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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_青木源-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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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氏摇摇头,“六娘被掳走之前大叫一声,引来了外面留守卫士,可是还是叫两个人逃脱了。其他的人都被当场格杀。”

    慕容定的面色如冰,他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会,韩氏才听到他说,“阿娘和两个孩子先去休息一会。”

    慕容定转身叫来了护送韩氏的亲兵,这些跟来的士兵都是之前他留在丞相府邸里的。慕容定见到他们,怒火中烧。既然不能保他家小齐全,那么他又为什么要留他们!

    杀意弥漫,他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人,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腰间的刀,手一触碰到刀柄,金属冰冷的触感从指间传来,慕容定猛然醒悟过来。这个时候不是发怒杀人的时机,宁宁不知下落,他就算是把这些人杀光了都有什么用?

    “罢了,你们都起来。”慕容定握紧拳头。

    亲兵们都知道他脾性不好,原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护送老妇人和两位少主过来,一是为将功赎罪,二来是想要看看有没有半点生机。见慕容定松口,众人个个如得新生,有个别胆大的抬头看了慕容定一眼,见他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并露,吓得又低下头去了。

    韩氏和两个孩子在帐子里头坐着,有人送来了洗漱的水,还有饮食。

    阿梨路上渴坏了,见到有人送来水,抓起来咕噜噜喝了个痛快,喝好了,又去抓胡饼往嘴里塞。

    阿梨是慕容定清漪夫妻两个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平日不管穿戴饮食都精致的厉害。娇养到这么大,头一次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几个胡饼阿梨吃的津津有味,小蛮奴肚子也饿,在一旁看的直吞口水。但是他忍住了,“阿婆和妹妹先吃。”

    “吃吧。”韩氏塞了个胡饼到小蛮奴手里,“又不是甚么好东西,你阿爷这里多得是,不必让来让去的。”

    小蛮奴听了之后,犹豫了好会,才拿起一个胡饼咬了一口。

    过了会,韩氏坐在那里叹了口气,“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的阿娘。”

    好好的媳妇,被人掳走了,韩氏心里担心的厉害。这段路上,她走都走的不安心,时刻担忧清漪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小蛮奴一顿,眼泪掉下来,胡饼也没心情吃了。

    韩氏看到,大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吃,趁热吃。这东西要是凉了就和铁疙瘩似得,咬不动!”

    韩氏见小蛮奴掉眼泪不动,叹气,“你不吃,难道你阿娘就能回来了?你不吃饭,除了把自己折腾生病之外,还能有甚么?到时候你生病了,你阿娘知道了不心疼才怪。”

    小蛮奴听后,咬住手里的胡饼,用恶狠狠的力气。

    慕容定加快行军,要说之前他是去找皇帝算账的,那么这次他是想要把长安都给捅翻了个天。

    黄土大道上,骑兵们的马蹄将路面上的尘土扬起一片,尘土连绵几里,远远望去看不到尽头。

    慕容定打仗不好带着老母孩子一块,把韩氏和两个孩子安置走在当地,等到事情了结之后,再去把人接回来。

    慕容定听慕容谐说过,军队人数众多之时,急行军就要谨慎,因为急行军太过消耗士兵们的体力,再加上军法森严,士兵们一不小心会触犯军法斩首。如果不慎,可能引发营啸。

    再快,也必须有个上限,慕容定憋着一口气。

    清漪不知道自己到哪儿来了。这接连的好几天她都是被丢在车内。路上尘土滚滚,道路两边都几乎没有人家,连村落都少。到了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又到了傍晚,一行人找了个村子落脚。清漪和往常一样,吃了点东西之后,靠在草垛上躺下休息。

    这几日的赶路将她的体力几乎耗费干净,她也想过逃跑,可是她都不知道现在身在哪里。他们经过的地方除了几个村落之外,再也没有人烟。要逃往哪里逃?要是跑到深山野林里头,被野兽叼了去就惨了。

    清漪靠在草垛上闭上眼睛。外面的声音渐渐平伏,取而代之的是风声还有沙沙的树叶摇摆的声音。

    半睡半醒间,清漪似乎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哪怕困得有些厉害,也强硬撑起一丝清明。困顿被她强行扫出脑外,撑着装睡。

    慕容延等人不准她上门闩,所以外面来人也不奇怪。、

    那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住了,而后她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清漪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只见一道寒光迎面劈来。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大尾巴狼尾巴毛炸开:兔几呢?!

 第175章 毒心

    清漪睁开眼; 一道寒光迎面劈来;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往下一歪。堪堪避过要害。

    刀锋劈斩至眼前,清漪下意识紧紧闭上双眼。疼痛没有到来; 耳边传来刀刃相接的尖锐声响。

    “当——!”清漪眼睛睁开一条缝; 只见另外一把从旁侧出的环首刀; 格挡在砍下来的刀刃上。两刀刀刃咬住; 咯吱作响。旋即侧挡的刀锋一转; 将那把要夺取她性命的刀锋一把打飞出去。

    “怎么了?!”

    “出甚么事了?!”屋内刀刃交加的声音终于将外头贺拔盛等人给惊醒,这些人原本都是行伍出身; 夜里就算是睡了,也留有一丝警醒。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多时; 小小的茅屋里挤满了人。有人从外面将火把拿进来。

    火把将屋内给照亮,清漪借着火光终于看清楚方才袭击自己的到底是何人。只见地上堂这个中年汉人男子,那男子做文士打扮; 狼狈不堪的跌倒在地; 他握住手掌,满脸痛苦,恐怕之前被对方的劲道给伤到了手腕。清漪看向身边; 只见元穆满脸冰冷,环首刀被他持在手里,刀刃在火光下折射出泠泠寒光。

    慕容延的目光在清漪,元穆还有地上那男人身上转了一圈。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先生; 你这是在做甚么!”慕容延怒火熊熊。他早就和王侜说了,他不打算把慕容定之妻杀掉。没有想到,王侜见劝说自己不成,竟然私自动手!

    慕容延最恨手下人瞒着自己私自行动,他目光如刀剐在地上王侜的脸上。

    元穆的那一刀没有任何惜力,将王侜手中的长刀打飞之余,余力将他震倒在地,手腕脱臼。他疼的脸色发白,脸上的冷汗如豆,不停的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巨鹿公不听我良言,执意留下这个女子。”王侜人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却奋力的扬起脖颈,倔强的看着慕容延,“那么我只好先斩后奏了!”

    元穆听后,冷笑一声,“王先生,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对她动手,恐怕不是你嘴上说得那么好听吧?你阿爷因慕容定而死,你却不能拿他如何。激愤之下,就拿她来出气。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被我拦下。”元穆说着,脸上的不屑越发浓厚,“我终于明白你们这一支为何只能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了。”

    “你!”王侜面皮紫涨,他怒目而视,结果元穆看他的目光愈发的轻蔑。

    “你阿爷泉下有知,恐怕不会觉得欣慰,反而觉得有你这么个儿子丢脸。”

    不知谁闷笑,那刻意压低了的笑声在王侜粗重的呼吸里越发刺耳。

    慕容延不拦着元穆,等元穆把话都说完了,他飞快的大量了清漪一眼。清漪靠在草垛上,脸微微朝里侧着,嘴唇紧抿,看样子是受到了惊吓。

    他转过眼,瞥了一眼正在看好戏的贺拔盛。

    贺拔盛已经看不惯王侜很久了。有他的笑话,不看白不看,正抱着双臂看的乐呵呢,就见着慕容延看过来,一眼会意,上前就把地上的王侜给拉起来,“好了,王先生,好好的躺在地上干嘛。走走走,出去吧,明早还要赶路,夜里要是没睡好,明天骑在马背都能掉下来。”

    贺拔盛伸手就提起王侜的后衣领子,把他整个人都给提起来。王侜那点点力气在贺拔盛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眨眼间的功夫,王侜整个人都被提起来,被迫往外面走。

    慕容延到清漪面前,“弟妹还好吧?”他言语温和,对着清漪简直不像对着仇家。清漪飞快的看了一眼他,又别过眼去。

    现在慕容延这模样,在她看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天色也不早了,大伯请回吧。”清漪说着,脸又往草垛里头偏了偏,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那一团干草上。

    慕容延看了一眼元穆,元穆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慕容延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清漪听到慕容延的脚步声远了,终于回过脸来,狠狠地喘口气,刚才脸贴在干草上,都快要把她给憋死了。

    “刚才那个人是……”清漪看向元穆。

    如果可以,她不怎么想和元穆说话,两人开口,除了沉默就是尴尬。可是这里也只有元穆一人可问。

    元穆坐下来,“那人是王孝之的儿子。”他见到清漪一脸的疑惑,又给她解释了一句,“就是当初慕容谐立慕容定为世子的时候,在门口大闹的那个。”

    清漪被他这么一提点,马上想起来了,“那人不是判了砍头么?”

    这人清漪只有点点印象了,隐约记得他原本只是被判鞭笞三十流放三年。后来被慕容谐一改,就直接掉了脑袋。

    元穆点点头,“就是他。”

    清漪突然想起两人初见的时候,王侜看向自己恨入骨髓的眼神。她现在终于焕然大悟。

    “他……”清漪咬住唇,“为何一定要杀我?”

    “他一心想要报父仇。”元穆轻笑了声,“他恨慕容定入骨,所以看到你才会动杀意。之前他三番两次劝说慕容延杀你以绝后患。”

    “……”清漪一惊,而后又沉默下来。

    元穆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清漪说话,“你别怕,有我在这,宁宁你不必担心。”

    “你刚才一直在这?”清漪问。

    “王侜那厮我今日傍晚神色有些不对,担心他对你不利,所以一直盯着他。他过来的时候,我也尾随在后。”

    他听到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细听像是她又躺回了草垛上。

    元穆见她又睡下,盯着她的方向看了好会。今夜没有月光,茅屋内也没有灯火,一片漆黑,他只能靠着她的呼吸来判断她的方向。

    过了一会,元穆慢慢起身走了出去,“宁宁,你要是有事,叫我一声,我就在外面。”

    清漪听到他的足音渐渐消失,睁开眼睛,她整个人贴在草垛上更紧了。

    **

    慕容定带领大军杀到长安城下,攻势甚猛。慕容定下了死令,一定要拿下长安城,不计一切代价。护城河上已经被架起了好几道浮桥,士兵们在城墙上架起了云梯。先前新上任的京畿大都督派兵来攻打,结果被慕容定打的落花流水,甚至城门都不敢开启接纳这些残兵败将。

    有些人原本就是慕容定的旧时下属,元绩短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将军中慕容定所有人都撤换,只来得及将上等将领换掉。那些人见朝廷再次一败涂地,纷纷阵前倒戈,投靠在慕容定麾下。

    慕容定军因为这一次大胜,军心大振,云梯上的士兵密密麻麻的如同蚂蚁,不停的往城墙上攀爬,有人被捅了下来,但是后面的人又爬上去。

    攻城锤已经运了过来,沉重的锤木击打着城门。

    轰隆声中,紧闭的城门轰然打开。骑兵们箭矢一般冲入城内。

    骑兵们的铁蹄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前,甚至是那些宗室皇亲的门口。

    清湄披头散发,左手提着个包袱,从为卫将军府的后门窜出来,裹挟在一同出门逃难的仆妇里头往外冲。

    早在半个月前,贺拔盛就不知去向了,就连她都不知道这没有良心的东西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慕容定的大军冲到城内来,奴仆们早就没了以往的尊卑高低,就连她的院子也有哪些粗使的家仆闯进,抢劫财物。

    清湄知道大事不好,收拾几件财物,污头垢面的就往外头跑。现在到处都乱着,说不定她可以逃出去。

    清湄跟着人流往城外涌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而近袭来,声声如同催命的鼓声,吓得人肝胆欲裂。

    队伍中男男女女皆白了脸色,更加四面乱逃。

    哭喊声,摔倒了的哭叫,还有被人突然抢了的大喝。诸多声音一时间原本冲到清湄的耳朵里。

    清湄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她逃命的时候脚上的鞋子掉了一只,一只脚光着,踩在地上硌的难受。不过这个在活命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她见到人群向南边的小巷子跑去,连忙跟上。

    这一块儿原本是富贵人家住的地方,能住在皇宫附近的里坊,身份非富即贵。现在举目看去,人人都是灰头土脸,粗布短打。

    清湄前头是个少女,虽然穿的葛衣,不过露出的一段脖颈白嫩袖长,或许是哪家的贵女,跑的慢了些,挡在她的道上。清湄恶从胆边生,伸手把少女重重一推,少女摔倒在地,她一脚直接踏在她的背上,后面跟上来的人的脚纷纷踩踏在哪个少女身上。

    奔逃之间,马蹄声又起,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咚咚咚的敲在人的心头上。人群中尖叫着转头就逃。

    “慕容定来了!”

    清湄听到慕容定的名号魂飞魄散,吓得和其他人一道掉过头去。她之前为了逃得更快,跑在最前头,而此刻原来的优势变成了劣势,慌乱之中,有人浑水摸鱼,一把从她胳膊上把她挂在胳膊上的包袱扯下来。

    清湄高声尖叫,就要去追。身后马蹄声越发清晰,清湄一哆嗦,也不管自己被抢的东西了,拼命往前逃奔。

    正逃命中,一股力道重重掐在她手掌上,生生把她给扯了下来。

    清湄惊慌失措之间往后一看,竟然是自己以前贴身婢女青纨,她这次出逃没有带上青纨,出去逃命自然是越少人越好,如果不是五大十粗的男人,带什么人都碍事。

    她出来开始,根本就没在意青纨的去向,没想到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她身后!

    “你放手!”清湄尖叫着就使劲的甩手,要把自己的手从青纨手里挣脱开。

    青纨的力气此刻大的出奇,指甲深深的抠入清湄的肉里,她诡异的笑了。此刻追兵已经追了上来,清湄面色如土,越发用力,她拼命的扑打青纨的头脸。

    “放开你?”青纨咧嘴一笑,她暴起一巴掌重重扇在清湄脸上,清湄被打的一个趔趄直接扑倒在地。耳朵里嗡嗡,整个人几乎晕在那里。

    青纨趁机重重骑坐在她背上,手指抠抓住她的头发,抓起她的头颅,重重的掼在地里。泥土的腥臭扑面而来,

    紧随其后的骑兵已经追了上来,将去路堵死。

    四周哭喊一片。

    青纨狠狠把清湄的脸砸在土里,冲着她吐了一口口水,抬头见追兵已至,大喜,“贺拔盛之妻杨清湄在此!”

    她大喝。

    清湄听到青纨带着无比的快意的呼喝,晕死了过去。

    慕容定大军已经打入了皇宫,有很多人原本就是慕容定下属,见到慕容定卷土杀来,朝廷有兵败如山倒,纷纷打开宫门迎接慕容定入内。

    元绩左右奔逃,结果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抓了个正着。被捆成个粽子提到太极殿。

    慕容定一身戎装,手掌扶在环首刀刀柄上。回过身来就见到被五花大绑的皇帝。

    元绩见到慕容定,身后的士兵重重的推在他的背上,把他推了个踉跄,他一下不支,就跪倒在慕容定面前。

    慕容定面色冷峻,他大步走过来,伸手抬起元绩的下巴,略带着些不屑和轻佻,“说实话,你们元家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早年还有那么两个像样的人物,到了你这一代。除了一张脸长得还能入眼之外,一个比一个蠢。”他说着,俯身下来,“我在外头带兵打仗,你竟然在后面给我添乱,你活腻了?”

    慕容定才从沙场上下来,浑身的血腥味浓厚,元绩整个被他提在手里,脸色苍白没有半丝血色,嘴唇哆嗦着。

    过了许久,他才哆嗦着嘴唇,“你……要杀便杀,叫天下都知道你是个乱臣贼子!”

    慕容定怒极而笑,他腰弯的更低,几乎要贴在元绩的脸上,“你当我在意这么个虚名?”

    说完,他手掌一松,元绩整个就如同一滩烂泥掉在地上。

    慕容定懒得再看元绩一眼,随意的把双手擦了擦,大步走出太极殿。宫室一直都在修造,到了这会已经颇具气势。

    慕容定往下看,巍峨的宫城依然不能抚平他心头的烦躁。

    慕容定大步向宫门外走去,宫廷里头已经清场了。他之前就有约束,入长安城之后,出去捕抓有罪宗室还有皇帝之外,其他的事一概不准做。要是有人违反,一律军法处置。

    这会宫里人心惶惶,但是没有乱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过了一会,李涛等人快步走来,“将军,慕容延和贺拔盛并不在长安。”

    慕容定眉头一皱,“不在?”

    “是,不过属下找到了他们的家眷。他们的家眷还有子女都还在长安里。”

    慕容定听后冷笑,“看来这两个是逃了。”

    “贺拔盛之妻身边的贴身侍女说,杨氏知道贺拔盛和慕容延密谋之事。”李涛继续说道。

    “下大狱。”慕容定没有半点犹豫,“不管用甚么办法,都要从她嘴里掏出东西来。”

    “是。”李涛应命而去。

    慕容定深深吸了口气。

    他出了宫,就去天牢里头亲自把慕容弘给接出来。慕容弘被元绩卸职之后,率领手下的亲兵和家丁和朝廷作战,最后不敌被抓。元绩把他丢到天牢里头,一直关到现在。

    慕容弘见到慕容定,眼泪纵横,“六藏,你终于来了!”

    慕容定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我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骑在我们的头上为非作歹了。”

    两人出来,慕容定亲自把慕容弘安置下来,又叫人请了医官给他看病。不多时有人来报,说杨隐之也找到了。

    杨隐之在长安那几日的混战中受了伤,后来又被朝廷抓捕,被元明月给藏在自己府里。元明月是宗室,藏的又隐秘,竟然没有被搜出来。

    慕容定马不停蹄去看这位小舅子。杨隐之伤的挺重,伤口在肩胛上,一道长长的刀口。要不是元明月把他藏起来养伤,恐怕这会一条小命都保不住。

    慕容定见着几乎去了半条命的杨隐之,清漪失踪的消息到了嘴边到底还没说出去。

    几日之后,有人把杨清湄的口供送到了慕容定面前。贺拔盛不待见她,但是有些事儿还要通过她去打听,所以清湄还真的知道些东西。慕容定下的命令,下头几个人谁敢不从?酷刑恨不得全给清湄用个遍。

    清湄并不是什么宁可流血也不出卖夫君的女子,把手指给夹过一回之后,就鬼哭狼嚎的什么都说了。

    慕容定看到上面说慕容延和贺拔盛狼狈为奸,在秦岭的那处别庄上商量要夺回丞相之位。私下令人四处弄来兵器藏在长安各处,另外还找上了颍川王,联合其他早已经对慕容定不满的鲜卑贵族还有宗室,一同发难。

    慕容定看了一遍,目光定定落到颍川王这三字上,手指猛地收紧,薄薄的纸张顷刻间被他揉成了一张废纸。

    “那个侍女说,杨氏本身也犯事。”李涛略带犹豫。那个侍女因为是杨氏的贴身侍女,所以知道不少事。甚至还捅出这杨氏的阴私,事关清漪,这说,感觉有些伤及杨家脸面。不说,未免有知情不报之嫌。

    慕容定盯着面前的纸团,手掌松开,烂了的纸,落在地上。

    “她能干净的话,那就奇怪了。”

    李涛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慕容定看向李涛,眉头嫌恶的皱起,“这女人要是当年死了,就没这么多的事!谁家女儿还把自己姐妹害死的?!”

    “把这事告诉中书舍人,叫他们派个人去大牢里头!”

    慕容定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清湄的口供上,颍川王三个字格外醒目。要是慕容延和他勾搭上的话,那么宁宁在哪里,他知道了。

    大牢内,潮湿阴森,撒发着浓郁的腐臭。

    清湄如同行尸走肉的靠在墙上。手指上还在隐隐作痛。这里一丝光亮都没有,除了那边的火把能有微弱的光源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光。

    囚犯们的哭泣还有呻~吟不停传来,充斥着她的双耳。清湄搓了搓双臂,蜷缩起双腿。

    她想活,不想死!

    狭长的甬道内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到她面前。

    清湄睁开眼去看,见到一个端庄的妇人站在面前,她见到那个妇人,扑了过去,双手拼命的从木栅栏的空隙里伸出去,抓住那妇人的裙角。

    “婶母,婶母救我!”

    王氏脸色铁青,一脚重重的将她的手踢开,“杨清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脸说要我救你!”

    王氏已经知道了女儿清涴早逝的真相,她万万没有想到,幕后凶手竟然就是自己一直当做亲生女儿看的侄女做的!而且这个侄女之前就有前科,她当真是当初瞎了眼,才会怜惜这个侄女年少失去父母,细心照料。

    这根本就是一条毒蛇,养条狗都比养她来的好!

    “婶母?”清湄痛的缩回自己的手,听到王氏的怒喝迷惑不解的望着她。

    “十五娘的事我都知道了。”王氏说这话的时候,袖子里头的手颤抖不止,“我和你阿叔上辈子是造了甚么孽,才会遇上你这样恶毒的晚辈!你推你亲妹妹入死地不算,还害死了十五娘……天啊……”王氏说着忍不住痛哭出声,双手捂面,“你爷娘是造了甚么孽生出你这样的孽障!”

    清湄先是一愣,而后马上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已经东窗事发。她马上痛哭出来,“婶母,十五娘的事不是我,六娘那事,是我当时太怕了,我不是有心的。十五娘那事怎么可能是我,我和十五娘相处的那么好,和她素无冤仇……”

    清湄现在就是溺水的人,哪怕只是一根稻草,都会紧紧的抓住手里。她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是她做的。她似乎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所感动,没错,她没有做过啊?六娘那事没办法,死六娘一个,总比两个一块死要强。至于十五娘,她是被人冤枉的!

    瞬时,清湄内心里涌出巨大的冤屈,她双肩颤抖着,痛苦着抓住王氏的裙角,“婶母,婶母信我,我是真没有做过。是六娘,六娘因为我丢下她,心里对我怨怼已久,所以才想出这事来冤枉我,婶母,婶母!”

    “不是六娘说的。”王氏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力气,她对着清湄的满嘴胡言,甚至已经没有了生气的气力。她见着清湄满脸疑惑抬起头,王氏看向身后。

    青纨从一团昏暗中走了处理,她看到清湄此刻衣衫褴褛,手指上伤痕累累,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痛快。

    清湄那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面目狰狞,“贱婢,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冤枉我!”

    “冤枉?奴婢可没有冤枉你,奴婢可是把当初贺拔盛和慕容延密谋之时,杨家十五娘无意撞见,贺拔盛责备你,你就令人偷偷在马车上做了手脚,都告诉了王夫人。”

    “你这么做,不就是想叫自己的嫌疑不那么显眼么。奴婢这会都能说出当时派去做这事的人的姓名呢。那些人都已经招了。”青纨盯紧清湄的脸。

    “你……我和你无冤无仇……”清湄想不明白青纨为何对自己这般深恶痛绝。

    她对青纨不薄,赏赐也很丰盛。她怎么也想不到青纨会这样对她。

    “娘子可还记得,当初娘子在贺拔盛府邸里做女姬,无意间得罪了人,被打的半死,结果还被吩咐不准有任何医药?”

    清湄一愣,深藏在脑海里的记忆被翻找出来。

    青纨悲愤,“我姐姐那会见你可怜,偷偷对你伸出助手,给你换药,照顾你起居,可是你怎么对她的?!”

    怎么对她的?

    清湄想起来。她临走的时候故意试了个计谋,那个照顾她的舞姬中计犯错,后来被拖出去活活打死了。

    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并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堂堂世家女的清白比区区舞姬的性命重要的多。

    “苍天有眼,我费尽心思到你身边,故意叫你觉得杨隐之对你已经完全厌弃,让你一步一步走上这绝路!”青纨咬牙,露出一丝狠绝的笑,“娘子,贺拔盛谋反,板上钉钉。娘子作为同谋,又该如何啊?”

    清湄望着她畅快的笑,双眼发直。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大尾巴狼:兔几呢,心机羊你等着!

    前未婚夫眼巴巴望着清漪小兔几:兔几我会保护你的哟~!

    **

    不造为啥,我竟然回复不了留言??!!

 第176章 尴尬

    慕容定返回了自己旷别已久的丞相府; 当日长安变乱; 丞相府成了众矢之的,暴徒还有其他宗室还有鲜卑新贵的亲兵过来几次攻打,他站在大门之外; 看到门上被刀剑箭矢砍射出来的累累伤痕。

    这上头似乎还能遇见当日战况之激烈。

    偌大府邸里头; 除了那些站着的士兵之外; 几乎再无别人。丞相府内原本葱茏的草木东倒西歪; 堂屋里头更是被翻的一塌糊涂; 案几等物掀翻在地,就连帷帐也被扯掉丢在地上; 被踩踏的脏乱不堪。

    一看看去,全都是狼藉。

    慕容定背着双手; 站在庭院里一言不发。

    不多时; 一人匆匆赶来,“丞相。”

    慕容定背着双手,看着这一片破败; “杨氏说了贺拔盛等人到底逃到哪里去了?”

    “杨氏说不知道; 只是半个多月前,她就没有看到贺拔盛了。”

    慕容定听后,良久不语。

    他不说话; 浑身萦绕的低气压叫人不敢抬头。

    “半个多月前……”慕容定皱起眉头,半个多月前,他还在杀来的路上,这家伙竟然还真的能逃。

    慕容定抬手叫人退下; 周围的人见自己终于可以离开,悬在心头上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这位暴怒的时候,可真叫人受不了。

    一阵窸窣声之后,在场的人退下。慕容定自己走上台阶,寻了一个勉强还算干净的地方坐着。

    原本花团锦簇,到了现在只剩下一片破败。原来应该迎接他的人,此刻却不知身在何方。慕容定心中戾气翻腾,换了以往,他一定会把那些参与此事的人揪出来杀掉。但是和清漪相处这么久,内心的猛兽似乎被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哪怕他再怒气翻腾,那头猛兽也没有破笼而出,彻底掌控他的心智。

    他坐在那块地上,突然一阵争执声隐隐约约传来。

    慕容定此刻想要安静,听到吵闹,不由得一阵心烦,他提高声量,“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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