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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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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两次三番追问之下,坠儿不敢再瞒,只得说了实话。
“珠儿身上好些血,秋云身上也是,不知是不是丁淼咬了舌头了。”坠儿低声道,“奴婢看秋云手上还缠着布,想是教刑具伤着自己了。又或者……”
“又或者什么?”见坠儿吞吞吐吐,阳筠一挑眉毛。
坠儿抿了抿嘴,叹了口气,道:
“才刚来不及细问,奴婢怕那丁淼造反,胡乱打起人来,被后坊的力士擒杀了。”
阳筠心中一惊。
若果然如此,丁淼死状必定极其惨烈。
等了一炷香的工夫,珠儿与秋云便收拾妥当,二人进门便给阳筠报喜,说都问出来了。然而虽然说是来报喜的,二人脸上并无喜色,隐约还有些苍白。
“都问出什么了?”阳筠语气并不很急,左右已经问出来了,并不急在这一会儿工夫。
秋云并不说话,珠儿便把问话的结果禀给阳筠:
“原来丁森与丁淼,都是两面三刀的东西。
“明面上看着,丁森跟着皇后娘娘,丁淼则是陛下的人,背地里丁森却通过丁淼时常递些消息给陛下,同时把从丁淼那里得知的关于陛下的消息,转头再告诉皇后娘娘。
“实际上,二人早就被卫氏收买了。”
虽早猜到有可能是卫氏搞鬼,听说丁森亲口招认,阳筠还是忍不住皱眉,她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也不知那个卫良娣和这事有关系没。若也牵扯上了,武承肃又会怎么处置卫良娣。
毕竟,还有一个武存瓀在。
阳筠也不插嘴,听珠儿继续道:
“这么些年来也没出过差错,陛下与皇后娘娘都没察觉二人不对劲,还是那年中秋,娘娘险些小产,才惹皇后娘娘生疑的。
“牡丹饼的事原是李春奎无意,他见娘娘喜欢,有心讨好娘娘,也让太子殿下安心。不想被丁淼知道了,想着牡丹能入药,不知花朵如何,便转而告诉了丁森。
“丁森极通药理,故意把这事告诉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便设下中秋一局,只不说破,干等着娘娘落胎。
“娘娘那夜有惊无险,皇后娘娘虽然深恨,却没想过杀人灭口。只因二人背后的卫氏有令,等着二位殿下一出门,便把李春奎骗走杀了,目的是为了让钱氏被太子怀疑、厌弃,同时借皇后娘娘的手,害了娘娘这一胎,这才有李春奎被毒杀一事。”
阳筠点头。
慈元殿不过利用了牡丹饼一事,李春奎也不知道究竟,钱皇后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自然也没工夫理会。必是卫氏见钱皇后只把李春奎晾在那里,想出了这一石二鸟之计,既灭了口,也让钱皇后惹人怀疑。
留着李春奎自然对钱皇后有利,若非钱氏时常使“杀敌一千损八百”的招数,武承肃或许根本不会怀疑钱氏,直接从旁人那里查去了。
心念万般却只在一瞬,珠儿还没继续说话,阳筠便生出这么些念头。
她忽然想起丁淼并没来过八凤殿,若要在外头守着等李春奎出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李春奎是在后头假山石头那边死的,似乎有些难以解释了。
阳筠忍不住问道:
“丁淼怎么将李春奎约到后坊那里的?”
珠儿面色一正,阳筠见了,便知果然另有隐情。
不等阳筠追问,珠儿便又道:
“若是丁淼出面,自然骗不到对太子殿下忠心不二的李春奎,只是卫氏在宫里另外还有人手,且埋得十分之深——与丁淼联络的,从来都是膳房那个叫方光喜的。
“不知娘娘是否还记得,就是从前八凤殿开膳堂,他还巴结着要来的那个,说是做点心十分拿手的。亏得李春奎是李刻元的亲戚,李刻元又看不惯方光喜滑头,自己也有些私心,不然以这人隐藏之深,真让他来了这里,恐怕要出大乱子呢。
“李春奎去膳房取糖,顺便寻李刻元说说话,方光喜便趁机约了他晚上出来。大家都是在膳房待久的,李春奎又年轻,没什么经历的,本来就没大疑心,方光喜又说了是有事相烦,李春奎自然去了。
“方光喜假意央求,说自己之前争八凤殿膳堂的差事,想是得罪了膳房的奉御李刻元,因李刻元是他族叔,便托他在李刻元面前美言。李春奎信以为真,一路跟方光喜说着话,一路跟着往后头假山走。
“都快走到地方了,李春奎似乎觉出不妥,转头就要跑,却被丁淼从头后拦住。
“方光喜与丁淼俩人合力按住了李春奎,把毒药硬塞入他口中,不过蹬了一会儿腿,那李春奎就不动了。二人又把尸首丢在假山石头里,便各自悄悄回了。
“与丁淼联系的也不是卫良娣,而是方光喜。丁淼借着给仇良媛打理事务,平日装作爱占便宜,时常会往膳房去蹭些吃食、果子,两人就在那里接头。东宫里头其余卫氏的眼线均不知埋了这么两个人,因此之前太子殿下打杀了一批,竟把他俩都漏了出去。
“丁淼说卫良娣并不知情,似乎是卫懋功怕连累了卫良娣,并未将这两人也是暗桩的事告知。因为卫良娣与仇良媛不合,丁淼还时常要受卫良娣的气,旁人见了,自然更不会疑心到他头上了。
“丁淼说,丁森被灭口,必定是卫氏所为,而他若不被拿了,怕也迟早要被灭口的。他身上有人命不说,前面散播娘娘闲话的也是他,因此不敢奢求太多,只求一个全尸,尸体丢出去后能埋上土就行。
“奴婢们也问了丁鑫是否知情,丁淼犹豫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说丁鑫完全不知,又说正是因为丁鑫不愿为丁森所用,才会有丁淼入宫一事,也因此连累了丁氏夫妇惨死。
“据丁淼猜测,丁氏夫妇之死必定是卫氏动的手。他怀疑丁森知情,试探问过两次,均被丁森挡了回来,自然愈发怀疑了。可二人在一条船上,丁淼也不敢翻脸。想到父母对他不好,丁淼便也不去计较了。
“奴婢们问出来的就这么些,不过丁淼如今已经死了,想要人证指证卫懋功,怕是不能了。”
阳筠闻言大惊,急问道:
“怎么死了?”
☆、第二八六回 淡红滋
事情经过与阳筠所料不差,她并没太过意外,只是忽然牵扯进来一个方光喜,倒不在她意料之中。
听珠儿说丁淼死了,阳筠不禁蹙眉,连那个方光喜怎么处置的也忘了问,急问二人道:
“怎么死了?”
分明已经吐了口,难道还会自己寻死不成?
话才问出口,阳筠便察觉里头不对。这人能说的也都说了,应该不会自寻短见,可如今却偏在她俩眼皮子底下死了,十之**是珠儿与秋云下的手,只不知她俩为何先斩后奏。
又或者是那个方光喜有些本事,忽然杀进去的?
刚想到这里,阳筠便觉得自己想法荒唐。见珠儿犹豫半晌也不说话,阳筠猜是有甚要紧内情,她俩碍着有人才不好开口。可左右分明只有坠儿和春桃,莫不是连她两个也不能说么?
阳筠正寻思着,忽然想起一桩旧事,不禁大惊失色。
坠儿会看眼色,知道珠儿有要紧话要说,自己不便再在这里,忙带着春桃下去。虽退出内室去,她心里却十分不安——也不知是什么事,竟让珠儿这般忌讳,连她俩也不能在里头。
春桃倒也乖巧,跟着坠儿就往下走,出了门才好奇问坠儿道:
“珠儿姐姐是不是有要紧的话,连咱们也不便听的?”
坠儿缓缓点头。
能让阳筠变色的,恐怕是泼天的事罢。想起珠儿、秋云回来时那一身的血,坠儿心里愈发不踏实了。
内室如今只有阳筠并珠儿、秋云三个,阳筠直接问她俩是不是丁淼还招了什么大事。
珠儿与秋云却没立即说话,二人对望了一眼,齐齐给阳筠跪下。
“都起来罢!无论你们听了什么,我都尽力保着你们就是,没的说旁人的心腹能知天晓地,我身边得力的知道点消息就要送命的。”阳筠重重叹了口气。
也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会与帝后当年反目有关。毕竟一直以来,她苦苦追查,又讳莫如深的,便是那些陈年往事。
珠儿她俩先给阳筠叩了头,谢了阳筠的恩德,二人起身后,依旧由珠儿开口,将此番的“意外收获”告诉阳筠。
“丁淼说,他之前招的那些恐怕不足以将功抵过,为表决心,也怕再活着受零碎苦楚,他便把自己从丁森那里套出来的消息也说了。”珠儿脸早灰了两分,“据丁淼说,当年帝后不和,原是卫氏从中捣鬼,丁森还出了不少力气。”
说到这里,珠儿语气一顿,定定看着阳筠,愈发低了声音:
“原来陛下与皇后娘娘不合,起初是因为陛下以为钱氏害了陛下从前的妻子石氏及石氏幼子。”
珠儿说着,把之前武岳有心争储、钱柏龄以嫁女为筹、石氏及其幼子忽然丧命的事都说了。
阳筠脸色也渐渐差了。
“起初”是因为?那么后来呢?这里头的故事,只怕越挖越是骇人。
珠儿每说几句,便要咬一咬牙,似乎需要下很大的决心,才能继续讲述当年旧事。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即便门口藏了一头犬,也听不清屋里原来有人在说话。
阳筠与秋云离她太近,却能听得清楚。
自从石氏死后,当时身为中书令之女的钱皇后轻易嫁给了武岳,进门便成了正室,没多久先皇驾崩,武岳以王爷身份即位,钱皇后便从王妃一跃成了皇后,钱氏一族也因此更加强大。
立后不久,钱皇后便有了身孕。原本是件天大的喜事,不想却在怀孕三月时忽然小产。
起初钱皇后以为是自己底子不好所致滑胎,后来又有几次小产,她便起了疑心。从那时起,慈元殿开始防着外人。
而钱皇后并不是大度的人,因她自己丧子,自然忌惮其他有孕的嫔妃。从头次落胎之后的几年里,宫里孕中的嫔妃多半都被钱皇后设计害得小产,甚至有不少人从此损了身子,再不能生育的。
后来钱柏龄知道此事,便训斥了钱皇后一番,又说她多次滑胎,未必不是阴德太损之故。钱皇后那时刚巧再次有孕,怀的正是武承肃,倒真把这话听进去了。
不久之后,宫里又有两人有孕,钱皇后便没再动作。
可是她虽没动手,那两个嫔妃还是落了胎,其中一个更因血崩而一尸两命。
钱皇后这才觉出不对来,恐怕有人意图颠覆武岳的江山,随时也会来害她。她把猜疑跟武岳说了,又派人在宫里查了一圈,打杀了几个人,从此整日小心翼翼,倒真没出什么问题。
武岳见她心慌,时常让人送些吃的用的,钱皇后以为‘饿虎不食子’,自然没防着武岳。
还有一个人,钱皇后也颇信任。
这人便是已故的昭容冯氏。
冯昭容年少时便嫁与武岳,与石氏同年选入王府,是武岳身边的老人了。或许正是因为年纪大了,冯昭容平日不大受宠,与钱皇后走得颇近。而冯家也不是旺族,对钱氏并没什么威胁,冯昭容为人又极稳重公正,钱皇后自然信她。
虽说信任,却也不是全信,冯昭容送来的东西一样要查看清楚,只是冯昭容说的话钱皇后更容易听进去罢了。
钱皇后孕中的一日午后,冯昭容又来看望。
二人合得来,钱皇后孕中又觉无趣,便拉着冯昭容说话。冯昭容提醒她小心着些,说宫里又有两个滑胎的,难保贼人不会来害钱皇后腹中骨肉。
这话正中了钱皇后的心思,她心里自然与冯昭容更近了。
二人正说着,武岳那里派人来送点心,钱皇后请冯昭容一同用,冯昭容也陪着吃了半晌,临走还要了一碟子带回去。
也是那日,才刚入夜,冯昭容便带了自己殿头丁森又来了慈元殿,她手里还拖着一方帕子,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钱皇后见了自然要问,冯昭容便请她遣所有人下去,连贴身的许嘉与曹维贤都不留。
待人都下去了,冯昭容才打开帕子,里头正是武岳赏的点心。
钱皇后当时便有些明白了,只是不肯相信。
她呆了半晌,好像魂魄出窍一般,却还是把冯昭容的话都听了进去。
那也是用花瓣、干果、鲜果做的点心,不过原以为是驯良的玫瑰,被人换成了落胎的合欢。
***注***
“淡红滋,艳金丝,画出春风,人面小桃枝。”说的是合欢花。
☆、第二八七回 参差影
冯昭容特意带了丁森,是因为她赏了一块给丁森,被他吃了出来。
丁森在那里讲着合欢花的效用,又说自己是如何分辨出的,钱皇后也听不懂,只觉得他俩在这里自己更觉难堪,便胡乱送了冯昭容。
虽然伤心,钱皇后却不肯就死心,次日医官来时,她仍旧存着希望,让许嘉将合欢花的点心拿给医官看,心里暗暗盼着医官说点心没事,乃是丁森辨别错了。
那医官果然说没事。
按理说,钱皇后求的就是这个,如今听医官证实点心并无不妥,她理应高兴才是。
可不知为何,钱皇后就是高兴不起来,反而愈发觉得沉重了。
那医官煎了安胎药来,钱皇后心念一动,推说心里絮烦,让人放在灶上温着,应付着没立即喝下去。待医官走后,钱皇后私下里托了父亲钱柏龄,想办法让平日并不行走慈元殿的孙医官进来,把点心又给孙医官看。
孙医官一看、一闻,又尝了一口之后,果然变了颜色。
钱皇后见状,把安胎药也给他瞧了。
孙医官只闻了闻,脸色便愈发难看了。
钱皇后看得分明,难免心灰意冷,却因腹中怀着孩子,不敢太过丧气,更怕有人趁机害了她的骨肉,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应付,先用钱氏之力平日给自己瞧病那个医官的弄死了,之后只让孙医官往来慈元殿,这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然而一想到那两个莫名其妙小产的嫔妃,钱皇后便觉得遗漏了什么。她苦思了数日,不禁愈发困惑:武岳忌惮钱氏、存心害她也就罢了,没必要去害旁人,毕竟都是他的骨肉。
她心中生疑,便悄悄让人去查,后终于发现是卫氏搞鬼。
卫氏见钱皇后害有孕的嫔妃,本想坐着看好戏,不想钱皇后心中有些顾忌,下手不够利落,后来又干脆罢了手,卫氏便偷偷接了过来,暗地里把钱皇后遗漏的尽数除去,想把这些事都扣在她的头上——连从前几个长到两三岁的孩子忽然夭折,竟也都是卫氏害的。
卫氏的人偏留下了证据,让人看着像是她钱皇后动的手。
若搁在从前,钱皇后知道了这般机密,自然会去告诉武岳,并把自己所查的卫氏罪证都给武岳看。可如今武岳要害她,她哪还会再去找他?
只怕如今武岳与她的仇,比卫氏与她的更深罢!
从那时起,钱皇后便与武岳不合,而武岳好像心虚一般,也不来理她。二人渐行渐远,终于有今日这般局面。
数年后钱柏龄死时,钱皇后羽翼已颇丰,武承肃也长大到了几岁,又被立为太子,而武岳再无所出,钱皇后自然成了钱氏一族的中心人物。武承肃落水那年,钱皇后在宫里掀起血雨腥风,多少老人再想起都还头皮发麻。
武承肃初生之时,钱皇后虽感念冯昭容,却不敢完全信任她,仍在心里小心防范着。
然而从发觉合欢花后不久,冯昭容身子便渐渐不好。
钱皇后那时看谁都不像好人,什么事落在她眼里都有蹊跷,一面请人来给冯昭容治病,一面让人暗地里去查。
医官说,冯昭容有败落之相,极可能是长期服食了什么于身体有损的药物。
钱皇后听了,让人加紧去查。
这一查,果然又查到了武岳身边的人。
钱皇后心里恨得要命,却怕连累钱氏一族,不敢与武岳撕破脸,更不敢硬碰,只能答应冯昭容收留丁森,帮着把丁森送去了御药院。不久之后,冯昭容便一命呜呼了。
冯昭容枉死,钱皇后难免有些自责,想着冯昭容也算是为她而死,偏她心里还对人存疑,并未完全信任冯昭容,也没能对其施以保护。
因丁森知道事情经过,又曾是冯昭容的心腹,更因他当年识别合欢花有功,钱皇后对丁森也十分信任。之后丁鑫入宫便直接去东宫当差,也是因丁森这层关系。
再后来丁淼入宫,也直接进了东宫。钱皇后虽然知情,却以为丁森是为她办事,并未加以阻拦。
丁森也是聪明,从丁淼入宫后,果然陆续给钱皇后些东宫的消息,更直言武岳身边的人找到了丁淼,示意钱皇后说可以反过来套些消息,钱皇后自然应允。
直到李春奎意外死了,钱皇后才觉出不妥。
知道她有心利用牡丹饼的人不多,数着不过三四个人罢了,许嘉与曹维贤都是从钱府跟过来的,知根知底不说,对她更是一片忠心。
只有丁森是半路进来。
钱皇后几乎没有多想,便让人去查丁森,及查到他父母之死蹊跷,钱皇后才恍悟是丁森有鬼。
再查下去,她发现武承肃与武岳也陆续掺和进来,竟都在追查丁氏兄弟,钱皇后隐约怀疑起当年之事来。
在她一番追查下,发觉当年冯昭容之死竟也是丁森投的毒。
钱皇后命提丁森过来,不想已经找不到人,正想着丁森是否得了消息跑了,忽有人来报,说发现了丁森的尸首。顺着丁森之死追查,钱皇后轻易查到了与卫氏有关。
此时武岳与东宫都查到了卫氏头上,还没等拿下卫懋功,卫府里头便开始哭丧,说卫懋功暴毙。
丁淼听说了外头局势变幻,自知命不久矣,更怕只有他一个活口,帝后都不会让他安稳就死,求着珠儿与秋云看在丁鑫的份上赏他一个痛快。
珠儿与秋云本不敢做主,丁淼却问阳筠是否答应过丁鑫保他全尸、入土为安。二人心中一震,合计了一番后,把丁淼略松了绑,给他把刀子让他自尽,而她两个则假意冲过去救人,弄了一身的血。
不过这事是她俩为主子尽忠自行决定的,不过为了全阳筠对丁鑫之诺,连对阳筠她俩也没敢说,只说不知怎么绑缚就松了,被丁淼冲过去抢了刀子。
之后二人便往膳房去寻方光喜,却连个尸首也没寻到,还是又过了三天尸体发胀,从湖底浮起来才被人发现的。
查到了卫氏不妥,卫懋功又忽然死了,慈元殿与东宫都不便再查下去,武岳自然要出头。他派人去验尸、查证,却得了个“畏罪服毒”的消息。
随着这消息来的,还有一封卫懋功的手书。
☆、第二八八回 宜深思
武岳先自己看了卫懋功的手书,之后让人誊抄了两份,第二日一早便送了出去:一份送去慈元殿,一份送到武承肃手上。
这日,正是珠儿与秋云得令去审丁淼的次日。
因前日珠儿她俩回来的太晚,有没翻出那个方光喜来,阳筠并没急着告诉武承肃,反而是第二日一早着人送信,请他散朝后先往八凤殿来。
武承肃早起便听说丁淼死了,心知阳筠找他必然也是为这事,原打算散了朝就过来,不料武岳忽然给了他一封誊抄的手书。
他细细读了一遍,卫懋功那封手书意在认罪,说的正是卫氏之前做下的一些事,十分详尽合理,不仅有当初如何设计残害皇嗣、设计陷害钱皇后、毒杀冯昭容,连丁家夫妇并丁森之死这类不入流的事也认在了自己头上。
待回到东宫,武承肃直接带着手书去了八凤殿。
阳筠看过手书之后重重叹了口气,将珠儿她们问话的事说了,说丁淼害怕再受刑罚寻了短见,又提了通风报信的方光喜,说眼下竟找不到人。
武承肃冷笑一声:
“无妨,不过是又被灭口,又或者畏罪自尽罢了,过几日也就翻出来了。”
想着这几日的翻天覆地,阳筠忍不住叹气道:
“丁淼所述大抵上与这手书一致,只是没这般详尽罢了。当初丁森也防着被人灭口,害怕死得不明不白,故意把这些话漏给丁淼,也算有了个人证。若不是昨天夜里我先听了一回,今日直接把这封手书给我看,我可是不敢信的。”
武承肃心中一动,问阳筠道:
“为何不敢信?”
阳筠轻轻一笑,反问武承肃,道:
“莫非太子殿下都信了不成?若果真信了,又拿来给我看做什么?还不是想问问后坊那里都问出什么来了,对照一番,看是否一致么?”
武承肃闻言拧了拧眉头。
这封手书说得真真切切,可他就是觉得不踏实。
若非要问为什么,恐怕不是其中内容不详实,而是一切真相来得太过简单了。
阳筠见他愁眉不展,以为是手书上关于帝后过往的话刺激了武承肃。
按照那上头的说法,当初卫氏察觉钱氏有意争后位,便利用自己多年的根基,通过在临水各处埋下的眼线害死了石氏及其幼子,而钱柏龄虽有所察觉,却似乎没放在心上,并没有任何动作。想必钱柏龄不以为然,觉得这世道做不过是利益交换,不信武岳会为了石氏而发怒。
又或者,钱柏龄以为石氏母子根本就是武岳害死的,为的就是给钱氏女空一个位置。
无论钱柏龄如何想,卫氏的计谋总算奏效了。武岳将这笔账算在了钱氏头上,因此不待见钱皇后,不过面上相敬如宾,实际连正眼看她都不愿。
钱皇后起先并不知晓,而她第一次小产确实是武岳所害。
事后武岳也十分后悔,觉得即便要怨也是怨钱柏龄,钱皇后对她毕竟是一片真心。
此后武岳对钱皇后十分体贴,并时常陪伴在旁,因此钱皇后会一再有孕。
卫氏为了激化武、钱两族的矛盾,重重打击钱皇后,便买通了行走八凤殿的两个医官,让他们平日里就给钱皇后动些手脚,致使钱皇后身子渐弱,生了武承肃后竟再不能有孕。
自从钱皇后产子,卫氏的精力便转移到太子身上。
有钱皇后坐镇,卫氏的女儿想要入宫太难,即便入了宫,也斗不过根基深厚又有太子撑腰的钱皇后,想要母仪天下,卫氏只能从太子这边下功夫。
为长远计,卫氏不得不保住武承肃的太子之位,同时细细谋划,继续挑拨帝后感情,并未将来东宫与帝、后不合设伏。
卫氏首先做的,就是利用医官、膳房,给武岳动手脚,在其饮食里偶尔加了土贝、猪胆等物,意图害武岳不能生育。
这事非同小可,单靠卫氏之力也是难办,万一被武岳发现了更是死无葬身之地,因此卫氏先设计了合欢花与冯昭容之死,令钱皇后也恨上武岳,并通过丁森给钱皇后出主意,使慈元殿也参与进来。
即便武岳去查,不过也只查到了明面上的慈元殿,卫氏暗地里的小动作是极难发觉的。
药物见效极慢,在之后两三年里,慈元殿都不得不亲自动手,除掉后宫那些不听话的肚子。
后来武岳再无所出,果然发觉不妥,稍稍查问便查到了慈元殿头上。
武岳恼羞成怒,却即位不久根基不稳,需要钱柏龄的大力支持,并不敢与钱氏决裂。且武岳十分疼爱武承肃,每次看到他都会心软,想到钱皇后也是落了几次胎,难免有些扭曲,武岳便自己宽慰自己,竟把这事暂时搁下了。
卫氏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好容易经营到这个局面,万一两人和解,岂不是前功尽弃么?
于是卫氏买通了武岳那里的一个内侍,由他出面再去买通钱皇后身边的侍女,将武承肃推落水中,而那个内侍再去嚷嚷救人。这些人都是家里急着用钱的,因此十分容易收买,事发之后二人便立即自尽了。
武岳落水是钱皇后的苦肉计,原本对钱皇后有些心软,从此便没有丝毫退步。至于那个内侍,自然是看到了不该看的,被钱皇后狠心逼死了。
钱皇后则以为是武岳做的手脚,明着与她缓和,其实不过是要她懈怠,待她不设防了便再来谋害他们母子。
而内侍是贼喊捉贼,武承肃十之**是他推下水的;自己身边的侍女定是看得清楚,武岳为了灭口,便派人把她害死了。
二人原本就有嫌隙,此后更是隔了一道鸿沟一般,再无修复的可能。
便是如今有了卫懋功的手书,他俩心里也还是忌讳,全无半点修好之意。毕竟这些年里二人互相算计得太多,给对方使绊子、埋陷阱,当初的情分早就不剩分毫。
旧恨虽平,新仇却难消。
阳筠叹了半天的气,才问宫里情形如何。
武承肃先说了帝后之间仍积怨难解,便提起卫氏一族如何发落的事来。
☆、第二八九回 心胆吊
“外头自然有父皇做主,怕要紧的人都难逃株连,不要紧的族人多半是流放。”武承肃目光微涩,叹气道,“只是卫良娣不知如何处置,她虽也犯过一些小错,当年之事她却是一无所知。”
阳筠好似看不见、听不到一般,追问卫氏一族如今的情形。
武承肃怔了一瞬,随即讲起外头的情形。
卫懋功倒是有两个亲兄弟,其中一个虽是庶出,但一直养在卫懋功生母名下,在家里也算有些地位的。不过要想撑起卫氏一族,他两个却不是那块料了。
卫氏如今大难临头,竟比从前一帆风顺之时更需要个主心骨,即便卫懋功还活着,也不能再由他一个人决断。
况且这一回他那两个亲兄弟势必要被株连,哪怕他们手眼通天,也没人敢在这时候用他们。
一族的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选出了一个叫卫孟庄的人来。
卫孟庄原是卫氏的旁支,便是诛了卫懋功的九族也轮不到他。不过这人交友甚广,又有些侠义之名,原是个有本事的人。众人不敢选府里那些千尊万贵的,只能选平日里沾不着什么关系的,几乎没怎么商量,便推了他出来。
听说自己要担起卫氏一族,卫孟庄一改平日豪情干云的模样,竟有些推三阻四,后被众人苦劝不住,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他说自己先前推辞并不是因为惧祸,实在是怕能力有限,令众人失望,更怕自己决断失误害得卫氏万劫不复,还说卫懋功当初就是做错了决定、走偏了路,才会有今日之祸。
这话当天就传了出来,武岳只冷哼一声,钱皇后依旧恨得牙痒。
卫孟庄摆明了是要与卫懋功划清界限,把卫氏一族的过错都推到卫懋功一人头上,以便为卫氏争取更多生机。
主意倒是不错,话也放了出去,武岳再怎么恨,也要略有些忌讳。
何况武岳未必敢夷灭卫懋功九族。
若真要计较起来,这些旧事原是卫懋功父辈所做,卫懋功当年尚还年轻,不过跟着参与一二罢了,毕竟不是主犯。
这人犯已死,再要追罚,无外乎鞭尸或挫骨扬灰,再去罚活着的那些人。果真要挖坟掘墓,武岳先前通过大赦极力挽回的一丝丝名声也就没了,一番经营、努力付诸流水,他未必肯,此乃其一。
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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