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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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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替自己更衣?屿筝暗自冷笑,他倒还想着保全她的颜面吗?不必想,也该知道昨儿那身衣衫被撕扯成了何般狼狈的模样。
“我乏了……”屿筝说着,缓缓躺下,蜷缩在锦被中。芷宛将她安顿妥帖,便缓缓退了出去。
屿筝睁大双眼,盯着雕花木床的穹顶发怔。
原来他是这样的君王,这样冷酷,能毫不留情地将一切都打碎。屿筝不由得想起雪儿姐姐,她被带入宫后,又面对着怎样的皇上。位及淑妃,只怕是很得皇上欢心,享尽荣宠。
可面对这样的皇上,雪儿姐姐难道真的能将自己的心双手奉上?就这样忘了颜冰哥哥吗?
泪水无声从屿筝眼角滑落,流入鬓发消失不见。泪眼迷蒙中,屿筝忽然察觉到床榻的穹顶似有异样。拭去了眼中的泪水,盯着看了半晌,屿筝便急急从榻上起身,她站在床榻上,伸手朝着穹顶上的横木探去,竟然摸到了一个木匣。
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会藏有木匣?屿筝心中一惊,随即想起皇后说过,这沐晨楼曾是淳仪皇贵妃的居所,难道是雪儿姐姐留下的东西?!
想到这儿,屿筝的心已无法抑制的剧烈狂跳,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将那个木匣取下,拂去了上面的浮尘,才察觉到那是一个简单的妆匣。
坐在床榻上,屿筝缓缓开启手中的妆匣,只一眼,便又止不住落下泪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两只精致却并不昂贵的蝴蝶簪。
屿筝还记得雪儿姐姐举家离开允光的那日,她流着泪将自己宝贝般的蝴蝶簪轻轻簪在了雪儿的发髻上:“雪儿姐姐,这只蝴蝶簪就是小筝。你带着它,就像小筝一直陪着你……”
马车里的女子,亦是梨花落泪,她将手中的锦帕递给屿筝,低泣着说道:“小筝,告诉颜公子,让他好自珍重……
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和女子满是泪水的美丽面容,深深地印在了屿筝的心中。而如今再次见到蝴蝶簪,屿筝的心像是被人揪在了一起。
她缓缓拿起蝴蝶簪,轻柔摩挲着,却发现蝴蝶簪下,整整齐齐压着的,全部都是信笺。
家信?屿筝有些好奇,但随即还是轻然展开。可当视线落定在这些信笺上时,屿筝却宛如沉入了冰湖。
信中无一例外只写着一句话:既为棋,何来心?
娟秀的字迹屿筝一点都不陌生,她确定,这里的每一张信笺都是出自雪儿姐姐之手。可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抚摸着手中的发簪,屿筝不可避免地想起在上京街道看见王爷的时候,他亦拿着蝴蝶簪端详了许久。
王爷……雪儿姐姐……皇上……屿筝思量着,霎时间,昨儿皇上怒喝的一句话炸响在她的耳边:“朕倒想知道,你这般抗拒,是不是因为楚珩溪?”
屿筝心中瞬间澄明,她开始明白信笺上的话语意味着什么。攥紧手中的信笺,血气上涌,随即将簪子和信笺收好,又藏回穹顶。屿筝急声唤了芷宛更衣,便往太熙殿行去。
芷宛见她神色有恙,跟在身后急急劝说:“小主!身子还没好,这是急着去哪儿?”
屿筝也不应她,只自顾自地朝前行去,却冷不丁地撞在了别人身上。在芷宛的搀扶下稳住了身子,屿筝抬头瞧去,却见眼前站着的人一袭湖蓝骑装,眉目间带着几分英气,发髻用玉冠束起,端的是俊逸潇洒的公子模样。然而柳眉轻皱,眼波含光,不是方筠又是谁!
“是你……”屿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心觉不妥,施了一礼便道:“见过筠贵人……”
方筠看着白屿筝一脸仓促急怒的模样,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只淡淡一笑道:“筝妹妹何时变得这般疏离,在云秀宫时,你唤我筠姐姐,还是如往日那般才显得亲近些……”
屿筝心有所思,顾不得与方筠多做口舌。只急声道:“方才冲撞了筠姐姐,还望筠姐姐莫见怪……”说着屿筝便告辞往前行去。
方筠转身,疑惑地看向屿筝,忽然朗声道:“筝妹妹可是要去太熙殿?皇上不在殿中……”
如她所料,屿筝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她。方筠盈盈一笑,只道:“随我来!”
当屿筝随着方筠来到马厩的时候,她不免露出一丝惊诧的神色。但见方筠利落地翻身上马,便朝着她伸出手道:“皇上一早儿便去了猎苑狩猎,若想见驾,随我一并前去吧……”
听到筠贵人这般说,躲在屿筝身侧的芷宛忙低声阻拦:“小主,不是说没有皇上的准许,不得踏入猎苑一步吗?筠贵人也并非不知……”
芷宛说的隐晦低沉,只希望小主明白,方筠此刻力邀她前往猎苑必是另有所图,若是因为此事被皇上责问,吃亏的总是自家小主。
屿筝微微仰头看着马背上的方筠,但见她飒爽姿态中浮起一丝挑衅的笑意,似是在试探屿筝。而屿筝也清楚,芷宛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此时怒火正盛,她那里还顾得了其他,只朝着方筠伸出手,刚一握住,便被方筠轻松带上马背。
低叫一声,屿筝急忙抓住了方筠的衣衫。而芷宛则急得大叫,无奈她自幼惧怕马儿,只急得在原地打转,却也近不得前去。
方筠看向芷宛,朗声吩咐道:“自是回沐晨楼候着你家小主便是!”说罢,她娇叱一声,马儿嘶鸣,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只留下芷宛急声唤着小主的声音渐渐远离。
屿筝何曾骑过马,只紧紧拦了方筠纤细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肩上,任凭马蹄急响,风声过耳。
也不知疾驰了多久,才听得方筠急喝一声,剧烈的颠簸减缓,屿筝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四下一望,却见身处之地并不像是猎苑。
只见方筠将她小心放下马背,这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站定在屿筝身前。
“筠姐姐……这是……?”屿筝疑惑。
方筠将缰绳握在手中,看向屿筝,面上已敛去方才的笑意:“兽苑……算是顺德行宫里专门驯马的地方……”
“为何带我来这儿?”屿筝话语沉郁,方筠骗了她!
只见方筠缓缓走了几步站定,才沉声问道:“你的心,可静下来了?”
屿筝微微睁大了双眼,她不曾料到方筠会这样问她。却见方筠无可奈可地摇摇头道:“依你方才那般不管不顾地冲到太熙殿,虽不知到底所谓何事,却也料得到定会惹得皇上动怒。”说到这儿,方筠微微一顿:“去猎苑?白屿筝,你当真觉得我有害你之心?皇后娘娘分明警告过,没有皇上的准许,嫔妃不得踏入猎苑半步!”
“我并无此意……”屿筝缓缓说道,然而她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场提心吊胆的疾驰中,上涌的血气的确冲淡了几分。冷静下来细想,即便自己这样冲入太熙殿又能如何?难道就能当着皇上的面,质问他为何这样对待雪儿姐姐?抑或是质问他,是否将自己当做了第二个雪儿?
心中澄明些许,屿筝暗暗舒出一口气来:“多谢筠姐姐……”
“不必如此客套……”方筠打断屿筝:“带你来此处,也并非一点私心也无……”
听到方筠如此慎重的语气,屿筝不免也定定看向方筠。
“白府之中,我娘亲落水之事……”方筠缓缓说道。
屿筝想起当日被方夫人和丫鬟指责诬陷的一幕,只强压着怒火道:“若说此事绝非我所为,筠姐姐会信吗?”
只见方筠一双秋水潋滟的沉静双眸看向她,继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我信……”
并未料到方筠会如此干脆利落地回应,屿筝一时有些出神,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见方筠轻轻抚摸着身侧的马儿,低声道:“因为我知道舅父的死与江夫人毫无关联,我娘亲只有这一个弟弟,自幼宠爱。舅父过世后,她固执地以为是江夫人害死了他。在白府落水一事,我听府里丫鬟说起过,却也知她是在故意为难你。只是筝儿……”
方筠忽然换了称呼,郑重其事地说道:“念在我娘亲痛失至亲的份上,请你原谅她……”说着,方筠竟盈盈一礼拂下。屿筝见状,十分吃惊,急忙上前搀扶方筠:“筠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无视屿筝的阻拦,方筠行完一礼,这才看向屿筝道:“我自有一事相求,这件事,不仅关乎到舅父的死,更关乎于江府,不知筝儿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步步皆惊迷雾显(二十六)
看着眼前骑装包裹着玲珑身段的方筠,屿筝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惊讶。她全然没有料到,方筠会如此直接了当的说出殷流之的事,竟意欲寻求自己的帮助。
屿筝曾听青兰说起过,殷流之师从外公,是他的得意弟子。如果当年之事如郁司药所说,外公江元冬与先帝驾崩脱不了关系,那么殷流之或者同样受到了牵连也不一定。
然而屿筝只是不露声色的回应道:“不知筠姐姐要我做什么?”
方筠迎上屿筝疑惑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道:“帮我查出杀害舅父的真正凶手!”
屿筝虽是心尖一颤,但还是用淡淡的语气说道:“我曾听府中丫鬟说起,殷太医回府之时,遇到入城的强匪,故而遭遇不测……如今筠姐姐要我帮你查出凶手,试问如我这般的弱女子,又如何帮你找出强匪?”
“强匪?”方筠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区区强匪怎能置我武艺高强的舅父于死地,更何况是在我方府门前?”
屿筝知道方筠所说并非没有道理,若殷流之武艺高强,便定会与强匪缠斗,即便寡难敌众,又是深夜,可听到那么大的动静,方府不可能没人出来查探,怎会悄然被乱箭射死?
想到这儿,屿筝不免问道:“那筠姐姐的意思是?”
“有人事先动了手脚,才使得舅父毫无抵抗之力,惨死府前。而后他们又谎称是强匪所为,当真可笑!”方筠说着,捏紧了指骨,气怒至极。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之色,全然与往日不同。
屿筝细细琢磨着方筠的话,忽然觉得并非如方筠所说,要查出真凶,她的神情分明是了然于心的模样,应该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既然如此,又为何一定要让自己帮忙?何况自己又能帮到什么?
见屿筝神情疑惑,方筠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江太医离世后,留下一些东西给舅父,只怕就是那些东西才让他招致杀身之祸,如今只有一处能查到那些东西的所在……”
听到方筠这么说,屿筝皱了皱眉:“筠姐姐是指太医院?可此事我又怎能帮得上忙?”
不料方筠缓缓摇摇头道:“我所说的地方是——尚宫司药处!”
屿筝暗自吃惊,既是司药处,那么她也明晓,方筠所指为何物?想必就是郁司药暗藏在药笺阁里的那些药方。难道外公当真是弑君的祸手?!
冷汗从屿筝的背脊渗出,她只觉得手脚冰凉,微微定了定神又道:“我说筠姐姐为何要寻我相助,原来如此。可如今掌管司药处的郁司药当年不过是七八岁的模样,难道筠姐姐觉得她会有那些东西?”
方筠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十有八九……”说着方筠朝前踱了几步道:“你有所不知,其实郁司药是在掖庭出生……”
生于掖庭?!这个消息的确让屿筝感到吃惊,她本以为郁司药是宫婢抑或秀女入宫,继而到了尚宫局。却原来她竟是罪臣之女,生于掖庭,自幼便长在宫中。
看到屿筝吃惊的神情,方筠顿了顿继续说道:“郁司药名唤郁心,她的父亲郁林浩曾任豫州刺史,说起来也是出身显贵,可之后因获罪被先帝问斩,独子郁风发配边疆,押解途中因擅自脱逃被斩杀,郁林浩的妻妾幼女一并拘于掖庭。郁心的娘亲是妾室,在掖庭做的是最苦最累的话,可就是那样,郁心还是出生了。掖庭宫女都道郁心命硬,她娘亲生下她后,便也离世……”
听着方筠将郁司药的身世娓娓道来,屿筝也不免唏嘘,原来郁司药那般火爆的脾性后竟是这般悲苦的过往。一出生,就被刻上罪臣之女的烙印,猜也猜得到,她能坐到今日的位置有多艰辛。
屿筝神情中不免露出一丝同情之色,但听得方筠又道:“郁心也算是有福之人,五岁那年,染了风寒,差点殒命。掖庭的宫女们见她无人照料,便欲将她裹了草席,弄出宫去自生自灭。偏巧被江太医看到,继而救了她一命……”
听到这里,屿筝忽而想起郁司药在清桂苑时说过的话:“幼时机缘巧合,江太医曾救我一命……”原来不是她在诓自己,而是确有其事!
“之后呢?”屿筝迫不及待地问道。
方筠应道:“江太医与上任徐司药颇有交情,郁心病愈之后,便跟在徐司药身边,修习医术。说起来也算是掖庭罪臣之女中出路最好的了……”
“所以照此说来,外公将那个重要的东西留给了徐司药,而徐司药又给了郁司药……?”屿筝试探着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重要?”
然而方筠只是摇摇头道:“现在还不知,不过既然筝儿你跟在郁心身边不少时日,想必对她有所了解,我所求只有一件事,得到郁心的信任,让她效力于你,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屿筝知道方筠所说的东西必定是藏匿在药笺阁中的方子,只是那些药方只怕早已被颜冰哥哥带走。拿到药方,难道就能寻出当年真正的弑君之人,至于到底是不是皇上指使也会一并明晰。
想到这儿,屿筝方才开口说道:“我虽不太明白筠姐姐的意思,可既然事关江府,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至于郁司药,她脾性古怪火爆,你也不是不知,我不过是个小小的顺常,取得她的信任并非易事只能姑且一试罢了……”
方筠见屿筝开口应下,紧簇的眉头终是有了些许舒展,就连笑容也一并有了轻松之意:“筝妹妹愿出手相助,方筠感激不尽。待水落石出之后,方筠定会向妹妹谢罪。”
“筠姐姐严重了……”屿筝淡淡应着。
彼时她以为方筠所指之事是方夫人有意陷害她,可日后她才渐渐明白,一切本不是那么简单……
但当时的屿筝还不曾参透其中玄妙,只一心觉得,回宫之后,设法见到颜冰才是重中之重,那些药方很是重要,也许是解开江府败落和殷太医之死的关键所在。
二人正在兽苑说着话,却听得一个声音响起:“谁在哪儿?”
屿筝回头,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身后缓缓走来的一行人,分明是准备前往猎苑的皇上和随行,自然王爷也在其中。
远远四目相对的瞬间,心中都是各自惊跳,随即迅速交错开视线。
方筠察觉到屿筝在发抖,不明所以,只轻声道:“是不是站在这儿说话太久,被风扑了?”
屿筝缓缓摇摇头,便见皇上一行已近得前来。二人行礼迎驾:“臣妾给皇上请安……”
楚珩沐抬手,示意二人起身,却在看清其中一人是屿筝的时候,心中一动。
因得屿筝是急急去往太熙殿,只着了素花云锦常裙,垂云髻上簪了入宫时的那只粉玉蝴蝶钗。初看上去虽不显身份,可偏偏有种清雅淡丽的美。
看着屿筝的时候,楚珩沐便想起昨日难以自控的情动,那些酒对他而言,本不至意乱情迷,可偏无法抑制,就那样不管不顾地强要了她,她眼中的惊恐失望都深深印在心里。
楚珩沐怕自己难以面对那双眼眸,所以在她醒来前便匆匆离开沐晨楼。
分明承诺过会耐心等,分明不愿看到她这般模样,可自己却那样做了……到底为何会这样?他从不是难以自制的人。可当楚珩沐的视线瞥见楚珩溪的那一瞬时,他的心中豁然开朗。
是了。因得楚珩溪,他这才这般急切。旁的倒也罢了,独这江山和眼前的女子,是断断不能被他触碰!
想到这里,楚珩沐不由怒气升腾,他几步行至屿筝身前,瓮声道:“才刚刚醒来,怎得又出来见风?随朕回沐晨楼去!”说着便向屿筝伸出手。
屿筝怔怔看着摊在眼前的手掌,忽然觉得这一幕很是熟悉,就在前些时日,邀月轩中,皇上也是这般向自己伸出手,满是笑意地说道:“你这是把朕当做蝴蝶了?只怕你这小纱网是装不下的……”
那个时候,屿筝伸出手,轻轻触碰这手掌的一瞬。感到了浓的化不开的炙热,就那样从他的掌心缓缓蔓延到自己的掌心中,亦让她的心微微一暖。原来皇上也是会笑的……他也会这般温柔的笑……真是好看……
彼此屿筝的心里也只有这么一个心思。可讽刺的是,如今这温暖的手掌近在眼前,屿筝却一点也不想去触碰。她只是退了一步,恭顺行了一礼:“臣妾无碍,谢皇上关心……”
筝顺常受宠,已是阖宫皆知的事情,若非如此,皇上也不会带了这个位份的妃嫔前往顺德行宫。可偏偏放在眼前的,却是筝顺常这般疏离清冷的模样。随行众人难免各自腹诽:像!太像了!这般清冷却恭顺的脾性,简直和当年的淳仪皇贵妃如出一辙,难怪皇上会如此宠爱筝顺常……
楚珩沐悬在半空的手感到一丝凉意,风从指尖淡淡拂过,眼前的女子却没有娇羞浅笑着将手放在自己的掌中。
停滞片刻,楚珩沐将摊开的手掌缓缓握拳,置于身后,唇角溢出一丝冷笑,便朝着屿筝身前行去……
步步皆惊迷雾显(二十七)
三王爷楚珩溪看到皇兄缓缓走向屿筝,心中不免替她捏了一把汗。皇兄的脾性他是清楚的,即便再宠爱一个人,对皇兄而言,妃嫔就是妃嫔,是恭顺的存在。可偏偏屿筝在如此多的随行面前,毫无惧意地驳了皇兄的颜面。
他是皇上,自然不允许妃嫔有任何的忤逆。只怕眼前的女子还不清楚,自己要面对的会是什么?重则丧命,轻则也会沦落冷宫,寥度此生。
正当楚珩溪犹疑着要不要想法子替屿筝解围的时候,却听得皇上轻笑一声道:“看样子朕是白白担心你了,既然无碍,不如随朕一并去猎苑瞧瞧吧!”
随即在众人的低声惊呼中,皇上竟将筝顺常拦腰抱起,大声吩咐道:“备马!”跟在身后驯马的小太监便急急往兽苑马厩跑去,但见皇上怀中揽着筝顺常,便朝着众人吩咐道:“摆驾猎苑!”
屿筝本做好了被皇上责罚的准备,却不料皇上竟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抱起,大步朝前行去。就连一侧的方筠也不免露出了十分惊讶地神情,虽知白屿筝是皇上的新宠,却不知皇上竟宠溺她到此等地步。
尽管众人无一不惊,无一不叹。可屿筝却毫无喜色,她默不作声地端详着皇上刚毅冷峻的侧脸,心里却清楚,皇上此番行径,无疑是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她知道,皇上这样做,无非是在向三王爷宣告着什么,但皇上却忘了,这后宫中还有多少千丝万缕的羁绊。
不做挣扎,屿筝只用皇上一人听得清的声音轻声道:“皇上如此,是要置臣妾于死地吗?”
朝前大步行去的楚珩沐微微低下头来,看着怀中那双明亮的清眸:“终于肯看着朕了?你倒是说说看,朕如何置你于死地?”
屿筝微微垂首,沉声道:“皇上这般,只怕传到太后和皇后耳中,责备臣妾持宠而娇、狐媚惑主……”
听到屿筝这般说,楚珩沐便知道她意在借后宫争斗让自己放手。可身为帝王,既然做了,又有何惧怕,更何况他在屿筝的口中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太后!太后又能如何?他楚珩沐可以放任淳佳在宫中自生自灭,但却没说保护不了自己所爱之人……
所爱之人,当这个念头在楚珩沐心里升腾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脚下一顿,揽着屿筝的双手不免微微一松。突如其来的停滞亦让屿筝也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攥住了他的前襟,生怕摔落下去。
楚珩沐回过神,揽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便沉沉一笑:“你该知道朕为何如此,不过你自是安心,有朕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便是……可前提是……”楚珩沐又将屿筝揽紧了几分,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只属于朕一人……”
这是皇上最初也该是最后的警告,屿筝终于知道,眼前的男子本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简单。温柔浅笑只是表面,杀伐果决和强烈的占有,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情绪烦乱间,被皇上小心翼翼地置于马背上,随即便见皇上扯住缰绳,身形利落地跃上马背,将她揽在了身前。
厉喝一声,马儿便疾驰起来。屿筝本以为会如方筠策马疾驰那般颠簸,不免伸手出紧紧握住了马鞍,却很快察觉到皇上将她紧紧周护在怀中,虽是颠簸,却十分安全。
出了顺德行宫往西南方向行去,便是猎苑。方圆几百里之内,都是猎苑的范围。此处山高林密,亦有不少鸟兽栖息其中。猎苑中有一处空地,偏生矮草,此处搭了林台,亦有侍卫把守,似是休憩之地。
皇上策马行至林台前,将屿筝放在林台上,便笑道:“在这等着朕……”说罢便驱马朝着三王爷一行而去。
方筠紧随其后,只是略有些担心地从马背上回过头看着屿筝。此处虽有侍卫把守,可说到底也是猎苑,野兽出没是常有的事,皇上将屿筝放在此处,若是有什么万一,对于没有武功的屿筝而言,无疑十分危险。方筠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待屿筝来猎苑。
然而正在思量间,却听得皇上唤道:“筠贵人!”
不敢耽搁,方筠打马上前,便见皇上笑道:“方箜铭的箭法让朕记忆深刻!你可莫要让朕失望才是……”
“臣妾遵旨……”方筠应道。
楚珩沐不免微微一笑,方筠不同于其他妃嫔,因得是方箜铭的女儿,自幼文武双习,较之众多男儿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分明是可塑将才,却可惜是个女儿身。
敛起内心的惋惜之情,楚珩沐看向一侧的楚珩溪道:“三弟,自你离京三年,朕有许久不曾与人好好比试了。今日你自是大胆放开手,朕定不会输你……”说罢,楚珩沐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便豪放的厉喝一声,催动马儿入林。
楚珩溪看着皇兄绝尘而去的背影,心中有一丝异样。他陪伴皇兄狩猎多年,清楚地知道皇兄从不在狩猎一事上与他计较高低输赢。可今日皇兄却一反常态,颇有志在必得之势……楚珩溪微微侧头,朝着林台上的屿筝悄然瞥去一眼,心下便明白了几分。于是厉喝一声“驾!”便挽着强弓,朝着皇兄追去。
见狩猎一行绝尘而去,屿筝这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坐在放置于林台的椅上。阳光从高大茂密的树叶间散落下来,在脸上和身上投下点点光斑。听到渐行渐远的策马声,整片猎苑渐渐显得静谧安和起来。只有翠鸟的叫声远远近近地传来,此起彼伏。
屿筝知道,皇上带她来猎苑,不过是略施小惩罢了。也不知这场狩猎要过几个时辰才能结束,漫长的等待总是最磨人的。叹了一口气,屿筝打算静下心来安静等待,顺便想想此番回宫之后,该用什么法子找到颜冰哥哥。难道是要再去锦香殿一次吗?
就在屿筝沉思之时,一侧侍卫忽然捧着绒毯上前,低垂着头沉声道:“皇上有命,筝顺常病体才愈,见不得风……”
屿筝从他的手中接过绒毯,覆于膝上。却又听得侍卫低声道:“筝顺常可需饮些热茶,这猎苑山风寒凉……”
“不必……”屿筝正在思索,被他打断亦是有些不悦。然而目光无疑落定在侍卫的佩剑上时,屿筝募然睁大了双眼,但见剑柄上雕刻着一朵精巧的六瓣梅花!
急急抬头看去,便迎上了颜冰那双微微含笑的双眸。
屿筝强压着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惊呼,轻咳了一声便朗声道:“皇上也不知几时回来,本主闷得慌,想四处走走……”
但听得颜冰沉声道:“皇上吩咐,林中时常有野兽出没,筝顺常不便走动……”
屿筝起身,佯装无谓地说道:“本主就在林台附近走走,你自是周护便是……”说着便缓缓走下林台,朝着林台背面的一片树林行去。
颜冰跟着屿筝方一走入林中,便见屿筝又惊又喜地叫道:“颜冰哥哥!怎么是你?!”
但见颜冰带了几分调侃的笑意道:“为何不是我?”
屿筝惊喜间,不免想到这些日子来所受的委屈,眼泪便不知不觉地从眼中滑落:“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颜冰哥哥你……”
一看到屿筝落泪,颜冰不免有些心慌。自幼宠惯了的妹妹,在允光时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也不曾见过她伤心落泪,怎的此时竟哭的梨花大雨。
“小筝!这是怎么了?”颜冰慌忙问道。
然而屿筝只是抹去泪水,冲着颜冰绽出一个笑意道:“无事,只是看见颜冰哥哥,太高兴罢了……”
颜冰松了一口气,这才上前替屿筝拭去了脸颊上残留的泪珠道:“此次我奉命当差,不曾想你也随驾来了顺德行宫。还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见你一面,谁知如此之巧……”
听到颜冰的话,屿筝也应道:“我也在想如何能找到你,既是这般凑巧,我也不做他言,药笺阁的方子可是你拿走了?”
话语一落,但见颜冰脸上浮现一丝诧异之色:“难道不是你寻机取出?”
“不曾!”屿筝大惊,随即忐忑不安:“糟了!”
“怎么?”颜冰疑惑问道。
屿筝将清桂苑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颜冰越听也越是神色沉重:“照此说来,如果郁司药没有说假话,那么此事便还有他人插手其中……”
“不错……”屿筝点点头:“且我觉得,郁司药所言不虚,她十分笃定是我拿走了药方,所以才将此事尽数说出。可见即便是有他人插手,也是郁司药意料之外的人……”
听到屿筝如此说,颜冰不免有些担忧地说道:“小筝,此事疑团重重,其中隐藏什么样的危险不得而知,但我希望你不要卷进来。如今你虽为顺常,可看得出皇上对你十分宠爱,你只需安稳在宫内生活,要知道你能幸福安乐,是娘亲一直以来的期许……”
颜冰说起姑母,屿筝的眼眶不免有发红,正待她开口说话时,却听得一声震撼山林的低吼。颜冰大叫一声:“当心!”手起剑出,同时上前抱住屿筝侧身滚出。
屿筝从惊慌失措中起身看向颜冰,但见他持剑的右臂已鲜血淋漓,不远处,一头暴怒的棕熊站立起来,低声怒喝,震得附近林中的雀鸟纷纷逃离……
步步皆惊迷雾显(二十八)
“颜冰哥哥!”屿筝低声惊呼,随即便触到了他臂上的伤口,但见被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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