”地一声轻笑,叹了口气,道:
  “我看你还是有些糊涂!即便我想开口,想要卖你这个人情,也要太子殿下怜惜你才能。你倒不必这般谢我,若我办成了,你只感念太子殿下就是。”
  丁鑫呆了一呆,回过神来后重重磕了两个头。阳筠打发了他下去,便只等后坊来消息。
  夜里已经亥时,才听到外头有动静。
  阳筠忙让坠儿出去打听,听坠儿回来报说,果然是珠儿与秋云两个。
  “她们说身上味道大,托奴婢跟娘娘说一声,先回去换身衣裳再来。”坠儿说着不禁蹙眉,“原本她两个想自己过来跟娘娘说的,奈何身上实在都是味道,怕冲撞了,这才托了奴婢过来。”
  阳筠知道后坊味道大,不过倒不至于冲撞了她。

☆、第二八五回 引线针

  待看见坠儿皱眉后,阳筠便觉不大对劲。
  在她两次三番追问之下,坠儿不敢再瞒,只得说了实话。
  “珠儿身上好些血,秋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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