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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自重-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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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咱们闻大小姐天仙下凡,我等俗人岂能配得上。”他从谏如流,言语间把打翻了一半的脂粉盒放在茶壶边,起身往外走,“东西给你搁这儿了,我先去看棠婆。”
闻芊嗯了声,过了会儿又提醒道:“晚上来吃宵夜,我给你留马蹄烧。”
“好。”
楼砚将门扉轻轻掩上,撩袍往下走。木制的楼梯,一路下去有清晰的脚步声。
走到底,他看见拐角的地方站了个人,长身而立。
几乎是在同时,杨晋也抬眼望了过来,四目交汇,这位年轻大夫的神色显得有些阴冷,目光谈不上友好。遥遥与他相视,眼睑垂了垂,就算是打过招呼了,一句话也没说,便径自朝后院行去。
*
事情突然没了下文。
四周巡视的锦衣卫还在,不过戒备比起之前要松懈了不少。
整个乐坊,里头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颇像广陵大牢的分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闻芊将自己那把紫檀琵琶抱出来擦拭,小菱歌在旁边给她准备松香,隔着一堵墙,从楼上都能听到楼下的声音。
“这姓杨的居然还和赵大哥抢女人!简直太过分了!”
“可不是么!我瞧他就是故意的,见不得人好!”
“仗着他爹有权有势便如此嚣张跋扈……”
两个人义愤填膺。
小菱歌才把粉磨好,就听到闻芊忽仰起头大笑。
不知为甚么,她脑子里一瞬冒出杨晋那张欲言又止,似怒非怒,吃哑巴亏的模样,然后便感觉甚是好笑。
人果然还得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闻芊心情极好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大好秋日,浪费了可惜,午睡去也。”
她拉开门,屋檐上的铃铛随风撞响。
正所谓,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
一年四季皆是睡觉的好日子。
尤其是凉风习习的初秋,竹帘放下来,日光将透未透,在这种气氛之中,脑袋一挨上枕头,简直可以一睡不起。
只可惜,总有清梦的人——
门扉被叩得喀喀有声,闻芊蒙着被子坚持了一会儿,奈何对方实在太不识相,她暗骂了一句,披衣起身。
“谁啊?”这么不识好歹。
她起床气很重,手劲带着愤怒,嚯的拉开门,待看清来者时却愣了下,睡意瞬间散了不少。
“杨大人?”
来者不善啊。
难不成找自己算账来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闻芊收拾好表情递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个模样漂亮的笑脸人,的确让人很难发脾气。
杨晋却不像是来找麻烦的,表情出奇的平和,简短道:“有事。”
言罢朝她身后瞥了瞥,“进去说?”
闻芊有心逗他,“原来杨大人进姑娘家的闺房都这么随意的?”
后者也不强求:“那你出来说?”
看了一眼并不算宽敞的小走廊,闻芊抿抿唇,落了个没趣儿的给他让路,“进来吧。”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西边的墙上挂有放置琵琶的琴盒,墙下的茶几摆着一把白桐制的秦筝,空气里飘着一缕淡淡的温香。
即便并未仔细打量四周,杨晋还是被那个放在窗边的妆奁给吓到了——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脂粉盒。
“说吧。”闻芊把满好的茶水推到他面前,“找我作甚么?”
杨晋答得很直接:“替我办件事。”
没带请字,也没说帮,估摸着心里还有气,闻芊难得不作妖,很好说话的问道:“甚么?”
他从怀中摸出一封拜帖,红艳艳的,颇为喜庆,上面的字迹笔锋刚劲有力,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过几日是唐石之父唐子良的寿辰,我准备登门拜访。唐石既然与你相熟,届时你也一同前去,帮我拖住他。”
这位锦衣卫大人大概是最近快被同僚的唾沫淹死了,终于坚持不住要采取些行动。
只一句闻芊便读懂其中的意图,似笑非笑地看他:“杨大人是打算到唐府里搜查?您认为唐大人把那一位藏在了他自己家中?”
杨晋并没否认:“对。”
闻芊扬眉略略颔首,哦了声,在他对面坐下,手支起下巴,“我有个问题。”
“问。”
“你既是一开始就怀疑唐石,为什么不简单粗暴点儿找人去他家搜,非得拐七八道弯儿来查乐坊?”
杨晋倒也诚实:“没证据。”
“杨大人这话可就是和我说笑了。”闻芊取了个空杯子在手中把玩,“你们锦衣卫那些手段,要证据还不简单?”
他沉默了一下,“唐石是江浙的总督。”
“嗯,我知道。”
“总督都是朝廷挂衔下派,他在朝中原先的职位是都察院右都御史。”
换句话说,唐石眼下有两个职位,其一,朝廷正二品大员,其二,两省总督。
闻芊虽早已明了,偏偏还不怀好意地凑过去问他:“大人,那您官阶几何呀?”
杨晋强忍着没发作,半晌才别过脸喝茶,“从六品。”
感情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连老爹的面子摆出来也不管用。
“唐石不是普通人,他的府邸没法随随便便派人去搜,若是找到刘文远还好,但倘若锦衣卫空手而归,他必然会上折子弹劾我爹。明察不行,暗访也是无功而返,只能出此下策。”
在大齐,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言官,这帮人的专长便是骂人,三天两头没事就弹劾,无论是当今天子还是六部九卿,朝里朝外就没有他们不敢骂的人。
再加上唐石在京城的众多言官中也算战功赫赫,不到万不得已,杨晋不想招惹他。
“您这意思,是要借着贺寿的名义,亲自调查唐府?”
杨晋点头:“不错。”他又补充,“你的任务是替我牵制唐石——不管用什么办法。当然,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最好。”
闻芊笑了笑:“美人计啊。”
她转了几下茶杯,忽然将手肘搭在桌上,眯眼看他,“天底下没有不要钱的买卖,我出这么大的力,杨大人准备给我什么好处?”
杨晋对上她的目光:“你想要什么好处?”
闻芊起身凑近他,“撤掉听雨楼的锦衣卫,乐坊的事今后不要再查。”
“好。”杨晋也凑过去,“一言为定。”
“你说话算话?”
他伸出手,“我言出必行。”
闻芊与他击掌。
“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的第一天情绪低落,本来不打算说些什么……
我的麒麟臂【哦不是】
我的手总是控制不住想来打点什么……
这章开篇,果不其然大家的反应——男二!
哦嘻嘻嘻!
本文!!
不出意外!没有男二!
【因为全世界都是女主的后宫!(。】
咳咳……
新上场的角色,我就不剧透,大家往后看就知道了!
这本虽然题材和上本不一样,但是不出意外后期的走向还是……【你们懂的!
基哥真的不是冷面冰山款啊【泪目
虽然他目前对女主一家子都很凶,可是你们没发现他对自家兄弟【赵大哥】
特别的友善吗!
*
【感谢】
仙贝精的地雷。么么啾
第六章
杨晋的确是个爽快人,当天乐坊的监视便解除了,不过他也留了一手,安插了几人装作寻常百姓混迹在每日来观戏听曲儿的酒客当中,数双眼睛藏在暗处,盯得人浑身不自在。
锦衣卫闹腾了一场拍拍屁股走了,曹坊主还得忙里忙外的善后。
“咱们听雨楼没犯甚么事儿。”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人命官司?不存在的,您瞧锦衣卫那不已经走了吗?”
顶着张笑脸迎来送往,一天下来面皮都快僵了,甚是辛苦。
不管怎么说,乐坊这场飞来横祸总算平息下去,每天已能照常开门迎客,虽说生意不如以往红火了,可也比一直被软禁着要强。
难得有几天喘息的时间,闻芊甚么也没干,只窝在房中睡觉,而杨晋那边也颇为宁静,甚至给她一种此事将会不了了之的错觉。
直到唐家老太爷寿宴的前一日傍晚,锦衣卫如期而至。
杨晋一行是钦差,平时住官驿,闻芊到的时候,他正在和施百川商议明天的计划,旁边的小几上放着精致的银丝盒子,约摸是寿礼。
杨晋抬眼见到她,颔了颔首,语气平和:“坐。”
“哥,那我届时带几个人过去?”
“两个足够了,人太多会显得我们是有备而来。”他吩咐完施百川,继而望向闻芊,“闻姑娘……送完贺礼后,唐府花园有歌舞、戏曲助兴,到时你上水榭弹一曲,至于怎么和唐石搭上话,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食指在桌上轻点,“我需要的,就是正午到晚宴之间的这段时间,能办到吗?”
闻芊没有回答,却反问道:“杨大人,如果唐总督真的有鬼,你带一帮人前去贺寿,他必然会防着你,你确定能顺利调查唐府?”唐石又不是傻子,明摆着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么,他肯定有所戒备。
杨晋忽然笑了笑,端起茶杯来,偏头看她:“谁说我要带一帮人前去贺寿了?”
闻芊皱眉:“甚么意思?”
施百川在边上插话:“是我去。”
搞甚么?
拜帖上不是明明白白写的“锦衣卫试百户杨晋”么?
她带着嫌弃且怀疑的眼神打量施百川,“你?唐石肯卖你这个面子?”
“不是他去,是他假扮我去。”杨晋放下茶杯,开口解释,“明日,百川会借‘杨家二公子’这个身份给唐老太爷祝寿,而我则以杭州才子段玉的名义出席。”
被这出李代桃僵把愣了好一阵,闻芊不禁奇怪:“他假扮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杨晋淡淡道:“我初到广陵,此前又从未与旁人有过往来,他们凭甚么认得我?”
这么讲是有缘由的。
一般而言,京官来地方办事,当地的大小官员听到风吹草动会提前到城门口迎接,或是前去官驿拜候,具体视官阶而定,美名其曰接风洗尘,俗称拜码头。
但杨晋他们是临时来广陵,一直低调行事,且到此地以后,他自己不去拜码头,也不让别人来拜他,故而至今为止除了官驿的驿卒,广陵城七品以上的官儿也就只知道杨大人家的二公子来了,至于甚么相貌——模糊不清。
“所以。”他不紧不慢地说,“在这个计划里,你和百川,都是替我掩人耳目的。”
闻芊暗暗唏嘘,深觉官场黑暗,人心叵测,莫看杨晋一脸斯文很好欺负的样子,耍起手段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粗略的安排已经有了,剩下的是细节,人不宜多,最主要的也就杨晋和施百川两个,他拿出唐府宅院的地图在上面勾勾画画。
桌上还摊着那幅人像图,暮色四合的光线中,墨笔勾勒的中年男子显得比白日里更加阴沉,眼窝凹陷,斜长的眉眼透着几分诡异。
闻芊顺手拾了起来,貌似随意的问道:“这个人到底犯了什么事?”
杨晋闻言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画纸,将笔搁下:“上一年宁王谋逆造反,你可知晓?”
“听说过。”
他嗯了声,“他是同党。”
“此人名叫刘文远,我奉命去眉州押他进京。途径东湖的时候,他逃了,这才一路追到广陵。”
闻芊扬起眉,恍悟般点了点头。
怪不得这帮锦衣卫做事遮遮掩掩,感情是自己玩忽职守。
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练家子还看不住一个弱柳扶风的病秧子——能耐。
*
从官驿的客房中出来,天已经黑了。
毕竟是个姑娘家,不太放心让闻芊独自回乐坊,杨晋命施百川先去雇顶轿子,在屋里寻了盏灯笼,送她往外走。
院内的烛火点得暗,他挑灯在前面引路,闻芊则静静跟在身后。
夜风料峭,立秋过后,早晚的温度已有些凉意。
明月照着树影,斑驳地投射在青墙上,远处的瘦西湖岸飘来一段琴声,婉转连绵,带着江南特有的温润与柔软,弹的正是那首红极一时的《明月秋霜》。
“杨大人好音律么?”她突然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杨晋并未回头:“杨某粗人一个,不懂风雅。”
闻芊望着他笔直如松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轻声道:“那真是可惜了。”
接触了这么久,杨晋是头一次听到她这般语气,说不清甚么感觉,但就是生出些犹豫来,好像不通音律对她而言是种无尽遗憾一样。
各自静默地走了一阵,他终于微微侧头:“我瞧你轻功挺好的,此前学过?”
闻芊淡淡地说没有,“习舞之人多少都会点轻身功夫,比不上你们那些飞檐走壁的,只是能自保罢了。”
半晌只听他嗯了声。
闻芊唇边荡开笑意,狡黠道:“怎么,关心我啊?想没话找话说,缓和气氛?”
杨晋:“……”
他瞬间觉得方才那点犹豫简直多余。
冗长的青石小径终有尽头,官驿门前挂着的那两盏大红灯笼把地面铺得通红一片,他走出这片阴影时,面颊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温和的色彩。
就在此刻,闻芊出声道:“杨大人也信鬼神?”
他戴了一块玉,雕的是观音像,杨晋并没在意:“家里老人求的,我不信这个。”
“大人还真是孝顺。”她漫不经心地上前,随手拂了一下那枚玉佩,“万物生长,皆有定数……这世上真有鬼怪也说不定。”
言语间,一顶的蓝布小轿在台阶前落下,闻芊道了个别:“多谢相送,告辞。”她打起帘子钻进去。
两个轿夫一前一后抬起小轿,吱呀吱呀,步伐平稳地沿街而行,很快隐没在黑暗之中。
*
闻芊没回乐坊,绕路先到楼砚的住处搜刮了些东西。
迷药、蒙汗药、马钱子,楼大夫是个行走的大药囊,要什么有什么。
“还要马钱子……这么凶险吗?”楼砚给她归类装好,絮叨地劝道,“不如别去了吧?若是出事怎么办?”
她不以为意:“□□是以防万一用的,你瞧我像是那么容易被放倒的人么?”
楼砚认真地解释:“我是担心你把人家给放倒了……马钱子毒性很强的,用多了会致命,你记得搁妥当些,把瓶口封实了,若是被猫狗误食,那多可怜……”
话未说完就挨了闻芊一脚:“楼妈,你话可真多!”
他也没避开,只是摇头笑笑,取了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替她包起来。
凡事都得做好两手准备,虽说不见得会遇上什么危险,闻芊还是觉得谨慎些为好,毕竟孤军深入,真不小心中了什么“埋伏”,那位杨大人可不见得有那么好心回来救她。
楼砚将小包裹打结,在递给她之前忽然顿了一下,眸子里神色不明。
“阿芊。”
他说:“你别太拼命了。”
闻芊动作微滞,很快从他手里接过东西,笑道:“我娘都不如你管我管得多,这么持家,早点嫁了吧。”
楼砚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只取了个瓷瓶塞到包裹之中。
“把这个收着。”
“是甚么?”她拿起轻嗅。
“提神醒脑的。”后者斜睇她,“我怕你睡着,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
忙完这一切,夜色是真的深沉了。
乐坊早已关门打烊,吊脚楼里零星的亮着光,年轻的小姑娘打了水卸去残妆,有人盘出月琴来弹几个欢快的曲子,廊上笑声不断,直到坊主和厢房的男弟子们呵止了两三回才消停下来。
闻芊上楼时,屋内的少女探出头来朝她问好。
门一关上,晚风波动檐下的铃铛轻轻作响。
她摸出火折子把灯点上,坐在桌前歇了一阵。时间还早,不着急卸妆,闻芊把两手的银铃镯子摘下,弯腰拉开抽屉。
压在最底下的是本旧册子,棕黄色的封皮,她翻了几页,找到有折痕的那一面,提笔沾墨,在纸上写有“唐石”的地方,大大的画了个圈。
*
第二日,头顶上的弯月还未下去,杨晋便上门了。
闻芊望着刚蒙蒙亮的天,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这么早,是去给唐石清梦吗?”
“来接你的。”他解释,“乐坊人多眼杂,一会儿开了张来来往往,恐会被人留意,还是小心点为好。”
闻芊没再多言,只说:“那你稍等,我梳洗一下。”便关了门。
杨晋遂倚着栏杆休憩,辰时之前的天色是最美的,太阳将出未出,被露水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
他刚开始还有心思凭栏远眺,欣赏一下晨色,但很快,杨晋就明白了闻芊嘴里的“梳洗一下”到底是什么含义。
用香汤擦完脸,先取出玉容散在面颊上细细的敷一层——有助于去黑斑,趁这个空档,闻芊把自己亲手制的利汗红粉打开,开始抹身体,此物据说是杨贵妃常用香粉之一,方子极其难找,能香肌,利汗,遍体清爽。
第二次洗过脸后,便把楼砚从京城带来的玉簪粉和口脂摆出来,开始上妆,新买的脂粉自然要全套用一次尝尝鲜。
于是,等闻芊换好衣服推开门时,已经是天光大亮,日出东方。
杨晋沉着脸看她:“闻姑娘,你这叫‘一下’?”
“大人,您还没成亲吧?姑娘家梳妆本来就是这么费时的。”她拨了拨耳坠子,“再说,美人计要奏效,不在装扮上下功夫怎么成?
“我也就多洗了一次脸而已,和以往比已经很快了。”
他没好气:“一个时辰叫快?你怎么不说再沐个浴?”
闻芊像是乍然反应过来,“有道理,那我……”
“行了,走吧!”杨晋心有无奈,眼见乐坊中的人已陆陆续续起身,只得拉着她下楼。
*
传说,段玉是南直隶苏州知府的养子,风度翩翩,才华横溢,这一次是代父赴宴。
不知道锦衣卫们对这位段公子做了什么手脚,反正他是今日没机会出席了。
闻芊坐在广陵城一处僻静的小院中,眯眼打量杨晋。
他换了一身行头,月白的直身长袍,青丝束冠。平时穿着官服杀气腾腾,没想到扮文弱书生还是挺像样的,清秀,儒雅——当然,前提是不开口说话。
“唐府有侍卫,所以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如果我找到了刘文远,以烟花为信,你们立刻捉拿唐石,不得有误。”
“是。”
这些人倒是考虑得周全,还给她准备了一把筝,闻芊百无聊赖地拨了两下,甚觉无趣时脑子里忽的灵光一闪。
“杨大人,我届时是随你一同进唐府?”
杨晋侧过头:“嗯,不错。”
闻芊眉眼弯起:“我突然有个想法……”
话音才落,他就感觉右眼皮猛跳。
“你特地带我去给唐石献乐,随后我又想方设法地找他套话、拖延时间,如此刻意,明眼人是很容易看穿的。”她说得一本正经,“所以我提议,不妨演得再逼真些,假装是你垂涎我的美色,求而不得便用强,逼迫我委身于你。”
“……”
杨晋沉了口气,尽量平静地开口,“你的意思是,我当恶霸,你做弱者?”
闻芊笑得灿烂:“我惨一点,才好博人同情呀,大家不都是为了早日破案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终于能看清男主的第一个属性了!没错!
那就是!!
直男!!【多可爱啊是吧
本文可以又名,当直男遇上美妆po主……
【这鸡同鸭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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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病初愈,发个红包庆祝一下~
下集预告
【热爱splay的闻鸡起舞夫妇(??)】
第七章
小轿在唐府门前停下,随侍的丫鬟替闻芊掀起帘子。
小姑娘不是她的人,杨晋为了谨慎起见,并不打算用乐坊的其他歌伎,这一个估计是临阵磨枪,只负责替闻芊抱筝,装装样子。
唐石算是江浙一带第二大的官了,第一大是冯督师,不过人现下还在湖广镇压农民军,暂时没那个闲工夫过来凑热闹。所以广陵城内,唐总督一家独大,这府邸自然也是建得气势恢宏。
门前接引的是唐老太爷的二儿子,并府中管事,一个负责寒暄,一个负责收拜帖。
杨晋二人特地提前了半个时辰,可没想到宾客早已络绎不绝。
看样子,唐总督的人缘倒是不错。
“彭巡抚,大半年未见了,这么赏脸……来来来,里边儿请。”
唐二爷刚笑盈盈地送走一个,迎面就对上了杨晋。头回碰上,面生得很,但见这位气度非凡,便知不是普通人。
旁边的管事收了拜帖,暗暗给他递眼色。
唐二爷当下恍然似的长长哦了声,堆起笑颜,“段公子?失敬失敬,唐某久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杨晋笑了笑,回礼说:“唐先生客气了。”
“哪里的话,您的诗我读过好几首,那一句‘流莺忽作……’”约摸是没想起来后半截,呵呵两声敷衍过去,“简直文采斐然,令人神往。”
“唐先生过奖,令尊与令兄才是博学多才,国之栋梁,晚辈尚无功名在身,着实受不起。”
“诶,以段公子之才金榜题名指日可待。”唐二爷给他让路,“这里走,当心脚下……待会儿我再好好的敬您一杯。”
对面的人很谦逊,眉眼温和地客套了几句,从他身侧而过进了宅院。
唐二爷目送这位段玉走远,刚转头时,一股微甜的香风若有似无地飘过,他蓦地回眸,等看见前面那个窈窕纤细的背影时,忽然一怔,带了几分诧异地与管事对视。
心中狐疑:这一位怎么会和段公子走在一起?
从正门到前厅还得穿过一座小石桥,桥下是碧波荡漾的河池,闻芊在路上揶揄道:“文采斐然的段公子,您会作诗么?”
杨晋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一面答得坦坦荡荡:“不会。”
她奇道:“不会你方才还应承?真不怕他酒宴上让你‘诗兴大发’来一两句?”
“这种场面话听听就是了。”杨晋的目光自沿途的景物上一寸寸打量过去,“匆匆一瞥,他连我什么相貌都记不住,还别说酒宴上人多嘴杂,顾不顾得了都是个问题。”
闻芊盯着他笑,哎哟了一声,“杨大人应付这种事很得心应手嘛,平时没少赴宴吃酒吧?”
他终于警告般的压低嗓音:“别乱称呼。”
“知道啦。”她一字一顿,“段公子。”
因为来得不算早,会客厅中已坐了不少前来贺寿的人,唐石就站在厅内最显眼的位置,和他的长随一起满面笑容地将来者的贺礼收下,然后说几句“您真是太客气了”、“这般贵重如何使得”,意思意思推脱一阵,照收不误。
这人不高,也不矮,年纪得往三十五以上数,文质彬彬,颇有些读书人的儒雅,但从他眼里的神色能看出,此人也深谙官场之道。
唐老太爷坐在一旁,七十岁的高龄让他瞧着很是干瘪瘦弱,还不到深秋已裹上了厚厚的大氅,但由于是自己的寿辰,不免红光满面,咧着一口没牙的嘴,笑得甚是喜悦。
出于本能,杨晋多看了他几眼。
“唐大人。”他略一施礼,“晚生段玉,携银点翠寿星龟鹤壶一套,祝老太爷富足年康,福寿遐昌。”
说着,微微侧身,跟在后面的随从忙恭敬地把锦盒捧上来,杨晋单手拖了,朝唐石含笑点头。
“原来是段公子。”
果然,段玉和杨晋本人,他都未见过,加上今日来客众多,唐石并未起疑,立马同他二弟一样开始相见恨晚地寒暄起来。
“我和柳大人同是承明九年的进士,他虽长我十岁,却从未摆过架子,想当初我们彻夜饮酒,提笔作诗,好不快活啊。
“只可惜这些年来各奔东西,一直未能好好聚一聚,难得他还惦记着家父。”唐石拍了拍杨晋的肩,“等回苏州,记得代我向你爹爹问好。”
他不着痕迹地避了些许距离,笑容依旧:“一定的。”
一个小小的知府,还是十多年前的交情,唐石很显然没把杨晋放在心上,正准备让其落座等下一位时,视线不经意看见他身后之人,登时愣了愣。
“闻姑娘?你……也来了?”
逆着光,闻芊缓缓抬起头,蒙在光影里的脸不甚清晰,她似乎浅笑了一下。
唐石这句话里满是意外,杨晋并未放过他的反应,适时开口,尽量让语气显得轻佻:“原来大人也爱听曲儿么?闻姑娘的歌舞的确是世间少有,晚生初到广陵时,有幸一睹风采,辗转反侧难以忘怀,便想着今天这般良辰美景,若能让大人也欣赏如此舞乐,岂不锦上添花。”
唐石怔了一瞬才回过神看向杨晋,敷衍地颔首:“呃,是,是,有劳段公子费心……”
*
随着客人越来越多,唐石愈发忙不过来了,连门口帮忙的唐二爷都给叫了回来。
杨晋因“辈分低微”备受冷漠,坐在角落里清清静静的吃茶。
挑段玉下手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需要一个不被人关注的身份好见机行事。
闻芊就坐在他旁边,瞧着厅中各种推杯换盏的高官富商,以杯掩嘴,凑过去问道:“唐老太爷寿宴,来者必然众多,唐石既偷偷藏了人,又怕被你们锦衣卫查到把柄,为何不取消宴席?”
杨晋低低道:“若真的取消才是坐实了他有鬼,唐石不会这么做。”
她若有所思,“那你说,这刘文远会被唐石藏在什么地方?”
“他肯照常办寿宴,自然是有备而来。”垂眸饮茶之际,杨晋的双目从在场的每个人中扫过去,“这里的所有地方,都有可能是刘文远的藏身之所;所有人,也都有可能是刘文远。”
所谓大隐隐于世,最危险之处也是最安全的所在。
闻芊颦眉:“易容术?”
“世上根本没有可以把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技艺。”他淡淡道,“顶多只是乔装改扮而已。这些来客、家丁、小厮、甚至是唐家的人,你我又了解多少?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虚,单凭画像是不足以认识一个人的。”
乍然听他这般讲,闻芊顿时觉得周围危机四伏,连上茶水的丫鬟跟着也不对劲起来。
此时拜寿的宾客们大多聚在斜上方的桌前,挨挨挤挤,七嘴八舌的很是热闹,仔细听时,奉承话还不少。不为别的,在那儿坐着一位挺重要的人物——杨阁老的二公子杨晋。
“这雀舌清香虽清香,到底味道还不够浓郁啊。比起我在京城喝的,可差远了。”
唐二爷赔笑道:“杨大人说的是,小地方东西入不了您的眼,还请多担待。”
为了不惹人怀疑,施百川先行了一步,果然如杨晋预料中的一样,他几乎引走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而且这位锦衣卫小旗戏还演得颇投入,趾高气扬,目中无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纨绔子弟”四个字。
闻芊端着青瓷杯调侃:“别说,这位施小兄弟可比你像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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