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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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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肃苦笑道:
“罢,罢!没的招出这些话来,又让人懊恼,偏拿你没什么办法。”
阳筠闻言佯怒,自顾自躺了下去,翻过身背对着武承肃,嗔道:
“太子殿下好忘性!殿下恼便恼了,妾身可是不敢道恼的。殿下既不说悔,不说恨,妾身便也没脸劝!”
武承肃知道阳筠深意,她故意拿旧事戳他,是盼着他能冷静对待这事,不要轻易冤枉了人,回头自己后悔。比如当初对待阳筠,又比如决意撵了姜华,事后懊悔难过的还是他武承肃。
而此番阳筠首先要保的,自然就是丁鑫。
武承肃感念阳筠情意,便揽她在怀里,与她打诨,道:
“我怎么不悔?就为了当初一念冲动要害你,白耽搁了一年多的光阴不说,如今还要被你不时戳着心窝子,时时处处赔着小心。”
阳筠登时翻身坐起,冷笑着问道:
“太子殿下原来悔的是这个!我今日算是明白了。”
武承肃忽然有些困惑,不懂她是真的动了气,还是佯怒哄他。
然而他不敢多问,只跟着坐起身来,将阳筠又揽入怀里,耐心哄她消气。又说天气冷,让她好生躺着、小心着凉,又说自己悔的事情太多,只是不好说出口。
那边口都要说干了,阳筠只不答话。
过了片刻,武承肃明显有些焦急,阳筠才“噗嗤”一笑。
“并非是我狠心胡闹。”笑过之后,阳筠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是瞧不出丁鑫有何不妥,唯恐殿下错怪了他,连累得自己回头无人可用。丁鑫平日如何且先不说,若他果然有些古怪,那丁森又要丁淼入宫何用?”
武承肃略一思忖,觉得阳筠所言不无道理。若丁鑫能为丁森所用,与他做了东宫的奸细,丁氏夫妇也不至于为人所害,逼得他们把最后一个儿子也送进宫来。
“丁淼入宫时听说已过了十岁,若无丁森相助,谁会要他?丁森既然助他入宫,多半是从那时起就有了联系。明着看去,这兄弟俩人是各为帝、后所用,而父皇和母后也以为自己算计了对方,然而俩人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咱们还不知道呢。”
阳筠一面说,一面服侍武承肃躺下,自己也侧身躺在一旁,把手轻轻抚上他的手臂,怕他心生孤寂之感。
武承肃越想越觉得阳筠的话有道理,不禁问道:
“依你说,要如何查那背后之人?”
阳筠闻言不禁轻笑,道:
“并非是我藏拙,只是要如何去查,还要你拿主意。我这里不过有人可用,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罢了,主意我却是没有一个的。”
“还说不是藏拙?刚话说了一车,这会却又不说了。”武承肃趣道。
阳筠也不恼,略想了想,轻声道:
“依我看,直接查丁大自是不妥,他人在皇宫,又有副都知的名头,实在太过招摇。且丁森那里母后正查着,咱们不劳而获,未为不可。可这里也不能闲着,依旧还查那丁淼,左右他人就在东宫,查起来也容易。”
后世所说“关门打狗”就是如此。
☆、第二五五回 无多路
阳筠提出了个“关门打狗”的主意,只查丁淼,把丁鑫丢给钱皇后去查个明白。
武承肃并不接话,只又取笑阳筠有意藏拙,阳筠自然不认。
“还不认?”武承肃笑道,“你自己先说没主意,我只趣了你,你就有主意了?”
“不过是‘急则生智’,忽然想出来的罢了!”阳筠故作为难道,“殿下趣我,也是高看我两眼。我虽然蠢笨,可若不立即苦想出个主意来,哪对得起殿下这般看重呢?”
“你还蠢笨?你要是蠢笨,旁人也就没活路了。”武承肃说着叹气,道,“我倒要为这天下人大恸一番!”
听见武承肃语气轻松,不再有方才那股戾气,阳筠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心中安稳,难免就生情|欲。
再听武承肃调笑之语,阳筠便觉心中微漾,柔柔痒痒,似没了力气,又隐约有些力气使不出来。
也不知怎么,她分明感受得到武承肃的浓情深意,却忽然有些拈酸吃醋的意思,竟想起前几日|他去宜秋宫的事。听说夜里是传过婢女的,做了什么,也就不消问了。
“这话是只在八凤殿说,还是在别处也说呢?”阳筠语气也酸了两分,“殿下慎言!若说因为我便断了旁人的活路,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好一张利嘴!偏说自己没主意,又说嘴笨,这回露馅了没有?”武承肃说着上前呵痒,一叠声地问她认是不认。
阳筠虽极怕痒,却仍不松口,实在耐不住了,只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
武承肃微微一怔,知道阳筠心酸,忙将她拥在怀里,小心温存了一整夜。
第二日起床时,阳筠只觉身上酸痛得厉害,若不是稍后会有人来问安,她恐怕要坏了规矩,先睡到日上三竿再说。
早膳时,阳筠便多用了半碗粥,钏儿、春桃不禁偷笑,坠儿忙给二人使眼色,示意她们收敛。然而坠儿自己都是满眼的笑意,哪能管束得了旁人?
阳筠本想训斥两句,然而还没开口,她自己先红了脸,不得不把话都憋了回去,脸上愈发红了。
钏儿几个见她红了脸,登时便收敛了,再不敢笑。
阳筠见她们收敛,却没有因此安心,反而发起愁来:昨夜几乎一宿没睡,如今眼窝都是青色的,一会众女眷来问安,十之**都要看出来,又要让人嫉妒嘲笑。
这倒不是大事,就烦她们又要议论。
也不知武承肃在她们那边是否也这般不检点。
如此想着,阳筠心中又再一酸,忙收了心,不敢再作非分之想——如今他还只是太子,若有登基那日,才更要头疼吧?
也不知那时是否还能如此彼此爱重了。
想到来日,她才真正知道了何为心酸。
用过早膳不久,东宫女眷便来问安。阳筠恐被人瞧出倦色,强撑着做出一副架势来。
可她满脸春色,眼波也有些荡漾,又青着眼窝,哪个看不出呢?
有些人便想起武承肃在自己侍寝时如何敷衍,心中愈发了然;有些人因心中嫉妒,宁愿把阳筠想得不堪,也不肯承认是武承肃对自己无情。
阳筠端坐上位,对底下众人看得十分清楚。
那一张张嫉妒到扭曲的脸,究竟是为何?不过是武承肃常宿在八凤殿罢了,哪至于她们这样不满?
因只看得到起居注的记档,阳筠以为旁的女眷都有侍寝,并没有哪个落空,而侍寝要做些什么,不用细想也可知。莫非是昨夜太过,她们也能瞧得出来么?
阳筠心中不解,却苦于无人可问。
即使是同与她交好的段良媛,阳筠也不好拿这些事来议论。
唯一能问的,也就只有武承肃了吧?
又过了几日便是冬假。武承肃晚间虽宿在各宫,白日里却更多还是在八凤殿。
见他整日赖在这里不走,阳筠忽有所感,也生出了一些念头,奈何她自己不敢相信。
隔了七八日,武承肃又宿在八凤殿。
夜里,阳筠好歹是鼓起勇气,问他在别的宫里如何。
武承肃不禁一愣,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阳筠吃醋,可略一思忖便觉不对。阳筠心中或许不愿,但宣之于口也不是她的性子。且方才她问话时语气坦荡,并没有一丝赧然,想必是有正事。
他本想说实话,但想到阳筠性子倔强,怕她认为他行为不妥,硬逼着他善待各宫,到时自己为难不说,连累得她也不能心安。
“比从前去的少了些,话说得也不多,旁的倒没什么。”武承肃懒懒道。
阳筠心道不对,才刚要追问,便又住了口。
她就那么等着,过了片刻之后,武承肃才反问她为何要问这些。
阳筠心中愈发确定了。
自己忽然问及各宫房事,武承肃故意答得散漫,且没立即追问她为何如此相问,分明就是他心中有鬼,刻意隐瞒了她。想必是他在各宫不过敷衍了事,甚至只是歇息一夜罢了。
她日间所想便是如此。
听他如今一言不发,阳筠愈发感念武承肃深情,比平日主动了许多。
武承肃也猜到了阳筠为何相问,却不能出口证实。这事他俩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反倒没有退路给彼此了。
这一夜鱼水相欢、胶漆相投,比之前那番更甚,竟似没有来日一般。
次日起身,侍女们倒没偷笑,来问安的女眷们脸上却愈发难看了。
阳筠看着众人脸色,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心中也想占着武承肃,只是有太多妨碍,不敢做个专宠的妇人。
然而既然居了这个位置,且连以后也不敢保证,不如只看眼前。左右没人会将事情说破,武承肃也没当真空了她们,由着她们妒忌便是。
她有更要紧的事,没工夫和这些小女子做多计较。
听武承肃说,陛下开朝就要立世子竟是真事,阳筠虽不情愿,却知早已没有退路。谁让她是太子妃,又偏偏生了个儿子出来?心中即便不安也是无可奈何,少不得处处小心着,千万护得瑄哥儿周全。
也亏得武岳如此大的手笔,铺陈了足足有近两年,将她捧上了天,如今总算派上了用场。
立世子的消息已出了半月,这半月里想必如民间传唱那般,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罢?
算算日子,魏国那边该有动静了。
☆、第二五六回 心如铁
小年之前,周道昭便得到了临水的消息。
武岳要立武存瑄为世子,原都在他预料之内,早先见武岳不惜用“大赦天下”来捧阳筠,周道昭便知会有这一日。
燕国如此急不可耐,正中周道昭下怀。
他一路小心盘算,故意露出锋芒,引着武岳有所举动,等的全是此时。
周道昭倒沉得住气,不过高兴了一瞬的工夫,便又静下心来。时至今日,不能再有一点差错,若被武岳瞧出了他的打算,稍微有所防备,恐怕就要前功尽弃。
再想要这般良机,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了。
周道昭趁着节前各属国间礼尚往来之时与人互通消息,果然各国都有准备,只等着临水来函便去朝贺。他细细打听了各国均派些什么人,却发现各国意见不一,都各有各的理由和打算。
有的属国略强,便只遣世子或国主手足前去,有的属国弱一些,国主多半打算亲自前往。
魏国如此强大,堪为诸属国之首,周道昭自然可以学其余强国一般,只派世子前去恭贺。可若他早早便直接定了周纪入燕,恐怕要为人猜疑,令武岳生出戒心来。
若要名正言顺,周道昭便不得不动点心思。
他先放出风去,说自己要亲自入燕朝贺。
此言一出,自然惹得其余属国不快——周道昭分明知道他们只派了世子前往,却忽然说自己要亲自过去,岂不是打了众人的脸么?武岳那般好猜忌,周道昭这般更衬得他们不明事理,不重视燕国册立世子一事。
可那个武存瑄毕竟才一周岁,说句不好听的,宫里的小孩子最是娇贵,这孩子能否活到两岁都说不定。
要这么些个国主为了他跋涉,别说他们自己不愿,单为了孩子福禄着想,也不该如此张扬,恐要折了寿。
众人心中正不忿,魏国又传出消息来,说世子如今正学治国理政,不便远行,而几个公子又体恤周道昭,愿意为父代劳,因此魏国竟要派二公子去临水。
各属国国主听了,心中又是老大的不情愿,觉得区区一个二公子,不足以与自家世子比肩。
那些小国国主更是觉得面上无光,想着魏国果然势大,自己身为国主要亲自前往燕国朝贺,而燕国竟连个世子也不派,只遣了二公子出去应付了事。
武岳对周道昭的忌惮,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周道昭明知不妥却如此不敬,未必不是为了护着世子。众人不禁猜测起来,想是周道昭怕武岳有什么动作,不敢让世子去临水,怕到时折了世子进去。
探子的消息从来最快,还没到除夕,武岳便听说周道昭打算只遣二公子朝贺。
武岳本想要的就是周纪,周道昭若亲自来了,武岳还真不知要拿他怎么办才好。
而那个二公子,竟然能被轻易送过来,想来不过如此。
可周道昭最有谋算,武岳倒真怕中了他的招,这两位公子,还是要细细比较一番才好。
所幸探子深知武岳性子,办事也比较利索,并不单送了朝贺人选的消息。与魏国派人的消息一同入燕的,还有世子周纪与二公子周绎的一些讯息。
武岳果真认真分析起来。
世子周纪贤名在外,二公子倒也不差,只是二公子做的都是捉贼、巡城一类的事,世子却整日与重臣应酬,各属国间送往迎来也都是世子出面。
明面上看,世子娶了个不见好处的傅家千金,二公子娶的是沈夫人的娘家侄女,可周道昭那样的人,必不肯让外戚坐大。
武岳反观自己,不正是如此么?
看来这位世子在周道昭心中倒真有些分量。
武岳的主意虽定了七八分,却仍未完全放下心来,到底还是存了疑,谨慎着行事。
他想了想,决意再试上一试,顺便逼他一番,探一探周道昭的底。
虽然不能下明旨要国主或世子前来,武岳倒也不急躁。他只让人递消息给自己亲信的几个属国国主,说年后册封之时,让他们或者亲自过来,或遣派世子前来。
其中有一国曰齐,实力虽远不及魏国,在属国里却也是数得上的,比那梁国更有几分财势。齐国国主姜伯宗虽然有些残暴,对武岳倒是十分忠心,收到武岳的消息,立即把自己要亲往燕国的消息透露出去。
上元节还没过,姜伯宗要亲自前往临水的消息便传开了。
部分属国掂量了自己的分量,不得不换掉了世子,改由国主亲自前往朝贺。而一些离燕都较远、国势较强的属国仍不让步,照旧要派世子前往。
魏国那边却迟迟没了动静,并不提改派一事。
武岳闻言不禁安心,以为周道昭多半还是爱重世子。
周道昭早知武岳会让人打探,因此故意压着消息,无论人前人后他都郁郁寡欢,倒好像真担心周纪一样。
毕竟是亲生儿子,他也确实有些舍不得,可一看到周纪不成器的模样,再想到其做出的荒唐事来,周道昭便又狠了心。
因此虽然偶有不忍,周道昭却从未动摇过,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周纪送入临水。
周纪虽呆在镐城,消息灵通不及乃父,毕竟也没落下多少。
各属国为了朝贺不停更换使节,闹得可是沸沸扬扬,连民间百姓都有耳闻了,他哪有尚不知晓的道理?
百姓们不过凑个热闹,更感叹太子妃有福,全不知这里头有许多弯弯绕绕——武岳与周道昭几个回个下来,才有了这般局面,并非看上去那般简单。
周纪虽不能完全看透,七八分总还是明白的。他也曾暗恨周道昭狠心,然而每每见到周绎、周绰二人,周纪便又觉得自己活该。
从小太顺的缘故,让他有些不思进取,不需要太过努力便能得到一切,因此竟不珍惜,如今连周绍都比他强几分。
说到底,还是自己虚浮,不能全怪在旁人头上。
父亲为了大业,或许有些狠心,母亲对他从来不差,也是近些年才渐渐放弃他的。
这总不能怪到父亲头上吧?
想起自己屋里那般乌烟瘴气,周纪便不爱回去。
原以为是躲着傅天瑜,没想到他要逃避的竟然只是自己。
☆、第二五七回 两相厌
傅天瑜也听说了外头的消息,心知周纪的路到了头了。
她忽然生出几分怜悯之意,想着夫妻一场,不久之后怕就要永别,竟真的耐着性子好好对待起周纪来。
周纪见她贤惠起来,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傅天瑜这般小心伺候,未必不是可怜他。
如此想着,周纪更不爱回房睡了。
然而自从撷芳几个闹出事来,沈夫人便天天派人跟着周纪,看着他必须回自己屋里。至于进了屋,他是睡妻子还是婢女,沈夫人倒不管许多。
说起来撷芳几个也是麻烦。
那日撷芳捉奸不成,隔三差五地去菁儿门口骂,幸好菁儿从小被人骂惯了是“戏子养的”,脸皮倒厚得很,没轻易寻了死去。六柱又不能动弹,又不敢言语,因此他两个过得倒还好。
刘有才可是丢了大脸了,自己去偷别人的老婆,这倒不是什么天大的事,王府里腌臜事本来不少,多他这一桩倒也不多。他天天钻菁儿的屋子,早有多少人看在眼里,不过是事不关己,没人当面说出来罢了。
可撷芳这么骂街,分明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他与菁儿行事时,六柱可就在里屋听着,这话传出去够他死两回的了。
刘有才起初还心虚,撷芳骂他他也不敢还口,撷芳去菁儿处叫骂,他也不敢替菁儿出头。后见没人出面管这事,刘有才便偷着打撷芳。撷芳越哭闹,他打得越狠,终于把撷芳打得服服贴贴。
沈夫人早知道这些人会闹,她也不在乎众人闹成什么样子,众人过得不好,才是应有的下场。
把几人胡乱配了原是沈夫人故意为之,此举不过是给傅天瑜一个教训,顺便惊醒惊醒周纪。
周纪见沈夫人派人看着自己,心中便有疑问,待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屋里出去的人这般不堪,不禁又是懊恼又是惭愧,生怕人背后连他一起议论了去,倒真老实了几日。
起初周纪以为是自己太过,沈夫人是要教训他,也怕连累了周家被人议论,后来他才模糊懂了。
要入燕朝贡,他须得有个好名声才行。
周纪越想越觉心寒,他自知没有退路,竟然把心一横,当真做起贵公子来。
每日在前朝,周纪都言行得体,偶然还会跟着议论两句,说出来的话虽然不甚成熟,难免有考虑不周之处,却比从前强了不知多少。待回房后,他也十分收敛,只亲近傅天瑜一人。
傅天瑜看在眼里,愈发心疼可怜他,然而傅天瑜早被沈夫人磨平了棱角,不敢再有抵抗了。
沈夫人听说周纪忽然转了性,当时便猜着他是心苦。
也是认了命。
周纪走投无路才会如此,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不能白做了一回世子。
这样一来,他也算是于国有功的。既有这般牺牲,后世提到他时,总不至于把他说得不堪。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沈夫人哪能不心疼?见周纪自省,她难免又心软,把周纪的变化与内心的苦楚说与周道昭。
周道昭听过之后,只重重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他才幽幽道:
“我与你们一般心苦,只是事到如今,魏国早没了退路。且方束这孩子根基不牢,即便他如何端正,于魏国大业毕竟有限——连绍儿怕都要比他强些。”
方束,是周纪表字。
可惜人不如其名,周纪不过受了挫折,竟不思悔改、不求补救,反而放浪形骸。
沈夫人咬了咬牙,忍不住又劝。
“便是再不济,总归是自己的儿子。”沈羽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奈何还是让人听出她心急来,“国主可否想个旁的法子?如今燕国民怨沸腾,咱们未必等不到机会。”
“别说魏国,便是其他几个孩儿,怕也没有退路了罢?”周道昭知道沈夫人又心软,语气冷了三分,道,“陈理娶的还是青英,你舍不得方束,竟舍得陈理么?”
沈夫人关心则乱,一时没反应过来,才刚要细问便明白周道昭所指为何。
周纪与周绎分明不能共存,若强留着周纪,非但于魏国不利,以后周纪得了势,必会先除掉周绎再说。
全因二人有个好父亲,亲手足竟走到了今日,沈夫人不知该哭还是该冷笑。
周道昭见她一脸绝望,再硬的心也软了一些。他轻声安慰着沈夫人,说自己同样伤心难过,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沈夫人回过神来,顺从地应了几句,不再拦着周纪入燕。
她不知周道昭说伤心是真是假,然而那些道理确是真的,倒真的由不得沈夫人心软任性。
待冷静过后,沈羽的心从此也冷了三分。
后五娘子那里闹出事来,沈夫人虽替周道昭料理了,心却愈发冷了。
五娘子忽然就说有孕,忽然又小产,明眼人轻易便看得出蹊跷,然而二娘子、三娘子都没出声,沈夫人也自然不会提。因此众人虽各有各的揣测,却没人敢公然议论。
独四娘子不肯安静。
五娘子小月子里,四娘子便时常去探望,每日阴阳怪气,净说些五娘子听不懂的话,不知她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
“你这小日子没来,怎么也不叫人来看?你不知道,你屋里服侍的也都不知么?”四娘子坐在五娘子床边,皱着眉头问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五娘子倒不知自己何时跟四娘子这般好了,惹得四娘子如此认真教训她。
因为伤了胎儿,五娘子本就难过,如今被四娘子一问,她更是心虚得厉害,不禁嗫嚅道:
“妹妹没经过的,且平日稍有劳累,月信便有不准,因此竟没往这上头想。若早知道是有喜,便是被人骂轻薄,妹妹也会早早禀了夫人,每日只躺在床上养胎。”
“这两月医官没来请脉么?”四娘子皱眉道,“那可是个成了形的男胎,不是豆粒儿大的一个,总不会两三月里都没察觉罢?”
“褚医官来过两回,没说什么。”五娘子恨道,“他还有脸说他医术不精,不过辞了官便算请罪了。”
☆、第二五八回 旁摇煽
见五娘子面色面色不忿,四娘子心中叫好,打定了主意煽风点火。
她跟着啐了褚医官一口,愤愤道:
“还是妹妹好性儿,他才敢如此做作。若换做了我,当时便要了他的命给我儿子陪葬,哪能容得他辞官了事?自己的儿子都没了,国主还能不肯么?”
彼时二娘子、三娘子也在一旁,闻言不禁心惊,然而二人早修炼了一身功夫,自然做到面不改色。
好似都没听见一般,二娘子回头找婢女换茶,三娘子跟二娘子说自己那里有些好茶,请她回头去品。
四娘子心里明镜一般,也不理她俩,只恨铁不成钢似的看着五娘子。
五娘子不禁有些心虚。
她虽不敢明目张胆闹,到底也是商贾出身的女儿,比二娘子、三娘子不同,性子原也有些泼辣。只因读过几年书,跟着师傅学了大户人家的规矩,又嫁入周家做妾,这才愈发收敛了。
但褚医官庸碌,连累她不知有孕,终致小产,五娘子难免恨得牙痒。
她也曾跟周道昭提起,说要重罚那褚医官,周道昭却拿了一大堆“仁人”的道理出来,说要宽和待人,又说毕竟是五娘子自己疏忽了。
“褚医官虽然有错,但辞了官也就罢了,他年纪不小,又在宫里服侍这么久,不好太过严苛。”
周道昭说着叹气,似乎无可奈何。
五娘子生怕周道昭厌弃了她,自然把话咽了回去,不敢再提“重罚”之事,但那口气却始终没能咽下。
听了四娘子一席话,五娘子不禁又勾起旧恨,可一想到周道昭教训她的话,五娘子便不敢发狠。
她忽然有些羡慕四娘子的洒脱。
五娘子刚进门不久,四娘子便闹出事来,至于她对周绎如何动手动脚,五娘子也都有耳闻。当时她还暗地里笑话四娘子,如今竟是四娘子和她一心。
她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了出来。
四娘子见状不禁恨她没刚性,可转念一想,五娘子本就年轻,看不透、看不破也是常事。且听说五娘子在闺中跟人读书认字学规矩,想是人已经有些傻了也未可知。
可五娘子不接招,她一肚子的鬼主意没处使怎么行?
这王宫里头独她两个出身一般,若再不拧成一股绳,还不让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么?
四娘子心中正自埋怨,忽然生出一计来。只是她不敢擅动,要先探探五娘子的底,把五娘子性子摸透了再说。
碍着如今二娘子、三娘子都在跟前,四娘子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唯恐让人察觉她要生事,也怕五娘子因为人多不敢说实话,不得不暂时耐住性子,待以后慢慢探清五娘子的底。
四娘子不敢多话,只陪着伤了回心,又劝了五娘子几句“莫要多思,好生保重”之类的话,便跟其他两位一同告辞了。
她并不怕人知道她煽风点火。
四娘子敢作敢当,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放的火。
只是万一被人察觉,提前把引线掐了,这火烧不起来,才最让她心疼。
因此在自己有把握之前,她宁愿闷不吭声,先憋两天,哪怕受了闲气也要忍着。
真要动起手来,便要尽力去搅和,把火烧红了天最好。
之后的日子里,四娘子时常往五娘子屋里跑。五娘子精神好了,她就陪着说话,若看着倦乏,她就先起身回房,稍后总会打发了人送滋补的东西过来。
五娘子房里的婢女笑着收了东西,回头来报时却有些不乐意。
“这是怎么了?”见婢女一脸不情愿,五娘子皱眉问道。
那婢女是她陪嫁过来的,名唤翠桐。见五娘子问她,翠桐也不遮掩,瞅着屋里没人,便发起了牢骚。
“也不知四娘子这是什么意思,都是娘娘主子,咱们屈家也不比他们吴家差了多少,怎么每日都巴巴地送这些?倒像咱们没见过,非要承了她的人情一般。”翠桐一面说,一面把四娘子刚着人送来的一包血燕捧给五娘子看。
五娘子娘家姓屈,屈家在魏国也是巨富,只是不敌四娘子的娘家吴氏富有罢了。吴氏之富,人谓有“金山、银山”,莫说只在魏国境内,便是放在大燕国都不输了哪个。
这样的吴氏,也难怪周道昭巴结。
五娘子自知自家不及四娘子,好在屈家也不差,她又读了书,因此才一直高看自己两眼。及进了周家的门,听了四娘子的那些闲话,五娘子耻笑之余,也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都是商贾之后,她又比四娘子金贵多少呢?
恐怕一旦行差踏错,她也会如此被人嘲笑罢。
听见翠桐发牢骚,想起四娘子对她说的那番话,五娘子不禁有些犹豫,不知是该承了四娘子的情,与她从此交好,还是继续苦苦支撑,努力混进二娘子、三娘子中去。
翠桐还在一旁喋喋不休,五娘子听得头疼,训斥了翠桐两句,之后便撵了她出去。
没两日,四娘子又来了。
五娘子不消问,便知她没空着手。
果然便如她所料,四娘子带了两篓子兽炭来。
“虽不是最好的,但也使得。”四娘子甜甜道,“家里就送了这么两篓子来,往年我都孝敬了夫人,今年你身子不好,夫人也开了口,教我转送给你。因此你只记得夫人的好罢了,不许领我的情。”
“姐姐留着自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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