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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黑化步伐要稳-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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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就是很乱很乱。”
  顾止淮看得通透,他把怀里的人抱起来,对上她的脸,“你是不是想说,江修齐死了,你觉得你的心有些动摇?”
  宋寒枝没说话。
  “或许,换句话说,你觉得你心里已经有了江修齐的位置,不再像从前一样爱我了?”
  “顾止淮……”
  “别说了,宋寒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顾止淮捧住她的脸,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用力,似是要把眼前的人吞掉,宋寒枝闭了眼,伸手,揽上他的脖子。
  一刻钟过去,二人才分开。
  宋寒枝抽回身,她摇头,“不是你说的那样。”
  “不会的。”男人将她抱在怀里,“宋寒枝,你要是真的有一天移情别恋了,我绝对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你说的话,你的动作,甚至是你的眼神,我都能一一辨别出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宋寒枝听着听着,又咬上了他的手。
  她养了个不好的习惯,不管什么时候,紧张时总想着咬什么东西,“你今夜无事?”
  顾止淮揉着她头发,“有事,但不重要,我想在这里陪你说说话。”
  “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就把你心里想的都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顾止淮,我们别讲话,就这么安静坐着好不好?”
  男人不为所动,他说,“江修齐的事……”
  “顾止淮!我求你,求你不要讲,行不行?”宋寒枝陡然提高了声音。
  两人都沉默了。
  顾止淮摸着她的脸,过了许久,方说:“宋寒枝,我不想我们一辈子都活在江修齐的影响之下。”
  “愧疚和爱,是不一样的,宋寒枝,你能分清吗?”
  宋寒枝没动,也没说话。
  顾止淮说,“好,既然你分不清,那我来教你。”
  “赵成言待你好吗?”他换了姿势问。
  “好。”
  “嗯,我问你,要是有一天,赵成言为救你死了,你会怎么样?”
  宋寒枝摇头,“不会的……”
  “你好好想一想。”顾止淮拉起她的手,“要是有一天,赵成言真的死了,还是为你而死,你感觉如何?”
  闭上眼,宋寒枝想起赵成言,那个说可以当她哥哥的人,在南中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要是有朝一日他真的死在面前……
  “难受,心像被挖出来一样难受。”
  “是很难受,我接下来问你,要是有一天,我也死了,你会怎么样?”
  宋寒枝愣住了,顾止淮手下用力,“你就想一想,我真的为你死了。”
  “不会,我不会让你为我死的。”
  宋寒枝眼里又模糊了,她只是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死,真的。要是我们两个非要死一个,那我愿意去死,只要你能活着。”
  顾止淮笑了,“傻丫头,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你对江修齐的感情,和赵成言一样,他们的死,会带给你阵痛,持续时间可长可短。譬如江修齐,你可能会记得他三五年,也可能记得他一辈子。但这都不重要,因为在你的意识里,你都接受了他们不在的事实。”
  “宋寒枝,你现在的困境,叫缅怀。你不想他死,我也是,可江修齐确实死了。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慢慢让伤口愈合。”
  “但是,”他亲上宋寒枝额头,“我和江修齐不同,你是不会让我死的。”
  “宋寒枝,你刚才也说了,你不会让我死。”
  “愧疚再多,也会变淡,但爱不一样,爱是生死,是一辈子都耗不尽的感情。你说你可以为我死,那么我的宋姑娘,你说说,这不是爱,还是什么?”
  宋寒枝脑子转了又转,才明白过来,“顾止淮,你真是个出色的说客。”
  “不算出色,但我尽力把我认知的事情,讲给你听。”
  她抽了抽鼻子,一把抱上顾止淮的肩。
  今天的事情,她的确做的过分了。
  “对不起。”
  “夫人迷途了,我自然是要拉回来。”顾止淮低头,埋首在她的发间,还好,宋寒枝并不愚钝。
  他已经竭力把江修齐这页翻过去了,宋寒枝应该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生死就是两隔,黄泉碧落,再无相见,他知道宋寒枝是个重感情的人,能像方才一样,自如谈论生死已经不易。
  “我先带你回去。明天,我们一起过来,把江修齐的东西收拾了,就把他葬了,你看如何?”
  “好。”
  顾止淮搀着她站了起来,他说,“宋寒枝,明日江修齐火葬,你要看吗?”
  她点头,“看,当然要看。”
  宋寒枝是要送江修齐最后一程的,自然要去。
  顾止淮:“好,那我带你去。我们一起去送送他。”
  他的袖子被扯住了,回头一看,宋寒枝便踮起脚,双手迎上他的脖颈,紧紧地抱了下去。
  “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吗?”
  顾止淮抱起她,“怎么,一个人睡不习惯?”
  她这几日调理身子,顾止淮来看她,也只是给她喂药,不敢动她。
  宋寒枝:“顾止淮,我向你坦白,在宫里的一个多月,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睡的。”
  顾止淮顿在原地,安静了一会儿,他问:“宋寒枝?”
  “小皇帝夜夜和我同枕而眠。”
  男人抱住她的力气越发的大,宋寒枝的后背有些疼,她笑了,“他没动我,或者换句话说,他没敢动我。”
  “我说,你要是动了我,我立马死在你眼前。”
  男人良久不说话,宋寒枝摸他的脸,“顾止淮,你生气了?”
  “我一直想给你说的,但……”
  顾止淮低头亲上了她,“没什么,我们回去,今夜我陪你睡觉。”
  
第95章 
  宋寒枝只是累了。
  宫里的日子仿佛噩梦,她只要眼睛一闭上,眼前就会现出楚秉文。梦里的他拿了药碗过来,捏起她的下巴,强迫着她喝下泛着诡泽的药。
  他笑着说,“宋寒枝,听话,喝下去。”
  “喝下去,你的孩子,你的功夫,就都废了,你以后也只能待在我身边了。”
  噩梦醒来,一身冷汗。
  宋寒枝翻了个身,就要去咬自己的手,却被拦下。
  顾止淮将她的手压住,探过身来,“做噩梦了?”
  “嗯。”
  他起身拂亮了灯,给她倒水。宋寒枝的确吓得不轻,面色惨白,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顾止淮握住她的手,“把水喝了,明天我把巫先生叫过来,给你开两贴药。”
  “这么下去不行,你的身子,不能再垮了。”
  “好。”
  宋寒枝喝了水,又靠在顾止淮怀里,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方觉得心绪定了下来。
  正是寒冬腊月,屋外霜寒凝重,宋寒枝和衣靠着,竟觉得有丝丝暖意。
  “可好些了?”
  顾止淮摸她的脸,她点头,“睡吧,我抱着你,做噩梦也不打紧了。”
  他起身灭了灯,再回榻上时,却把宋寒枝压在了身下。
  “我念了你好久。”他说。
  宋寒枝笑了,她拉过顾止淮的手,“我也念了你好久。”
  衣物窸窣落下,顾止淮咬上她的脖子,一夜好眠。
  第二日,鸡鸣声一起,宋寒枝就醒了。塌边的人不在,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尚且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路。
  顾止淮这个点又会是去哪里?
  横竖睡不着,她披上衣衫起身洗漱,刚刚掀开帘帐,顾止淮就走了进来。
  他有些奇怪,“你怎么起这么早?”
  宋寒枝给了他一个白眼,到底谁醒得早?
  “你去干什么了?”
  顾止淮说:“我还是觉得你去收拾江修齐的东西不太妥当,所以我起了个早,替你全收拾了。”
  “回来的时候,还意外捡了个故人。”
  故人?
  他绕开了身子,另一边的帘帐就被掀开,钻出一个高瘦的身形。
  是赵成言。
  宋寒枝吃了一惊,“赵成言?你怎么在这里?”
  许久不见赵成言,他身形未变,脸色却憔悴了三分,尤其是眼底,再也没有过往云淡风轻的笑意。
  那眼神,看上去,是极浅的悲伤,而且藏得恰到好处。
  顾止淮说:“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军队。”
  “小心。”宋寒枝嘱咐。
  男人点头,看了赵成言一眼,眼里闪过复杂,随即抬步走了。
  赵成言坐了下来,宋寒枝给他倒了一杯茶。这个时辰赶到,想必赵成言是不眠不休了一整夜。
  “你从哪里赶来的?”
  “南中绥阳。”赵成言喝了茶,又上下打量了宋寒枝,摇头,“好像又是因为我的牵连,你受了罪。”
  宋寒枝都瘦脱了相,他一眼看去,竟和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差不多,天知道楚秉文在宫里把她折磨成了什么样。
  “我口口声声要当你哥哥,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害了你,宋寒枝,我有罪。”
  他是有罪,因了宋寒枝,又因了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他的爹娘毫发无伤,他的妹妹顺利诞子,唯独宋寒枝成了挡箭牌,被抓到宫里,生不如死。
  宋寒枝摇头,“这些先不说,赵攸宁和她孩子可还好?”
  顾止淮只说赵攸宁还好好活着,其他有关于赵攸宁的一概不提。
  赵成言:“宁儿她很好,前几日生下才孩子,母子平安。”
  宋寒枝松了一口气,不枉费自己被抓走这么长时间,赵攸宁终于把孩子给平安生下来了。
  “恭喜,你也是要当舅舅的人了。”
  赵成言笑了笑,他说,“宋寒枝,我赵家上下的命,都是欠你的。以后你要我们怎么还?”
  宋寒枝看着他,“别,这种事情别讲怎么还,不吉利。活着便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那晚,赵家人和宋寒枝一样,被楚秉文派来的人围杀。紧要关头,赵成言这个不会舞刀弄枪的公子哥,将宋寒枝送给他的秘药掏了出来。
  那夜风大,赵成言撒完,便带着家人退回了屋子。屋外的人只当是面尘粉末,没在意,也不挡着,几息过后,全都七窍流血而死。
  赵家人逃出生天。
  赵成言连夜去了宋寒枝的住处,屋外正燃着大火,两个丫头搀着赵攸宁,趁火势不大逃了出来。
  可宋寒枝被抓走了,赵攸宁哭着把事情一五一十全交代了清楚,赵成言当下便告诉了顾止淮。
  顾止淮二话不说,立即带着军队从江北出发,直指楚都。
  赵成言在南中,因楚秉文提前班师回朝,金护的事情也被搁置了下来。他另寻了地方,一边打探宋寒枝的消息,一边照顾待产的赵攸宁。
  三日过去,楚都便传来消息,宋寒枝被楚秉文封了贵妃。
  他实在是没想到,楚秉文对当年救他的宋寒枝这么看重,可眼下看宋寒枝,她又是一副被折磨得不轻的样子。
  他姐姐说的没错,楚秉文就是一个疯子,外人完全看不懂他想干什么。
  赵成言叹了气,“宋寒枝,你给我的救命药要是让顾止淮知道了,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我?”
  “所以,就别说啊。”
  这件事,她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顾止淮最不喜欢她做些不顾死活的事。
  二人聊了一会儿,赵成言始终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可宋寒枝细细看他的脸,总觉得有莫名的难受显了出来。
  赵成言情绪不对。
  她说,“赵成言,你姐姐她在宫里没事。楚秉文是个疯子没错,可他没有动你姐姐。”
  “我听宫女讲,你姐姐经常待在屋子里不出来,楚秉文也极少去寻她。她现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只是点头,“嗯。”
  宋寒枝皱眉,还待再说,顾止淮就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肃穆的衣衫,掀开帘子时,阳光打了进来,刺得宋寒枝有些晃眼。
  再睁眼时,顾止淮就站到了她身边,朝她伸手,“走吧。”
  宋寒枝愣了楞,“准备好了?”
  “嗯。”
  准备好了,江修齐的东西全部被装进行囊,和他一起,正躺在高高的柴火堆上。
  她接过顾止淮的手,站了起来,“那好,我们走。”
  男人侧身,看了赵成言一眼。
  他方才说着不渴,现在却是一个劲地喝水,待壶里的水尽了,他起身,“是要去葬了江修齐吗?带我一个,我也去送送他。”
  “走。”
  顾止淮牵着宋寒枝,在前面带路。
  腊月十五,京郊的梅花开得正旺,风打过,落在地上一片红白。
  顾止淮替宋寒枝寻了件大氅,又拿上毡帽,将她团团裹住。地上的雪很深,堆在一旁,几乎成了半座雪山,她仰头看着,只觉那高高的柴火堆上,轻盈地仿若无物。
  可江修齐就躺在那里,带着他生前不多的东西,一起长眠。
  火燃了起来,宋寒枝攥着顾止淮的手,努力地向上看着。她想亲眼看着江修齐的尸身,被火裹住,那是冰天雪地里唯一能给他温暖的东西。
  也是他漂泊半生,努力寻找的光明。
  江修齐,你总说你活在泥潭里,看不见阳光和希望,可现在,请你睁眼看看,你要的太阳,正在你头顶高悬。
  黄泉路苦,你要带着光明,慢慢走好。
  火势往上,抖动的火苗冒着青黑色的烟,一路席卷,在最高处停了下来,将江修齐的身形,一并吞了下去。
  宋寒枝闭上眼,江修齐入火的一刹那,光线尽灭,天上飘起了大雪。
  三个人站在那里,恍如雕像,雪落满了肩头也没有动静。
  宋寒枝想,所谓的生死永隔,大概就是这样了。
  “死生常阔,天人永隔。”
  朦胧中,宋寒枝好像听见谁说了一句话。
  半个时辰过去,顾止淮拍拍宋寒枝的背,“可以睁眼了,我派人把他骨灰收好,到时候交给你处理。”
  “带在身边,或是寻个地方好生埋着,都看你的。”
  宋寒枝睁眼,入目一片灰烬,她想了一晌,说,“我先带在身边吧。”
  “随你。我们先走吧。”
  “嗯。”
  宋寒枝跟着顾止淮走了一段距离,回过头,才发现赵成言没有跟上来。
  他还站在那里,对着那堆灰烬似笑非笑,不肯动。
  天冷得厉害,赵成言又穿的少,眼看他嘴唇都冻成了青紫,宋寒枝想喊他过来。
  顾止淮伸手,覆上她的嘴。
  “你别说话,我去看看就来。”
  顾止淮走了上去,他低头,不知道在和赵成言讲些什么。隔着冰天雪地,宋寒枝看见赵成言坚持得很,顾止淮讲了两句后也没了兴致,点点头就回来了。
  他说,“我们走吧。”
  宋寒枝看着他,“赵成言怎么了?”
  “私仇,我们还是不要管的好。”顾止淮亲上她的额头。
  私仇?宋寒枝不懂。
  顾止淮笑了笑,他说,“生生死死,苦仇大恨,世上的事情太复杂,谁都看不懂。”
  宋寒枝:“顾止淮,你现在说话我也听不懂了。”
  顾止淮搂住她,将她的帽沿又往下拉了一点。
  “相信我,我是个很少讲道理的,很多事情我都看的明白,但我选择不说。”
  
  

第96章 
  顾止淮说他不是个爱讲道理的人,宋寒枝不信。
  上次,为了让她区分开愧疚和喜欢,他说得条理清晰,层层直入,差点把宋寒枝都绕了进去。
  顾止淮只是笑,“必要时候,必要手段。我若是不帮你捋清楚,你怕是又要迷糊好一阵子,半路跑了也有可能。”
  宋寒枝看着他,突然发现,自此她回来以后,顾止淮喜欢笑了。
  以往二人在一起,顾止淮也会笑,但不会像近来一段时间一样,笑得如此频繁。
  过去的更多时候,顾止淮都是面无表情的,再往前推个三五年,情况更加严重,他几乎整天都摆着一张臭脸。
  宋寒枝也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迷了心窍,看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顾止淮将她领进了屋子,问:“你用了早膳没有?”
  宋寒枝摇头,“我不饿。”
  他说,“你等一会儿,我把巫有道叫过来。”
  真是鸡同鸭讲,宋寒枝撇嘴,还没说话,他就走了出去。
  巫有道过来一看,“哟,熟人呀。”他看看身后的顾止淮,“这小娘子我都认识了,没想到你居然挺专一。”
  宋寒枝咳了好几声,顾止淮也不说话,挨着她坐下,看巫有道为他把脉。
  “老毛病,体虚畏寒。”巫有道皱着眉,“怎么回事,我记得上次来看,这小娘子体内脉象虽弱,倒也平稳,怎么现在看来,经脉都大乱了?”
  宋寒枝说:“我被人灌了药,经脉尽毁,武功全无。”
  顾止淮慢慢捏住她的手。
  “难怪,这怕是有些难料理啊。”
  “这手段也太毒了。”巫有道摸摸胡子,他说:“最近我一门心思照顾我宝贝蛊去了,配起药来有些手生。你们别急,我待会儿下去了再看看,今天晚上之前把药端过来。”
  宋寒枝点头,“有劳。”
  巫有道走了,宋寒枝解开衣袖,打量着自己的手腕,又拿起桌上的茶杯,想看看按现在的力度,能扔多远。
  顾止淮将她手里的东西拿了下来,放在桌上。
  “别看这个。”他说。
  宋寒枝苦笑,当年的影门十八卫何其威风,现在居然沦落到连扔个茶杯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顾止淮,我的下半辈子,可能要泡在药堆里了。”
  她有些难受,又不能当着顾止淮的面表现出来,只好低头忍着。
  顾止淮说,“别想这些无谓的事情,没有意义,而且容易伤神。”
  “嗯。”
  大军尚在攻城,顾止淮不能久留,抱了宋寒枝一会儿,就把她放在床上。
  “我先走了,晚上再来陪你。”
  “小心。”她仍是嘱咐。
  顾止淮点头,撑起身子,亲上她的嘴。
  他走了,宋寒枝翻身,透过间隙往外看,似是又下了大雪。
  宋寒枝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攻城本就不利,现在又是寒冬腊月,正属一年里最难捱的日子,顾止淮为什么在这里攻城近一个月,也不愿回江北养精蓄锐一阵子?
  她不知道顾止淮突然从江北起兵,南下攻城,其中有没有自己的一点影响。她只知道,攻城不利,而且楚秉文之前同她讲过,他最是希望顾止淮攻城。
  楚秉文说,攻城一事,楚都完全耗得起,顾止淮却不一定。他很乐于看见有朝一日,顾止淮这边弹尽粮绝,士气萎靡。
  一旦士气低下,楚秉文反扑过来,胜算也会大很多。
  宋寒枝有些担心。
  思前想去,朦胧中她闭眼小睡了一会儿。帘帐掀开,一股冷风灌进来,她皱眉,醒了过来。
  赵成言进来了,他问,“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宋寒枝在调养身子,外面又冷,青天白日的她自然是要睡觉了。她摇头,“没,你进来坐会儿。”
  赵成言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这是江修齐的骨灰,我给你送过来。”
  她掀开被子,说:“放在我床头吧,我在它就在。”
  赵成言递过去,宋寒枝接下,手心一阵恶寒。看起来,赵成言似乎带着这骨灰,在外间踯躅了许久。
  “你打算把他埋到哪里?”赵成言问。
  “不知道。”
  她把盒子端端正正放在床头,又抬手上去,慢慢化掉盒子里的寒气。
  “江修齐的家,在楚都?”
  宋寒枝看他,“是在楚都。他原本也是楚都里一个浑天浑地的小少爷,后来家里生了变故,就被送到了影门。”
  “那他的家人……”
  “都死了,就江修齐一个人活着。说他是孤家寡人,一点也不过分。”宋寒枝转头,看着那箱子,又摇摇头。
  “但是我不想把他留在楚都。”
  “他自己也恨过去恨得要死,恨楚都是一滩泥潭,地下埋着数不清的死人,四处令人作呕。”
  赵成言安静了一会儿,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宋寒枝,我们商量个事情。”
  她问:“什么事情?”
  “你相不相信我?”
  宋寒枝:“你有话直说。”
  “好。你去过参海没有?”
  “参海?”
  赵成言点头,“就是参海。”
  她单知道南中在极南的地方,参海还在南中的下面,路途迢迢,她听都没怎么听说过。
  “参海那里,人多吗?”
  “不多。而且,我去过。”
  赵成言继续说,“那里没多少人,沿海一带靠海吃海,几乎全靠捕鱼为生。我是前两年去的那里,当时我见那边安安静静的,就置办了一套院子,如今算来,也搁置好几年了。”
  宋寒枝想起他问的话,有些怀疑,“难不成,你想把江修齐,埋到参海那边?”
  “那边官府无权,几乎无人管辖,江修齐埋到那边,最是安全。”赵成言顿了顿,“而且,也最是寂静。”
  “那边只有风声,浪声,一年四季阳光普照,是个极美的地方。”
  宋寒枝不说话。
  “你若是相信我,我就把江修齐的骨灰带过去,找个好地方埋了。”
  宋寒枝看他,“赵成言,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江修齐的骨灰,是他在世上最后留着的东西。我一定要亲眼见着他下葬,才肯放心的。”
  赵成言:“那你可以随我一起去。江修齐活了一辈子,尸骨未寒,他才不会甘心就待在这个木盒子里,天寒地冻,无处安身。”
  生前辗转,死后,定要入土为安。
  宋寒枝抚上额头,她说,“那好,我考虑考虑。”
  赵成言说:“我不能在这里待久了,最多三天,三天后我就要回去。”
  “嗯。”
  他好像也没了闲谈的心情,当下就告了辞。宋寒枝见赵成言走了,方把床头的小盒子拿过来,盛在怀里。
  她叹了气,“江修齐,你说说,我该不该把你带过去?”
  “你也没和我说过你喜欢哪里,现在我替你拿了主意,你可不要怪我。”
  宋寒枝顿了顿,她伸手,沿着盒子的边缘,慢慢抚着。
  “你放心,我会亲眼看着你寻个好地方安歇的。你以后只管安安稳稳,我就时常来看你。”
  顾止淮今日又攻了一次城,结局和以往一样,战况在暮色的大雪里卸下攻势。他出城去看路线,带着军队查岗,到了深夜时分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宋寒枝左手抱着江修齐的骨灰,合上褥子,正浅浅地睡着。
  她一听见声音,立即醒了。
  顾止淮问,“今天可还睡得好?”
  “不好不坏。”她拉过顾止淮,男人的手在外面冻得冷硬,她便拿了手炉,环在他手里。
  “顾止淮,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男人看着她,说:“你先等等。”
  他抽回了手,命人打热水进来,在外间洗了澡,又换上了白稠中衣,方过来掀开褥子,躺在她身侧。
  “你说。”
  宋寒枝看着他,有些疑惑,和我讲个话,你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每当你说起这句话,我就知道,你又要讲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得准备一下。”
  顾止淮就是这样,他那双眼睛只需看你一眼,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干什么。宋寒枝每每在他面前说话,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揭开掩饰,直指问题核心。
  宋寒枝知道,这事瞒不了,迟早是要和他说的,索性把赵成言今日同她说的话全盘托出。
  顾止淮直着身子,安安静静地听完了全程。
  宋寒枝看他,“我讲完了,你听懂了吗?”
  他点头,“我懂。就是,你又要跟着赵成言走,离开我的意思。”
  她说:“你这意思也不对……好像也差不多,算了,总之,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顾止淮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
  “你先把江修齐的骨灰盒子放好,我再和你说。”
  宋寒枝这才发现,她先前没注意,竟一直把盒子攥在手里,转身便把它摆上了床头。
  她继续问,“顾止淮,你觉得赵成言的提议怎么样?”
  男人将手伸进她头发,低身凑了上去。
  “宋寒枝,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在你讲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想去的。”
  宋寒枝有些不敢看他的眼,“顾止淮……”
  顾止淮叹了气,将她抱了上来,“宋寒枝,你要知道,你是自由之身,不是我囚在身边的金丝雀。”
  “你不去,我支持;你要走,我就为你铺好路,让你走得没有后顾之忧。”
  
  

第97章 
  顾止淮说:“宋寒枝,你做你喜欢的事,我不会反对。”
  “我只是单单地喜欢你而已,没有权利把你绑在身边,让你听我的话。除非你什么时候真的鬼迷心窍了,我会过来拉你一把。”
  “更多的时候,我不会插手你的事。”
  宋寒枝听着这话,有种她被“放养”的错觉。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春去秋来,总能改变些东西。除却顾止淮骨子里的血性,他倒是真的变了不少。
  现在的他,更倾向于把自己和宋寒枝放在同一位置上,听她倾诉,遇事商量,再也不会和过去一样,以高者的姿态,去命令索取,专横而又无礼至极。
  宋寒枝看他,“顾止淮,你现在怎么这么好说话?”
  “你就不怕我去了参海,再也不回来了?”
  顾止淮只是吻了她,“我去给赵成言说,三天后你们启程。”
  宋寒枝换了姿势,她趴在顾止淮的腰上,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末了,她极低地说了声:“谢谢。”
  谢谢顾止淮理解她,不再像以前一样软硬不吃,让她能好好地送走江修齐。
  男人说:“参海那边,我的确没有去过,你去了,要是寻见什么好去处,回来了给我说。”
  “等这边料理完了,我带你过去,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宋寒枝心里咯噔一下,她在想,顾止淮是怎么看出她很向往参海那边的?
  她什么都没说,顾止淮却什么都知道了。
  宋寒枝承认,赵成言白日里的一番话,的确让她动了心思。她见惯了山山水水,却从未去过像参海沿岸那般静谧祥和的地方。
  江北也是,可那里装了她太多不好的回忆,她再也不想踏足。
  没想到,她的这些小心思,小情绪,被顾止淮尽收眼底。
  “顾止淮,我上辈子是撞了什么大运,今生才能遇上你。”宋寒枝说得极其认真。
  男人看她,“或许,我们两个,反过来说也没错。”
  “噗。”
  宋寒枝钻进被子里,她觉得全身上下都被顾止淮捂暖了,她这一生,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一样,美满到她希望长夜就一直这样黑下去。
  反正顾止淮在身边,她就觉得自己握到了光亮。
  “睡吧,明天让巫有道给你把药备齐了,省得去了那边难找。”
  顾止淮伸手,想把被子给她分出一半,不料宋寒枝突然从褥子下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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