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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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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屿筝淡淡一笑:“果然是佳品……”随即却递给青兰道:“先收起来吧……”

    虽说早已决定了腹中孩儿的生死,屿筝却下意识地保护着他……轻叹一声,屿筝自是想起了素未谋面的娘亲,然而短短一瞬,她像是被雷击一般,瞬间呆在那里,手脚冰凉……

    察觉到她的异样,青兰连忙问道:“小主怎么了?”

    却见屿筝颤抖着看向她,似是不可置信的说道:“青兰姑姑,这香……是不是和娘亲屋中香炉里残留的味道十分相似?”

    青兰闻听,也顾不得这幽昙香是否为上上佳品,只打开珐琅嵌珠盒,用指甲挑出些许轻嗅后,脸上亦是变了神色:“不错,的确十分相近!“屿筝心中颇感疑惑:这样的尚品怎会与娘亲屋中的香粉如出一辙?思及至此,心中隐约有了不祥之感,故而吩咐芷宛:“去司药处,传遥羽来,就说本主要见她!”

    风起云涌生死决(二十)

    遥羽入邀月轩,神色亦是有些匆忙。她知屿筝不是轻易传她前来的性子,继而一入邀月轩也顾不得见礼,急声道:“不知道良贵人这么急着传奴婢来所为何事?”

    屿筝遣退左右,只留青兰侍奉在殿内。青兰神色凝重的将手中珐琅嵌珠盒递给遥羽,遥羽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轻嗅便道:“这上好的东西怕是哪位娘娘赏给小主的吧……”

    屿筝缓缓点头:“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遥羽闻听,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嘲笑意:“小主在宫中如鱼得水,倒枉费了他人的牵挂心思。”

    屿筝微微皱眉:“我无心与你做口舌之争,只是如今这宫中,能相信的只有你,不知可能寻来一个口风紧密的太医,替我瞧瞧这幽昙香里有什么不妥?”

    遥羽闻听,唇角冷嘲散去,神色变得深沉莫测:“你是怀疑皇后她……”

    屿筝示意青兰退下,只轻声道:“非但如此……”

    手指轻扣珐琅盒:“玉荛姑娘也清楚,这盒中的东西品相上好,气味幽淡,是难得的佳品。此物也必定只有在贡品中方能寻到些许。只是……”屿筝神情愈发凝重:“我在白府时曾在娘亲房中闻到过相似至极的气味。虽是香粉,可未免让人生疑。这样的东西是不该出现在白府的……”

    遥羽听闻,心里隐隐亦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宫里再怎么恩赏,这样的东西是不会流出宫外的。于是略略沉吟便应道:“倒是有一个太医可用,容我晚些时辰带他来……”

    听到遥羽这话,屿筝自是舒了一口气,早知顾锦玉不是简单来头,既能将遥羽安排入宫,这宫中必定还有其心腹之人,求助于遥羽,终归是无错的。

    当遥羽带着一个清瘦的男子回到邀月轩时,屿筝正执了诗书集子恹恹打着盹。芷宛一连轻唤了几声,她才疲乏地睁开了眼,便见有人上前屈身行礼:“微臣李霍给良贵人请安……”

    屿筝瞧着眼前清瘦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平并不惹眼,可思及他是顾锦玉安置在宫里的人,也便知他必是十分可靠,故而吩咐了青兰将珐琅嵌珠的盒子递了上来。

    青兰递过盒子轻声说道:“小主素日喜香,只是近日里身子不适,却也不知用哪种香料更合适……”

    李霍闻听,垂下眼帘沉声应道:“且容微臣先瞧瞧……”

    打开盒子,清郁不散的香气在殿中萦绕,李霍微微闭眼,仔细分辨着香料中的气味,片刻之后,他突然睁开眼看向遥羽。遥羽见他神色有恙,便急急凑上前去,李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却见遥羽的神色也带了几分凝重。

    屿筝见状,颇有不悦的说道:“有话便说,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李霍没有应话,倒是一侧的遥羽道:“这香可否让李太医带回去仔细分辨?”

    “当真有问题?”屿筝直起身子,惊讶问道。

    遥羽却缓缓摇摇头道:“尚不能确定,还请贵人宽限几日……”

    见李霍与遥羽神色异常,屿筝自是猜出此事非同寻常,可如今既是除了相信遥羽,也没了别的法子。只得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就宽限李太医几日,只是到时莫要随意寻了借口搪塞本主便是……”

    遥羽唇角一动,终是忍下,与李霍一并离开了邀月轩。

    “小主可是在怀疑什么?”青兰见众人退去,多年前江素问逝去的雪夜重现脑海,她隐隐觉得有什么巨大的隐秘仿佛要被揭开。

    屿筝却不答她,只转而问道:“二夫人的母家到底是何情形?”

    “小主怎得突然问起二夫人来?”青兰有些诧异,可随即她的脸上浮起一丝尴尬之色:“这事若是说起来,便是拂了老爷的颜面……”青兰颇有些难以启齿:“二夫人她……本是要被卖入官家的舞姬……机缘巧合遇上了老爷,便嫁入白府为妾。可夫人多病,家权旁落,二夫人才有了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小主如今问起二夫人的家世,只怕毫无家世可言……”

    屿筝点点头道:“她那般做派,想来也不简单,只是不曾料到是此等出身。可知当年她尚为舞姬时,被卖往何处?”

    青兰摇摇头:“这个奴婢便不知了……老爷似是很忌讳此事,不准有人在府里提起,且二夫人气盛,哪有人敢乱嚼舌根?”

    青兰应完看向若有所思的屿筝道:“小主突然问起二夫人,难道是怀疑她与宫中有什么关系?”

    屿筝胸口隐隐泛起一阵恶心,强压了压后沉声说道:“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而青兰却在听到这话之后,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

    一时间,邀月轩中一片静谧。就在这时,殿外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叫声,随即帘子被打起,一个身影急匆匆地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屿筝脚边。

    屿筝和青兰被吓了好一跳,定睛一瞧,却是侍奉在宜雨阁的穆心越跟前的雪卉。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回话……”屿筝急忙说道。

    谁料雪卉却拽了她的裙角,哀求不已:“良贵人快救救我家小主吧!”

    闻听此言,屿筝立刻起身,急声道:“你家小主怎么了?”

    雪卉抽泣:“小主在御花园里,被蓉嫔……”

    还未等雪卉说完,屿筝已匆匆往殿外行去,青兰芷宛急急小跑着跟了上去。

    御花园中,蓉嫔坐在椅上,宫婢撑了伞遮住烈日骄阳。但见蓉嫔执了团扇,悠悠轻摇,斜眼瞥向跪在自己身前的穆心越道:“即便是皇上的恩宠,那也是良贵人的,与你何干?一个小小的顺常,以为凭着和良贵人的那点交情,竟也敢踩到本嫔头上来了吗?”

    穆心越跪在那里,脸上已是红肿一片,却依旧垂着头,恭顺道了一句:“臣妾不敢……”

    “还敢顶嘴?!”蓉嫔厉喝一声:“给我重重的打!叫她长长记性!”

    话音未落,穆心越身前的太监已是手起掌落,重重的耳光便甩在了穆心越的脸上。

    屿筝只看得血气上涌,厉喝一声:“住手!”便急急走了过去。

    那太监一见来者是良贵人,多少有些忌惮,便停了手,站到了一侧。

    屿筝上前福礼,强忍着怒气道一声:“臣妾给蓉嫔娘娘请安……”

    蓉嫔狠狠瞪视了屿筝一眼,便微微颔首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良贵人……良贵人如今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本嫔可受不起你这般大礼……”

    屿筝起身看向蓉嫔道:“娘娘说笑了……若说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自是非娘娘莫属……”

    蓉嫔打量着屿筝,见她还是素日里一贯的清雅妆扮,可脸上的笑意却有几分捉摸不透:“几日不见,良贵人这口齿倒是愈发伶俐了。看来太后这玉慈宫果然不同,调教出的良贵人是比先前懂礼数多了……”

    屿筝淡淡一笑,似是毫不介意,只问道:“这般暑热的天气,不知心越妹妹做错了何事,竟惹得娘娘如此生气?”

    说着屿筝淡淡朝着芷宛瞥去一眼,芷宛心领神会地和雪卉一并上前,将穆心越搀扶起身。

    “谁准你起身的!”蓉嫔又是一声厉喝。心惊之下,穆心越的膝盖一阵钻心的疼,双腿一软,差点复又跪倒在地。

    却见屿筝款款移步,横拦在穆心越身前道:“娘娘何必这般动怒,心越妹妹既是惹得娘娘生气,如此跪着,娘娘瞧着她,岂不愈加气盛?”

    蓉嫔挑眉,带了几分怒意:“看来良贵人今日是非要插手此事?”

    屿筝缓缓摇头:“娘娘误会臣妾了……若是心越妹妹有错,娘娘训戒,那是她的福气。可是这御花园毕竟太后和皇上常来之地,若是姐姐训戒心越妹妹被瞧见了,且不说占不占理儿,但就是这毒辣的太阳下,未免要说姐姐太不近人情……”

    说着屿筝看向穆心越,佯做气怒的说道:“心越妹妹到底做错了何事,还不快向娘娘请罪?”

    穆心越抬头,眼中已满是委屈的泪水:“方才臣妾不小心冲撞了蓉嫔娘娘……踩脏了娘娘的绣鞋……”

    屿筝心疼地看着穆心越红肿的脸和唇角的血迹,怒火中烧。转而看向蓉嫔时,眸中冷酷的笑意更甚:“是了,必是你不懂事,该被娘娘责罚!不过……”屿筝话锋一转:“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倒让臣妾想起尚在掖庭时,御花园中初得见娘娘真容,便也被赏了一顿耳光。想来,在御花园施责,是娘娘兴致所在啊……”

    “你!”蓉嫔气怒起身,撞到了身侧的宫婢,伞骨从她手中滑落,灼热的阳光兜头而下,蓉嫔微眯起眼,指骨咯咯作响:“良贵人!你好大的胆子!”

    屿筝浅然带笑:“怎么?娘娘也要一并责罚臣妾吗?”

    一侧的青兰见屿筝话头不对,急声在身后低唤:“小主……”

    然而屿筝却似充耳不闻,只朗声说道:“责罚臣妾倒也无妨,只是别怪臣妾没有提醒娘娘……日后皇上怪罪下来,只怕这罪责娘娘承担不起……”

    风起云涌生死决(二十一)

    蓉嫔见屿筝竟仗着皇上的荣宠,对她出言不逊。自是咽不下这口气,勾起唇角,露出冷然一笑:“承担不起?本嫔今日倒要瞧瞧,有何承担不起!”

    说着,蓉嫔重重坐回椅中,面容沉于伞荫之下:“良贵人以下犯上,罚你在此处跪上一个时辰,好好思过!”

    屿筝盈盈而立,只浅笑着看向蓉嫔道:“臣妾自问并非有意冒犯娘娘,只是好心提醒娘娘。若这也算得上以下犯上,那臣妾无话可说……娘娘若要惩戒臣妾,臣妾甘心领受,可心越妹妹跪了这么久,娘娘打也打了、骂了骂了,没道理两人一并留在这儿惹得娘娘生气……”

    蓉嫔见屿筝丝毫无惊,神色中尽显倨傲,本就气怒。不料,这话语一落,穆心越却是挣脱了雪卉的搀扶急急跪倒在地:“娘娘息怒,都是臣妾的错,与良贵人无关,娘娘要罚,责罚臣妾便是……”

    斜眼瞧着跪在面前的穆心越,蓉嫔掩唇冷嗤:“不愧是良贵人的好姐妹,也不枉良贵人从邀月轩匆匆赶来!既然你们姐妹一心,就一并跪在这里领罚便是!”

    屿筝闻听,不免有些气急。她想着法儿的叫心越离开,谁知这孩子竟是这般死心眼,自己又跪在了原地。侧头看向穆心越,不免心焦地低声道:“何苦又自讨苦吃?”

    却见穆心越仰起脸,面上已是泪痕斑斑:“是妹妹连累了姐姐,不忍姐姐为我受罚……”

    蓉嫔冷着一张脸:“这宫里的事本嫔瞧得多了,今日里姐妹情深,明日却恨不能叫她身首异处,本嫔可没兴致在这瞧着你们搭台子唱戏!”见眼前之人仍未有动,蓉嫔的眉眼中皆是怒意:“怎么?良贵人难道还要等着本嫔差人动手吗?”

    说罢,蓉嫔便朝着一侧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但见冲上来两个小太监,便作势按着屿筝的肩试图让她跪下。青兰和芷宛见状,急急上前周护。芷宛毫不客气地打落几个小太监的手,厉声道:“良贵人岂是你们轻易动得的?若是伤到了小主,仔细皇上发落你们!”

    良贵人得宠,这些小太监自然也是知道的,被芷宛这么一喝,手上的动作便也缓了下来,如此一来,更是让蓉嫔盛怒不已。她猛然起身重重一脚便踩在了屿筝的小腿上,屿筝吃痛,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便觉得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痛。

    “本嫔还以为是多硬气的骨头,不过如此……”蓉嫔冷笑着看向屿筝。

    屿筝并不应话,只觉得腹中隐隐传来坠痛之感,冷汗从她的额上密密渗出。芷宛见状,急声唤道:“小主!你没事吧!”

    屿筝依着芷宛,皱眉低声道:“好痛……”

    蓉嫔冷嗤一声,复又坐回椅中:“良贵人做出这般模样是叫谁瞧?可惜皇上不在这儿,没人心疼你这可怜模样……”

    青兰连忙说道:“蓉嫔娘娘,小主这模样怕是真伤到哪儿了!”

    蓉嫔别过头只道:“这套本嫔见得多了,安生跪着领罚吧……有什么差池本嫔担着!”蓉嫔话音刚落,便听得穆心越失声尖叫起来:“筝姐姐……血……”

    青兰顺着穆心越的手指看去,但见屿筝身后的裙裾洇出一丝淡淡的血迹来。

    “小主!”青兰惊声叫道,随即朝着芷宛急急叫喊:“传太医!快传太医!”

    话语未落,却听得有人朗声道:“皇上驾到……”

    蓉嫔还未回过神,便见皇上带着一众随从出现在眼前。方筠跟在他身后匆匆行了过来:“何人这般喧哗?扰了皇上游园的兴致……”

    然而一瞧眼前的情形,方筠自是大吃一惊:“这不是良贵人吗?怎么回事?”

    “太医!求皇上快传太医……”见到皇上,芷宛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厉声哭叫着:“小主她……”

    楚珩沐匆匆上前,但见倒在青兰怀中的屿筝已是脸色蜡黄,瞥见屿筝裙裾洇开的血迹,他心中猛然一惊,上前拨开芷宛,只将屿筝横抱起来,厉喝着:“传太医!快传太医!”便大步离开了御花园。

    一众人呼呼啦啦簇拥离去,只留下惊呆在原地的蓉嫔瘫软在椅中。一侧的宫婢胆战心惊地说道:“娘娘……良贵人像是见红了……”

    一记闷锤重重击在蓉嫔心上,见红了……不曾听见过良贵人有孕,怎得就……见红了呢……

    飞霜殿中,楚珩沐神色凝重的坐在椅中,瞧着简昱为屿筝医治。殿内静默一片,除了太医和司药处宫婢们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再无其他。

    侯在殿中的人仿佛连大气都不敢喘,方筠悄然打量过去,只见皇上面上阴云密布,神色渐有沉重之势。

    许久之后,简昱才从龙榻前转过身,长舒一口气,轻声道:“皇上……”

    “良贵人怎么样了?”楚珩沐眉头紧皱。

    但听得简昱沉声应道:“有皇上庇佑,良贵人这胎暂且算是保住了……只是贵人受了惊吓,不容乐观……”

    你说什么?楚珩沐从椅中起身,大吃一惊:“良贵人怎么了?”

    “回皇上,良贵人已有三月多的身孕……”简昱沉声应道。

    身孕!楚珩沐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片刻之后,他急急上前握住屿筝的手道:“筝儿,你听到了吗?你怀了朕的孩儿。”

    随即他看向简昱,厉声道:“什么叫做暂且保住了?一定要给朕保住了!若是出了什么茬子,朕要你的命!”

    简昱闻听,连忙叩首:“皇上饶命。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可良贵人身子本就虚弱,加之重重一摔,已是见了红……”

    皇上不做理会,只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朕要定了这个孩子!”随即他握紧屿筝的手,柔声安慰:“你安心,朕一定会保住我们的孩子……”

    简昱见状,不敢耽搁,急急起身去开方子。

    就在这当口,芙沅搀扶着皇后匆匆入内,走到皇上身边见了一礼,便柔声道:“良贵人可好?”

    楚珩沐没回应皇后,却看着屿筝,语带疼惜:“朕都不知说你什么好,连自己有了身子也不知道……”

    皇后搭着芙沅的手一顿,便瞥向一侧的青兰和芙沅:“是怎么侍候良贵人的,这样大的事竟浑然不觉吗?”

    青兰和芷宛双双跪倒在地,齐声道:“奴婢失责,求皇后娘娘责罚……”

    屿筝挣扎着说道:皇后娘娘……不怪她们……是臣妾自个儿疏忽了……也不过是近日里宣了太医前来,诊脉之后说臣妾怀了龙嗣,可臣妾怕有失稳妥,才没有声张……可蓉嫔娘娘为难臣妾,臣妾情急之下,只得求情,希望不要伤到腹中孩儿,可是……”

    皇后闻听,急忙安慰道:“先别忙着说话了,好生养着才是……可是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见了红呢……”

    话语刚落,却听得皇上厉喝一声:“蓉嫔呢?”

    谨德上前沉声应道:“奴才这就去传……”

    而此时的梓涵殿中,嘉妃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煞白的蓉嫔,厉声斥责:“蓉嫔真是好手段,一脚生生踹出个龙种来!”

    蓉嫔双唇颤抖急声道:“嫔妾也不知会是这样。”

    嘉妃瞪视了她一眼:“良贵人入宫之后,也算是安分守己,你何时见过她这般张扬跋扈。既是不同以往,想也便该知她是有着倚丈的。你倒好,在御花园罚跪不说,竟还重重踹了一脚。若是良贵人腹中龙嗣有个长短,还不定皇上怎么惩治你!”

    蓉嫔越听越是害怕,皇上膝下无出,自是对龙嗣十分紧张,良贵人又得盛宠,若是当真有个闪失……蓉嫔已是不敢再想,只颤声道:“嫔妾如何是好?”

    嘉妃冷冷瞥了蓉嫔一眼:“要本宫说,此刻便该脱钗跪于飞霜殿前请罪,莫等着皇上传旨拿了你去!”

    蓉嫔闻听,慌不择声的连连点头:“嫔妾多谢娘娘指点!”便急急往飞霜殿去了。

    嘉妃看着蓉嫔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句:“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却说谨德走出飞霜殿没多久,便见褪去华服的蓉嫔倚着宫婢的手匆匆行来。

    “德公公……”蓉嫔双唇微颤,看向谨德。

    谨德迎了上去道:“娘娘紧着点吧……皇上动了大怒,正让奴才传娘娘前去。”

    蓉嫔身形微微一晃,靠着宫婢稳了稳,便加快了步伐。

    谨德折回飞霜殿,沉声向帝后回禀:“蓉嫔娘娘褪衣脱簪,正跪在殿前请罪呢……”

    一听蓉嫔,楚珩沐怒从中来,只厉声喝道:“叫她跪着!”

    不料榻上的屿筝却紧紧握了皇上的手泪如雨下:“皇上!蓉嫔娘娘好狠的心!臣妾见她在御花园责罚穆顺常,便上前替穆顺常求情。谁知娘娘非但没有息怒,却一并责打臣妾。臣妾求饶,告诉娘娘臣妾怀有身孕,可娘娘却说有什么差池她一并担着……”

    “她担当得起吗!“皇上厉喝一声:”叫蓉嫔进来!”

    皇上盛怒,跪在一旁的青兰和芷宛却是面面相觑。御花园中,小主虽与蓉嫔起了争执,却不曾说过怀有身孕的话。小主这般说,未知是早已知晓,亦或是顺水推舟。

    只是无论如何,她们要做的,便是顺着小主的意思。

    但听得脚步轻响,蓉嫔入殿,便跪倒在皇上身前:“嫔妾前来请罪,请皇上责罚……”

    楚珩沐冷哼一声,带了十二分厌恶看向蓉嫔:“朕从不知你是这般心狠手辣,良贵人都言明自己怀有身孕,你竟还敢出手打她!”

    风起云涌生死决(二十二)

    跪在殿中的蓉嫔一袭浅青云纹锦裙,发髻上没有任何的珠钗玉簪。在听到皇上的厉喝后,蓉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急声道:“皇上明鉴!良贵人并未告诉嫔妾她怀有身孕一事……”

    但听得一侧的芷宛急声道:“蓉嫔娘娘分明说若是有什么差池您担着便是,奴婢们怎么求情,娘娘也不应。怎得如今小主出事了,娘娘反是推得一干二净?”

    蓉嫔看向芷宛,眼中怒得似乎能灼出火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良贵人宫里的人自是向着良贵人说话……”

    随即她看向皇上,眼中带了一丝哀怨:“皇上,不可尽信她片面之词,方才在场的也不只这些个奴才,皇上大可以都寻了来,问个仔细……”

    芷宛闻听,偷偷瞧了皇上一眼,见他面上气怒之色并未淡去,便大胆分辨:“依蓉嫔娘娘的意思,娘娘宫里的人自然也是尽数向着娘娘才是!”

    不等蓉嫔开口,一侧的皇后厉声喝道:“住口!皇上在此,岂容你一个奴才造次!”

    芷宛噤了声,微微垂下头,却听得皇上柔声道:“她也是忠心护主,一时着急失了方寸,你又何必斥责她……”

    皇后敛了面上厉色,垂下眼帘,柔声道:“皇上说的是……”随即她缓缓走到默不作声的穆心越身前:“本宫听闻此事因穆顺常而起?”

    穆心越从入飞霜殿,便手足无措,满面泪痕,此时福礼颤声道:“回皇后娘娘,是臣妾连累了姐姐……”

    “那本宫问你,良贵人可曾说过怀有身孕的话?穆顺常,你该知道,若是所言有假,便是搅乱后宫的大罪,本宫绝不姑息!”

    穆心越吓得身形一颤,却依旧垂首应道:“臣妾绝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姐姐的确说过,可蓉嫔娘娘却置之不理……”

    “血口喷人!”蓉嫔厉声喝道:“你与良贵人素来交好,自是替她说话!皇上!皇上!这是在诬陷臣妾!”

    穆心越却不理会蓉嫔,只怯生生地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不敢有半句虚言……”

    闻听此言,楚珩沐又看着蓉嫔道:“穆顺常向来乖顺,不会无端陷害于你。即便良贵人不曾言明,可她腹中龙嗣的确因你所伤。她与你的位分相差无几,就算有错,也有皇后查明后以示惩戒,何时轮到你来动用私刑。你该知道,在这宫中,朕最厌恶的是什么……”

    “皇上……”蓉嫔极力分辨:“良贵人以下犯上,臣妾一时气不过,才略给了良贵人点教训,怎能说臣妾动用私刑呢?”

    “以下犯上?”楚珩沐眉头微微一挑:“你便是倚着朕给你的恩宠,肆意妄为吗?良贵人不过是替穆顺常求情,你便说她以下犯上,可你自个儿瞧瞧穆顺常的脸,成了什么模样?”

    皇上话语落定,众人这才将注意转到穆心越身上,但见她两侧脸颊高耸红肿,指印隆起,唇角隐隐还有未擦净的血迹。因得担心着屿筝,她自是一声不吭地静候在飞霜殿中。

    见此情形,皇后用手指轻轻抵了抵唇,便吩咐芙沅:“传太医来给穆顺常瞧瞧,好端端一张脸都成了这般模样,还怎么侍奉皇上……”

    “谨德……”楚珩沐沉声吩咐:“传朕的旨意,良贵人添喜,朕甚欣喜,着其晋为贵嫔,邀月轩上下封赏。至于穆顺常……就晋为贵人吧……”

    “遵旨……”谨德沉声应道。

    楚珩沐从龙榻边起身,缓缓走到蓉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前你骄纵放肆,朕权作你性情使然。如今看来,是朕惯坏了你……你最好祈祷这孩子安然无恙,否则,朕定不饶你!”

    见蓉嫔身形一顿,瘫坐在地,楚珩沐皱眉看向她身侧的宫婢祈月:“扶着你家主子回玲珑阁禁足思过去吧!”

    待祈月搀扶着蓉嫔离开,皇后便走上前道:“蓉嫔虽是糊涂了些,可好在良贵嫔保住了龙胎。皇上不如先去歇着,这里有臣妾守着便是……”

    “不必了,你们都且退下吧。朕在这儿陪着筝儿……”楚珩沐复又坐回榻边,温柔注视着屿筝。

    皇后见此情形,只示意众人退下,又潜了几个宫婢远远候着,便离开了飞霜殿。

    楚珩沐执了屿筝的手,轻轻替她拨开额发,柔声道:“朕很高兴……朕一直在想何时能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没想到,竟会这般快,实在叫朕欣喜……”轻轻吻上屿筝的手指,楚珩沐十分动容:“筝儿,朕谢谢你……”

    “皇上言重了……”屿筝略有些虚弱的应道,唇角却溢出淡淡的苦涩。

    察觉到屿筝神色有异,楚珩沐略略平复内心的喜悦,才恍然察觉到异常:“算时日,这孩子难道是在顺德行宫时……”说到这儿,楚珩沐一时语噎,亦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他所欣喜着的,恰恰是屿筝回避和不愿想起的事情。俯身吻上屿筝微微颤抖的唇,楚珩沐温柔注视着屿筝道:“这一生,朕只对你做那一件错事。可是筝儿,如今朕不悔。即便用再多的时间来求得你的原谅,朕仍然庆幸能拥有你……朕会将所能给的一切都给与你,护你一世无虞……”

    屿筝费力抬手,轻轻抚摸着皇上的眉骨,柔声说道:“臣妾不求富贵荣华,只求平淡生活,与所爱之人相惜相守……”

    “会的……朕会一直陪着你……”楚珩沐吻着屿筝的额头,喃喃说道。

    屿筝缓缓闭上眼,轻道一声:“臣妾累了……”

    她听到皇上微微起身,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掌中,柔声道:“朕就在这陪着你……”

    已是无力再去细想,沉沉睡去的屿筝,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也许皇上能给她这世间最惹人嫉妒的富贵荣华,亦能给她无尚荣光和万千宠爱。可是她想要的,却似乎并不是他能给……

    却说离开飞霜殿的皇后,由芙沅搀扶着款款往清宁宫行去。即便华盖遮去了骄阳,可盛夏里燥热的风袭来,却仍旧让人渗出粘腻的汗水。

    芙沅边走边摇动着团扇轻声示上:“这样热的天,还是等奴婢传了辇轿来……”

    “不必了……本宫想散散心……”皇后微微仰头,看着天际逐渐昏黄下来的天色,这般一闹,已是到了这个时辰。

    “娘娘可是在为良贵嫔的事烦心?”芙沅轻声问道。

    但听得皇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皇上盛宠其他妃嫔,于本宫而言,本是件好事。可宫里那么多女子,皇上怎得偏偏就选中了她……晋封为贵人不过是两三日的事,如今见她有了身孕,竟又破例晋为贵嫔,这情形,实在让本宫觉得……”

    “与当日淳贵人如出一辙……”芙沅心领神会地应道。

    皇后亦是缓缓点点头:“不错……正因为此,本宫才格外担忧……瞧也瞧得出皇上对她很是上心……越是如此,只怕那个人就越……”

    芙沅四下看了看,见侍候的宫婢们都离得远,便也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心,奴婢瞧着,良贵人和……似乎也没什么交情可言。皇上总该不会如淳贵人那时……”

    不等芙沅说完,皇后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微微颔首。

    循着皇后的视线看过去,芙沅微微一怔,便迎了上去:“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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