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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帝君-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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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自己受了侮辱,心痛难耐呢?
  现在仔细想来,她所说的陪寝,其实何尝不是侮辱?
  她喜欢看自己起反应又不得纾解的样子,甚至故意让他难堪。
  沈知意想到这里,苍白的脸上起了淡淡红晕,又似是恼自己竟然在羞愤中起了旖旎之心,眼睛一闭,沉入了药水中。
  长沁快手将他拉起来:“二公子,想开,想开!”
  待时辰到了,他换好衣服,长沁对他的称呼也就变了:“沈帝君,这边走。”
  沈知意想,他若能做到长沁这般从容机敏,见风使舵,也不会有此苦恼了。
  班曦召他到寝殿侍候。
  果然,到了榻上,依然如从前。
  今日,班曦挑他起了兴,还评价了一番:“你这身子……敏感的很。是谁碰都会这样?”
  沈知意没有说话。
  人躺在榻上,就得入戏。她不喜自己讲话,是因他出声,就会破了她的幻想。
  原本,她在床上说过的话,大多都是些自问自答,并不需他回答。
  班曦对他的身体来了兴趣,指甲轻轻刮着他的胳膊,过了会儿,他胳膊上便清晰的出现了一道红色线痕。
  班曦沿着脖子划过去,沈知意紧咬着嘴唇,脸埋在发间,轻轻吐气。
  班曦抬手,果然不多时,又是一道血痕出现。
  “好敏感的皮肉。”班曦双眼发亮,俯身吻去。
  是,如果此时此刻,躺在这里的是沈知行,她断然不会如此玩弄他。
  真心喜爱的,是捧在手中小心呵护着,不敢触碰不敢亵玩。
  他不是。
  但她发现,自己似乎喜欢这样,甚至想把从前不敢想的那些花样,都在他身上试一试。
  “不如……”班曦咬着他耳朵,轻声说,“沈知意,你白日你替知行,做朕的帝君,晚上,就做个罪人,在这床上,为你自己赎罪吧?”
  沈知意琢磨出了她的意思,蓦然睁大了眼。
  “班曦!”他疾声喊了她的名字,双手抓着衾被,又软下声求道,“什么都可以……只求陛下不要……不要在此事上辱我。”
  班曦说道:“朕没有辱你的念头,只是,你总要赎罪。”
  “陛下要我怎么做?”
  班曦吻着他,说道:“朕做什么,你受着就是。床榻之上,朕不再把你当作知行,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嗨,说白了,就是大活人躺在身旁,一碰就想起他不是白月光,但又想睡,心里又痒又难受,索性晚上就不让他替了,毫无负罪感的睡得了。
  这么一想,女主好渣啊。
  (但我喜欢,这样好虐啊233333)


第19章 沦陷
  班曦不到卯时就起了,沐浴更衣上朝,虽然面上浮肿,看起来疲惫,但两只眼睛却神采奕奕,浑身发光。
  沈知意过了辰时才清醒,拢好衣服,失魂落魄的走出寝殿。宫人们鱼贯而出,收拾着那散落一床的玩意儿。
  沈知意慢慢走回华清宫,怔愣时,见华清宫内院的银杏树下,多了架新漆的秋千。
  他慢吞吞走过去,坐在上头,失神望天。
  今日天阴不见阳光,已是上午光景却还未见大亮,院里起了风,又湿又沉。
  他的手指渐渐僵硬麻木,手上的关节泛着红,似一寒玉吹出了红痕瑕疵。
  沈知意这才回魂,看向自己的手,未料抢着入眼的,却是手腕上向衣袖深处蔓延未褪去的绳痕。
  他立刻放下手,袖摆遮住了胳膊,双手也缩了进去,搭在膝上,低垂着眼,盯着袖子上的银丝牡丹纹发呆。
  朱砂咬牙切齿看着,却又没有办法。
  沈知意慢慢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呆了一呆,又低下头,像是犯错了般,好久之后,他站起身,向朱砂走去。
  朱砂先是一惊,身上的那些伤因他的靠近刺挠着。
  好在,沈知意守规矩,似要避嫌,离她还有十步便停了下来。
  他静静沉思了会儿,慢慢跪地,工工整整给她行了个大礼。
  “对不起。”沈知意说完,站起身来。
  朱砂退后半步,眼神挣扎。
  “不求嬷嬷能原谅,今日我与嬷嬷道个歉,只希望嬷嬷以后,能放下过往恩怨,平常待人。”
  “放下?”朱砂苦笑一声,“沈知意,你又要耍什么把戏?是你教会奴婢长记性的,二公子的教诲,奴婢永世不忘!”
  从前,她并非没有原谅过。二公子房中总有人因犯错被打,她第一次进房,二公子却很是温柔。本就一久病的少年,怎会像狠厉的魔头?
  他温柔与她说话,即便她打翻了茶,毛手毛脚收拾,他都会轻声细语安慰她。
  可一切都是假的,第一次责打她,是她送茶的手不稳,茶水溢了出来。沈知意抓过她,变了脸,抽出戒尺劈打了她的手。
  过后,他又轻柔哄她,问她,姐姐还在生我气吗?原谅我吧。
  她原谅了,她不长记性,当时甚至还感到愧疚。
  一直到后来,他转着剥皮刀,笑吟吟对她说:“银红,你怎么不长记性啊?骗你一次,你便信一次。难道真以为,本公子能看上你,要真心对你?你也不仔细想想自己的身份,做什么美梦,以为主子真的会对一个隶臣妾出身的下贱胚子道歉?”
  朱砂想起过往,心头钝痛,血气仿佛要倒流进心口,她撂下一句:“沈知意,你不怕报应吗?!作恶多端还妄想夺大公子的善果,我咒你不得好死!”
  朱砂跑开,而华清宫的其余宫人,也都匆匆远离,鼻观口口观心。
  沈知意呆愣了好久,慢慢走出华清宫,向千秋阁走去。
  千秋阁与乾元殿同处一线,位于昭阳宫正北,远在千阶之上,是供奉班延王室牌位的地方。
  沈知意一节节台阶走上去,寒风刺骨,风吹来,如同银针往骨头里钻。
  沈知意疼到薄汗一身,再被风一吹,脸几近透明,嘴唇无半点血色。
  他从前不是很懂何为一身病骨,如今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成这般惨状。沈知意深吸口气,满腔冰凉,震痛了喉咙,他咬着舌尖,将着暖不热的冷气缓缓吐出,发出微微的低吟声。
  终于,走走歇歇,他登了顶,在千秋阁外拜了一拜,才敢进阁。
  阁内的温暖,让他活了过来,冰凉的手指渐渐回了温度。
  他一边走一边拜,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牌位。
  沈知行。
  她立的牌位,很小心,择了几个字,后头跟着的,却只是王君之称。
  沈知意跪下来,又不知说些什么,他无言望着牌位,半晌,只能在心里反复念着:“对不住。”
  原是他不配的,可……
  他也不知自己现在是何心情,仔细说来,失忆之后,连从前的那段兄弟情,也都忘了干净,记不起分毫。
  若是别人不曾提起,他甚至想不起他还有个双生兄弟。
  他是完完全全忘了,世上第一孤寂之人,他只活在如今,没有过往,也无心去想将来。
  “我……”沈知意张开口,轻轻说了句我,又沉默了。
  他没什么用,又不能替她打理后宫诸事,又不能临朝听政,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作用,就是给皇上陪寝。
  他没什么野心,也不敢做他想,往后……往后,为自己那记不起的过往赎罪吧。
  长沁机灵,上午,给班曦送了碗红枣汤,嘴里还说:“补气养身。”
  班曦一口喝干,笑了。
  “他人今日做什么了?”
  “说是在院中坐着发呆,又到千秋阁给沈帝君磕了个头,回来了。”
  班曦羡慕道:“他倒是清闲。”
  过了会儿,又道:“……还知道看看知行,也算不错。”
  班曦说完,又难过起来。
  把沈知意当知行看吧,她嫌弃得很,又不能睡,心里总觉得愧疚。可不把他当知行看,她却觉危险。
  尤其真的有了联系后,心里滋生出的那种别扭又私密的亲切感,让班曦惶恐不安。
  她怕自己沦陷进错误的泥沼中,背叛了她年少时期的深情。
  若是自己真的喜欢上沈知意,那不就是遂了他的心愿吗?沈知意从前所说的,她与知行情薄似笑话,不就应验了吗?
  班曦痛苦不安,烦躁地想了会儿,问长沁:“茶青方到哪了?”
  “今日刚到京,回关府看望关老夫人了。”长沁说道,“明儿就回了。”
  班曦嗯了一声,皱着眉说:“叫人过来吃饭。”
  长沁一听就知她说的是谁。
  班曦等沈知意来的这段时间,已经坐不住了。
  她转来转去,索性扔了折子,坐在椅子上,交叠着手托着下巴,等沈知意来。
  他在床上,确实不像沈知意。
  以她对沈知意的了解,若不是故意做戏给他看,压根不会那么规矩听话。
  他有些听话过火了,但却并不刻意,也不做作。
  这应该演不出来……吧?
  所以,有没有可能,真的是知行……借人还魂?
  班曦满脑子这些想法,她又把长沁叫来,说道:“无名山的禅师,可云游回来了?你去请,就说朕想听听禅师讲法。”
  过了会儿,她又唤长沁来:“稷山有巫,据说有换魂之术,你去让人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把这些巫人请来,朕想瞧瞧究竟。”
  长沁愣了愣,狠狠点头:“……哎!”
  沈知意来时,还抱着沈石生。
  天冷了,豹房给沈石生勾了金丝脚套,还穿上了棉衣,这家伙却不乐意走路了,懒洋洋窝在沈知意的怀里,跟他前来面圣。
  “过来。”看见他,班曦的眼里有了点神采。
  沈知意轻轻把猫放在软塌上,自己走到班曦身旁坐下。
  班曦摸着他的长发,回味着昨晚的那旖旎风景,在他唇上轻印了一记,低声说道:“就这样吧……就这样,不要变了。不要是做戏给朕看,你这样,很合朕心。”
  实话说,最让她震惊又难过愧疚的,就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强烈的被他吸引,比之前的知行更甚。
  昨晚过后,她就一脸惊恐的回想,回想自己之前是否就对沈知意有她并未察觉的别样意思,但她认真想了,自己从前真的对沈知意没有好感。就算兄弟俩一模一样,她那时,也只满心满眼都是知行。
  可现在……她慌张的发现,自己不受控的想要喜欢身边这个人,即便他是从前无恶不作令人生厌的沈知意。
  难道是因为,他是替身,自己把对知行的情,全转移到了他身上,所以觉得他越发顺眼,越发诱人?
  想不通,想不通……
  班曦只能一遍遍告诉他:“不要骗朕,记住,什么都好,只要不欺骗,不背叛朕。朕最痛恨的,就是欺骗和背叛。”
  沈知意点头,轻声道:“好。”
  看来,这宫里的人,都不信他,她们都因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对他感到不安。
  沈知意握住班曦的手,认真说道:“我不会骗你,从今往后,不再欺骗。”
  得到了满意的保证,班曦暂且把心中所思所想都抛到了一旁。
  这晚,心满意足。
  事罢,沈知意却起身,跪在了床上,拢了亵衣,垂着眼说道:“我想与陛下,行合礼。”
  夫妻成婚,洞房之前,有仪式,正正当当双方你情我愿交拜同祝后,再行周公之礼。
  他们顺序反了。
  但他却执拗的想在班曦这里,得到一点床上的正当名分。
  他非宫人,也不是哪里抬来的野子,既然要同床共枕,那就是做夫妻,名不正言不顺,就是偷。
  班曦既然说过,夜里,他不必做替身,那他就要替自己正个名。
  “无论从前的沈知意如何,现在的我,想讨皇上一个夫妻之名。我的意思,并非要夺沈知行的帝君之位,我只是想……和陛下好好做夫妻。”
  他过于正经,君子之为。
  班曦猛地坐起来,手摸着他的脸,目光探究。
  沈知意说不出这样的话……假如不是演戏,假如不是为了贴近知行迷惑她,那么她眼前的人,应该不是沈知意。
  她要让人查,她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他虽不像知行,与沈知行有许多不同之处,可他也不像沈知意。
  是因为失忆吗?那……如果让太医治好他的失忆症,出现在她面前的,又会是谁?
  班曦沉吟了许久,说道:“此事不许再提。”
  她说罢,闭上眼睛,倒回床上睡了。
  沈知意慢慢躺下,睁着眼睛望着床上的雕花。
  听她呼吸声渐匀,他悄悄拿起班曦的一缕头发,缠着指尖,与他的发,绕在了一起。
  他想挽个同心结,但仍未成。
  长沁隔着床幔,见他有动作,慌忙前去,见他在绕同心结,整个人一愣。
  长沁站着看,等他第三次未成时,他上前去挑开床幔,轻声道:“皇上睡了?”
  沈知意点了点头,坐起身接过他递来的大氅,披在身上。
  班曦的手摸了摸身后的床,转过身,见他身影都出了内殿,迷迷糊糊在睡梦里骂了起来:“长沁!把人给我叫回来!哪个让他走的!”
  长沁一听,当场应声,快手快脚扯着沈知意,把他拽了回来。
  等人再次躺下,班曦翻了个身,手搭在他的腰上,轻声说道:“你就睡这里……怎么,高兴?”
  沈知意眼中尽是笑意。
  他轻轻嗯了一声,说:“高兴。”
  班曦身上的暖意渡了过来,他的手脚也终于不再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七窍生烟,正在杀回宫的路上!


第20章 同心缕
  沈知意尚为醒来时,忽觉腹上一沉,原以为是班曦的腿借他身子一垫,后觉不对,这热乎乎的东西,似乎还移动了。
  沈知意费力睁开眼,见窗外晨光熹微,沈石生走到他胸前,见他醒了,便从他身上跳下去,又去唤班曦。
  沈石生喵呜呜叫了两声。
  沈知意彻底清醒,袖手一捞,可那猫却像极了会流动的热水,从他指尖滑走。
  他手腕一痛,竟然使不上力,就这样让那猫跳到了班曦身上,踩醒了班曦。
  班曦眼睛未睁,训斥倒没缺席。
  “放肆!”她年纪不大,但气势不小,十三岁就随先帝临朝,十五岁就担监国重任,到如今,就算人未醒,一声训斥也足以让猫退下,叫那外殿守着的宫人们慌张跑来。
  着实热闹。
  沈知意终于抱住了猫,按住它的脑袋,让它趴在自己身上,转头问长沁:“什么时辰了?怎么让它进来了?”
  长沁接过猫,说道:“刚到寅时。”
  班曦坐起身来,拧着眉,瞧见是猫扰了她清梦,无奈笑了一下,揉了揉头发,伸出手道:“猫拿来,它愿在这里睡,就让它待着,你们下去吧。”
  等人退下,班曦把猫抱过来,左右看了,说道:“看着眼熟。”
  “像陛下。”沈知意笑着说。
  “你胆子真大。”班曦斜了他一眼,可再看那猫,瞪着圆眼板着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气势,确实像她。
  “比刚见它时,长了不少。”班曦说,“倒不像豹房养的那些金贵的家伙们,这只看起来,像是野的。”
  “嗯,经常各宫游荡,的确不好管教,不过它玩累了,就会回到华清宫,有时天冷了,它不想出去,就跟我一同待着。”
  “好好养着。”班曦说完,推着猫屁股把它赶下床榻,复躺了回去。
  沈知意也慢慢躺下,说道:“陛下再睡会儿。”
  天冷了,早朝的时间也推后了一个时辰。
  班曦却睁着眼睛,不一会儿,脑袋里绷着的那根弦就被自己果断扯了,手探进了枕边人的衣襟里。
  “今日没什么大事,也就是青方回来,带他家老祖母进宫拜见。”
  班曦说着,卷起了锦被,翻身坐起,压在了他身上,待手探进去一摸,见他起意,班曦笑道:“你这人……端着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瞧着清心寡欲,身子倒是不欺君,好撩拨得很。”
  沈知意闭上眼,不知该怎么回她。
  班曦的手扳着他的双肩,到尽兴处,用力得很。
  她自从落冰湖后,先帝教养得更严格,一边是好食好药养着,一边催促她每日早起,跟着关统领练招式,骑马射箭。连年号都改了,改为寿康,从寿康元年,一直到寿康八年,先帝频频带储君出行,亲自上山祈福,后去围场射猎,为的就是要让她的身子骨康健起来。
  待事罢,班曦再看时,沈知意身上红的紫的一片连一片,消退得也慢。
  班曦就蹙着眉问:“如何?”
  沈知意不会说不好,他点点头,也看不出很勉强的意思。
  这种事,他也不会说谎,尽管会因愧疚而神情纠结,但舒服是真的。
  班曦除了动情时会霸道一些,其余时候,还是很温柔的。
  古往今来男皇女帝,床上的事,口味习惯各样。但大多数,还都挺照顾床伴,毕竟都不想留恶名。
  见他没有不适,班曦松了口气,埋怨道:“你那一身皮,还真碰不得,一碰就是这副样子,挺吓人的。”
  沈知意就说:“过了午时,它们就消了。”
  班曦凑过来吻他,点了点,咬耳朵道:“今日午后,陪朕去莲湖泛舟吧。”
  沈知意怔了怔,看向班曦。
  她脸上未着妆,眉梢眼角尽是藏不住的少女心思,她嘴角微挑着,说道:“怎样?自从你把朕推湖里去,朕就没再泛过舟。今日陪朕玩玩,也算将此事翻过,以后朕就不再想了。”
  “……好。”沈知意点头。
  班曦看天色差不多了,起身把人叫来穿衣,又回头对沈知意说:“朕这次,带侍卫二十八,宫侍三十人,与你泛舟。”
  她的语气很高昂,甚至有一点炫耀的意思。
  实际上,经那一事,班曦还是畏水的,她和沈知意都不会水,因而这次,她要多带些人去。
  想和沈知意泛舟是假,想克服对水的畏惧,顺便在湖上与知行道声谢才是她的本意。
  沈知意轻轻咳了几声,点了点头:“多带些人是对的。”
  他心里影影绰绰有个牵挂,总是希望她出行多带些人,再谨慎些,不要对他太放心。
  他其实是希望班曦对他保持警惕,保持距离。
  或许,自己之前,真的是个坏坯子吧,以至于现在的自己,也惧怕从前的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牵连到她。
  ………
  今日清闲,午前,茶青方带着关老夫人前来谒见。
  关老夫人从前是关将军的书侍,一起长大,又结为伉俪,后来关将军在连海洲抵御外寇时战死,关老夫人临危受命,集结家将,竟然同外寇血战到底,立下赫赫战功。
  关将军和夫人没有孩子,关老夫人就收养了牺牲将士们的孩子,茶青方的母亲也是其中之一,年纪在这群兄弟姐妹中行十九,又叫茶十九。
  后来,茶十九与仰慕英雄的一七品文官结为夫妇,这就有了茶青方。
  朝廷向来待这些战争遗孤不薄,稍微拔尖些,就可收入京六卫,从小培养,与王室宗亲一同读书。
  茶青方因书读得好,功夫又扎实,骑射绝佳,因而九岁就被先帝挑中,送到储君身旁做伴读。
  关老太也是个会识人的,她收养的孩子众多,孙辈里头最拔尖的,也就属茶青方了,因而她对茶青方给予厚望,要知道,从萧成到班延,多数皇后帝君,都是储君伴读出身,她跟关将军,也是一路相伴走来。
  原本,她很看好茶青方,可没想到,几年前因沈知意失手打翻祭神火烛,毁了茶青方容貌,彻底断了这条路。
  关老太本以为自己对茶青方的期望要付之东流,却不想,青方这孩子却憋着一股劲,越来越稳。
  关老太有力助他,尤其得知班曦婚旨上立了个死人后,更是浑身提劲,只待茶青方圆满办完差,她就去宫里助他一臂之力。
  关家兵权已交,亦无功高震主的主将,家里现在既有战功荣光,又无威胁班氏正统之隐患,收养的十几个孩子,皆在朝中合适的位置当差,可谓是,既不会被皇帝看轻了去,也不会让皇帝忌惮。
  等皇帝成熟些,走出昔日迷潭,就会发现,身边就有个合适的人选,能堪大任。
  关老太与班曦聊了许久,班曦虽觉无趣,但难得有次机会放松,也就没送客的意思。
  茶青方就站在一旁,接过长沁的差事。
  递茶递帕子,班曦动一动,就有腰枕送上,不可谓照顾不周。
  关老太笑眯眯看着,正要当着皇上的面夸上几句,就在这时,门外慢悠悠走进来一只白猫,只尾巴尖一点墨黑,耀武扬威走进来,跳到了班曦的怀中。
  班曦一笑,手指挠了挠它下巴。
  茶青方道:“陛下怎养猫了?”
  “这猫如何?”
  “虽毛色普通,但双目有神,是个英武的。”茶青方说。
  “嗯,叫沈石生,是朕从石头缝里救出来的。”班曦说,“说是像朕。”
  关老太人精似的,听一耳朵就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多说,只夸:“陛下恩泽万物,自然是像的。”
  “对,朕如今,是它的衣食父母。”班曦说罢,想起清早和沈知意的约定,勾了勾手,叫来长沁,“莲湖的舟都备了吗?”
  “备了。”茶青方一回来,长沁也不似之前那样活络,敛了眉眼乖乖说,“就是沈……呃,沈帝君吹了风,身子不适。”
  班曦愣了愣,有些失落道:“他那副身子,真会败兴……”
  话虽这么说,但茶青方却听出了一点情意来。
  这让他心里发慌,抬头看了眼祖母,茶青方沉下心,说道:“陛下,是想去莲湖泛舟?”
  “若再不去,怕是明日那湖面就结冰了。”班曦想了想,说道,“一时兴起罢了,长沁,长沁你过来,叫太医院的人去给他看看。”
  “诶!”长沁弓着腰,小步跑走。
  茶青方背着手,腕上青筋凸起。
  午膳过后,茶青方送关老太。
  班曦转着她的蓝宝珠串,托着沈石生,慢悠悠散步到华清宫探望。
  进了殿,就闻见一屋子药味。
  班曦站在门口,皱眉道:“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又病了?”
  “抱歉。”沈知意躺坐在床上,撑着胳膊,刚吐完半碗药,他伸手把发丝挂在耳后,轻轻呼出口气,擦了眼角的泪碎。
  “……怎么了?”看他吐完,班曦才坐过去,伸手轻轻擦去他唇边的药汁。
  “头疼。”沈知意说,“吹了凉风。”
  他中午见出了太阳,就在院子里陪沈石生玩了会儿,但没多久,忽然眼前一黑,似有许多东西拥挤着要钻到他的头里来,剧痛之下,他昏了过去。
  班曦说道:“本想午后带着你泛舟湖上……你休息吧。”
  沈知意躺下,见她要走,忽然伸出手拽住她的衣袖,盯着她那袖边上的牡丹纹看,看久了,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不舍得?”班曦笑问。
  沈知意愣了好久,小声说:“我……今日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班曦身子僵住,目光闪烁,脸上的表情狰狞又挣扎。
  “抱歉……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沈知意额角又跳着疼了起来,他轻轻吸了口气,说道,“应是冰湖……我看见你在湖中挣扎……”
  “闭嘴。”班曦甩开衣袖,皱眉道,“不许再提。以后想起什么,不必与朕说。你……你记住,若敢再做回从前的沈知意,朕一定不会手软。”
  我们这样不好吗?你忘了,我不追究,可你为何要提起过往,让我生气?
  “对不起。”沈知意看着她,目光柔的似水,“我只是想和陛下说一声对不起。我做错太多,欠陛下的也太多……”
  “你?”班曦走过来,坐到他身边,“你不欠朕。朕从前与你并没有关系,你与朕是有仇,但在此之前,朕对你没有什么想法。若说欠,你欠知行的太多,你欠他一条命。”
  班曦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唇。
  关老太出了宫门,便叫茶青方回。
  “你回吧,我不需要你操心,你早些回皇上身边才最要紧。”
  茶青方一礼,急匆匆返回,听闻班曦在华清宫,茶青方道:“他人也在?”
  身边伺候的宫人点头:“在呢,您刚离京,他人就住进了华清宫。”
  “好手段!”茶青方道。
  果然,到了华清宫内殿,就见班曦正与沈知意难舍难分。
  茶青方戴着面具,旁人也看不出他脸色,但见他握着拳,就知茶都尉受到的刺激不小。
  “陛下,殿里药味重。”茶青方走来,拿过披风,披在班曦身上,说道,“陛下要保重身子,切莫染了病气。”
  班曦刚要说无事,开口却被自己的唾液给呛到了,咳了起来。
  茶青方扶着她离开,临走前,还慢悠悠看了沈知意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茶:你完了,你等着。
  红红:茶大人可算回来了!我要告状!


第21章 借刀杀猫
  这些日子,一天比一天凉,沈知意的病不见好。
  班曦无奈,只好与沈石生玩。
  这日,茶青方送茶点时,班曦说:“这几天你也看了,你认为,他是不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前些日子,班曦特地教沈知意给茶青方道了歉,茶青方也应了,瞧起来有冰释前嫌的意思。这令班曦十分满意。
  茶青方道:“是比从前规矩些,不过,听朱砂说,似乎因为连天服药的缘故,他好像断断续续想起了一些过往之事,看起来要比前几天沉闷些。”
  班曦脸色不悦,连摸猫的手都停滞了。
  她害怕,但与此同时,她又隐隐期盼,期盼沈知意想起曾经后,还能像如今这般规矩省心。
  “朕听闻,无名山神寺近日开门洒扫还办了祭坛会,你说,是不是禅师云游罢,要回了?”班曦不放弃,却不明说,“崖州的云顶茶新进了些,朕想把禅师请进宫,一同品茶赏雪。”
  茶青方道:“属下回京后,就去问了,寺里的小童说还未收到禅师回京的消息。”
  班曦皱眉。
  茶青方突然挑明了:“陛下,是在想沈知行吧。我这次回来,见宫里这位举止神情与知行一般无二,遂想起,关于双生子,稷山神巫曾有一种还魂说法,陛下可知前朝神宗的哥哥代王楼和?”
  沈知行病逝后,班曦翻阅了许许多多的古籍,自是知道楼和这人。
  前朝神宗的兄长萧宴清因皇后和离,随母姓楼,受封代王。本人由萧姓皇子自请从母姓放弃储君之位已是传奇,但最传奇的,是他爱上了云州昭王的一对双生女。
  相同的是,还未等他承诺,双生女中的一个,病逝了。
  从此以后,代王楼和一直致力于找稷山的还魂巫术,企图让他爱的那位借身还魂。
  当时班曦看完这前朝旧事,泪眼朦胧,心里一半叹他如自己一般苦,一半又提醒自己,为君者,不能与这代王一样痴。
  茶青方见班曦在发呆,顿了一顿,继续说:“恰巧昨日祖母提起,三伯母是云州鹤城人,认识几个有些神通的苍巫,正是为代王楼和献上还魂术的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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