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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江山不负卿_美宁-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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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人

  那一天,在塞雪后来的记忆里,百里稼轩似乎待得时间很长,似乎又并不长——他并没有在惜春轩留宿,即便晚饭也没有在这里吃。含樱睡了一觉醒过来之后,两个人依旧一个在摇椅上,一个在小板凳上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百里稼轩就起身离开了。
  百里稼轩离开惜春轩后不久,两个管事的婆子就到了惜春轩,求见含樱后,两个婆子传话道:“八姨娘身怀有孕,据说以前算过卦,忌讳生肖属狗的,怕冲撞,现在大帅已经命令梅夫人把内院上下人等都清查了一遍,属狗的仆妇不论做什么差事,都马上集中起来,明早出城,打发到曦城南边的庄子里,等八姨娘平安生产了,再回来当差……”
  塞雪眉心一皱,已经带了怒气——含樱正是属狗的,可看含樱脸色不变,塞雪也就强忍着没有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百里稼轩来过这一趟后,虽然没多说什么,他走后含樱也没什么明显的表现,但是塞雪却觉得含樱昨晚有些躁动的情绪,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梅夫人让奴婢们过来,一是因为惜春轩这边也有几人属狗,还请三姨娘先免了她们的差事,内宅林大娘会尽快安排人来接管这几人的差事,再就是……”两个婆子忽视一眼,稍稍放低了声音:“奴婢们逾矩问一声:三姨娘也是?”
  “我是庚戌年生人,属狗的。”含樱眉宇间中无惊无怒,淡淡的回答:“梅夫人贵人多忘事,她比我大两岁而已。”
  “哦——”仆妇有些尴尬:“是,四姨娘也是庚戌年生人,刚刚我们过去的时候,她老人家已经遣人收拾行李,准备明早带着念斐小姐回陆府常住了。”
  “我们姨娘父母高堂都已经去世,唯一一个舅舅还远在西南,”塞雪瞪着两个婆子:“怎么,为了一个八姨娘生产,还要把我们姨娘赶出府去吗?!”
  “那倒不是……”两个仆妇有些悻悻然:“不过八姨娘胎像不稳,请了大夫来看,大夫也说要好好养着,大帅听了颇为悬心——”
  “奴婢林氏求见——”一个沉稳的中年妇人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正好打断了两个仆妇的话。
  “姨娘,这是专管内宅的大管家林家的,”塞雪看着进来的中年妇人,悄声跟含樱解说了一句。
  含樱点点头,看林家的规规矩矩行了礼,侧头吩咐塞雪:“搬个杌子给林大娘做。”
  “谢姨娘恩典。”林大娘笑着道过谢,斜欠着身子,半个屁股在杌子上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花名册:“禀三姨娘:奴婢们接了大帅和梅夫人的命令之后,就把后院上下都清查了一遍,共清查出三十七人属狗,牵涉到惜春轩这边的,有一个灶上的婆子,两个针线房的婆子,还有姨娘身边,一个叫梅子的二等丫鬟。”
  含樱看了看林大娘,点点头:“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啰嗦一遍:我是庚戌年生人,也是属狗,大帅子嗣为重,刚才你来之前,她们俩也婉转说了大帅和梅夫人的意思,所以我这边,需要搬到城外庄子也好,需要关门禁闭也好,都尽管安排。”
  “三姨娘识大体知大局,说句逾矩的话,要是主子们都像您这么体谅下人,奴婢们就天天烧香啦,”林大娘笑的腮上的肉都颤巍巍的,恭维了两句,接着却话锋一转:“不过,上下有别,尊卑有序,仆妇们因为八姨娘,全部挪出府去那自是应当,您却是咱府里半个主子,进门又在八姨娘之前,所以八姨娘这胎再金贵,也没有让您给她挪地方的道理。”
  这话倒是出乎含樱意料之外,不由定睛看了看那林大娘,林大娘依然笑的一脸灿烂,仿佛自己刚才说的话天公地道。
  林大娘身后那两个婆子脸色却差多了,含樱扫她们一眼,就明白这两个婆子要传达的才是梅夫人的本意,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已经商量好的事情突然有了变数,才让主管内宅的林大娘赶紧赶过来往回圆场。
  “一样都是姨娘,没什么上下有别,”她拨一下沙发上垂下去的穗子:“再说,还有四姨娘呢?我听说静雅妹妹刚才就让人准备行李,这会儿,恐怕已经在会陆府的路上了吧?”
  林大娘一窒,狠狠剜了旁边那两个多嘴的婆子一眼,才笑着回答:“三姨娘您是知道的,四姨娘喜欢清静,陆家老夫人又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四姨娘是住惯了陆府的,便是这次回去,也不是特意为了给八姨娘怀孕让路,她也是随时想回来就回来的。”
  含樱终于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那说了半天,还没说我这边究竟怎么安排?”
  “是,回三姨娘的话,梅夫人和七姨娘商量的意思,这惜春轩属狗的仆妇,奴婢一会儿带出去,等八姨娘生产了,再给您送回来——至于替换的人手,奴婢晚上就给您送过来。姨娘您本人呢,这几个月只要稍稍留心,别往西北角屏翠楼那个地方去,碰不上八姨娘,也就无所谓冲撞不冲撞了。”
  塞雪眼珠一转,抢先问道:“那要是八姨娘突然出了屏翠楼,碰到我们姨娘呢?又或者她去给大帅或者梅夫人请安,碰到我们姨娘,这算谁的过失?”
  “八姨娘身子虚弱,大帅已经下令免了她每天的请安,让她头三个月只管在屏翠楼院内将养身子了。”林大娘笑容可掬的回答。
  塞雪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又觉得解气的很:大帅这道命令,竟是把刚刚身怀有孕的八姨娘给软禁起来了。
  “知道了,你去吧。这边属狗的丫鬟仆妇,我会让她们收拾一下,明早去你那里听候差遣。”含樱说完,端起茶几上的杯子。
  “那奴婢不打扰姨娘休息,这就告退了。”林大娘起身福了一福,就使个眼色,带先前来的那俩婆子一块退了出去。
  “呵呵,八姨娘从昨晚到今天,一直趾高气扬的,今天还生出这‘生肖冲撞’的什么破事儿,太猖狂了,可惜转眼就让大帅给关起来,和禁足差不多,不知道现在哭成什么样呢。”塞雪笑着伸手试试含樱面前杯子的温度,给她换了一杯新茶,一边凑趣。
  “她要是明白人,这会儿就该偷着笑呢,”含樱有些疲倦的闭闭眼:“头三个月最不稳当,大帅这么处置,她出不了屏翠楼,能进屏翠楼的人也有数,反而是大大保护了她,忍过这三个月,等胎像稳定了,她就真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了。”
  “那姨娘这边……”塞雪疑惑的摇摇头:“这事儿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所有属狗的上下人等,连四姨娘都避出去了,只有您可以留在官邸里,而且还是让八姨娘禁足让着您,这可是大帅天高地厚的恩典,谁也比不上呢!”
  “身在是非中,就是是非人,要是我们能躲远了,那八姨娘将来就算万一真出什么事,也牵扯不到我们身上——可这么一来,还在一个府邸里,万一她出了事,我们一不留神,就可能被沾染上。”,含樱讽刺的一笑:“现在我们倒要诚心祈祷,求佛祖保佑她一直平平安安了。”
  看塞雪脸上变色,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含樱也不再多点拨,凝神想了一下:“没想到梅子也是属狗的。”
  “是啊,看她的身量和机灵劲,我还以为足有十五岁了呢,没想到刚刚十四岁。”塞雪跟着感叹一句。
  “梅子毕竟是在这宅门里长大的,有些事情,她从小见识,性子也心细,能给你我帮忙,”含樱正色看着塞雪:“这次她被赶出去,一去要大半年才能回来,顾妈是负责梳洗的婆子,不可能一直在这屋里,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了,你千万要多加留心,别不小心让人暗算了去。”
  “是!奴婢睡觉也睁着一只眼睛,姨娘放心!”塞雪忙许诺。
  “别那么紧张,”含樱微微一笑:“我不过白提醒你一句,还有你身边的竹叶,我还是那句话,放她在你身边,是为了让你学着管理身边的下人的,她和你我之间的关系不一样,她姐姐云竹毕竟是因为在我们这里办砸了差事,才被梅夫人赏给人做小妾的,所以,你既不要刻意虐待她,也不要拿她当了心腹。”
  塞雪听含樱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脸色也更加郑重起来:“奴婢记住了,谢姨娘教导!”

  ☆、银红色的云沁纱

  这一天注定是多事的一天,含樱先是让贴身丫鬟塞雪把惜春轩几名属狗的丫鬟婆子叫过来,说了事情经过,每人赏了两块银元,就吩咐她们各自回去收拾行李,晚上放一个时辰家跟家里人告别,第二天一早去林大娘那里集合。
  婆子们领了赏,就先下去了,含樱特意留下梅子单独说话。
  “梅子,你在我身边虽然时间不长,却帮了我不少忙,”含樱示意塞雪把一个小包袱递给梅子,温声道:“你年纪小,我给你太多钱的话,你带到庄子上,反倒容易招别人注意,这包袱里是藿香正气丸、珍玉散、观音膏、梅花点舌丹、活络丹,都是一些易于保存又好带的药,你带着去城外庄子上,遇到自己身体不舒服时能急用,要是别人有难了帮一把,对你也有好处。”
  “奴婢明白,谢谢姨娘替奴婢仔细打算。”梅子拎着小包袱,深深的施了一礼。
  “你爹娘可还在这府里?在的话晚上你回去见他们一面,我再给你点钱,你留给他们。”
  “我爹爹原来在账房那边牛大爷手下做一个管铺子的,去年给打发到西北去做牛马生意了,我娘也就跟着去了,奴婢现在一个人在府里,没什么人要去看的。”
  看含樱微微点头,梅子犹豫了一下:“姨娘,这次厨房里王妈属狗,她走了,再安排进来的人,要想在您饮食上动手脚就容易;针线房走了两个婆子,她俩都是手艺不错的,上回十五的时候,您用的云沁纱就是她俩裁剪的,这次要是换进来两个手脚笨一些的,那逢年过节,您要是想穿件艳压群芳的衣服,只怕还得去外面铺子里找人……”
  梅子一串话说下来,眼看侍立在含樱身边的塞雪边听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含樱眼睛里却满是有趣的看着她,不由声音小了一点:“奴婢……这是奴婢瞎想的,就是想提醒姨娘留心,再进人的时候,别光让顾妈挑,您最好也自己过过目……”
  “你怎么不说,我最可惜的就是你啊?”含樱看她难得露出一点惊慌来,不由畅快的笑起来:“塞雪你看看,这丫头像个十四岁的孩子吗?”
  “反正奴婢这个年龄的时候,是比不上她心眼多,”眼看梅子要离开,塞雪素日心里那一点若有若无的芥蒂也烟消云散:“而且现在好像也赶不上,说句不怕姨娘恼的话,只怕姨娘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读书灵醒,这方面的心眼恐怕也不如她多!”
  含樱笑得越发开心,梅子难得红了脸,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的搓着小包袱的皮。
  “好了,我会留心的,梅子,你在我身边这段日子,只怕不光伺候人累,脑子也累坏了,到了庄子上,好歹放松一下。”含樱笑着招呼塞雪:“再给梅子拿些碎银子和铜钱给她花,先前我们倒是白担心了,这么好的脑子,还怕身上有钱藏不好吗?!”
  塞雪果然就笑着去拿钱,梅子嗫嚅了几句,看含樱执意要给,就福了一福,接了过去,看含樱再没有其他吩咐,就先退了下去。
  “姨娘,听了梅子刚才那一席话,奴婢才发现,真的是比不上她。”塞雪看含樱望着梅子出去的方向有点楞神,自己低低的开口。
  “嗯!”含樱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所以等她回来,你就能放心找个人嫁了,不用担心我身边没人伺候。”说到最后,已经憋不住笑了起来。
  “姨娘——!”塞雪脸涨得通红,跺跺脚转身跑出去了。
  傍晚时分,没等林大娘把准备替补差事的人送过来,惜春轩守门的婆子又来禀报:“七姨娘那边的一个丫鬟,带着‘裕恒祥’绸缎庄的老板、伙计求见三姨娘。”
  含樱想起上午梅夫人吩咐从裕恒祥给林飞仙和各房姨娘挑衣料的事,不由皱皱眉:“你跟那丫鬟说,我谢谢梅夫人和七姨娘的好意,不过今天身子不适,我的衣服是回府时刚做的,也不缺衣服,这次就不挑了。”
  那婆子转身出去传话,不过片刻工夫,含樱刚看了一会儿书,那婆子又回来了,有些为难的禀报:“姨娘,刚才奴婢传了话,她们倒是走了,可是这次是梅夫人身边的冯妈妈带着那绸缎庄老板又过来了,您看——”
  “让她们进来吧。”含樱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坐正身子。
  “奴婢给三姨娘请安。”
  “小的‘裕恒祥’绸缎庄掌柜王德福,给三姨娘请安。”
  三个人站起来后,那今早请含樱去昭阳楼分享喜讯的冯妈妈,这会儿还是一脸的喜庆:“禀姨娘的话,这不离端午节就剩几天时间了,我们夫人念着要给各房姨娘选这云沁纱做衣服的话,时间很紧张了,所以才让奴婢带着王老板再来跑一趟,听说王老板前几天也来给姨娘送过衣料,想来还是不陌生的。我看姨娘脸上气色还好,要不今天还是选一选?这样咱们府里要的衣料就都能订下来了。”
  含樱打量一眼王掌柜,他还是一脸买卖人的热情笑容,丝毫不见被之前被含樱传话拒绝后的隔阂,弯了弯腰就开始展示料子:“谢谢三姨娘照顾小号的生意,那天从您这儿回去,小的就给老祖宗上香,希望能做上咱们府里的生意,没想到祖宗保佑,这么快就实现了。”
  说着,他和带来的小伙计已经把几匹云沁纱的料子都铺开:浅粉色、嫩绿色、水蓝色,果然不见之前含樱选的银红、珍珠白和珠灰三种颜色。
  “其他几房选了什么颜色?”含樱有心要冷一冷这个王老板,因此态度并不热切,连云沁纱的料子都没碰,只是懒懒的问冯妈妈。
  “我们夫人说这些颜色都太嫩了,因此留了两匹水蓝色的做帐子用,王老板说他们绸缎庄里还有西洋来的胭脂红晚霞满天丝锦,我们夫人就要了那个颜色;七姨娘选了浅粉色,五姨娘选了嫩绿色,指明要求做成洋装,因此六姨娘也留了嫩绿色,说做旗袍;八姨娘那边听了后,就留了水蓝色说做宽松点的衣裳,四姨娘在陆府,还没传过消息来。”
  含樱微微皱一下眉:“这不已经都把各个颜色选走了吗?再说我年龄也不小了,不选了吧。”
  “三姨娘——”王老板忙弯弯腰,从袖子里珍而重之的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递过来:“不敢瞒姨娘,其实小号当时还进了一种颜色,只是路上出了点差错,只保留下够做一身衣服的料子,所以这次小号没敢带到府里献丑,不过倒是还带了一点样品,您看看能不能看的上眼。”
  含樱往那盒子里看去,不出意外,一小块银红色的云沁纱在灯火照耀下流光溢彩,让人目眩神迷——这王老板,还真是铁了心要让含樱穿上银红色的云沁纱。
  “王老板你——”冯妈妈想埋怨他为何在昭阳楼没拿出来献给梅夫人看,又看看上座上的含樱,知道这会儿不是抱怨的时候,只好先把话咽回去。
  “出了什么差错,竟然只保存下半匹来?”含樱突起玩心,想戏弄一下这位不死心的王老板。
  王老板遭此一问,倒是不疾不徐:“回三姨娘的话,这批料子从南洋买上来后,这种银红色又运到东洋日本国去染得色,因此价格昂贵颇为稀少,小号当时也不过买了三匹,结果回来的时候船遇上风浪,偏偏是这几匹料子被海水泡了,晾晒抢救后,只有最里面这点料子没有受损——”
  “东洋,日本国?”含樱心里一动,想到了曾早年留学日本的父亲。
  “是,”王老板垂下头:“请三姨娘看这颜色,就是日本人颇为喜欢的颜色,小人因为生意的缘故,倒是结识了不少东洋朋友,姨娘如果喜欢这种颜色,以后小号还可以大批进货,不过现在端午之前,只怕仅够做一身衣服了。”
  含樱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那块料子,似乎想感受到上面附着的东洋日本的气息——这个时候,在国人的认识里,日本国还仅仅是一个刚刚开始维新变法不久的国家,蕞尔小国,历来是□□上国的附庸,因此去的人并不多,当年文若诚少年家贫,也是因为机缘巧合结识一位日本商人,才被其赞助,带到日本留学。
  “在曦城,很少能见到日本过来的东西,家父生前,就一直觉得有些遗憾。”含樱喃喃细语。
  “这可真是天意,”冯妈妈谄媚的笑:“那三姨娘不妨留下这块料子?”
  她说这话,本来还抱着含樱可能怕超过梅夫人、会主动把料子让出来的心思,谁想含樱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就点头道:“好,我就要这块料子吧,做一身立领收腰的旗袍就好。”
  “是,奴婢记下了。”冯妈妈有些没精打采的答应,心里暗暗叫苦,只怕回去要被骂个狗血淋头。
  “姨娘喜欢日本国风物?”王老板眼中光芒一闪:“日本国一介小国,偏居一隅,我国了解他们、喜欢他们的人还真不多,姨娘如果感兴趣的话,小号以后多进些东西,供姨娘使用?”
  “不用了。”含樱收起脸上的怅惘:“一时所感罢了,我的吃穿用度都由府里采买,不劳王老板费心,王老板还是专心经营自己的生意为好。”
  “是,是,谢谢姨娘教诲。”王老板连连弯腰,跟在冯妈妈身后退了出去。
  刚出惜春轩,没等冯妈妈抱怨,王老板已经很有眼色的塞给她一个鼓鼓的荷包:“妈妈辛苦了,小号一点心意,请千万笑纳。”
  冯妈妈不动声色的掂掂荷包的分量,很快收进袖子里,想想刚才的事,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那银红色料子……”
  “那料子其实也有点被海水泡了,所以小的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咱们梅夫人面前显摆啊,”王老板声音压得小小的,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指指惜春轩的方向:“小的是看三姨娘不选东西的话,妈妈您也交不了差,小号也发不了财,这才一咬牙,拿出来……”
  “行了,知道了,算你知趣!”冯妈妈满意的一笑,当先走去。
  跟在她后面的王老板却飞快的回头,又深深的打量了一眼门扉紧闭的惜春轩……

  ☆、遣送

  第二天,是锦秋湖官邸所有属象为狗的仆妇丫鬟被集中遣送去城外农庄的日子。
  一大早,抱着各自包袱的丫鬟婆子们就愁眉苦脸的从各个院落汇集到二门门口——她们有的已经在主子面前做到二等三等丫鬟、管事的位置,有的一家人都在府里当差,现在因为八姨娘一怀孕,就不得不离开辛苦得来的位置,或是和家人被迫分别,去郊外相对荒凉冷清的农庄待上大半年,因此,几乎没有一个脸上有笑容的,对那位新近怀孕的八姨娘,也颇有些腹诽。
  “往外边坐坐!没看见压着我的包袱了?!”一声冷厉的女子娇斥,让大家目光都集中过去——说话的人是昭阳楼的二等丫鬟湘意,她本来在昭阳楼专为梅夫人管理衣服,也算颇有体面,这次却因为属狗,立马被带了出去。梅夫人的衣裳不能一日无人掌管,马上就有一个丫鬟接了她的差事,因此她昨晚哭了一夜,这会儿看到八姨娘身边的二等丫鬟落霞居然也被带出来,而且还和自己坐一辆马车,不假思索就把一腔不满都发泄到她身上。
  落霞倒也乖觉,知道这会儿不能惹众怒,因此陪着笑,立刻往马车里面缩了缩身子,湘意狠狠瞪她一眼,才坐下来。
  梅子神色平静的拎着自己的包袱,找了马车一个角落坐下,她虽然也是拿二等丫鬟的月钱,但年龄尚小,因此和其他院里几个同等位份的丫鬟,都没太有交情。
  “梅子妹妹,坐我这边来,这边垫子后,坐着不颠簸。”一个亲热的声音突然从梅子身后响起。
  梅子回头看了看,好像是七姨娘谢琳曦身边一个丫头,此刻正满面笑容的向她招手,梅子心中一凛,暗叹即使出了府,丫鬟们也各有帮派,日子只怕不会安稳,但脸上却马上露出天真的笑容,拎着包袱靠了过去:“谢谢姐姐。”
  一片叽叽喳喳声里,突然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押着一个鬓发散乱,满面泪痕的丫鬟过来,那丫鬟身上穿着锦衣,头上插着一支金钏,显见得平日里颇有脸面。
  “婶子大娘,求求你们放我回去吧,我并不是属狗的,何况平日里只是给我们姨娘看屋子,从不出静光阁院子一步的,哪里会冲撞了八姨娘……”那丫鬟被门口那么多的人盯着看热闹,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眼看就要被押上马车,只能硬着头皮向押着自己的两个婆子告饶。
  婆子却冷冷的打断她:“你当你是三姨娘啊?还敢留在院子里不出来!真要是八姨娘有个闪失,剥了你皮都不够赔八姨娘一根头发的!”
  “锦绣姐姐!”梅子认出那丫鬟正是之前曾陪着四姨娘陆静雅去探望过文含樱的锦绣,忙挪过去一把扶住她:“姐姐,来我这边坐。”
  婆子瞪她一眼,见她有些面生,正准备斥骂,旁边的同伴悄悄扯她一下:“三姨娘院里的。”
  那婆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手上用力,狠狠把锦绣往马车上边一推搡,锦绣人一歪,幸好被梅子眼疾手快扶住了,包袱却落到地上,散了一地。
  梅子不等她下去捡,自己已经机灵的一抬腿下了马车,给她把包袱笼起来,只见里面只有散乱几件外衣,梳头洗脸的家伙都没有,梅子不由有点意外,看一眼马车上正泪眼婆娑望着她的锦绣。
  “谢谢这位妹妹……”难得看到有人这会儿愿意站出来帮自己一把,锦绣看着她,十分感激。
  “姐姐客气了,我叫梅子,在惜春轩当差的,”梅子知道自己的主子含樱对四姨娘态度一直比较特别,因此,对静光阁的人也高看一眼。可惜,上次含樱闭门不与外面结交,一门心思只想细细享受与大帅百里稼轩的二人世界,结果,不止得罪了梅夫人等人,连四姨娘也得罪了——这会儿看到四姨娘陆静雅的大丫鬟锦绣,她稍一盘算,就宁肯冒着得罪几个婆子的危险,也要拉锦绣一把,希望将来有朝一日,锦绣能念着这份好,在四姨娘陆静雅面前,给惜春轩上下说句好话。
  “梅子妹妹不用收拾了,那不过是她们胡乱给我抓上的几件衣服,我也没准备走的……”锦绣看梅子细心的给她叠包袱里的衣服,颇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梅子诚挚的笑意,自己眼泪又不由下来了:“我生日在年头岁尾,我爹爹说我是辛戌年大年三十生的,我娘却一直说我是壬亥年大年初一的生日,所以这次我才没有走——四姨娘和念斐小姐长久不住在府里,一直把静光阁委托给我照看,我要是这么走了……”
  梅子不仅哑然:看来梅夫人这次倒是不遗余力的把遣散属猪仆妇的事情做大,生怕八姨娘朱乐珊还不够招人恨一样。
  那壁厢,昭阳楼的丫鬟湘意看着梅子一边给锦绣叠衣服、一边轻声慢语劝解的一举一动,冷哼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而梅子身后,那位七姨娘谢琳曦的丫鬟,则笑吟吟的再次挪一挪自己的包袱,招呼锦绣也过去坐——一边招呼锦绣,她还一边冲梅子一笑,显然这份人情也是卖给梅子的。
  “都别吵吵啦!”几个负责驱逐人的婆子看场面一片混乱,不得不来回弹压:“让你们去庄子里住,不用早起晚睡当差伺候主子,多好的事儿,哪来那么多不乐意!都等着,一会儿林管家娘子在梅夫人那边回完了差事,来给你们训几句话,就送你们走,别一个个都哭哭啼啼的,素日的规矩体面都去哪里了?!”
  梅子听着婆子们的话,突然心里一动,悄声问锦绣:“姐姐,听说陆府离这边不远,姐姐没叫人去给四姨娘报个信?”
  锦绣微微一愣:“她们去的突然,我没来得及……”
  “姐姐这生日确实有些冤枉,想来天下当娘的,哪有记错自己闺女生日的事,自然是你娘说的准,要不然你还是想办法给四姨娘递个信,看看四姨娘的意思?”那位七姨娘的丫鬟看梅子铁了心要帮锦绣,自己也就笑着过来帮衬着说话。
  锦绣听她们两人一劝,登时有些心动,可四面一看,又不禁皱起眉头:“这会儿哪还有人能帮着传话?再说,陆府就算离这里不远,等找到传话的人,四姨娘得了信再赶过来,只怕我们早就被送出城了。”
  梅子和那丫鬟看了看四周,确实,除了她们这些被集中起来准备送走的丫鬟,就是那几个看着颇为凶狠的婆子——这些婆子年纪大了,平日里还都只能做一些粗使差事,对她们这些养在内院,在主子面前说得上话的丫鬟都颇为嫉恨,难得逮着现在这种机会,正称心如愿笑话她们,谁还肯帮忙传信?
  “妈妈,我是梅子的表哥,听说俺妹子要给送到乡下了,俺娘让俺给俺妹子送个包袱,嘱咐几句话,能行不?”一个憨厚的青年男子声音突然从人圈外传进来。
  哥哥?梅子在众人的目光里,有些愕然的看过去,发现那个憨厚的男子迅速向她眨了眨眼,招着手喊:“妹子,哥在这儿!”
  电光火石间,梅子已经反应过来,他是裕恒祥绸缎庄的一个伙计,自己去裕恒祥的时候,他曾经给自己上过茶。
  看一眼正一脸愁容的锦绣,梅子决定人情做到底,立刻向那男子走过去:“哥,你怎么来了?”
  “我娘不放心你出去,又让我给你送件衣服过来。”那男子一边把手里的包袱递给梅子,一边塞了一把铜钱给旁边的婆子,陪笑道:“管家大娘,俺娘还让俺嘱咐俺妹子几句话。”
  那婆子拿了钱,又被他一句“管家大娘”捧得一乐,就走到旁边,任由他二人说话。
  “王掌柜听说姑娘要出府,马上让我过来,想问一句:姑娘这一去,那我们怎么和三姨娘联系?”那青年男子低低的开口。
  梅子想起之前含樱不欲和王掌柜打交道的态度,愣了一下,又想到裕恒祥毕竟是连昊然和国内联系的唯一渠道,犹豫了一下,才有些迟疑的开口:“三姨娘没有吩咐,你们如果实在有急事,就去二门上求伺候三姨娘梳头的顾妈吧,王掌柜应该也知道她。”
  “好,那姑娘一路保重,如果有轻重缓急需要我们帮忙,寻个人带信给裕恒祥绸缎庄就行。”青年男子低声说完,就准备退开。
  梅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哥,等一等!”说着压低了声音:“麻烦你去一趟陆府,帮一位叫锦绣的姑娘,给我们四姨娘传句话。”
  说着梅子轻声嘱咐几句,那年轻男子迅速点头,转身挤到人群外。
  梅子抱着包袱,冲刚才让他们兄妹自由叙话的婆子感激的一笑,就回到马车上,悄声对锦绣说:“锦绣姐姐,我让我表哥去给四姨娘送信了,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来的及……”
  锦绣听说已经有人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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