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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自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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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芊端着青瓷杯调侃:“别说,这位施小兄弟可比你像杨二公子多了。大人,你别不是被抱回来的吧。”
杨晋抬眸看着那边脑袋快仰上天的施百川,头疼且无奈地轻笑,未置一词。
今后在江浙地界,自己的名声大概不会好了。
杨二公子的出现,确实令不少人侧目,不过也有例外的。
他淡淡地朝闻芊开口:“唐石还挺在意你的。”
尽管不明显,但自打看见她之后,他曾不经意往这边瞥过一两回。
闻芊兴致缺缺地拿盖子拂去茶汤上的碎末,“那又如何,在意我的人可多了,很奇怪吗?”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笑笑。
正在这时,闻芊却忽又放下杯子凑了过来,纤纤玉指支着下巴,凝眸娇笑,“没看出来,大人您对我的歌舞原来这般欣赏呀?难不成,从前我跳舞,您不是视而不见,而是悄悄偷窥?”她指的自是他方才所说之话。
闻芊是调侃惯了,张口就来,杨晋却不自然地颦眉看着她:“方才那只是权宜之计……逢场作戏而已。”末了,又补充道,“不许当真!”
后者懒懒地扬了扬眉:“不当真就不当真。”言罢,便接着喝茶去了。
老太爷年事已高,没坐多久便由人扶着回房休息。
随着厅中的人越聚越多,唐石起身引领来客往后园走,距离寿宴尚有些时候,园中准备了歌舞搭了戏台放了棋盘,皆是给众人解闷用的。
施百川被权贵们簇拥着,有说有笑,闻芊和杨晋则行在最后。
唐府的墙修得很高,而且偏窄,长长的一堵,从头望过去仿佛左右对挤过来,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闻芊低声道:“这宅院七拐八拐的,建得又大,一不留神就要迷路,难怪连你们锦衣卫也没办法。”
杨晋却说不是,“其实刚到广陵的当天晚上,我们便派人来此处暗查过,之后也陆陆续续来了好几回。”
她纳闷,“没找到刘文远?”
“不是没找到,是根本没能进唐府。”此事提起,连杨晋也感到很是古怪,“派出去的锦衣卫,几乎所有人都说当天夜里唐府外的视线很不好,人一直在原地打转,怎么也进不去,无论是翻墙,还是走壁,全都无功而返。”
闻芊听着邪门得很:“鬼打墙?”
“我并不清楚。”他摇头,“回来的锦衣卫对当天晚上的事记忆十分模糊,更像是稀里糊涂的睡了一觉,言语间的叙述也是零散混乱。”
这个唐府,果然不简单。
闻芊正拈着青丝把玩,忽看见左首的垂花门内另有一队宾客说笑而来,忙拉了杨晋的手揽在自己腰间。
杨晋的注意力本没在她身上,冷不丁掌心之下温软异常,鸡皮疙瘩几乎从头冒到了尾,当下就要松开,偏生闻芊摁着他的手打死不放。
“你干什么?!”他几乎是咬牙蹦出字来。
闻芊还是直视前方,不着痕迹地冲他颦眉:“这么多人看着呢,大才子,你就不能‘风流’一点么?忘了我临行前和你说过的话了?”
演一出逼良为娼,强抢民女的戏码。
“多此一举!”杨晋手上用劲,可又因四周人渐渐增多,动作不便太大。
闻芊擒住他的手,杨晋扣住她手腕,两个人挨在一起悄悄较劲,从背后看去却是一副搂搂抱抱相亲相爱的画面。
名士才子总是要配佳人的,在场众人见状自也不疑有他。
就这般,一路行至水榭……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说是生动的展现了什么叫
【脸上眉目传情,内心互相暗道傻逼。。。】
我觉得吧……
这一对可以说是我文里进展最快的男女主了呀!
你们看!
脸也亲了,手也摸了,腰也搂了!
这哪是爱情的火花,简直就是爱情的火焰山!!!
【我替隔壁三四十几章才亲上的老王表示不服】
咳咳,因为说过感情线比较慢热啦,前期就先看看剧情吃点小糖吧,么么啾~
*
0w0今天再接着发红包,因为留言不多,就发50个吧【貌似连这个数量都还送不出去……_(:зゝ∠)_
目前发的都是存稿,写啦很久啦,或许会有虫。
感谢捉虫的热心人士!已送大红包=3=
第八章
大齐官员的俸禄不多,但地方官自有捞钱的手段,唐石虽不是大贪大奸之人,可也有不少额外的收入,给自家老父办个像样的酒宴当然不在话下。
园中草木犹绿,小湖上荷叶未枯,碧青的几团连成一片,水天相接,何其赏心悦目。
长廊尽头的水榭里已摆好了矮桌,茶酒、瓜果陆续端上,自此处延伸而出的小凉亭上正有优伶翩然而舞,清扬的乐曲飘荡其中,岸边泊了条小船,那乐声竟是自船上传出的。
众人相继落座,一面饮酒一面闲谈一面赏舞,甚是惬意。
来客里带家眷的并不少,但闻芊的存在无疑是比较惹眼的,其一在于她的身份,其二在于杨晋此时的身份,于是酒水没喝多少,收到的目光倒是不胜枚举。
周围之人尚在闲谈,闻芊漫不经心地打量那边的舞者,啧啧道:“这舞跳得还没我好看。”
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唐石,于是悄悄提醒杨晋:“唐大人在往这边瞧。”说着已贴近他了一些。
带着温香的腰肢触及他手臂,杨晋正要皱眉,闻芊若无其事地给他斟了杯酒,压低声音,“段公子,自然点。”
“你是在演风流才子,不是黑脸关公,能不能稍微浪荡些?你再这样,我可没法保证套不套得出唐石嘴里的话。”
杨晋自然发觉唐石在打量他二人,而且还不止一次。
他沉默了下,等闻芊把酒杯递到手边时,忽然满不在乎地轻轻一笑,随即探出两指来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并迫着她不得不往自己身上靠。
“这竹叶青香醇,本公子赏你的。”
说着,便神色轻浮地将那杯酒水凑到她红唇边。
指腹带着些许力度,连酒也无端变得辛辣起来。
闻芊登时便怔了一怔。
那双满含戏谑与轻佻的星眸直直看进她眼里,在俊朗得有些过分的眉目下,显得愈发的放浪不羁,竟有几分像个桀骜不驯的世家少爷。
委实没料到他如此配合,而且还“举一反三”,演技居然让人挑不出错来。
闻芊暗自叹服,然后很快,她便发现,杨晋耳根往下的位置渐渐泛红,并迅速的扩散开去……
“……”看样子是高估他了……
尽管意外,闻芊反应倒是很快,当下用力挣开,故作难堪地别过脸,杨晋则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倒酒自饮。
这场被逼无奈,心有戚戚,欲说还休的戏演得很是成功,在座的所有人都带了些别有深意的神情悄悄对视。
——想不到这个姓段的居然是如此放荡之人。
——简直色中饿鬼!
——只委屈了闻姑娘……
众人各有感悟,而此时此刻戏中的两个人却各自看向他处,心里均是一阵别扭。
正好石亭中一曲结束,乐伶收了势,站在原地弯腰欠了欠身,刚准备再起一段,人丛中不知是谁突然开口:“要说歌舞怎能少得了听雨楼的闻姑娘,难得今日姑娘也在此处,不如来上一曲,让大家开开眼。”
一群围观看客皆带着想替闻芊早日脱离段某人魔爪的心思,立时纷纷附和。
杨晋本就有此打算,正愁没个台阶,当下放了酒杯,含笑道:“光顾着看舞,倒是忘了,闻姑娘此前一听说要来唐府祝寿,还特地备了好几首曲子。”
闻芊心里暗骂:真能给她挖坑,他什么时候说要弹好几首曲子了?
饶是如此,脸上还得带笑,盈盈起身,朝一干人等施施然道:“各位大人过奖,事出突然,准备得仓促,若是不嫌弃,闻芊就献丑了。”
看客们连声说了几句“岂会,岂会”。
她绕过杨晋径自往石亭之中走。
抱筝的侍女立即跟上,底下已有人抬来长桌,那丫头弯着腰,动作半生不熟地给她摆好瑶筝。
既是寿宴,众人猜她多半会弹点欢快喜庆的乐曲应应景,虽说寿星公已回房打瞌睡去了,但也不妨碍晚辈们隔着几堵墙替他老人家贺寿尽孝。
杨晋亦是这般想的,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其实,在闻芊坐下的时候,她都还未思量好要到底要弹甚么曲子,不过抬眸时忽瞧见远处某个心不在焉吃酒的“风流才子”,蓦地就有了打算。
她促狭一笑,抬手抚上琴弦。
在深吸了一口气的瞬间,杨晋发现闻芊的表情登时起了些变化。
下一刻,急如鼓点的琴音卷地而来,弦声嘈嘈切切,似有滔天之势。
和预想中的悠扬全然不同,那是一首罡风晦雨铮鸣骤的《破阵曲》,明朗激荡的曲调响遏行云,奔腾万里。
这样的旋律完全超乎了杨晋以往对女子抚琴的所知所闻。
她坐在瑶筝之后,全神贯注于指尖,随着旋律轻摆身形,修长的十指一刻不停的在琴弦上撩拨回转。
像是一场暗无天日的激战,万里河川,金戈铁马,烽火狼烟铺天盖地,她在千军万马中运筹帷幄,纵然惊涛骇浪却也不动如山。
身后的湖水波光荡漾。
微风中并无鸟雀飞起,也无鱼虫低鸣,四下静得不可思议。
小船上的一干乐师正在发愣,所有人的眼睛都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曲调还在峰回路转,从乱世沉浮到尘埃落地,满眼断雁叫西风的荡气回肠。
闻芊弹琴的时候便没有了日里的散漫与玩世不恭,神情沉静,眉敛清肃,和她跳舞一样,仿佛不像同一个人。
杨晋捏着酒杯静静出神,视线里那双手翻得飞快,不知为何,他忽觉方才捏过她下巴的指腹莫名的发烫,忙连饮了几杯定了定心神。
待情绪平复下来,他环顾四周,见众人皆在痴痴听曲,遂借此机会悄然离席。
*
秋风萧瑟,琴声尤在远处回荡。
杨晋警惕地在后园的夹道内穿行。
唐府中的下人尚为晚宴忙碌着,都是些不会功夫的寻常人,他稍加躲避便能在府中畅行无阻,再加上今日是老太爷的寿辰,哪怕是不慎被人撞见,也可拿借口搪塞过去。
刘文远和唐石是老乡关系,从小一起长大,入仕途前又同在国子监彭司业手下做监生,可谓是师出同门,亲上加亲。
所以在得知他逃到了广陵时,杨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唐石。
既然歌楼中没有线索,那么人必然还在唐家宅邸内。
杨晋沿着墙往更深处走。
唐家的下人不少,若真是混在里面,茫茫人海,找起来着实费劲。
他忽然想,那个唐老太爷,会不会有问题?
毕竟他年事已高,平时又极少出门,即便是寿宴,往那里一坐,就算一句话不说也不会惹人怀疑。
正思索间,前面小院里传来人声。
“抬好,抬好,别摔了……真是,大好的日子出这种事,记得走偏门,别让人撞见。”
院中的房门内有两个家丁一前一后抬着块长板,板上盖了张白色的麻布,像是死了人。
这附近偏僻,房舍简陋,大概是下人的住处。
杨晋借草木隐住身影,刚站定,屋里便有个少年人边哭边走出来。
立在门外的男子瞧衣着约摸是管事,负手而立,凉凉地叹了口气:“你也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再说咱们老爷也没亏待你,拿着——”
他把一袋钱放到少年手中,“这些银两够你过一阵了。”
给完了甜枣还不忘扇一巴掌,拍拍他的肩,“老太爷今儿过寿,你爹死了已经够给府里招晦气了,趁天色还早赶紧走人,要是让老爷瞧见,连银钱都没得拿,知道不知道?”
少年抹抹眼泪,一言不发,只抽噎着点头,跟着那两个抬尸首的,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
前面就是唐宅的东门,也叫做偏门,出去是条窄巷,平日鲜少有人。
那几个下人都是生面孔,刘文远并不在其中,见管事开始吩咐仆役收拾屋子,杨晋便转身准备去别处看看,然而才走了两步却蓦地定住。
他想起来,还有一人自己没有瞧过——
尸体。
那个被布蒙住的尸体。
这个念头不过刚浮现,人已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唐石若是发现有锦衣卫上门,哪怕施百川被他看得再紧,也难保会有漏网之鱼趁虚而入。
此时此刻,他能做的,自然就是把刘文远送出去。
设计下人假死,再将其放在棺木之中运到城外,借此正好可以金蝉脱壳。
方才抬尸首的几人尚未走远,还在巷子里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哭个不停的少年当即怔住,“你,你是谁?”
杨晋一言不发的快步上前,还没等靠近,那少年已觉出不对,忙挡在他对面,“你要对我爹作甚么?!”
话没说完,一柄未出鞘的刀已架在了他脖颈之上,少年呆了呆,本能地想哭,耳边却听得杨晋沉声威胁:“不许出声。”
他一个抽泣瞬间卡在了嗓子里。
眼见此人来势汹汹,抬着尸体的家丁只愣了一瞬,立马放下木板子撒腿便跑。
白布裹着的人哐当摔落在地,四肢似乎不为人察觉地动了一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杨晋押着那个少年,谨慎且迟疑地走到木板旁。
倘若这里面是个活人,难保他手上会藏有武器。
在将刀挽了个花横在身前后,他缓缓地弯下腰,哗的一声掀开麻布——
静躺于地上的是个中年男子,双目紧闭,嘴唇泛白,脖颈隐隐有尸斑。
周身健壮,四肢发达,显然是个常年干体力活儿的。
他诧异过后,深皱眉头,低低道:“不是刘文远?”
“当然不是了,他是我爹啊!”趁杨晋失神的空隙,少年挣开他扑到尸体旁,哭哭啼啼地把布重新盖上,口中一劲儿的说着“爹,孩儿对不起你,恶人在前我却无力阻挡”之类的话。
杨晋回神,大概也发现自己做得过了些,撩袍在他跟前蹲下身,从怀中摸了锭银子。
“方才是我误会了,这个拿去好好安葬你爹。”
少年先是极有骨气地吼了句,“我不要你的钱!”
隔了半晌,看他手一直没收回去,还是不动声色地接了。
杨晋语气平和地问:“你爹是怎么死的?”
他抽了抽鼻子:“病死的。”
“什么病?”
问到此处,少年忽然默了一阵,紧张地环顾左右,继而神秘兮兮地悄声说:“我爹其实是被吓出病的。”
杨晋狐疑的颦起眉,“吓死的?被谁?”
“被我们家老爷啊!”
这个少年给他讲了个诡异的故事。
“大概十多天前,我爹夜里去小解,等方便完了又打算到庖厨中摸点边角料来吃。
“不曾想,路过老爷院外时,突然听见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嘀嘀咕咕的和谁说话,还说了很久。”
杨晋奇怪道:“没看清是谁?”
“没。”他摇头,“我爹没说。”
少年继续道:“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老爷好像很焦虑,开始在院里来来回回的走,再后来,我爹就看见他弯下腰,像这样——”他说着也将腰弯曲,两手下垂,似乎握着什么,一前一后的摆动。
杨晋试着做了做这个动作,却不解其意。
“我爹当时就想瞧瞧老爷到底在作甚么,于是往前多走了几步,没料到老爷忽然便把头抬了起来,你猜怎么着?”
少年打了个哆嗦:“他居然是闭着眼睛的!”
杨晋眉峰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老朋友们雪亮的眼睛想必一定发现了!
没错,本章出现的新姿势就是传说中的怀中抱妹捏下巴喂酒杀!【当年隔壁姐姐吐盒饭的地方】
阴影程度高达百分之一百!
为了怀旧,忆苦思甜,所以特地拉出来遛一遛【。
等这一章等了很久了!!
刷了不下十个视频的最终成果!
女主弹古筝部分的参考:
【1】B站镇站之宝(我封的)——□□1250357
【2】我微博里转发的,某位小姐姐的古筝版《天涯明月》(非常之燃)
(←_←保证看完有手痒的感觉。在此给会弹乐器的小姐姐们打call,QAQ手残的我只能刷视频了)
*
咳咳,为了体现我芊的职业……
本文会有不少跳舞、弹琴、弹琵琶之类的具体描述【我真的不是在凑字数!】
(前期准备工作时撸了不少视频因此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其实真实的我恨不能直接这样描写——
闻芊促狭一笑,抬手抚上琴弦。
【下面请点开如下地址收听……】
……
第九章
歌舞结束后,戏台上敲锣打鼓,勾着白面的伶人甩起水袖,咿咿呀呀的拖着长腔上来。
宾客们有的吃酒听戏,有的摆棋对弈,还有的凭栏远眺,尽赏院内风光。
闻芊寻到一个僻静之处,是莲湖最东边的角落,她在小石桥上站着,正对一口古井,井边种了好几棵枫树,微风吹拂,红叶飘飘,画面不可谓不凄凉伤感。
有片没长眼的枫叶落到她头上,闻芊伸手摘下来,很有几分嫌弃地拍去发髻上的灰,冷不防看到回廊拐角出现唐石的身影,立马掏出帕子,开始戚戚然地对景垂泪。
唐石确实是个怜香惜玉的君子,当下提起衣摆快步朝她走来,却又不敢靠的太近,在两丈之外轻声唤道:“闻姑娘……”
闻芊故作慌乱地飞快拭泪,一副不慎被人撞见的尴尬,转过身来,红着眼圈佯装无事地冲他笑笑:“唐大人。”
“今日来客甚多,大人不用忙吗?”
唐石看她果然哭过,心下不禁怜惜,“离晚宴还有些时候,眼下不必作陪,可休息一阵……”顿了顿,他迟疑着开口,“姑娘是有什么伤心事么?”
闻芊咬着下唇并不作声。
“适才席间,我见姑娘与段公子相处不像两情相悦,倒似……有难言之隐,唐某唐突,不知能否告知其中一二?”
问得真好。
她欲言又止般地轻叹了口气,好似犹豫了许久,才开口:“前些时日,听雨楼刚被锦衣卫查封过,唐大人可有听说此事?”
唐石略略颔首,“确有耳闻。”
“此前那段公子曾到乐坊听曲,正好遇上我抚琴,他起初对我赞赏有加,说我琴音独特,世间难寻。我当他是知音,自然盛情招待,不承想一来二去熟识之后,段公子突然说要我嫁他为妾。”
这段话有真有假,不仅顺利抹黑了杨晋,还给锦衣卫封锁乐楼编了个有理有据的原因,唐石闻言果然颦起眉。
“我在广陵待了十年,自不愿离开,他见我不答允便暴露了本性,说其养父与锦衣卫私交甚好,若我不从他,就要把乐坊……”
讲到这里,闻芊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瞬间双目泛红,泫然欲泣,“乐坊将我养大,锦衣卫又素来凶残,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为了不牵连旁人,只能……”
唐石叹息道:“你有难处,其实可以来找我的。”
“……闻芊地位低贱,这等小事哪里敢麻烦大人。”说话时吹来清风阵阵,她当即“弱柳扶风”地掩着胸口咳了两声。
唐石忙伸手去扶,“姑娘脸色不太好?忧思太重是会伤身的。”
“多谢大人……”她佯作坚强地挣脱开,走两步,又要倒。
“你身子弱,不要勉强了。”唐石搀住她,四周看了看,“此处风大,先去房里坐会儿吧。”
至此计划的开头已经全部完成了。
就在闻芊随唐石纤纤细步地走进书房中时,杨晋刚好从外面回来,一眼就望见了她的背影。
牵住唐石。
替他套话。
这些都是临行前吩咐过的事。
但说到底,闻芊毕竟只是个女流之辈,要她独自应付唐石,恐怕会吃亏。
杨晋斟酌再三,仍旧不太放心,举步跟了上去。
书房内布置得很雅致,有桌有椅有书架,鎏金香炉内还有缕缕白烟升起,闻芊几乎是一进门就嗅到那股淡淡的味道。
屋中并无下人,唐石亲自给她倒了杯安神茶。
“唐大人费心了。”
他说不碍事,“女人家体弱,你该好好调养才是。”
“我也是有心无力。”闻芊并没急着喝,反而提起茶壶替他满了一杯,“咱们在红尘里打滚的人,比不得闺中小姐们那么娇气。”
唐石自然而然地接过茶抿了口:“在下一直觉得,姑娘的舞乐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闻芊目光一转,“噗嗤”一声轻笑,“大家都是卖唱卖艺的,能不一样到哪儿去?”
他摇头说不是,反而郑重其事道:“旁人所跳所弹的是红尘之中,姑娘所跳所弹的,在红尘之外。”
她听了但笑不语。
不愧是读书人,讲话就是莫名其妙,红尘之外的算什么舞?尼姑舞吗?
不能明说,加上她自己还心怀不轨呢,当下只能无限温柔的微笑,带着一副知己难遇的表情,“能得唐大人这般赏识,闻芊三生有幸。”
对面摆手说不敢当。
闻芊有意顿了下,“大人同我也是旧相识了,有些事……我若不说,心中难免不安。”
唐石奇道:“是何事?”
“其实……”她肃然,“段公子今日贺寿,是另有所图。”
“哦?”唐石诧异。
“听说唐府的藏宝阁内,奇珍异宝多不胜数,他和那帮锦衣卫早觊觎已久,眼下祝寿是假,联手盗宝才是真。”闻芊担忧道,“大人今天要失了什么重要之物,来者众多,寻也无处寻,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多加防备。”
他听罢无奈的笑笑:“哪有什么奇珍异宝,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唐石把杯子放下,“不过还是多谢姑娘提醒,阁楼的钥匙我一直随身携带,倘若真被他们拿去什么,其实也无关紧要。”
见他笑得如此轻松,闻芊也跟着松了口气:“既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交谈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可偏偏唐大人还意犹未尽,几杯清茶下肚颇有些飘飘然,“段玉虽年轻,但毕竟风流成性,且尚没考取功名,前程未卜,不是能够托付终身之人。”
闻芊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岂料手背忽的一紧,唐石已握了上来,“唐某任期将满,再有一年就可回京,之前和姑娘提过的事……”
说话间,他越凑越近,且目光灼灼,“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若姑娘愿意,我对天起誓,此生绝不轻负。”
“这个……”她避而不答,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
唐石却不依不饶地靠近,“闻姑娘,你是知道的,唐某一直都对你,都对你……”
闻芊挣了两下没挣开,男子湿热的气息直喷在她脸颊,腰间似有只手已缓缓抚了上来,令人不甚自在,她暗暗皱眉,心头开始默数着。
一,二,三……
三还没数到,只见唐石眼皮渐渐发沉,砰的一声,一头栽倒在桌上。
楼大夫的迷药果然童叟无欺,百试百灵。
闻芊这才嫌恶地把那双扣在自己手上的爪子甩开,冷冷道:“本姑娘的便宜,是这么容易占的?”
她起身来,朝唐石冷哼,“让我不做段玉的妾,来做你的妾?做梦去吧。”
言罢想起什么,弯下腰在他胸前摸了一阵,从其贴身的里衣中找到一串钥匙。
闻芊拿在眼前晃了晃,轻勾起唇角。
大功告成。
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有点收获了。
刚想收入怀中,不料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迎头落下,还未等她瞧个明白,钥匙的另一端已被人握住,幸而闻芊反应快没撒手。
哪个找死的来搅局?!
恶狠狠地望过去,正对上一双含怒的星眸。
“杨大人?”她火气去了大半,反而十分稀奇,“您怎么会在这儿?”
杨晋怒意未消:“你说呢?”
原是担心她的安危,一路跟到此处,如今看来,纯属多余。
“您听墙根儿啊?”闻芊恍然大悟,“这不太好吧?传出去可有损大人您的威名呀。”
杨晋不吃她这一套,“我还得庆幸自己听了这次墙根。”
他一字一顿,“我和锦衣卫勾结,企图对唐石的财物下手?”
“闻姑娘。”杨晋欺身逼近,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松,“这就是你套的话?”
证据确凿,抵死不认那就没意思了,饶是证物在前,闻芊倒也颇淡定,半点没有要放开钥匙的打算,只朝他甜甜一笑。
“大人,唐府如此凶险,总得让我捞点好处不是么?”
杨晋把钥匙串往自己跟前带了带,声音凛冽:“我们临行前不是已经谈好条件了?”
闻芊用了点劲又拽了回来,“这个另算,规矩我懂,见者有份,我不会忘了大人您的,咱们一半一半?”
他语气微恼:“你想都别想!”
只当杨晋是胃口大,她咬咬牙,做出让步,“大不了,东西都让给你,我只拿一件。”
“你以为我查唐石就是为了这些?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没料到他还不是想独吞,而是油盐不进,这下闻芊也火了:“你这样的人当什么锦衣卫?你怎么不去做和尚!”
杨晋驳了一句:“我做什么用得着你管?!”
两人一言一语吵得正热闹,谁也没留意到桌上那点细微的变化,突然间,耳畔似有劲风袭来,杨晋飞快说了声“当心”,一把将闻芊推开。
茶杯连带杯中之水一并洒落在地。
本在一旁安安静静趴着当背景的唐石竟不知几时苏醒了过来,眼见一击不中,随手抄起玉镇纸便冲着杨晋砸去。
他抬脚踢飞,一手摁住对方手腕,回头朝闻芊兴师问罪:“你不是把他迷晕了吗?”
这情况始料未及,按理说她是明明白白看见唐石倒下去的,没道理再爬起来,闻芊也愣了好一会儿,嘴上说:“我怎么知道。”脑子里却一阵骂声。
好你个楼大夫,居然卖假药,虽说是白拿的,也不能这样坑人吧!
回头一定要找这个小子算账。
醒过来的唐总督整个人失心疯似的一直揪着杨晋不放,尽管毫无武艺在身,可为了不伤到他,杨晋难免束手束脚,一时半刻竟也没让占到上风。
而刚刚那一推之后,他自然没空再同闻芊抢钥匙,眼下这二位尚在纠缠,反叫她得了便宜。闻芊眸中闪过一丝狡猾,慢慢往门外走,伸手抱拳,“杨大人,您办案要紧,小女子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你敢!”杨晋转头欲走,奈何双手还擒着唐石,此刻抽不开身。
不过瞬息功夫,闻芊人早已离开,院外的声音渐行渐远。
“大人请放心,我只要一件东西,用完了绝对物归原主,报酬不会少了您的。”
杨晋眼下别无他法,只能一手扣住唐石两手,扯下他腰间束带开始捆绑。
大约是戏台那边要伺候的宾客多,这附近竟不见有下人经过,闻芊一路小跑,将书房远远地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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