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嫡女(洛荨)-第6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筝儿!你冷静些!”白屿沁轻柔摇动着屿筝,试图让她从这样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你冷静些听我说。其实皇上一直都在乎你,无论是被贬黜也好,打入冷宫也罢,都是皇上周护你的法子。即便知道你一心要出宫,皇上仍旧冒着与云胡开战的风险,命我等在此佯装强匪将你救出。此后,你便可以随心所‘欲’,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见屿沁将一切摊开来,一侧的顾锦‘玉’忽然‘插’话道:“我会陪你一道……”

    “不……”顾锦‘玉’尚未说完,便见屿筝复又晃动着头,不住地朝后退去。她不相信这一切!

    屿筝犹记得昨夜,在被移出霜华殿后,皇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踏入她的岚静殿。他坐在那里,宫灯映出他俊朗的侧脸,只是他的神情沉冷而萧索,比初冬的寒风更让人冷了些许。

    落座之后,他并未让谨德取下身上披着的大氅,屿筝知道,那代表他并无久留的打算。

    “妾身给皇上请安……”屿筝上前,身形缓慢地施了一礼,躬下身去的时候,她暗自默想:孩子,看看吧,这是你的父亲。好好记住他的模样,他是这样丰神俊逸,这样高高在上,这样冷酷无情难以融化,也是这样时常流‘露’出孤寂之‘色’的人。他尚不知晓你的存在,我们却要很快地离开他,离开他很久很久。记得他的模样,娘亲也会记得……

    屿筝跪在地上,许久却不见皇上吩咐她起身。半晌之后,她忽然听到皇上沉声道:“今日朕来,只有一句话要问,入宫这些时日,你可曾忘却过心中的恨,真心真意的爱过朕?亦或者是朕做的不够好,才会伤了你的心?”

    楚珩沐盯着眼前的‘女’子,十分缓慢地吐‘露’出这句话,即便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是当真正要放手之时,楚珩沐才察觉出自己的心有多痛。这几日,每当空暇之时,他的‘胸’口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着,难以呼吸。在反复而又难以驱除的疼痛中,他看到自己的真心,他不愿放手,不愿让她离开。如若她有一丝的不舍,那他就拥她入怀,另做打算。

    可眼下,看着那‘女’子神情平淡的模样,他便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询问屿筝,到底是从何时起,他伤了她的心。

    只见跪在面前的‘女’子缓缓抬起头,如同注视一个陌生人那般注视着他,冷着一双美的不可方物的眉眼,淡淡应道:“皇上可记得,初入宫时,屿璃姐姐小产,臣妾被陷是祸手,故而皇上您下令彻查邀月轩。也许就在那一瞬,臣妾的心便死了……那也是皇上第一次,将臣妾打入霜华殿……”

    “可那……”楚珩沐开口‘欲’辩,却戛然而止,本已起身的他,复又颓然落座:“所以说,那之后,缱绻情深不过都是虚妄?你只是想留在朕的身边,‘弄’清心中的疑‘惑’?你要等的便是这天吧?淳仪的死,江府的败落,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查出之后,离朕而去?白屿筝,你以为朕就丝毫没有瞧出那雪狼有什么古怪?!”

    说到这儿,楚珩沐渐渐显出几分愠怒之‘色’,他伸手捏住屿筝的下颌,‘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眸:“你到底是从何时起,就在处心积虑的谋划着这一切?”

    屿筝用力挣脱皇上的束缚,将视线移开来,怔怔望着他身侧的那盏宫灯,沉声道:“妾身不明白皇上言下之意……和亲是皇上应允,妾身一已戴罪之身,还能为皇上略尽绵薄之力,是妾身所幸。至于明相,皇上除了心腹之患,妾身心中疑‘惑’可解,实乃一举两得的好事……”

    “你一定!要和朕这样说话吗?”楚珩沐冷冷打断屿筝,他实在不想听到屿筝用这样冷漠和疏离的语气和他‘交’谈,顷刻之间,他们之间存在过的一切仿佛都消散开来。眼前的‘女’子除了冷漠之外,再无任何表情。

    楚珩沐忽然冷笑一声:“罢了罢了……朕知道你心中所想……”说着,他缓缓起身离去,大氅带过初冬寒凉,仿佛先前久立殿外,将初冬的冷寒之风都揽入氅中一般。

    皇上头也不回地决绝离去,却不曾看见,跪在殿中屿筝已是泪雨如下……

    如今,屿筝见哥哥屿沁神情冷肃,心知他不会欺哄自己。顾锦‘玉’亦是神情切切,意‘欲’带她尽快离开上京。

    略一沉思,屿筝忽而大惊,拽住屿沁的衣袖,急声道:“哥哥你疯了吗?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拓拔雄一旦知道其中玄妙,云胡势必要开战,皇上这是拿江山和百姓的命当做儿戏!”

    “不是儿戏!”一侧沉默的楚珩溪忽然开口,浅淡的苦涩漫过心头,他却看向屿筝,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在皇兄心里,你与这天下一样重要,不……甚至说更重要……他不是在拿江山作儿戏,而是为了你,他甚至可以舍掉这江山!你若知道皇兄走到今天是多么的来之不易,那你便会明白你在他的心中有多重的分量……”

    顾锦‘玉’四下张望,皱了皱眉头道:“多说无益!为了不让拓拔雄起疑心,我们现在必须离开上京。之后,屿沁兄会在百里之外,做出你被强匪所杀的假象。如此一来,云胡便没有理由开战,皇上不问责已是安然之策了……”

    谁料顾锦‘玉’话语刚落,三人却听得屿筝的苦笑传来:“只怕是走不得了!”

    “为何?!”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但见屿筝环顾四周,面‘色’沉冷:“这半晌,你们可曾见到拓拔雄的人追来?若我没有猜错,拓拔雄早就看穿了这一切。如今我若离去,便当真是要置他于万劫不复了!失了这天下,或许他不在乎……可百姓是无辜的……战‘乱’之祸,将会蔓延整个中原……我……不能……”

    每说一个字,屿筝便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拉扯一般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气,让眼眶中的泪水缓缓倒流,望向皇城的方向,屿筝‘唇’瓣轻颤,如果那是他周护自己的方式,那么这一次,就让自己来保护他吧……

    “屿筝……”

    “筝儿……”

    “小主……”

    众人的轻唤,并没有唤回屿筝的思绪和视线。而此时,天空中开始有细雪落下,入冬的初雪便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渐渐冻住了每个人心扉……

    当莫那娄吩咐众人将伤者包扎医治后,却看见王爷倚在马旁,仰头望着天空,细碎的雪粒落下,在发间倏忽消散。而王爷的脸上,也随着那雪粒消散了以往的请浅笑意,他只是微微皱着眉,看着林间深处。

    莫那娄缓缓走上前去,低声唤道:“王爷,都妥当了。我们是不是该折返回去,告诉皇帝……”

    不料,拓拔雄猛然抬手制止了莫那娄,随即沉声道:“吩咐下去,急速开拔,日夜兼程,赶往云胡……”

    “王爷!”莫那娄大惊:“可是汗妃她……”

    话未说完,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从林间传来。拓拔雄下意识地将手搭在剑柄上,却见从林中小道上出现的,只有先前被劫走的那辆马车,孤零零地朝着他们行来。

    红纱帷幔已经在方才的打斗中被割裂的破碎不堪,冷风细雪中,红纱飞扬,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和妖娆。

    只见那马儿行至近前,便似有灵‘性’一般缓缓停下,不耐烦地甩着头,喷出温热的鼻息。

    略一沉‘吟’,拓拔雄示意莫那娄不要出声,自己则持了剑缓缓走上前去,轻然挑开车帘的一瞬,连拓拔雄亦是微微吃了一惊。

    但见两个宫婢一左一右守护着正中的华服‘女’子,而那‘女’子的怀中抱着受伤的雪狼,裙摆上被血迹映出几点斑驳如‘花’的淡痕。她就坐在那里,雪狼依偎怀中,神情凛冽而高贵,惊‘艳’又让人着‘迷’……

    曾是惊鸿照影来 曾是惊鸿照影来(二十一)

    拓跋雄见屿筝的手轻柔抚摸着雪狼,而受伤的雪狼此刻安静地蜷缩在她的怀中,只在车帘被掀起的一瞬,微微抬了抬那双幽深的双眸,随即又懒洋洋地闭上眼,撒娇般朝着屿筝怀中蹭去。

    只听得屿筝的声音轻柔响起:“它受伤了,烦请王爷找人替它医治……”

    “为何回来?”拓跋雄看着她,微微眯起眼,沉声问道:“你明明便可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去……”

    屿筝抚摸着雪狼的手微微一顿:“王爷既然在此不曾离去,也没有派人前往宫中送去消息。这便说明王爷知道我会回来。既然回来,那就心照不宣,何必还要问清因果?说到底,不过是那些强匪发现事关重大,所以只夺取了财宝,而放了妾身……”

    听着屿筝的话,拓跋雄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一贯的笑意又渐渐从他的唇角溢出:“本王喜欢聪明人,汗妃当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说罢,拓跋雄放下车帘,朝着身侧的莫那娄吩咐道:“把包扎用的药和绷带递进去,吩咐下去,启程前往云胡!”

    莫那娄方才站在远些,并未听清二人的谈话,此刻他略带不解地说道:“王爷,汗妃可安好?那强匪这般轻易送汗妃回来,会不会是在谋划什么更大的阴谋?”

    “阴谋?”拓跋雄冷笑一声:“量他们也不敢!照吩咐去做吧!”

    莫那娄不敢多言,只沉声应道:“是……”

    重新集合了队伍,和亲之队缓缓开拔。待那长长的队伍越行越远,京郊的山头上出现了三匹高头大马。白屿沁坐在马上,注视着离去的和亲之队,心中只有对屿筝的无比疼惜。他知道此番前去,屿筝选择的,是比在宫中更加未知,也更为凶险的一条路。从她的话语中便可知道,拓跋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明明是有着承继汗王的才华和能力,却选择将汗位让出,将多年被作为质子留在宫中的拓跋阑推上汗位。这样的做法只会说明,他认为拓跋阑更有能力掌管整个云胡。然而这样的胸襟,却不是谁都能有……

    且不说拓跋阑设计选择屿筝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但就这一路上,或许屿筝便要先与拓跋雄斗智斗勇才是。可白屿沁却记得,那时初见屿筝入府,分明是那样柔弱的女子,如今才知,她那娇小的身躯中蕴含着的力量,即便是他们,或许都无法企及。

    看向身侧的顾锦玉,见他眉眼深沉,往日的玩世不恭早已消失殆尽,出现在脸上的,是那样失落的神情。仿佛屿筝的离去,也带走了他的心。

    “眼下你们打算如何向皇兄交代?”一侧的楚珩溪轻声问道。

    屿沁叹了一口气,看向他:“只能照着筝儿的吩咐,之前筝儿不过是为了逃离皇宫,那么此刻,她是为了皇上,才会义无反顾地前往云胡。若是被皇上知道这一切,只怕……”

    说到这儿,屿沁也陷入了沉默。虽说皇上对屿筝的心意,让他颇为感慨,可今日之事,身为臣子,他仍觉得皇上的旨意有失妥当。一旦他们失手抑或是被察觉出什么,势必会引起和云胡的争斗。眼下,方将军殉国,云胡攻破漠城,正是势如破竹之时,激怒了云胡的后果,只会使其趁胜追击,一举攻入中原。

    三人自然都知道此番行事的重要性,而他们虽不言说,却也明白,屿筝这样做无可厚非。既然拓拔雄已有察觉,他的不追击便说明或许他也在等待这样的一次机会。只有屿筝回去,才能暂时平息这一切……

    长长叹了一口气,白屿沁看向楚珩溪道:“王爷有什么打算?”

    楚珩溪神色一转,沉声应道:“本欲助锦玉一臂之力,可如今屿筝做出她的选择,那我,也到了该离去的时候……”

    听闻此言,顾锦玉接过话:“我这就派人护送你南下……”

    “不必……”楚珩溪打断了他:“忠亲王是已死之身,如今的我,不过是个闲散自在的人,无需旧日那般前呼后拥,我只想随性而行,或许有一天,我会回到此处,与你们再度相逢……”

    白屿沁点点头:“既然如此,顾兄你也莫再为难王爷,不如就此别过,你我速速回宫复命……”

    话语落定,却不见顾锦玉有所动作,他依旧只是望着屿筝离去的方向,忽而一挽缰绳沉声道:“屿沁兄自是回宫复命,我要护送屿筝一路北上!”

    “你疯了?”屿沁厉声道:“照筝儿所言,那拓拔雄已有察觉,你护送屿筝北上,不过是增加各自的风险罢了!况且,你要撇下这一众影卫,岂不是忤逆圣意?”

    只听得顾锦玉冷然一笑:“忤逆圣意,我顾锦玉也不是头一遭了!”

    白屿沁知他言下之意,是指王爷之事。他暗中相助屿筝,瞒天过海,偷梁换柱,保下王爷一条性命,却也绝口不对皇上提起此事。所行之事,多少也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而非一味尽忠。

    就在白屿沁沉默之声,忽然听得顾锦玉厉声一喝,胯下马儿已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出。

    “顾锦玉!”白屿沁急忙喝止,便要催马而追,却见楚珩溪打马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王爷这是何意?”白屿沁不解地看向楚珩溪。

    但见楚珩溪看向顾锦玉绝尘而去的背影:“他的脾性想必你也知道,若是认定的事,又怎会轻易更改。况且,我瞧得出,他对屿筝用情颇深。与他结交这些年,我还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由他去吧……如今你倒该尽早回宫,禀明皇兄。与其让皇兄悬着这份心思,不如趁早断了他的念头。如此一来,才不负屿筝所托……”

    听完楚珩溪的话,白屿沁低垂着头,沉思片刻,便抱拳行礼:“王爷所言极是,那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楚珩溪亦是抱拳回礼:“后会有期!”

    话语落定,二人拉拽手中缰绳,一南一北,分道扬镳……

    冬雪飞落,大氅翻飞的身影各自消散在不同的方向,每个人却都是奔赴自己内心的执着而去……

    一月之后,屿筝在极度的不适应和愈发明显的孕吐之中,踏上云胡的土地。从最初的城池繁华,再到荒漠戈壁,然后抵达这片夏日水草肥美,冬日飞雪遍野的土地。

    这一路,屿筝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身孕,幸而有宽大的华服遮掩,这使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并不明显。而每一次难以克制的孕吐,她都说服桃音和芷宛相信,那不过是水土不服而已,无需惊动随行大夫。就这样煎熬着,一日日消瘦着,终是踏入了云胡的土地。

    拓拔雄一早便遣了信使先行一步,故而和亲之队在翻过贡拉山时,便远远看到云胡大军列队前来相迎。出乎拓拔雄意料的是,率领云胡大军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弟弟,如今云胡的大汗——拓跋阑。

    催动马儿急速向前,拓跋雄见身披黑色大氅的拓跋阑亦是打马上前,笑意相迎:“大哥此去辛苦了……”

    “大汗为何亲自率兵前来?”拓拔雄微微皱眉,他不明白,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何会在弟弟的心里占据着这般重要的位置。

    不曾想,拓跋阑并未应他,只反而问道:“可还顺利?”

    拓拔雄轻叹一声:“自然依着大汗的吩咐……”话语未落,却见拓跋阑已如风一般从马上跃下,急急朝着马车行去。

    屿筝在马车中,强忍着胸口翻涌着的强烈的呕吐感。蜷缩在身侧的雪狼,抬起头,幽深的双眸却似是带着几分担忧地注视着她,不时略显不安地轻轻蹭蹭屿筝的肩臂。

    就在芷宛将手中的水囊递给屿筝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下,随即车帘被猛然掀起,车帘外出现的那张雀跃欣喜的脸让屿筝愣在了那里,试图去接水囊的手,便那样停滞在半空。

    “屿筝……”当眼前的男子清晰地唤出自己的名字时。屿筝才微微缓过神来,是他!是拓跋阑!是当日离宫时奄奄一息,几欲垂死的男子。

    眼前的他,哪里还有半分病态。只见拓跋阑面色红润,金冠束发,黑氅系身,神采奕奕。高耸眉骨下,那双有着黄昏沉坠夕阳的深沉眼眸,依旧泛着柔和而闪耀的光芒。与初见之时,一样的祥和温柔,却也更多了几分神采。

    “拓……大汗……”意识到他如今截然不同的身份,屿筝适时更改了称呼。随即她却看到一只手缓缓伸到面前,拓跋阑的声音温柔响起:“来……”

    看向面前的男子,带着毫不防备又真诚的温柔笑意,屿筝微微一失神,便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片温暖包裹。拓跋阑的掌心厚实温热,他就那样执着她的手,将她缓缓搀扶行下马车。

    屿筝看到面前众多的云胡兵士,个个身形壮硕,骑在高头大马上,他们魁梧有力,看上去十分骁勇。带着云胡游牧民族特有的粗犷之气,让人心生敬畏。反倒是自幼长在上京的拓跋阑,看上去多了几分书卷之气,除却样貌,身形神态倒也与中原男子并无太大差别。

    她方一在马车前站定,便惊觉一道狠厉地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寻而望去,但见拓拔雄神情沉冷地盯着自己。屿筝知道,那是因为拓跋阑此时正将自己的手牢牢牵着。

    就在她试图挣脱的一瞬,拓跋阑忽然拉着她的手缓缓抬起,朝着云胡的将士们示意,顿时,将士们欢呼的呐喊声便响彻天地……

    曾是惊鸿照影来 曾是惊鸿照影来(二十二)

    拓跋阑执着屿筝的手,朝着众将士示意的那瞬,人群中爆发出:“大汗万岁!”的齐声厉呼。而拓跋阑的脸上,始终有真切而温柔的笑意,他不住看向屿筝,手掌紧握,仿佛是等了许久才等到这一刻的来临一般。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拓跋阑转而看向屿筝,却只见她眉头紧锁,似是分外惆怅。拓跋阑心中一动,轻声唤道:“屿筝?”

    但见屿筝抬起头,目光楚楚地看向拓跋阑:“大汗,妾身有要事相禀……”说着,屿筝又显得颇为担心地朝着四下一望。

    拓跋阑温柔应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此番前来路途跋涉,想必你一定很累……”

    “此事十分紧迫,妾身即刻就要向大汗禀告……”屿筝焦灼不安地神色让拓跋阑很是在意,继而他遣退左右,和屿筝缓缓又朝前行了几步。

    在远离众人的地方,拓跋阑看向屿筝道:“到底何事这般急迫?”话语方才落定,拓跋阑惊见屿筝突然跪在地上:“快起身,你这是做什么?”

    “大汗明鉴……”屿筝微微垂下头,低沉着声音说道:“妾身本是废黜之妃戴罪之身……”

    “此事我知……选定汗妃之后,莫那娄已派人送来书信”拓跋阑轻然应道:“得知是你,我很高兴,即便你是废妃之身,我亦不在乎,况且于你而言,与其留在宫中吃尽苦头,不如在此处,自由自在,岂不更好?”

    屿筝并未急着应话,只是注视着拓跋阑脚上厚实的云纹皮靴,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可是妾身在来时的路上,却察觉……”说到这儿,她缓缓抬起头,注视着拓跋阑深邃而温柔的双眸:“已怀有身孕……”

    显然这是拓跋阑丝毫没有料到的事,笑意僵在他的面上:“你说……什么?”

    屿筝眼帘低垂,声音更是小了许多:“如果此刻大汗要处置了妾身,妾身亦绝无怨言……”

    说罢,屿筝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准备听候拓拔阑的发落。她并非一心求死,即便眼下她坦诚怀有身孕,念及她是以和亲身份前来,想必拓跋阑也不会轻易动她。

    而她真正赌的却是拓拔阑的不忍之心,就算拓拔阑不似她所想的那般仁慈,至少也望他念在曾有相救之情,放自己一条生路……而她也要和她的孩子,在这陌生之地挣扎求存。

    半晌之后,拓跋阑忽然将她搀扶起身,语带轻柔:“既已是有身子的人,也不该在雪中长跪……起身吧……”

    屿筝抬头看向拓跋阑,缓缓起身。只见拓跋阑笑意虽尽,眸中温柔之色却丝毫未失。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屿筝只任由他牵着手,复又登上马车。

    一声号令之下,大队人马起程,朝着汗帐的方向行去。

    云胡以游牧为主,百姓们皆以天为穹顶,在草原上驻扎营帐,集聚在一起。如今冬季来临,这一路除了白茫茫一片雪原之外,便是枯草,看上去是那样的荒凉。

    屿筝坐在马车上,心思烦乱。她捉摸不透拓跋阑的心思,亦不知自己面对的会是什么……然而看着芷宛和桃音惴惴不安的模样,她仍是将手覆在二人的手背上,柔声轻语:“你们也瞧见了,此处比不得中原,更不消说与上京相比。你二人执意与我来此,怕是要受太多磨难……”

    “小主,桃音不怕……”桃音轻声应道,可话语中却也显得没有什么底气。

    屿筝轻叹一口气:“如今在云胡,可不能再唤我小主。身份不同,若是不改称呼,只怕会招惹祸端……”

    “是……小姐……桃音知道了……”桃音轻声应着,不安地望着从帘外席卷而入的飞雪。

    抵达大帐的时候,天色沉幕。四周皆是燃起的火把,映衬着云胡那些男子健硕的身形和女子轮廓分明的脸庞以及那些和拓跋阑一样深邃的双眸。

    在众人雀跃的欢呼声中,屿筝惊然瞥见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一袭红氅,白色风毛簇拥着那如花娇艳的脸庞,没有了旧日恭顺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凛冽高贵之气。灵动的双眼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只是那样冷冷注视着屿筝,仿若如临大敌。只有发髻上那串垂落额前的红玉珠饰,和细长眉黛尾梢嵌着一朵小小的银箔花钿,依稀能瞧出灵儿旧时灵动的模样。

    尚在屿筝愣神之时,便听得紧随其后的莫那娄沉声道:“汗妃,那便是云胡的可敦——慕容灵。”见屿筝神情尚带些许疑惑,莫那娄继而说道:“可敦,就是我们的皇后……”

    听到这儿,屿筝便明白了些许,原来这些年跟随在拓跋阑身边的灵儿,根本不是什么身份卑微的婢女。虽然在宫中,屿筝多少瞧出灵儿看着拓跋阑时那深情款款的眼神,不过如今既然能居于可敦之位,也不枉这些年,她陪伴拓跋阑所受的这些苦楚。

    随即,屿筝缓缓上前,盈盈朝着慕容灵行了一礼:“屿筝见过可敦……”

    “免礼……”慕容灵微微颔首,看着眼前的女子。昔日里第一次见她,尚是掖庭之中一个小小的宫女。因得被蓉嫔在御花园中为难,而掌掴的满脸是血。之后又被皇上纳入宫中,备受恩宠。

    可是慕容灵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明明是那些受尽宠爱的女子,为何会被选为和亲之女。她原以为,如今的屿筝也该位居妃位,享尽宠爱和荣华。然而看到她一袭嫁衣,款款从马车上行下的时候,慕容灵的心便狠狠一沉。最不在意料之中,却也最为担忧的事就这样清晰地摆在眼前,有一瞬,她忽然觉得站立不稳。

    待屿筝行礼问安,拓拔雄便朝着众人宣读了皇上的和亲诏书。听完之后,慕容灵轻然一笑,看向身侧的屿筝:“皇上倒也舍得……永和之号,永和之好,未知是不是皇上心中所想呢?”

    屿筝听出慕容灵语中带刺,却也只是温柔一笑,低声应道:“永久安和,也并非皇上一人所愿,大汗亦是这样的期许。妾身只会尽自己所能,愿两国世代交好……”

    慕容灵缓缓点头:“但愿如此,只是我希望你记得,今日之后,你生是云胡的人,死是云胡的鬼。若是心里打着什么其他的主意,伤到大汗分毫,就莫怪我慕容灵没有手下留情了……”

    “谨遵可敦教诲……”屿筝轻轻欠身,应下了抵达云胡的第一次受教。或许颜冰哥哥说的没错,她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飞入另一个牢笼中,处境不言而喻。

    此时,但见拓跋阑缓缓走上前来,沉声说道:“宸妃路途劳顿,今夜且先行安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毕竟你们二人也不算陌生……”

    “是……妾身谨遵大汗吩咐……”屿筝欠身轻应。却没有察觉到一侧的慕容灵神色微微一变,疑惑道:“宸妃?”

    “不错……”拓跋阑淡淡应道,仿佛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便已定下了屿筝的封号。

    宸妃……慕容灵和屿筝各自呢喃着,心思却是截然不同。于屿筝而言,此刻胸口泛起的苦涩更甚,从良妃到宸妃,她本以为可以凭借一切,掌握自己的命运。孰不知,到头来选择的,却仍是这样一条路,仍是被拿捏在手中的棋,挣脱不得。下意识地,她看向拓拔雄,便见他目光森然地盯着自己,仿佛在看他的猎物一般,让人生寒,可偏偏唇角溢出的,是看上去如沐春风的笑意……

    “莫那娄!”拓跋阑吩咐:“先带宸妃去歇息,另外安排得力的人手侍候宸妃……”

    “遵命!”莫那娄将手覆在肩上,郑重行了一礼,随即便带着屿筝往东南方向行去。

    离大汗王帐不算远的一处僻静之地,搭建着一座宽敞高大的帐篷。莫那娄掀起帐帘,引着屿筝入内。便见帐内床榻,妆台,桌椅一应俱全,地面铺着软和而厚实的野兽皮毛,踩上去只觉得软绵绵一片。帐内火盆熊熊燃烧,丝毫感觉不到寒冷。许是为了让屿筝更加适应,帐内床榻上方悬挂着鹅黄色的垂幔,倒有了几分中原闺阁的模样。而屋内陈设之物,除却有着云胡特有花纹和鸟兽纹的用物之外,更有不少熟悉的茶具饰物。屿筝知道,拓跋阑久居上京,自然熟悉中土文化,这般用心的布置,倒让她平生几分亲切之意。

    “奴婢阿夏见过汗妃……”帐内,一个身着靛青棉袄长裙的年轻女子,跪在地上,将手覆在肩头盈盈施礼。乌黑长发挽起,用一支雀鸟银簪别住,垂落青丝在肩头,显得俏丽动人。

    莫那娄指着阿夏轻声道:“大汗知道汗妃有两个贴身婢女随行,心想着她们是侍候惯了的,汗妃也许更喜欢她们在身侧。所以帐中只安排了阿夏一个婢女。汗妃若有什么吩咐,二位姑娘又不知如何置办,问问阿夏便是了……”

    “多谢……”屿筝欠身,她见莫那娄虽生的壮硕,却朴实恭顺,心下不由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莫那娄就不打扰汗妃安歇了……”说着,他便缓缓退出了帐外。

    阿夏手脚利落,转身便很快将床榻安置妥当,这才看向屿筝道:“汗妃路途奔波,今夜便让这两位姑娘去偏帐安歇,阿夏守在这里,汗妃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唤我便是……”

    虽然阿夏笑意盈盈,让屿筝觉得十分亲切,但她仍旧不太习惯没有芷宛和桃音在身边。方要开口拒绝,却听得帐外传来一声:“不必了!”但见帐帘轻然掀起,拓跋阑竟踱入帐中,看着阿夏吩咐道:“你带着她们二人去偏帐歇息,今夜本汗在此处便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