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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忠犬有点甜-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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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您这般沮丧也是应当。”
  殊不知,她哪里明白容七真正苦恼的岂是这些个东西呢?她所想的,不偏不倚,却是三天前那个夜里容阿呆曾同她说的那番话罢了。
  “七七,我得走了,三日后,往西五里处的城隍庙里见。”
  小孩说这话时已然站起了身子,如此颀长,容光焕发地看着她,好似确信她这个约是一定会去赴似得。
  容七默,这个约她是去不得的,若当着去了,怕也只是给了他一个继续纠缠不清的借口与避风港,她自然去不得。
  她一定不会去的,也许。。。
  思及那夜他青丝微荡缱绻诉情深的模样,又想起这段时间来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混乱关系,容七烦躁地挠挠头颇是无奈与困惑,一闭眼,便是那张再也不能用‘小孩’两个字相概括的脸,一睁眼,却有高岭之花默默地出现了。
  不对,来的不是高岭之花,却是高岭之花身边最为忠诚的护花使者——大庆第一忠仆,承德公公。
  “主子找您有些事,劳烦您移驾主子帐中。” 
  他这话就算说得再为客气,容七还是能明显听出他这人的不悦与无奈。
  容七不是君子,但也爱成人之美:
  “劳烦承德公公转告七皇子一声,容七身子不适恕难奉陪。” 
  话毕,承德眼中那小星星可藏都藏不住,当即领了命离开。
  容宝金道:
  “怎么,当真不喜欢了?”
  容七如临大敌:“哎哟我的好二姐啊,您可莫再埋汰我了。”
  容七这模样,抗拒显而易见,容宝金心中也明白了一二,只默默地感叹,何以这事情会演变至此,堪堪算得上是本末倒置,天地互换。时光若要再往前推一年半载,届时容七与玄凌之间,正好印证了那句话:
  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却不想,短短一年的时间,这‘落花’与‘流水’二物,却结结实实地互换了位置,直叫人唏嘘不已。
  只不过啊,玄凌此人,一旦用了心,怕也非善茬。
  果不其然,时间相隔不过小半个时辰,满面愁容的承德公公又折返了回来,脸色明显很难看,话语里也强硬了不少:
  “我看您啊还是乖乖地去一趟吧,主子说了,您若是不去,他便亲自来您帐中寻您,你说呢?”
  她二姐浅笑一声:“罪孽,罪孽。”
  看来这场鸿门宴是必须要去的了,一路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
  容七望着桌上摆放着的几道家常小菜与那正中间端坐着,仪态满满的人。那些菜很是恰巧,恰巧是她平日里所爱,而玄凌身后那半藏不藏露出来的半截围裙,又着实让容七抖了抖身子。
  “来了?坐吧。” 
  面前的菜算不得色香味俱全,至多不过寻常水准,但容七握着筷子的手还是抖地不能自已,抖啊抖,决心下了半天,还是未曾下过筷。
  不怪她世俗没见过世面,她只是怕自己这一筷子下去了,就要把这几盘菜外头四处缭绕的仙气给飘散。这委实太难得了,那眼高于顶的高岭之花竟也有如此这般,堕入凡尘,进了厨房这等地方了,最要命的事,这居然还是为了她所做。
  委实难得难得,比在街上瞧见三条腿的男人还要凤毛菱角些许,这若是换在前世,容七怕早已经将这几盘‘仙物’插上香,每日每夜供奉祭拜,且还要派个人来看守罢。
  现在容七显然要镇定不少,虽然手抖这一点她没法抑制,但容七很努力地让自己那颗砰砰跳的心尽量保持寻常,尽量地使它更为’见过世面‘些。
  面面相觑,他只是浅泯了一口清酒:
  “不吃?”
  容七咽了咽口水,态度还算坚定地摇摇头。:“不吃。”
  他倒也不再说什么,气氛很是僵硬,容七斗胆瞧他一眼,他垂着眼睑看不清喜怒,倒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
  过了一会儿,饭菜渐凉,却相顾无言。
  这般尴尬的氛围委实磨人,偏偏容七正是这场尴尬事的缔造者,便更加难熬了。 
  桌上的茶水被她喝了有大半壶,总算有了尿意。 
  容七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个离别的理由,这方站了起来,小心翼翼故作难色:
  “你看不巧,我这身子——”
  “承德” 却听玄凌突道,承德也进了门来,玄凌目光往下看了看桌上已然凉透的饭菜,后者会了他意,点了点头,将那些菜给撤了下去,容七因着好奇追出去,在瞧见账外正将那些‘仙物’系数倒在馊水桶后,她回转过身子佯作可惜:
  “这便不要了?咦,留着下一顿再吃不好吗?怎么也是您第一次的劳动成果嘛。” 
  他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既然无人品尝,又有何意义。”
  


☆、何以致拳拳

  因着他这句话; 容七总算品出了一些愠怒在里头,容七奉行得饶人处且饶人,一天之内可不能同时惹他二次,狗急了还要上墙呢,何况他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呢?
  因而她只是干巴巴地笑了笑:
  “哎,我这不是身子不适嘛; 绝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好看嘛。”
  她本想趁乱提一提自己身上这三急之事; 但见他这般风雨欲来的模样也认怂了; 很是焦灼地坐回了凳子; 后悔死了方才何以如此猛灌了这么一大壶热茶。
  尿意得不到纾解,便要坐立不安些,偏偏玄凌又陷入了沉默; 强压住那一抹悄然冒出头的火花,他脸上突地生出一抹释然与闲适; 这让容七顿觉不妙; 方见他将原本把玩在手心中的小小茶杯往桌上那么一放; 看了她一眼:
  “我早该知晓的; 七七,你的性子其实倔强的很,一旦认清了某些事儿; 便是再无回旋的余地,这般不撞南墙不回头。”
  怎么,还莫名地生起了许多感悟不成?
  容七继续坐立不安,静候他接下来的话。
  “你便真不肯原谅我; 回到我身边?” 而后她听见那一向都高傲的,自持的玄凌这般望着自己,半是无奈半是妥协地问道。
  站在容七的角度,他便恍如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突地选择了背过身去将自己最为脆弱的肚皮晾于青天白日下,而她站在这青天白日之下,站在它身边,掌握着它的生与死。
  他这般妥协模样,容七怎能没有一点动容?那渐渐发抖的手便是最好的证明,因而她在思考着如何一击将他击倒的法子时,也少见地郑重其事了些。
  但容七性子也懒,在这方面也懒地再去虚与委蛇什么,因而也镇重地,强忍住那喷涌而出的尿意,摆出了她现阶段能摆出的,最为正襟危坐,严肃不可侵犯地一张脸来:
  “不能的。”
  她曾在这一世的某一夜闯进容家祭祀列祖列宗的房中,对着那些个,她的老祖宗们,那些前生因着她无辜死去的人们磕了足足三个大响头,表明了立场。
  话已出,自然不该收回。
  容七其实想说的还有很多很多,诸如那些个她曾在午夜梦回时最为细腻的情绪,诸如那些个,她曾暗自挣扎过,拥有过的痛苦与绝望。
  她好像也在期盼着这么一个场面,他匍匐在她前方,为自己所做过的罪孽而忏悔,而道歉,以祭她容家百余条血案。
  容七以为自己将很开心,因着自己总算以另外一种法子来实现了报仇雪恨这四个大字,可真正到了这么个时候,原来是高兴不起来的。
  因着她突地生出了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感悟,许是因着玄凌,也许是因着他之外的,那些个她生命中值得感慨的时候,她的世界因着玄凌的这一妥协忽地豁然开朗了起来,挡在她眼前的薄纱突地被人轻轻撩开,对方笑眼盈盈,好像一直都在候着她,一直一直地,现如今终于为她所见。
  容七选择了如此沉默的原因,最大的一点在于:
  她尿急啊。
  容七眼下也懒得再说那些客套话了,这厢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地起了身子,道:
  “我先去如个厕……”
  他的眉毛往上挑了挑,也不再说什么,容七火急火燎的也等不到他的回应,便推门而出了。
  幸而茅厕建的并不远,小走了几步便到,一阵欢快淋漓的宣泄后,容七走出来,看着天上这乌压压的一片黑,驻足停望。
  原来不知不觉,天已经黑成这样了,她的生辰今年也这样毫无惊喜的度过了。印象中似有人在她耳边轻叹:
  “七七,可我希望你来。”
  那晚的月色也很美,乌泱泱的一片天,看不到一点月亮。可容七仍然觉得它很美。
  她在考虑要回去睡觉呢,还是继续回到帐中同玄凌斡旋,或许还有第三条路,容七却想的头疼。
  虽面上看不见,但容七的内心还是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与挣扎,堪堪算得上是人生之最,一黑一白,两个小娃儿在互相打架,打着打着不分敌我,撒气似的抱着一团,许久也分不出胜负。
  容七觉得这样也不是个法子,于是推波助澜推了他们一把,结果出来了,却让容七如临大敌,拼命想逃。
  她故又往着玄凌的帐中前进,脚下却宛如千斤重,若要后退,那条布满荆棘的路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般前有狼,后有虎的夹击中,逼得容七不得不狠下心来做个抉择。
  几番挣扎下,黑白双方也打得累了,倦了,容七也凑了个热闹虚虚叹气一声,折返。
  因着刚入夜,帐中蜡烛未熄灭,她二姐同那两个丫鬟正席地而坐,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见她回来了,便打趣道:
  “怎么?这就回来了?”
  却看容七恹恹欲睡模样,朝着那装满衣衫的匣子走去不声不吭地摸出了几件罗裙,四番对比下,选了件称心如意的,躲在屏风后头悄悄换了衣。
  再出来时,也算清秀不少。
  达礼见她不吭一声地又要出去,心中好奇心作祟,多嘴问了句:
  “小姐这又是要去哪里?”
  容宝金将手中小玩意儿定下,若有似无地一笑。
  若要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一路往西行个五里路,待容七终于气喘吁吁地赶过去时,她命怕也去了大半条。
  容七心中那团火虽然烧得正旺,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但好歹也是存了份理智,一路偷摸着来到马棚前,又光明正大地选了匹马牵出来,看守马棚的士兵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但容七脸皮子厚实,没心没肺地顶了回去:
  “这马跑起来该是没问题的吧?”
  许是因着她的“理直气壮”“无知无畏”那人也竟然不再说什么,点点头,便放了容七的心。
  成功偷到马的容七很愉悦,可问题又来了,他口中的城隍庙又在哪一方呢……
  ****
  “公子,您还等呢?”  
  “……” 主子双脚相缠盘在地上修身养性,并不理会他。
  “你这都等了一天了,容七要来可早就来了,您且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偏偏江衡向来无畏,总爱公然地,无伤大雅的小小抚他逆鳞。
  见那跪坐在地上的少年没有一点反应,神色淡淡,江衡觉得无趣的很,便又凑近了他,仗着胆子又说了句:
  “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
  “滚。”  主子冷淡地开口赶人了。
  江衡瞥他一眼,随即仰头哈哈哈大笑了几声,笑他原来心中也不似表面这么镇定嘛。
  空气中隐有异动,江衡笑声戛然而止,不急细细反应,已经听到主子道:
  “快走。”
  “嘁……” 他身子一闪,便不见了人影,临走前竟还憋憋嘴以示不满。
  没想到那小丫头还真来了……
  这间四处漏风的破庙中突的风声躁动,冰凉刺骨的寒风自四面八方灌入,拂了他衣衫飘扬。
  那形同虚设的门先是发出一声干枯的咿呀声,足以显示来人的小心翼翼,他坐在那里,面色镇定有余,只是那干涸了一整日的心却突地有暖流由四处涌入,开始静悄悄地,生机勃勃。
  他在等,屏息以待。
  终究等到了来人积蓄了足够多的勇气与力量,来到他身边,将那道早已陈旧不堪到门推开,跨越心中多少巍峨高山,这般不动声色地,露出一张满是薄汗,双眸却犹如火光般炽热的,他朝思暮想的一张脸。
  “阿呆!”
  他好像是栖息在这破旧枯井中的一只濒死的,却怀揣着无限理想的青蛙,这般日复一日地等待着,终于等来了那个人,将他小心翼翼地捞出来,带他走入一片,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尘世间,他向往已久的乐园。
  四目相接,光是霎那间上涌的情意,也足以将彼此溺毙了。
  可容七又是谁,大抵最为旖旎脉脉的情意到了她这里,她都有着一句话间,便将其狠狠打下地狱的能力。
  只见容七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这般额带细汗的,这般仓促匆忙地,这般目漏凶光地,走进来,一把揪起他领间衣衫,佯作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对他谆谆教诲:
  “我可先说好了啊,我这次来可不是因为你想的那般哦。”
  话虽如此,她的行动却与她的话语与表情不相关联,因着她用力过猛的缘故,她们的面颊贴的极近,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相互交叉缠绕的地步。
  可容七忙着训人,自然留意不到此刻他们之间靠地有多近,却看这被训的人却没有半点不悦,反倒是眸中越见亮光,心中情意四处翻滚,忍不住又凑近了些,同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微触:
  “这样啊。。。那我想的又是哪般?”
  


☆、垂死挣扎

  容七这才反应过来; 鼻尖有他身上独有的香气传来,一张老脸一个不注意就飘了红,容七的表情却还在苦苦挣扎着故作严肃:
  “不准顶嘴!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可记清楚了?”
  他的笑意却更甚,那般不经意地将身子往后退了退,认真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好。”
  容七看着他脸上如花笑靥; 方才才积攒起来的那一丢丢的小严肃也破了功; 奄奄地垂在地上再懒地挣扎一番。
  她索性坐在了他旁边; 看了看四周; 感叹了句:
  “你这几日便住在这般破旧的地方?”
  原来不管是在这世间哪一处,但凡沾上了城隍庙三个字,都逃不过破旧不堪的结局。而他这几日怕正是在这地方栖息前几天还下了大雨; 也不知这破烂地方能否挡风遮雨。。。
  正想着,夜间一阵穿堂风已经稀里哗啦呼呼地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容七一个不留神给激的打了个哆嗦; 再回过神来; 一件尚且带着他体温的衣裳已经披到了他肩上。
  容七却皱着眉对着他; 重重拍在他头上:
  “不要命了是不是?本就穿地如此单薄还敢脱衣裳。”
  容阿呆却笑了笑:“我不冷的。”
  她又想起什么,凑过去往他半敞的胸襟看了看,果然瞧见那结了疤痕的伤口; 容七仰头,感慨:
  “你这小孩向来能忍,无论是这世间严寒苦痛还是身上伤口。”
  他的身上每隔一段时日便总能冒出些伤口,往往旧伤未愈又冒出些新伤来; 唯一不变的,却是他向来波澜不惊不急不缓的脸。
  正如他所说的:“习惯便好。” 
  这般轻飘飘的四个字,便给了容七一个解释,容七望着高高的庙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追问下去,却忍不住偷偷的别过脸斜睨他一眼,谁知对方恰好也在看她,容七被抓个现行,也勉强做到了不急不躁,这般板正着脸,清咳了两身,拢了拢披在身上的的衣衫,有不属于她的味道,但却意外的好闻。
  “眼下大庆与夏丘战事已停,也该启程归家了。”
  容阿呆突然道。 
  容七狐疑地凑过去:“你何以会知道?”
  他别过头来,眼中似有万千星辰闪耀:
  “七七,这便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喜欢吗?”
  如此稀松平常,可那话的内容却足以激起万千巨浪。
  容七:“。。。。” 她又拢了拢衣衫,半响,才反应过来,复而又激动地揪紧了他的脖颈,问道:
  “夏丘是因着你才选择了停战?”
  却见他顿了顿,神色带了些许严谨:
  “非也,夏丘选择停战,是两相利弊权衡下的结果,这场战场从一开始便是百害而无一利,此番停战,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两方因着这场战事准备许久,我瞧着那夏丘国也颇为严阵以待,何以这战突地,说停就停。莫非是这夏丘帝年迈,脑子也不甚清醒,听了些枕边风故才如此反反复复?”
  反正具体事实如何她亦不得而知,索性撒开了性子由着脑中无限想象张口乱说。
  哪曾想,瞎猫意外地撞上了死耗子,误打误撞地叫她给蒙对了一半,因着容阿呆随后又道:
  “夏丘帝的确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此事也是因着那股枕边风所致,可他却并非什么年迈的老人。”
  “那依你的意思,便是有人在夏丘帝的耳边吹了股枕边风,故才让这场战事做停?”
  他想了想,温润着点点头:
  “是这般意思。”
  容七不知不觉的也起了好奇心:“那吹了这股枕边风的人又是谁?同你是什么关系?与你又有何相干?”
  方见他垂首道:“那人恰好为我所识罢了。”
  “如此厉害,竟然使得这场战事紧急叫停,想来你这位熟人也是个厉害的主儿。”
  他不予置否,也不再说些什么,将话题一转看着她,模样认真:
  “七七,你用过饭了吗?”
  经由他这么一提醒,容七蓦地想起玄凌怕还在账中苦苦等着她归来,何曾想起自己这一泡尿撒得可够久。
  肚子嗡嗡响,也开始作祟我,容七还没开始回答,它已经先于她做了解答。
  而后听到他轻笑一声,慢慢地起了身子拢紧衣衫,道:
  “明明今日是你的生辰,我这却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也不过有几个拳头大的红薯。”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容阿呆突然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喃喃:
  “哪曾想你真的来了呢。”
  乖乖,这可是完完全全的吃准了容七吃软不吃硬的本性,听着他这话语里头暗藏的委屈与苦楚,如今哪里还能细想其他,漫天铺地的心疼涌上喉间,极其不矜持地道:
  “红薯也要得的……”
  话毕,他已经在不远处生起了柴火,为这天寒到夜里带来了一丝暖意。
  不一会儿,红薯已经烤得半熟了,容七寻着那香味凑过去,呼呼呼吸了几大鼻子过过馋瘾,待到完全熟了,还哪管什么女儿家不女儿家的呢,只管剥了那鲜嫩的红薯皮,一大口咬下去,甜滋滋在心头。
  这样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吃完了大半的红薯,蓦然发现容阿呆却一个都还没吃完,容七想起些往事,骨子里唠唠叨叨的本性又暴露了出来:
  “你这般什么都不爱吃,只吃一点点那里能行?到底是还在长身子的年纪,万不可耽误了饮食。”
  偏偏他吃得尤其慢,好像捧在手里的不是那美味香甜的红薯,而是什么销魂断肠的□□似的。
  一小口一小口的泯着,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满意的神情。
  容七拿他没办法,只估摸着以后怕是要死乞白赖地,用尽法子让他多张些肉了。
  彼时,他们相靠而坐,围着那团火,各怀心思地取着暖,常言道,温饱思□□,酒足饭饱的容七眼下也开始思考眼下的情形了。
  初初踏马而行的炽热早已冷却,她最该面对的,却是眼前这个人,以及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的自己。
  她心里大约也是明白的,只是却还妄自垂死挣扎般,不愿意妥协。这般静谧的彼此独处于这异国他乡,破旧的一处小庙中,容七心中也颇是感慨。
  前前后后不过两月的时间,事情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而她也正学着去适应这般改变,虽然效果并没有多好。
  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从骨子里还是那个懦弱软弱而无能的容七,正如此刻,又做了一只可怕的缩头乌龟,被动而无奈地随天地星辰而转了。
  容七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她想了想,找了个最为好奇的话题:
  “先前你说的那个人,同你交情深吗?”
  他其实很聪明,又怎么看不出她那藏的一点也不好的,局促于不安呢。
  火光中,他瞧见容阿呆点了点头:“她是我姑姑,名唤阮宁,系为我娘亲最小的妹妹,大我也不过四岁。”
  “这样啊……” 容七小小惊讶了一番,只是太过于习惯他在大庆呆着的日子,她险些忘记了容阿呆本是北鹤的人,他有他的父王,他有他各类皇亲国戚。
  可在那之后,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的容七自然也听不得其他,偏偏又不敢贸贸然开口,好不容易暖了些的气氛又凉了下来。
  所幸,他也并非那爱说话之人,大多时候也都乖乖巧巧的呆在她身边,尚且给了容七一丝喘息之地。
  这边不知过了多久,容七身上每一个神经都绷得极紧,却半分都发泄不出来,缩紧身子,敏感到就连他一个简单的起身,都让容七如临大敌,吓地一哆嗦,他的目光有些微妙,但也解释道:
  “我这几日住的也随意,在地上铺着毯子,便将就着睡了,七七,你乏了吗?”
  这对容七而言简直便是福音,得了一丝喘息的看他,不知从何处摸了个毯子出来,就着火源铺在地上,暖意十足。
  容七试着躺下去,发现这般陋席竟也意外的舒适与柔软。她晕晕乎乎地想,这大抵也是带了些心理作用的吧。
  柴火噼里啪啦的也到了尽头,容七躺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睡觉,他往火里添了一些小柴,转身时又看了她一眼,瞧出他眼里点点耀眼的星光,容七又慌不迭地闭起了双眼,好半天才敢睁开来,哪曾想一睁开,那星光就在眼前。
  他添完柴火后,并没有就此离开,却是慢慢地弯下了身子,半跪坐在她“床”边,因着他身子颀长,这般姿势其实并不舒服。
  可他的眼,他的眼……却那样闪耀,也不知是因为半米外的火光,还是他眼里装着的月亮。
  


☆、人生中得此一人

  容七想; 他大抵也是放弃挣扎了,原先那单纯而不问世事的小孩模样再不在,自他同她表白心迹以来,对她是越来越随意了,眼下是装,也懒得再装一下了。
  在她从前那些不明所以浑浑噩噩的时光中; 他究竟有几次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中这般深情的望着自己呢?
  容七这般想着; 脑子里又开始晕晕乎乎了。
  而后他又将身子往下弯了弯; 容七不急反应; 本能地将眼睛给重重闭上,能感受到他动作的戛然而止,一声不知开心还是失望地
  “晚安; 七七”   传来。
  那夜容七其实睡地并不安稳,中途醒来好几次; 却意外地发现无论何时; 那柴火都淡淡地燃着; 既不热烈; 也非不温不火。
  他靠在柱子上,微闭着双眼养神,容七也分不清他到底是醒着呢; 还是早已睡着了。
  翌日,她早早地醒了过来,思索着自己这一夜未归,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麻烦; 所幸拴在庙外的马儿精神还抖擞的很,沿途策马狂奔应该还能在她二姐用早膳之前赶回去。
  容七抚了抚那匹骏马,嘴里也不知嘟囔了句什么,这时——
  一股不容置喙地力量从她腰腹间穿过,容七身子“呀”地一声滕了空,再睁眼时,她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
  容七因着在马上,终于得了个同他“平起平坐”一般高到时候,帕地一声打在他头上,语气凶狠:
  “你且说说看这是作甚?”
  他莞尔一笑:“自然是时刻护你安全了。”
  容七恼羞成怒:“你若当真误会了,我便在同你说一次,我这次来——”
  “并非我所想的那般?”
  容七木讷地点点头。蓦然发现他神色突地变地严谨,眼里也没有了一丝笑意,作了一副认真而严肃的模样。
  她后知后觉,许是方才自己那话说的太决绝故伤他的心了?毕竟那般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话,向来都带了些令行禁止的意味。
  她其实并非如此严肃之人……
  “七七”
  “……嗯?” 容七在马上坐立不安,忐忑,屏息以待。
  方见他神色由严谨转为了无奈,许是带了些妥协,可即使是妥协,也隐忍而倔强地不肯松手。
  “可我以为,你便是这么个意思,今后我也这般以为,七七,你好自为之。”
  说罢,不等容七反应,他突地伸手大力拍了拍骏马的屁股,发号施令。
  只听吁地一声,容七缰绳都来不及收,已经被马儿给驮着,走了好远好远,她模模糊糊地往后看了一眼,只瞧见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的身影。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能毫无理由地固执地感受到他的视线紧随着自己,未曾有半点漂移。
  人生中能得一人如此,无论何时双眼都只注目着你,关切着你,想来也是极好的。
  思及他方才所说,容七的眼睛不知何时发起温热,渐渐地亦泪眼迷糊起来。
  “啊……今儿的风沙真大啊。”  厚颜至此,容七还是做了做样子,望着那片纯净无比的天空抱怨了这么一句。
  马儿跑地极快,到底是军营中数一数二的战马,身手果然不一般。
  容七行至一半,不经意地一回眸,再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吓地险些从马上垂直滴跌落了下来,
  方才那是沈明钰?他何以会在此处?莫非是知晓她逃出军营之事故特来抓她来了?还带了个帮手在身边?那女子又是谁?
  容七虽满肚子疑惑,但也在这疑惑的时间内从他们那处飘了过去,她又是不经意一个回眸,发现又出现了第三个人……
  容七吁地一声将马儿喝停,在不远处默默候着,待沈明钰同另外一个身份不名的女子走后,她方小心翼翼地下了马,寻着那片草丛缓步而小心地走去。
  掀开草丛,四周有血液的腥甜味,待她看清楚草丛中间的那人是谁后,容七还是烊作吃惊实则得意地道:
  “咦?!!!”
  真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无心插柳柳成荫也。
  容七回到营中,本以为自己这么大个活人无缘无故地消失一整夜,总得掀起些波澜的,却不想,众人较她想象的,要更为平静些。
  好嘛,委实太过于平静了。
  容七气急,拉住四处走来走去忙着收拾东西的小丫鬟询问一番,故才得知,
  ——
  原来今日皇甫司文做客敌营,不仅正式地将大庆与夏丘停战一事搬上了台面,且还同夏丘签订了一份和平协议,从此由交战双方结为友好邦国。
  而现在诸君如此忙碌,也是因着战事告停,皇甫司文故大发慈悲允许军中近半人数以抽签的方式公平取之,赢者便得三天返家同亲朋好友团聚的假期。
  自己这点芝麻大点儿的事儿同此事比起来,也的确不值一提了。容七随即释怀。
  几个小丫鬟兴高采烈地收拾着,也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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