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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黑化步伐要稳-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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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止淮伸手,想把被子给她分出一半,不料宋寒枝突然从褥子下探出了头。
他问,“怎么了,又睡不着了?”
宋寒枝红了脸,伸出手,直接伸到了顾止淮的衣襟下。顾止淮也不拦她,看她的手一边颤抖,一边替他褪尽了衣衫。
她说,“你别动。”
顾止淮觉得好笑,明明是她一直在动。
眼见宋寒枝最后一件衣衫要解了,他握住她的手,眼底也泛了热:“要灭灯吗?”
“嗯。”
灯灭了,顾止淮将她抱了上来。
他扶着她的腰,说,“今夜是你惹的事情,我尽量控制。”
宋寒枝还在坚持,“你别动,我来。”
顾止淮缴械投降了,“好,随你。”
宋寒枝难得主动,顾止淮看着她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笑了笑,握住她的手。
他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讲。”
宋寒枝听话地靠了过来,“什么事?”
顾止淮一手按住她后脑勺,一手沿着滑下她的背,一番撕咬,他就撬开了她的牙关,横冲直撞。
宋寒枝有些懵,他这是看不下去了?
二人彻底结合在一起的时候,顾止淮笑了,他吻住宋寒枝意欲出声的嘴,吐息环绕,“宋寒枝,我爱你。”
她根本没力气回应,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宋寒枝觉得,顾止淮才是妖精,他总能找到好时机,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候对她说:我爱你。
他眼神带笑,抚向她的手章法可循,丝毫不乱,宋寒枝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受不住了。
她停住了,问他:“顾止淮,你怎么这么好。”
顾止淮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散掉的头发捋到耳后。
他能怎么说?
从第一次见到宋寒枝,再到现在的坦诚相待,是他亲眼看着她长大,看她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过去也是任性的,易怒,不安,可现在,他看着宋寒枝的模样,只想好好待她。
他们过去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他不想,也没必要再去约束她什么。
宋寒枝鼻子有些酸,她倒下去,褥子拉上,将两人困在一起。
顾止淮摸她的头发,“累了就睡吧。”
她抱着他的腰,“我怕做噩梦,就这样睡,你有问题吗?”
男人道:“除了考验我的定力,其他的没问题。”
宋寒枝笑出了声,她是越发觉得,顾止淮比以前牙尖嘴利。
她伏在顾止淮胸膛上,男人摸着她的头发,只觉分外舒心,不一会儿她的眼睛就抬不起来了。
可她神智还是清醒的,顾止淮见她没动了,伸手沿着她的手臂,一路滑过。
他想看看,宋寒枝在宫里受了伤没有。
她背上、手臂上、脖子上的伤痕,顾止淮都记得一清二楚,不过还好,她所言不假,除了废她一身经脉,楚秉文没有动她。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宋寒枝眯着眼,听见他在头顶说。
笑了笑,她想说,对啊,你最聪明了,怎么可能有不知道的事情。
索性睡不着,深冬的夜又寂寥得很,他抱着怀里的人,有如置身荒岛,外面的风霜大雪,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抬起宋寒枝下巴,道:“上来。”
宋寒枝睁眼,凑了上去,顾止淮伸手就按住她的唇,压了上去。
良久,他才放开她,“讲个故事,你听不听?”
宋寒枝头有些昏,她方才险些被吻得窒息,脸红不自知,只是点了头。
“你觉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宋寒枝歪头想,男人也不催她,几息后,她看着他:“只记得是在南中,你欺负我,还命人砸了我的摊子,我气不过,提着刀就跟你们跑了一夜的山里夜路,后来差点被蛇咬死。”
顾止淮摇头,“不对,你没被蛇咬,是我被咬。”
她瞪眼,“忘了忘了,谁记得那么清楚?”
“我记得清楚。”
他摇头,“某人替我解了蛇毒,包扎伤口,我记了好几年,没想到那人自己却忘了。不值得,不值得。”
宋寒枝知道了,“某人”说的就是她。
“顾止淮,我没有小姑娘那么好骗,你别说你就是从哪个时候记得我的。我当时的狼狈样我记得,比街头的乞丐还不如。”
男人没答话,“你进了试炼,我把你救出来,不到三天你就失踪了。”
他顿了顿。
“再然后,我就去了江北。”
那时候的他才十五岁,已经上过沙场,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从来不曾在夜里梦见过谁。
可那个蹲下身子,用嘴替他拔出蛇毒的小姑娘,竟破天荒地出现了他的梦里。
正是身心懵懂生长的年纪,一梦醒来,被褥湿了个透。
短暂的不安后,是摇摆不定,他尚在怀疑那无法言说的情感为何,宋寒枝就失踪了。
理智如丝线,一扯就断,顾止淮当时就抓了狂。乱世天下,她一个小姑娘被扔进人群,那便一辈子也见不着了。
更有甚者,她被杀了也是可能。
顾止淮丝毫不怀疑,是他爹一手所为。顾遂锋也是极能忍的,明明不是他的问题,他也不辩驳,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你是我的儿子,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
“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收收心,准备回来接手影门。”
顾止淮冷笑不已,这就是他的爹,在他最迷茫不安的时候,只会打压他的父亲。
宋寒枝的突然失踪,给了他重重一击,十五年来第一块迷蒙惊喜的心事被斩断,他披上盔甲,赴了江北,在冰天雪地里磨炼心智,一晃就是两年。
往事一件件回来,宋寒枝推了推他,“怎么了,怎么突然安静了?”
顾止淮摸了摸她的发,抬起她的脸,“好,我继续说。”
“我十七岁时回楚都,当年五月,接手影门,成为影门之主。”
“六月,楚秉文继位,镇远王和齐王同时造反,我出征江北,再回来时,顾家和影门被楚秉文祸害殆尽,父亲半身不遂。”
顾止淮低头,半隐的面容显出淡然,“从那以后,我就反了,灭了仇家满门,砍掉楚秉文的左膀右臂,把影门重新扶上位。”
“十九岁那年,我去了江北,和列王签下协定,他代我养兵二十万,我把楚家的江山送给他。”
“而现在,”他看着宋寒枝,幽幽的眼底泛了深意,“我二十有一,领兵攻城,要么楚都破,要么我亡。”
宋寒枝立即伸手,压住了他的嘴。
“不要,再也不要说这个字。”
“你的故事我知道了,顾止淮,你很好,真的很好,以后也会一直好下去的,答应我,好不好?”
男人顺势握住她的手,他说,“这不是我想说的。”
“那些,都是我生命里不可忽视的时间段,一截又一截地砍下去,才有了今天。宋寒枝你看看,我生命里那些大事,有哪一件你没有参与?”
宋寒枝愣住了。
她没出现的前十五年,顾止淮完全没提。
他的过往是一棵树,沙场里,江北上,生得杂乱,而又坚韧,扛过不怀好意的荆棘,却不经意让宋寒枝饶上了藤蔓。
细软的藤蔓一天天往上,疾风般缠着生长,他还没留意,二者就紧紧缠绕成了一体,再也没能分开。
树在,藤蔓在。
她亡,顾止淮也存不住了。
第98章
顾止淮的生命是一条行渊,逆风而起,现在迎来的,要么是渊底,要么是明亮。
宋寒枝忽然有些怕了。
“顾止淮,你不要攻城了吧,我们回去,去哪里都行。”
“楚秉文他兵力有限,不敢和你硬碰硬的。”
顾止淮只是摸着她的头,“不怕,迟早要来的。”
一战方修,他筹谋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永远躲下去。
“可是……”
宋寒枝低了头,她没有再说下去。那些话,那些足以撕碎她的字眼,她再也不想听任何人提及,包括她自己。
他是顾止淮啊,他不会有事的。
男人又吻上她的唇,笑道:“可不能再耽搁了,一夜的时间,全浪费了。好好睡着罢,明天我还要早起。”
宋寒枝“嗯”了一声,再翻身,顾止淮就从身后绕了上来,把她圈住。
他的手揽在她腰上,腿微微贴着身侧,胸膛也靠了上来,似是暖炉,一丝不漏地把她罩上。
宋寒枝一愣,二人相处这么久,他极少有这么耐心的时候。
她不过被掳到楚都一个多月,顾止淮却像变了个人。
屋外一夜风雪,霜打满地,这样的夜,困在暖意里,宋寒枝睡得格外沉。她很珍惜这样的日子,她知道,顾止淮与她总是聚少离多。
一去南中,再到参海,她也算不清要多少日子,总觉得要走完一冬的时间。
冬天一过,就又是春天了啊。
她转了身,轻轻抱住顾止淮,日子溜得这么快,她可不想让顾止淮也溜了。
要走的那天,一早,王敬攸提着东西来找宋寒枝,她正和赵成言讲着话,一转眼就看见他掀了帘子进来。
顾止淮让他跟着二人,一路随行。
赵成言知道他是顾止淮的心腹,摇头道:“我带来的人极是靠谱,否则我也不会安然站在这里,他们护送我们回去没问题。”
王敬攸摊手:“主子说让我随行,自然有他的理由。何况宋姑娘……她身子经不起折腾了,我照应也是理所应当。”
赵成言还待再说,宋寒枝拦住了他,问:“你走了,军中的事情交给谁?”
王敬攸知道她想问什么,“主子自然安排好了,姑娘放心,军中能人不少。”
“那好。”她问,“顾止淮他现在在哪里?”
“现在?应该在账中议事,昨夜捉了两个宫里的细作,主子刚刚审完。”
宋寒枝回头,看向赵成言,眨眼一笑,“一个时辰?”
他回:“不行,半个时辰。”
“好。你等我。”
她掀开帘子就冲了出去,未几,赵成言也跟上,手里拿着鹿绒大氅,“你能不能长点记性?”
寒天冻地,宋寒枝在外面站了一炷香的时辰。
她没找人通报,就披着大氅,站在门外。薄雪落了下来,赵成言撑了把伞,遮住二人,陪她等。
“你在等什么?”赵成言问她。
“我在等着,和顾止淮好好道个别啊。”
赵成言嗤笑一声,按顾止淮的性子,怎么会一声不吭就放宋寒枝走。
“你要是后悔了,就不用跟我去了。留在这里,你们两人都安心。”
“嘘。”宋寒枝比了个手势,里面的人就掀开帘子出来了。
顾止淮看着她,皱起眉:“在这里冻了多久?”
宋寒枝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久不久,我就来看看,你不是有事吗,我就没进来。”
男人看着她,牵起她的手,进了营帐。里面的人三三两两退了出来,赵成言只是探头看了一眼,道了句:“我先走了,宋寒枝,你别忘了时辰。”
宋寒枝抬头一笑,勾起顾止淮脖子,就跳到他身上。
男人亦搂着她,垂首在她肩上,不说话。
“你想我什么时候回来?”
“随你。”
“那你觉得,我该不该回来?”
“也随你。”
“顾止淮!”
“嗯?”
宋寒枝咬咬牙,她想明白了,不过是出去走一遭,是自己看得重了。
这段时间过去,她患了病,严重的疑心病。
她说,“好,那我不回来了。我就在参海那边待着,找一个好地方,等你来娶我。”
“我原来可以帮你的时候,你不让我帮。现在我真的成了废人,就只能等着你来娶我了。”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对上男人的眼睛,忽而认真看起来。
“我问你,顾止淮,你娶不娶?”
男人笑,“娶,怎么不娶。”
她说,“可是我穷,没有嫁妆。”
顾止淮,“有彩礼就够了,你还想要什么嫁妆,我给你买。”
“乱了乱了啊,这什么辈分?”
“真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宋寒枝感慨不已,原来在影门里一心想要钱,他偏偏不给,还一个劲儿克扣,现在又这么大方了。
顾止淮搂她良久,“宋寒枝,你的喜好我捉摸不透,只好把我的所有都给你。”
“我这一生,越走越轻,囊中的钱财疆土,都算不上分量,如果你想要,我就给你,连同我,还有骨子里矢志的情爱,一起交给你。”
顿了顿,他才问:“宋寒枝,你要不要?”
一如方才,她咽下心酸,一字又一字:“顾止淮,你娶不娶?”
天地如荒原,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执手闯了这么多年,悲欢与共。
她点头笑了,眼角不自然滑下泪,“要,占便宜的事情,我自然是要。”
他低头,将她眼角吻干,“好了,不哭了。我认识你六年,你六年哭的次数,加起来也比不上这几日。”
宋寒枝看他,“还不是怪你太好。”
“嗯,怪我,怪我太好。”
他说,“等你们葬完了江修齐,记得给他坟头种一刻桃树,树下埋壶酒,等我过去了拆坛,送他一程。”
宋寒枝踮起脚,亲上他的嘴,“好,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
——
一场薄雪落下,经冬的风几吹,漫天散开,梅香四溢。
化春的气氛慢慢堆起。
又是一年走到了头,除夕一夜,月亮惨惨戚戚,宋寒枝在客栈里,红烛高香,看着众人吃酒划拳,竟一点也不觉得闹。
她以往是最不喜吵吵嚷嚷的,换了时岁,竟生出珍惜的满足感。
慢慢一屋子人,唯有赵成言身边带着的人,滴酒不沾,却也闹得自在。
宋寒枝撑起下颌,捡着桌上的点心,慢慢喂着,眼前忽而晃出一团暗影,她一抬头,赵成言就挨着她坐下了。
“你不喝酒?”她又往嘴里喂了一块梅花糕,问,“今夜可是除夕。”
“不喝。喝酒误事,这句话,还是顾止淮教给我的。”
宋寒枝笑了,顾止淮这句话,大概是仰仗他那烂成一堆的酒量。
“算算日子,你那一家大小应该到参海了。今天这日子,可就缺你了。”
“不止我一个。”
赵成言没说了,顾止淮答应过他,等到攻城那日,一定会把赵静歌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只要……
思绪被打断,他抬头往外看,窗子开了一条小缝,长街外已经放起了烟花,四处都是鞭炮声。
说来也是奇,这里在南中腹地,离楚都越远,人们过年的心思竟越发重。
“看过烟花吗?”赵成言转头问。
“看过,不过,那是好多年前了。”
宋寒枝明明没喝酒,记忆竟慢慢模糊起来,那夜的烟花很亮,虽不是除夕,阵势也绝不比外间的差。
很奇怪,那夜她碰见的人,哪一个她都记得,可现在想起来,也只记得那些人了,其他事情一概不清。
这是人之常情,她告诉自己,江修齐也对她说过,人的记忆总是有限的。你以为能记住一辈子的事,往往在经过几个像这样的春去冬来后,就会无声消退,最终无迹可寻。
她说,“赵成言,我们去看看烟花吧。”
离了楚都,宋寒枝愈发瘦了,她身子不好,众人将行进速度拖到最慢,她也还是没撑住,病了一场。
高烧不退,她昏迷了整整一天,就在王敬攸下定决心,要向顾止淮通报此事时,宋寒枝醒了。
“水土不服。”她说,“别担心,也别给他说。”
很显然,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她知道,经楚秉文一遭,自己的身子是彻底垮了。
趁着还能看烟花,她想去多看一些,再多看一些,最好能永远记住。
难得见她有兴致,赵成言道:“好,我带你去。”
他替她寻了衣物,几乎要把宋寒枝整个人裹住,只露了眼睛出来,才推开门,带着她出去。
街上人多,拥挤得紧,赵成言带着她来到桥头,站在她面前,替她挡风。宋寒枝倚上桥边的护栏,看着隔岸的烟火,恍如隔世。
一池冰湖,倒映了五颜六色,看上去热闹喜庆,却也凄清。
繁华一现,极致的风光背后,总免不了陨落。无论是世道,还是人心,都逃不了,未免也太过残忍。
回去的时候,宋寒枝的脸已经冻得发白,赵成言顿时后悔了,她不知轻重,他也跟着失了心智,居然让她在桥头上待了一个时辰。
“我送你回房。”他搀着她的手说。
房内燃着火炉,赵成言命人准备了热水,宋寒枝却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你们出去吧,今晚我早点休息。”
赵成言摸她的额头,没发烧,才放心下来,留下句“有事叫我,我就在你旁边”,带着众人出了屋子。
宋寒枝闭眼小憩了一会儿,觉得桌上的烛火太刺眼,跳下床来就吹灭了。转身的时候,一眼看到江修齐的骨灰盒子端端摆在屉子上,脚步顿了顿。
心里有什么东西跳了起来,牵着她的头一起发痛。
“你冷不冷?”
宋寒枝自言自语,“我把你放在床头吧,那里暖和。”
踏出几步,她仰头看盒子,只是看了一眼,脑子里就开始晕眩起来,几乎快要撑不住。
不好,老毛病又犯了,她接连后退,还没来得及扶上桌子,眼前就彻底黑了。
失去知觉,她身子一软,砸在了地上。
第99章
不出意外,宋寒枝在地上躺了一夜。
隔日一早,赵成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她房中看看,却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她滚在地上。
宋寒枝眼睛死死闭上,手心冷得几乎没有温度。寒冬里在地板上躺了一夜,她吐息微薄,双唇白成一片。
赵成言快要疯了。
他不知道宋寒枝怎么了,抱起宋寒枝放到床上,转身,大夫、小厮、侍女就全部被喊了过来。
她旧疾复发,大夫也束手无策,匆匆开了几副药就跑,一副怕摊上麻烦的样子。赵成言将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忙了一早上,宋寒枝才堪堪睁开眼。
他摸了摸她的头,还是烫,却退了不少,心下才松了些,去洗了帕子,抬手给她覆上。
“醒了?”
宋寒枝点头。
赵成言还是有些生气,生他自己的气,不久,又染上了心疼。他低眼,看着躺在床上的宋寒枝,有些无奈,“正月初一,你送的礼物,未免太隆重了些。”
她笑笑,“我好多了。”
“你这些说得再多,也没用。”赵成言说,“王敬攸把你的事情告诉顾止淮了,他已经把巫有道送了过来。”
“不出意外,两天后就该赶上来了。”
宋寒枝没说话了,她一会儿看看赵成言,一会看他身后的屉子,眉头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寒枝,你是没见过你倒在地上那副样子……”
赵成言将她肩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我真的,快被你吓死了。”
“以后,我对你好一点,你也要对自己好一点,但凡有什么事不对劲,第一件事是跟我说,而不是咬牙扛着,行不行?”
宋寒枝:“你现在,倒真像我哥了。”
“你若当我是哥哥,我便是你哥哥。”
他还待再说,宋寒枝笑着打断了他,“行,哥哥,哥哥。”
见赵成言愣了愣,她起身穿衣,“哥哥,我们走吧。早日去参海,早日让江修齐回家。”
她现在无心顾及自己,江修齐还待在那盒子里,她要好好地把他送去参海,剩下的事情,以后再来考虑。
赵成言无法,只能说:“好。”
众人收拾东西出发,正月初一,街上人流尚少,宋寒枝掀开帘子看,还没看几眼,赵成言就伸手过来,替她拉上帘子。
“不许染了寒风。”他不容置疑。
若非宋寒枝搬出江修齐这样“天大”的理由,他决计是不会让她未痊愈就上路的。
她撇撇嘴,“不许就不许,我又不是不知死活。”
赵成言不放心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顾止淮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
他说,“有王敬攸时刻和他保持联系,我无需多生事。”
其实,不需要问,顾止淮那边的情况,二人这一路走来,听闲言碎语,也听了个大概。
顾止淮仍是在攻城,丝毫没有退兵江北的打算。
宋寒枝不懂他的打算,只是隐约听说,年初,楚都要是再攻不下来,列王就会从羌梧带兵南下,助顾止淮一力。
她惊呆了,全然不知道顾止淮这么卖力攻城是为何。赵成言也纳罕了一晌,不过没和她在一处点子上:“他们两个,竟真的走成了一路?”
宋寒枝叹气,她有些烦乱,顾止淮什么也不同她讲,只让她好好休息,什么也不用管,长久下来,她越发觉得不安宁。
“赵成言,我们还有多久到参海?”
男人低头,念算一晌,“照这个速度,还需十日。”
“太慢了。”
宋寒枝说着,就从身后掏出江修齐的骨灰盒子,“你说说,是不是太慢了?”
赵成言唬了好一会儿,“你别动不动就把这盒子带身上,放好行不行?”
她没理他,一边抱着盒子,打着商量。
“赵成言,我们快点去参海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早点去。”
他不动声色地抚平了膝上的披风,“行。”
见宋寒枝仍盯着他,赵成言只好道:“从今日起,挑大道行,加快行进速度,一日歇做两次,你看行不行?”
宋寒枝笑,“那就这样。”
早该如此。
她不会乖乖待在参海的,一旦将江修齐安然葬下了,她就要回去,去找顾止淮。
哪怕食言也好,她也要回去,什么娶不娶嫁不嫁的,她只想守在顾止淮身边。
队伍的速度骤然提快,巫有道原是两天就能追上队伍的,生生花了四天,才勉强追上赵成言一行人。
客栈里,巫有道满脸不耐烦,他风尘仆仆赶来,脸色蜡黄,终于显出了老年人该有的疲态。
不过一开口,这疲态就没了,他提着嗓子,声音尖细得很,瞪着赵成言。
“叫你好好照顾那丫头的,你倒好,才几天就出了事情,还得我这个老头子赶来,替你收场。”
赵成言哑舌,这么一说,倒真像他的不对了。
宋寒枝推门进来,看着屋里的人,“巫先生?”
巫有道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起来,崩开了笑颜,他起身,拉开椅子,“哟,丫头来了,来来来,坐下,我给你把把脉。”
赵成言:“……”
宋寒枝坐下,赵成言站在旁边看着。巫有道覆手上去,正凝神,宋寒枝却低低地唤了一声。
“哥哥。”
巫有道与赵成言二人俱是愣住,哥哥?宋寒枝哥哥是谁?
不久,赵成言才反应过来,她喊的是自己,“怎么了?”
“我头有点疼。”她看着他,咬住下唇。
“怎么好端端的头又疼了?”他看着,突然想起来,“早上的木灵丸你没服下?”
宋寒枝点头。
也不怪她,她喝药的时辰向来都是赵成言管着,今日为了巫有道过来,他一个疏忽就忘了,真是关心则乱。
巫有道也有点吃惊,“年纪轻轻的,就用起了那个药?”
赵成言说:“那我先给你取来。”说罢就去开了门。
“在床头的屉子里。”她说。
“嗯。”
巫有道皱眉,木灵丸安绪定神,一般用于夜不寐者或头痛难忍,重疾加身之人,宋寒枝才多大,竟然就用起了这药?
宋寒枝神色淡淡的,手往前伸了几分,“巫先生,继续看吧。”
赵成言寻了药来时,屋子里正静静的,巫有道躬身写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宋寒枝则伏在榻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水。
“好了?”他问。
“嗯。”宋寒枝起身,他递了药过去,看她喝下,又转头看着巫有道。
“巫先生可是在写药方?”他走过去,“若是要寻什么药材,只管跟我说。”
巫有道摆手,“不用麻烦了,这药,还是我自己来。”
“对了,赵公子,我恐怕暂时回不去楚都,得与你们同行了。”
“同行?”
巫有道点头。赵成言回头看了宋寒枝一眼,她刚刚喝完药,趴在桌上,闻言耸耸肩,对口型:我也不清楚。
赵成言只得应下来。
巫有道性子古怪,什么事也不肯与别人说,每日除了给宋寒枝送药的时候露一下脸,其他时候根本看不见,赵成言也无从问起。
宋寒枝倒是乐得开心,有了巫有道的照料,一路上她气色好了不少。一看见赵成言狐疑的表情,她就凑上前来,不厌其烦地问:
“还有多久到参海?”
“快了,快了。”每次推开她凑上的头,赵成言都这样回答。
窗外暮色渐渐变短,每掀起一次帘子,寒气就浅了一分,春风送暖,此话不假。
三日后的清早,众人到了参海。
赵成言的宅子选在了一处低矮的礁石林间,低林绕宅,往高处去,站在栏边,入目就是参海。
宋寒枝第一次见海,只觉得满眼都是蓝的发亮的水,头顶阳光高高晃着,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就倚在栏上,吹着海风,张开双臂,身子都快要勾到栏外去。
赵成言从身后伸过手,一把把她扯回来,给她罩上一顶轻薄的纱帽。
“这里的光很强,晒久了,你就会脱皮,还会变黑。到时候变丑了,别怪顾止淮不要你。”
宋寒枝笑嘻嘻,她说,“哥,这里真好。”
自从来了这里,她就一直管赵成言叫“哥”,似是要把生命里缺失的亲情都找回来。
赵成言点头,这里自然是好,否则他也不会想着把江修齐埋到这里。
他圈了一块地,平平当当,背后靠着礁石山,迎面就是漫天的碧蓝。赵成言说,“就把江修齐埋在这里吧,青天朗日,有山有水。”
宋寒枝看了,点头,“这里很好。”
四季的光热,能晒尽江修齐郁积一生的阴冷,穿过头顶的风,也能驱散他的前尘过往,湮粉消作这里的一尘一土,一草一木。
向阳而生,永世安眠。
只是那地靠近他的宅子,宋寒枝疑心他爹娘不会同意,商量道:“要不,寻个风水先生过来看一看?”
他笑了,“你是宋寒枝,你把江修齐埋在任何地方,他都会同意的。”
“那你家人那里……”
“这不是他们能管的事情。”赵成言打断了她,“宋寒枝,这全看你。”
“你是他愿意拿命来换的人,也是这世上,他唯一割舍不下的人。他死了,该去往何处,全凭你意愿。”
宋寒枝沉默一晌,头顶的光晒得她头有些疼,打下的阴影处,有什么东西,一滴一滴落下来,汇成一处,在砂砾上勾画出浅灰的印记。
她说,“好啊,就葬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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