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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欢-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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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妃一向不问世事,只一心抚养大阿哥,他本想着要补偿于她,可是此次危机他不得不推她出来替皇后扛下一切。他虽然心中有愧却不得不这样做,出身低贱的和妃并不足以代替皇后对抗钮钴禄氏的势力。
静妃原本只当她是初入宫禁,涉世未深,没想到却也一心要将皇后拉下后位,而且居然手段如此决绝毒辣。
其他诸位妃嫔亦绝少未卷入此事者。
皇上思虑至此,心下大恸,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小禄子等几个小太监忙把皇上扶住。
好在满屋子的太医近在眼前,马上救治。
一时间永和宫大乱。
这一天似乎是过了一世。
深夜,皇上在养心殿寝殿御榻上转醒。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皇后靠在床边,已是昏昏欲睡。
高成和太医们都守在屋外。
皇上从衾被中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皇后的手。
皇后被碰醒,睁眼看到皇上醒了,刚要叫人,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皇后泪眼朦胧,轻唤了一声:“皇上……”
今日种种都浸没在那还未滴落的眼泪中了。
皇上道:“璇仪,朕知道你心里对朕有怨。”
皇后想要解释,说道:“皇上……”
皇上没有让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当年在王府之中,你只看到朕偏爱庭芝,却不知朕也有朕的不得已。那时朕还尚未登基,格外需要太后的支持。虽然朕是嫡长子,但是真的皇额娘已经过世,父皇立了继后,嫡子却不止朕一个了。朕必须表现得格外的孝顺、恭敬,对她塞给朕的女人特别地厚爱,太后才会相信朕,才会扶持朕,才不会背后支持自己的儿子与朕争储。大清建国已有百年,朕是唯一以嫡长子身份即位的皇帝。其他那些嫡长子的下场都惨不忍睹,朕当年发誓一定不能像他们那样。”
皇后戚戚然地道:“臣妾明白皇上的不易。”
皇上摇摇头,继续说道:“不,你不明白。你眼里只看得到王府的后苑,只看得到后宫嫔妃,朕立你为后,并不是让你与寻常嫔妃一样邀宠,而是许你与朕共享这大清的天下。你不明白,所以你与太后、贵妃针锋相对,所以你对位份高的嫔妃百般打压,所以你对位份低的嫔妃惺惺作态!即使是对朕,你的真心也越来越少了……”
皇后手捂着胸口,极力辩白道:“不,臣妾对您是真心的。”
皇上凄然一笑,说道:“璇仪,朕愿意相信你,可朕难以说服自己相信你。你的所作所为,让朕太失望了。”
皇后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蓦地跪下,拉着皇上的衣角哭诉道:“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没有做那些事。祥妃滑胎不是臣妾害的,臣妾也没有害二阿哥和三阿哥,臣妾是遭人陷害啊!”
皇上面部的表情越来越凄楚,他看了看皇后哭喊得凌乱的妆容,叹息一声,对她说:“朕知道。祥妃腹中胎儿是朕亲自派人除掉的。”
皇后的手呆立在半空之中,惊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道:“朕与庭芝是少年夫妻,还算颇有情义,所以即使她出身钮钴禄氏,即使朕知道她不免会把朕一言一行都告诉太后,即使朕有时也不得不防着她,但是朕心里还是喜欢她的存在。可祥妃就不同了。朕那时很反感太后送那么多钮钴禄氏的女人给朕,仿佛朕无论如何讨好都不能让她满意。一旦祥妃生下皇子,朕便不得不抬举她。到时候朕想立你为嫡福晋乃至皇后都不行了。”
皇后已哭得直不起身。
皇上的手抚上她的头,满头的珠翠中,隐隐透出一缕青丝,青丝中还掺了一丝银发。
皇上道:“朕今后会让你抚养大阿哥,你就不要再执着于生育嫡子了,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子息是命,也是缘分,不能强求。真希望你能惜福惜命,好自为之。”
皇后惊讶道:“那和妃呢?”
皇上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平静地说道:“她自有她的去处。朕明日亲自去送她。皇后,你跪安吧。”
皇后站起身,施了礼,往殿外走去。
忽然听得后面有皇上的声音响起。
“璇仪,这是朕最后一次救你了。”
皇后转过身,看到皇上依旧闭着眼睛。
“如果你真的没福气没本事活着与朕共享大清的江山,就像庭芝一样在地宫里等着死后与朕同穴吧!”
第三十七回 乾清门温宪神游 翊坤宫毓婉魂灭
香雾氤氲结彩山,蓬莱顶上驾头还。
绣鞯狨坐三千骑,玉带金鱼四十班。
风细细,佩珊珊,一天和气转春寒。
千门万户笙萧里,十二楼台月上栏。
春日的京城内外,原本沉浸在一派风和日丽之中。
谁知翌日,京城突然刮起大风。
卯时一刻,竟然漫天飞雪。
京城冬旱,总是少雪。
可一旦春日飞雪,必是大雪。
一时间满城的屋瓦全都白了头。
城中百姓纷纷把已入了箱的冬衣复又拿出来穿上。
温宪骑马行在飘飞的春雪里。
今日是他入宫当值之期。
下马入了宫门,远远地听见乾清门守卫的侍卫们在窃窃私语,口中似乎有提及静妃娘娘。
温宪眉头一皱,径直走过去。
侍卫见到温宪连忙跪下。
温宪道:“别只顾着议论闲事,连戍卫都疏忽了。”
一个侍卫道:“温大人,不是闲事,是大事,宫里出大事了!”
温宪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另一个侍卫道:“静妃娘娘生下的三阿哥殁了,听说是和贵妃娘娘害的!”
温宪如同五雷轰顶,口中喃喃自语道:“殁……殁……殁了?”
侍卫道:“正是呢!皇上都气病了!”
温宪已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紫禁城上方的天空与这漫天飘飞的春雪。
突然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到他眼里,化成了他心里的一滴泪。
那边厢,皇上伤心过度,又病着,因此辍了一日朝。
用过早膳,服了药,皇上把高成叫到身边来,说:“高成,你派个人去翊坤宫知会一声,朕稍后便过去。”
高成答应着下去了。
皇上穿着寝衣在寝宫内来回走了两步,从心底感到一股寒意。
皇上驾临翊坤宫已近午时。
和妃依然带着翊坤宫的宫女太监等在宫门口。
皇上牵了她的手,缓缓往内殿去。
殿内的炉火早就烧得通红。
和妃自行卸下皮毛大氅,露出内里月白缎织彩百花飞蝶袷袍。
月白色妆花缎面,黄色缠枝暗花绫里。使用大红、粉红、碧绿、草绿、香黄、驼黄、浅绛、湖蓝、深灰、浅黑、淡白等十余种色线织制折枝花卉及虫蝶纹样。其中花卉有牡丹、莲花、海棠、秋海棠、梅花、石榴花、水仙、桃花、绣球花和兰花等,虫蝶有螳螂、蝈蝈、蜻蜓和蝴蝶。
皇上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他握住和妃的手,对她道:“这锦缎很衬你的肤色。”
和妃也是眼中含泪,笑语依然。
她对皇上道:“回皇上的话,这是当年生大阿哥之后皇上赏的,臣妾喜欢得紧,却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穿过。臣妾今日想穿给皇上看看。”
皇上点点头,和妃继续说道:“皇上,高公公告诉臣妾您今日要来,臣妾早早地备下了几道点心,请皇上尝尝。”
皇上又点了点头,眼眶里的泪似乎已被这暖阁里的炭火烤干了。
和妃也早已换上了欣喜的神色,指挥着宫女们将一众吃食端了上来。
茶点八件,分别是:杏仁佛手、金丝酥雀、翠玉豆糕、核桃酪、千层花盏、玉兔白菜、鸳鸯卷、松子海罗干。
香茗一壶,泡的是狮峰龙井。
前菜四品,分别是二龙戏珠、三丝瓜卷、四季豆腐、五香鳜鱼。
热菜七品,分别是龙抱凤蛋、父子同欢、松鹤延年、滑溜贝球、酱焖鹌鹑、参芪炖白凤、猴头蘑扒鱼翅、万字珊瑚白。
膳汤一品,乃是罐焖鱼唇。
配的是葵口高足碗、商丝银筷。
和妃笑道:“皇上,臣妾知道,此次许是最后一回伺候皇上用膳了。臣妾特意多做了几道,皇上看合不合口味。”
皇上对高成说道:“都下去吧,朕与娘娘说说话儿。”
待宫人们纷纷退下,殿内只剩下皇上与和妃。
和妃抢先道:“皇上,臣妾有话想说。今日不说,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皇上道:“你说罢!”
和妃道:“我自小家道中落,被没籍为奴。若说我没有争驰之心,也没有人相信。当年在王府,我是故意吸引皇上您的注意,只为了得到眷顾,改变当时的处境。”
皇上道:“朕明白你的不易。日夜劳作辛苦,你体质又不好。”
和妃道:“臣妾倒不是为了自己,臣妾是不想祖祖辈辈都这样为奴为婢。臣妾只是个女儿身,在这世间能利用的也只有自己。可是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也是真的仰慕您,敬爱您。自从入了王府,见到了您,臣妾就一直当您是心尖儿上的人。王府的下人那么多,您偏偏抬举了我,让我能有幸陪伴您,这是我毕生的骄傲。可是臣妾自知卑微,帮不了您什么,只求您累了的时候能来臣妾这里略坐坐,让臣妾给您推拿解乏,臣妾就安心了。”
皇上唤道:“毓婉……”
和妃道:“皇上,臣妾很小的时候,阿玛就犯了罪,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没有人教过我什么大的道理。很多事情,我并不甚明白。但是昨天晚上,臣妾想了一个晚上,都想明白了。臣妾明白您不能废后,皇后娘娘就算有再多的不是,您也得保全她。因为她是一个象征,象征着您脱离了上一辈人的控制,当得真真正正的天子!臣妾想明白了,就什么都能放下了。臣妾愿意帮皇上。臣妾庆幸自己可以用有限之躯为您尽一丝微薄的力量。”
皇上道:“毓婉,朕对不起你。当年在王府,朕要了你,却不能给你名分,还害你被责打。后来即使你有福诞下了大阿哥,成了侧福晋,也只能仰人鼻息。朕都帮不了你。对于大阿哥,他是朕唯一的儿子,可却因为你的出身,因为各种不得已的原因,朕不能传位于他。可朕答应你,朕会好好教导他,让他成为一个尊荣的王爷,成为大清的中流砥柱。”
和妃道:“谢皇上。对于臣妾来说,这已是最大的恩典,臣妾别无所求。”
正说着,只见和妃身子一软,径直倒了下去。
皇上慌忙抱住她,只见她嘴角已有鲜血流出。
皇上惊呆了,大声问道:“毓婉,你吃了什么?”
和妃气若游丝,说道:“臣妾知道皇上是来送臣妾最后一程的,臣妾该说的都说了,了无牵挂,就不劳皇上亲自动手了。臣妾就自行了断罢!”
皇上惋惜不已,懊悔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皇上抱着和妃道:“朕无法给你任何哀荣,可朕会永远记得你,记得你是怎么死的。朕答应你,朕会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帝,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你安心去罢!”。。
和妃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而她也带走了皇上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半晌之后,怅然若失的皇上缓缓步出,高成紧紧跟着。
皇上目视前方,对高成说道:“传朕的旨意,和妃辉发那拉氏,戕害皇嗣,死有余辜,赐自尽。和妃既已伏法,此事便不再追究他人的过失,亦不牵连家人。大阿哥暂由皇后代为抚养。”
皇上边说边自顾自地往前走,慢慢地走远了。
夕阳西下,将他的身影越拉越长。
他一时也不知自己要走到哪去。
就如同他不知这人生何时才有归途。
第三十八回 初情别有韵 此恨向谁生
深夜,寿康宫中。
淮秀进了寝殿,想要服侍太后就寝。
太后摇摇头,叹息道:“功亏一篑啊!”
淮秀道:“太后,夜深了,您尽快休息吧。什么也不急在这一时。”
太后道:“本想这次一击即中,置皇后于死地。未曾想到静妃竟然也对皇后出手,这样一来反倒让皇上起了疑心。”
淮秀道:“皇上明摆着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全皇后,即使我们机关算尽,所有努力也是尽付流水啊。”
太后道:“还是不对。静妃怎么会如此憎恨皇后?事出必有因。淮秀,你尽快找人去查一查。务必搞清楚来龙去脉。”
淮秀道:“奴婢知道了,明天就遣人去查。您可要休息了罢。”
说着服侍太后歇下了,一宿无话。。。
是夜,永和宫。
青郁倚在窗棂上。
窗外黑漆漆的,只有月色映照在雪上隐隐透出一些光亮。
忽然,她仿佛看到窗外有一丝人影闪过。
青郁对风眠、雨落道:“你们都下去歇着罢!把守夜的人也都撤了。以后这永和宫就和冷宫一样了,还守什么夜。”
风眠、雨落知道她心情不佳,不便多说,就都下去了。
青郁将灯都熄了,只在床榻旁边点上了一支红烛。
摇曳生姿的烛火映照着她的脸。
年轻的,清秀的脸。
可这几日却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温宪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走到了烛影里,走到了她身边。
他的步伐很轻很轻,但她仍然感觉到了。
温宪抬手抚过她散落的秀发,轻轻地说:“我在你宫外站了许久。我不知道那日之后,还该不该进来。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见你安好,我总是不放心。”
青郁穿着一件月白色泰西纱常服袍,头上只有一支点翠镶料石松鼠葡萄双喜纹头花。
她别过头去,不发一言。
温宪扳过她的身子,扶正她的头,只见脸上的胭脂不知何时已经被泪水打湿。
他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她。
青郁在他怀里冷冷地说:“听人说你夫人有喜了,还未曾有机会恭喜。”
温宪听她所言,颇有拈酸惹醋之意,不由得心中大喜,于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我以为你已经全然不将我放在心上了。原来,你总还是想着我的。”
青郁否认道:“我没有,我是真的想要恭喜你快要为人父。”
温宪心中忽然疼痛起来,慢慢放开她,央告道:“事已至此,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其实不管是不是,我心里早已把他当作是我的孩子。如今,我与你一样地难过。”
青郁依然是冷冷地,说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是,他是我的孩子。我怀胎十月,吃尽苦头,没有人能与我一样难过。”
青郁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一行泪径自滑落。
她说道:“温大人与娇妻日日常相伴,必不能体会到深宫弃妇的心伤。”
温宪见她如此,心疼不已。抓住她的一只手,往自己的胸口贴上去。
“我都知道,所以我当初才想带你走。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
青郁凄然一笑,说道:“走?走去哪儿?你的前程不要了?你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又怎么办?”
温宪沉吟道:“我们可以一起走。”
青郁道:“那我算什么?算妻还是算妾?她能容得了我?出了这个皇宫,还不是要争要斗?”
温宪争辩道:“那不一样,至少我对你是真心的!”
青郁面色凄苦,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敢说你的真心。好,今天我就告诉你,我是谁,我此时此刻为什么站在这座紫禁城里。”
温宪有些惊讶,那日静欢当街拦马,早已将她们主仆偷龙转凤之事和盘托出,他未曾想到还有什么隐情是他不知道的。
青郁对温宪说道:“我原本姓李,名唤青郁。我娘曾是皇上潜邸里的接生嬷嬷。却被皇后所害,被逼殉葬。我从小流落街头,尝尽人情冷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进到这皇宫里,让皇后为我娘偿命。我早早就布局利用你吸引静欢,让她不愿入宫,再利用她代替她进了宫。我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万不得已之时,我连刚刚去世的小儿的尸身都可以利用。你说你对我是真心,可是我自己早没有真心了。我昼夜想的只有复仇。所以这皇宫是最适合我的地方,它永远有数不完的新仇旧恨,层层叠叠,绵延不绝……”
温宪愣住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青郁说完了,怔怔地看着他。
温宪道:“我也是你局中的一枚棋子?”
青郁道:“可以说,是一枚失败的棋子。我总是犯同样的错误,高估了智计的力量,而漏算了人心。”
温宪疑问道:“人心?”
青郁道:“是的。人心。我从小生活在仇恨的阴影里,时常被仇恨冲昏了头。我总想着要报仇,却忘了人心并不如器物一样稳妥,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就进去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就出去了。”
青郁说着走近他,他星眸如炬,好似暗夜灯火,又如银河璀璨。
青郁柔声说道:“温宪,你那日与我说,要带我去到皇宫外面的世界。我真的好想与你一同去看一看。只是,这里的事情,我始终没办法放下。若有来世……”
温宪突然的行动打断了她,他再次紧紧地抱住她。
静夜中,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青郁的下巴立在温宪的肩上,眼泪也静静地流淌在他肩上。
她缓缓地说:“若有来世,我想生在一个清白人家,每日只是盼着你早些骑着高头大马从我门前经过。我想与京城中万千普通的少女一样,悄悄地爱慕你。然后幻想着有一天,也许你也会正眼瞧一瞧我,即便是给你当一个伺候洒扫的小丫头也是好的。”
温宪道:“那有什么好?能强过此时此刻?”
青郁道:“你不懂。人活着是靠幻想撑着的。那样的人生也有日日相守的盼望,总好过现在毫无希望。”
温宪道:“若你不愿出宫,我日日都来陪你,可好?”
青郁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正色道:“万万不可!静欢冰雪聪明,时间久了,难保她不会猜出端倪。”
温宪道:“我只想一心一意地对你。静欢……只能委屈她。”
青郁道:“静欢是你孩子的母亲,你莫要负了她。”
温宪扳着她的双肩,问道:“那你呢?你是吗?”
红色烛火映照着她的脸,她释然一笑,容色绝美。
“我是。”
第三十九回 解兽困帝后协力 剖心迹伉俪情深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又是一年春来到,大好风物尽收眼底。
紫禁城也从冬日的清寒悲戚里重生,又一次变得生机勃勃。
这两个月以来,后宫众人尽皆失了宠。。。
皇上操心国事,本就少来后宫,如此一来就更少了。
除了每逢初一、十五按祖例去了储秀宫陪伴皇后以外,仅有的几次是去了恬嫔那里。
另外也曾召睦答应侍寝两次。
开春之后,皇上晋封了睦答应为常在。
皇上也渐渐从三阿哥与和妃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并不是一味自苦。
五月初一,又是皇上应去储秀宫陪伴皇后之期。
皇后早早地便遣储秀宫里的小厨房备好了皇上素日喜欢的吃食。
用过晚膳,帝后在寝殿内闲谈叙话。
皇后向皇上道:“皇上,选秀之期临近,可定好了要选几位入宫呢?”
皇上看起来兴致寡淡,淡淡地说:“不外乎是满军旗、蒙军旗、汉军旗各挑选贵人一位、常在一位、答应一位。都是蒲柳之姿,如此安排已属勉强。”
皇后趁机进言道:“大阿哥年纪也不小了,不如趁此次选秀,给他指一门好亲事。他母亲殁了,臣妾一直心怀愧悔,总想多对这孩子好些。”
皇上心中甚觉欣慰,说道:“皇后此举很识大体。朕不能给和妃哀荣,但是她唯一记挂的便是大阿哥,朕也曾答应过她,会好好栽培大阿哥。那便赐大阿哥一门好亲事吧。皇后可有好的人选?”
皇后道:“臣妾有一内侄女年方二八,名唤佟佳·斯舞。乃是取自《礼记·檀弓》中‘人喜则斯陶,陶斯咏,咏斯犹,犹斯舞’。其人端庄贤惠,落落大方。依臣妾看,与大阿哥是良配。”
道光皇帝微微一笑,伸手盖住皇后的手,说道:“皇后明知朕平日里并不甚喜欢大阿哥,从未起过立储之心,竟然也愿意将嫡亲的内侄女嫁与大阿哥?朕倒是担心奕纬顽劣,不堪重托,委屈了佟佳氏公爵世家的好女儿。”
皇后听得皇上言语中带有双关之意,连忙跪下,说道:“皇上,佟佳氏一族尽是皇家的奴才,但凡有质素尚可的闺秀,入得皇上的眼,指婚于大阿哥,已是天大的恩典。臣妾自从嫁入皇家,便视皇上为毕生的挚爱与依靠,并非只在意皇后的身份。”
皇上笑道:“璇仪,你若如此想,朕便欣慰了。好,选秀之期,朕会留意,不会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皇上伸手扶起皇后,继续说道:“朕明白,朕的身份是皇上,天威召重,早已失去了普通人一样相濡以沫的福气。朕一生之中,除了阿玛、额娘,旁人莫不是对朕有所求。朕也明白你夹在亲族门楣与皇家尊严之间的不易。朕答应你,只要你好好地替朕打理好后宫,朕会成全你佟佳氏的荣耀。”
皇后心中感动不已,对皇上说道:“谢皇上。这些年来皇上对臣妾一直百般关怀维护,是臣妾无能,总是遭人嫉妒陷害而不能自保,每每总要靠皇上解围。”
皇上再次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朕救你也是帮朕自己。你我有夫妻情份,与旁人究竟不同。三阿哥那件事之后,后宫诸人便皆知朕对你的用心,即使是全贵妃也不敢再恃宠生骄。后宫不日又要进新人,朕希望你可以拿出皇后的气势来,居中斡旋,替朕平衡各方势力。”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太后今后可更要视臣妾为眼中钉了。”
皇上宽慰道:“你就是性子太过于温软,那日太后要给知秋张嘴,你何苦跳出来拦着?太后是在出气,打不了你,便只能打知秋。人打完了,太后才能勉强咽下这口气。”
皇后道:“可知秋是臣妾的心腹,自小就跟着臣妾,服侍臣妾几十年臣妾哪里舍得她被掌嘴?”
皇上冷笑道:“心腹又如何?绿坠也是和妃的心腹。那日若不是朕见势不妙,着高成暗中布置,找了绿坠来出首和妃,哪有你的今日。到那时朕便不得不立贵妃为后,局势将大大有利于太后,而不利于朕了。为君上者有时必须摒弃私情而顾全大局。”
皇后道:“皇上教训的是,臣妾受教了。”
皇上继续道:“太后近年来越来越野心勃勃,不仅干预后宫,更想将手伸到前朝去。早在她为父皇贵妃、皇后之时她便布局朝野,与一应重臣连络结亲。只怕便为的是今日以及来日。朕想要你与朕共同度过这段危难的时日,希望你莫负了朕的嘱托。”
皇后眼中已隐隐有泪光。
她年少心不甘情不愿地嫁入王府,眼见着皇上与嫡福晋夫妻恩爱,可自己却只能独守空房,还要受尽阖府上下的冷眼与算计。
即使后来她斗败了嫡福晋,甚至代替她成了皇后,她也没有一天真正觉得快乐过。
她越来越憎恨命运,越来越厌倦于作为他妻妾的自己。
可是如今,皇上如此情深意重,推心置腹,她有些懊悔这些年竟多用心于争斗,而少用心于他。
毕竟夫妻多年,每年长出一分真心,如今也已是真心满怀。
皇后泪眼朦胧,看着皇上憔悴消瘦的面孔,坚定地道:“臣妾定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皇上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沉吟片刻,对她道:“原本以为太后只是扶植全贵妃,可是看那日的情状,静妃也许已经受太后的制衡。又或者她本意并不是替太后铲除异己,而是想为荣妃报仇……”
皇上提到荣妃,抬头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复又跪下,叩拜道:“皇上,荣妃之事是臣妾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上扶起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记得,你是皇后。你是妻,她们是妾。你有什么非要做的,寻一个错处,光明正大地处置便是。只一样,莫要再伤朕的皇嗣。奕纬不堪重托,朕百年之后,总要有人继承朕的皇位。”
皇上看向她的眼睛,认真地继续说道:“璇仪,朕是真的希望,朕百年之后有你帮扶新君。知秋说的没错,朕的子嗣每一个都将视你为嫡母,今后若你喜欢哪个阿哥,朕都可以放在你膝下抚养。你便平心静气地接受他们罢!”
皇后羞惭无地,只得连连称是。
第四十回 眉将柳而争绿 面共桃而竞红
谷雨节气刚过,时至初夏,京城连着几日都在夜间突迎小雨。
晨起雨后气候宜人,那便是京城中一年里最好的时日了。
正是“花前细细风双蝶,林外时时雨一鸠”。
大清天子便在这时候开选秀女。
开科取士是纳天下之英才为辅弼,开选秀女则是纳天下之美人于怀抱,都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大事。
每当科考之期,京城中所有茶围酒肆都聚满了各地乡试中举的才子,谈古论今,指点江山,好不热闹。
而三年一次的选秀,那阵势也不遑多让。
清代官方规定如果旗人女子在规定的年限之内因种种原因没有参加阅选,下届仍要参加阅选。没有经过阅选的旗人女子,即使到了二十多岁也不准私自聘嫁,如有违例,她所在旗的都统要进行查参,予以惩治。
除了京城内的八旗秀女,全国各地的待选秀女也云集京城。
各旗选送的秀女,若家在京外,则要用骡车提前送到京城。
一时间千花竞逐,万星同辉。
正是“澄妆影于歌扇,散衣香于舞风,拭珠沥于罗袂,传金翠于素手。”
京城中凤箫声动,玉壶光转,香车满路。
有心的登徒子每日在街市上来回穿行,只落下的丝帕、钗环便能拾得十数件。
太后又岂会放过这一大好的机会。
那日事败之后,全贵妃的恩宠已是几近于无,祥妃平日里更是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到一回。
未免她二人的地位被后起之秀越过,太后不得不早做打算。
于是太后早早地从钮钴禄氏族中选出一位颇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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