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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深-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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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恢趾苄乃榈母芯酢D且参液虰oss一夜未睡,聊两岸政治文化一直到天亮。最后天亮的时候,Boss说起他留在台北的女友,在和舒淇一起拍一部电影,演一个没什么戏份的修女。年轻的他有些绝望,因为女友太美,他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一份隔了海的爱情。
那时候我们用爱立信手机。
后来我们Team为了帮他,我负责文字,格格负责插图,喝醉的女孩负责邮寄。Boss负责抄写。一年多给他女友写了一百多封情书。
然后,他的女友,终于来了魔都。是个很好很美很温柔的女孩。我们几个人莫名的有些心虚,默默希望她不是因为这些情书才来的,年轻的我们,又互相打气,这些情书的确都是男子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语和心情。
再后来,我们东走西散,不再回首。前几天,看到朋友的朋友圈里出现曾经熟悉的脸,原来他们二人已经各自嫁娶,却都留在了魔都生儿育女。
第110章
“阿妧?”赵栩喃喃地轻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永安陵!那是元禧太子的陵墓。元禧太子——他爹爹的二伯父,成宗帝的二哥,是武宗皇帝最爱的儿子。当年他暴毙一案,牵连太多人致死。后来以太子之礼下葬,陵墓却被武宗命名为永安陵。大赵历来只有皇帝的陵墓才能以“永”字命名,礼部、台谏多少人因不合礼法而上书,结果被贬被流放的超过十位官员。
谁也不能掘开永安陵去查看!武宗怕后人有异议,圣旨一道金牌一面压在永安陵呢。
九娘想了想,她和苏昉看札记的时候,赵栩不在田庄,赵栩不知道札记遗失的事情!
“荣国夫人遗留的札记。她提到过元禧太子陵墓里,熙宁元年,送进去一些像旧木床一样的家具!”九娘再也顾不得别的了,谎言如果终会拆穿,那就拆穿的时候再说吧。
赵栩目不转睛地看着九娘。
他喃喃地道:“的确没有比永安陵更好的地方了。”
九娘点点头,振奋起来:“如果刺客取出过重弩,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这样的盗掘,官家必然——”
赵栩的嘴角轻轻地弯了起来。他的阿妧啊!真是聪明!!!
月光下的孟府角门,灯火通明。受命在翰林巷口候着的仆从们远远地见到挂着宫里标识的马车驶近,立刻有人往二门报信去了。
九娘下了马车,转过身,静静看着赵栩。
他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满身血污,带着鳝鱼包子的腥味,发髻散乱,左臂上厚厚的纱布包着,和上次那个伫立在碧水芙蓉间的少年郎,完全没法比。上一次他最狼狈的时候,是四年前金明池救她的时候。
可他还在笑着。
九娘眼睛涩涩的。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好看的赵栩了。
赵栩点点头:“进去吧,家里人一定吓坏了。”他顿了顿,轻声道:“我明日去青州,不知道几时回来。你替我探望一下阿昕——还有,阿妧,——”
九娘轻轻点点头,看着他等他说完。
赵栩伸手入怀里,那只牡丹钗,虽然上次说了等她生日给他,可他此去青州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转。他今日特地带在了身上。
“九娘子!——”角门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喊声。
九娘一怔,转过身。杜氏、孟彦弼、吕氏和程氏带着不少人站在了角门外。六娘含着泪喊了声“阿妧!”再说不出话来。
众人上前给赵栩行礼。
赵栩苦笑了一声:“免礼——阿妧,我走了——”
九娘福了一福,轻声道:“六哥,你一路小心!”
看着他上马,带着马车和随从缓缓离开,九娘默默地合了合双掌,赵栩,你要好好的,平安回来……
身后的灯火渐暗,人声渐远。赵栩在马上回头望去,孟府的角门处,只余门上两个灯笼在微风中晃荡,两圈光晕投在地上,空荡荡的。他不由得暗自嘲笑了自己一下,转身摊开手掌,白玉牡丹钗在他手中盛放着,月光下更显得晶莹剔透,一夜浴血奋战,丝毫未染血污。
赵栩勾起嘴角,他会一路小心的。先让今夜的大赵翻天覆地吧!
※
熙宁九年的八月二十,史书上也只含糊其辞地记载了一些片段。
可只有当夜身临其境的人才知道,整个大赵朝堂经历了怎样的狂风暴雨风云变幻。
京师著名的戏班子“玉郎班”,连夜被查封,罪名是“串通反贼房十三,刺杀太尉和宰相。”班主和名震汴京的玉郎君被列为谋逆盗匪,画像通缉。开封府开始通宵达旦挨家挨户地持画像搜查。
蔡家因与“玉郎班”的关系密切,引得官家雷霆震怒。苏瞻上书,列蔡佑十大罪。当夜蔡佑被二度罢相。
因巩义皇陵的贡马被盗,守陵士兵死伤十几人,官家特派太尉陈青,率领禁军精锐骑兵一千人,连夜赶去巩义,彻查皇陵村,竟然正遇上胆大包天的盗匪们第二次盗马,人赃俱获,还发现永安陵和两座妃嫔墓惨遭贼人盗掘,震惊万分。
官家下旨由陈太尉主持修复永安陵事宜。永安陵掘出的重弩和各色兵器、铠甲,几日后都被悄悄运回了京城。
官家痛心疾首之余,又将蔡佑召入宫中当着众人骂得他狗血淋头,直骂到哽咽难语。
蔡佑以额顿地,大哭起来:“陛下!罪臣年幼失怙,日子拮据,宗族里无人帮衬,过得艰难。这辈子拼死效命官家,为朝廷出力,从没想过搏一个贤臣之名流芳千古,罪臣目光短浅,就想多攒些钱财,好让寡母有些依靠,让子孙有些傍身之物。臣该死,臣贪财!臣罪该万死!这才被逆贼蓄意利用而懵懂不知,实在有负皇恩,但臣对陛下和大赵丹心一片,天地可鉴,唯求一死以谢陛下!”
史官也带着恻隐之心记下了一篇辞藻华丽的文章,意思是为相多年的蔡佑,因一时不察,存了贪财之心,祸及全家,今日面对陛下,愧疚难当,一夜白发,哭到双眼流血,两次触柱,满面血污,也是可叹。
官家掩面哭道:“蔡佑你有负于吾!有负于大赵,有负于天下!然谁能无过?你所犯之错,自有刑律去定,岂可自绝于此,断了君臣之义?”又命人将蔡佑押如大理寺狱中,让人好好医治他,免得他情绪激动再次自尽。
苏瞻回到二府八位,和赵昪喝了一夜的闷酒。
赵昪愤愤不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样还能被蔡贼哭动了官家!”
想起太后气得发青的脸色,苏瞻也只能长叹一声:“知官家者,蔡佑也!大赵开国以来,太祖极恨贪腐,不少官员因此被弃市。到了武宗时,最多也就是流放三千里。等到了成宗时代,连流放都没有了。”
赵昪恨恨地道:“这帮狗杀才现在根本不怕。我带着审计院十几个人在他家盘查,实在清点不出太多财物,账本上也都是普通往来。这厮也太狡猾了!”
苏瞻皱起眉头:“只怕雷声大雨点小,很难根除蔡党。
两人商议了一夜。
※
离青州还有百里路不到,随行医官方绍朴坚持要在前面的驿站住一夜:“殿下,这一路疾驰,您的手臂伤口总是裂开,再不好好休息,以后——”
看着赵栩冷冷的目光,方绍朴结结巴巴地道:“以、以后再难用、用弓!”
高似也道:“方医官所言有理。张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殿下不急于这一时。”临出发苏瞻还提醒过他,务必等青州事完毕后再继续北上。苏瞻推测这次青州事件有可能是张子厚的苦肉计,为了拥立燕王,张子厚倒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不过他一路上看着赵栩,可以确定两人并没有私下往来。
赵栩对高似的话倒从善如流起来:“好,那就歇一晚,明早再走。”
两个随行的枢密院支差房官员看着传令官拍马去前面的驿站送信,顿时松了一口气。燕王殿下每天要走两三百里路,他们的屁股和大腿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开始还怯生生地问问他能不能歇上一歇,却被他一句“张大人的命重要还是你们的屁股重要”给撅了回来。
洗浴过后的赵栩,看着方绍朴细细地替他将伤口又细细包扎好:“听说宫里现在称你为外科圣手赛华佗了?”
方绍朴叹了口气:“为陛下清除毒疮又不是什么难事,细心而已。”这种捧杀,在御医院也是常有的事。他家世代行医,深知同行之间的红眼病最是可怕。他自请随燕王出行,也是想躲开一些是非。
“方神医,我这伤究竟几天能愈合?”赵栩笑了笑,这小医官有时话都说不清楚,脑子倒很清楚。
他这一笑,璀璨不能直视,浴后的肌肤更是熠熠生光。方绍朴登时结巴起来:“殿、殿下要是能好、好、好好地坐卧休息,十、十多天也能长好,但、但三个月、月内不、不能用力,会裂!”
赵栩这几天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要口吃一番,收了笑问:“你去苏相府上看过苏娘子的箭伤。她那个几时能好?”
方绍朴想了想:“好不了。”
看到赵栩的眼神,方绍朴定了定神,收拾起器具纱布来:“殿下您这是普通弓箭,射在手臂上,入肉三分。她是被三停箭射穿,三停箭!射穿!”他比了个长度,点了点关节处:“射穿这么长,位置也不好,右肩筋脉尽毁。幸亏失血还不算多,不然救不了。现在保住命,但右手臂是肯定没法用了,如果好好将养,一年半载后或许能自行举箸。”
赵栩皱起眉头来。三停箭的杀伤力之大,他当然知道,却没想到苏昕伤得这么严重。他不知道苏昕是为了陈太初而中箭的,不免又深深自责起来。自己一己私念结了桃源社,却惹出了这许多事。那夜,他开导阿妧的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道理他都懂,前路他也会走,可终究还是心难安。
方绍朴他对苏昕倒是印象很深刻,就算用了他特制的麻沸散,拔那样的箭头也是很恐怖的事。十四五岁的女孩儿,背上的蝴蝶骨颤得比蝴蝶翅膀还厉害,却咬着软木只闷哼了几声,也不哭。他背起药箱:“可怜的小娘子哦,快要说亲了吧,现在——唉!”
赵栩一怔,更是愧疚,挥挥手:“等青州回去京城,你再定期去帮她看诊吧,诊金我来付。”
方绍朴愣了一愣,出门去了。苏家、陈衙内、燕王殿下。他这是会收到三份诊金的意思吗?除了陈衙内,难道燕王殿下也对苏家娘子有意思?不过他说完苏娘子的病情后,好像陈衙内看起来更加难过一些。患难见真情,苏娘子这伤,也未必就只是坏事。
※
太尉府里,暗夜无灯。陈太初枯坐在罗汉榻上,手中捏着从苏昕肩上拔出的半段三停箭箭身。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带这箭回来。
那天,军中医官无人敢给一个弱质女孩儿拔除那么深的三停箭,只敢先行止血。还是官家特地派了宫中的赛华佗方医官来给苏昕拔箭。他和苏昉守在外间,却没有听到苏昕一声哭喊,只有几声闷哼。倒是苏昕娘亲哭得厉害。
他没有中过三停箭,却也被箭射穿过。这攻城拔寨的利弩,就此毁了苏昕的整条右手臂。
到他和苏昉进去探视的时候,麻沸散的药性还没过,苏昕竟然还睁着眼,还能说话。
她说:“娘,这次多亏了太初哥救了我。你们放心,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娘哭着谢他。他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苏昉拉着他出去后,淡淡地说:“阿昕的意思,她的伤,和你无关,你不用管她。”
那天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清楚苏昕的容貌。她撑着,就是为了说那句话吧,说话时是想要笑上一笑吧,但是太疼了,面容会有些扭曲。他拔过箭,就算有麻沸散,还是会疼。里面,很疼很疼。
原来苏昕长得和苏昉真的很相似,有些清冷,骨子里也一样清高决绝。
和他无关?怎么会无关呢?
他在檐下看到那盆还没倾倒的血水,这断箭在里面闪着阴冷的乌光,神使鬼差,他伸手取了出来。
屋内忽然亮了起来。魏氏点了灯,慢慢走到儿子身边。
“你爹爹让人从巩义送了信回来。”魏氏将两张草帖子轻轻放到案上,拍了拍陈太初的肩头:“你想怎么做,我们都答应。”
一张是孟家送来的草帖子。另一张,是她合好八字后,准备要回给孟家的细帖子,上头已经列清了聘礼。原本等收到孟府的细帖子,就要约定两个孩子见面插钗了。孟府说明年行了定聘礼,先将婚书送到开封府,这亲事就算定下了。待三年后再请期行礼。她还高兴得很,想着三年里无论如何元初都得娶妻了,陈家真是好事连连。
陈太初默默拿起两张帖子。他打开孟家的草帖子。孟妧的生辰八字,三代名讳,官职。孟彦弼没说错,两家是开始议亲了。
他和阿妧,在议亲了啊。
六郎又一次救到阿妧了,六郎很好。阿妧平安就好,很好。
陈太初的手指缓缓地从孟妧二字上滑过,心中苦涩难当。
魏氏红了眼睛。陈青的信上还说了一句话:救命之恩,可以命相报,万万不可以身相许。可她只能让太初自己承受自己决定。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太初的心,太软了,太软了。别人对他的好,丁点他都记在心上。这样的恩和情,他怎么跨得过去这个坎?
忽然,陈太初抬起头:“娘?”
魏氏的心一紧。
陈太初轻声道:“娘,对不起,儿子让您费心了。”
魏氏含着泪点点头,上前一步,将儿子轻轻搂入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无聊的小八卦
大理寺其实一直是个听起来有些神秘的地方,实际上,从薛梅卿的《宋刑统研究》和郭东旭的《宋朝法律史论》里,都可以看到:在宋朝刚开始的时候,大理寺还没有自己的监狱。哈哈哈,大理寺卿要摊手了。木有办法。
《宋会要辑稿》里说:“凡狱讼之事,随官司决劾,本寺不复听计,但掌管天下断狱。”这个最后一句太牛了。从《宋会要》的职官里面,可见直到元丰改制的时候,大理寺才开始确定了几大部门,分工清晰。其中只左断刑下面就分为三案四司、八方和敕库。光是楷书人员就有十四个。
宋朝也不算司法独立,相对前面几个时代,审案更为谨慎,因为监察系统也在完善。台谏不分家以后,很爱盯着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们。《长编》里面甚至记载了大理寺官员不允许出谒。对于保守案情机密规定得相当的严格。
我对岳飞被大理寺冤杀一事,一直有些不解。宋朝大理寺判定的杖罪以下,都要刑部复议。后面还有个审刑院要监察。就这么月黑风高把岳飞杀了,高宗还不如直接让皇城司在岳飞回来的路上杀了他算了。
有一本中华书局出的《论宋代的皇城司》,很有意思,这个特务机构的八卦也很多,有机会再聊。这本书是日本作家左伯富写的。
在微博上看到一个把赵普的妹夫和小舅子搞混的事,一个网友回复说说明他看的是英文资料。哈哈哈。这个梗很好笑。
上一章,为什么出来的是开封府少尹不是府尹?因为开封府尹基本是亲王宗室兼任,不管事,做事情的都是少尹。
谢谢大家,明天见。写到太初就心酸,我是亲妈先抱一抱。
第111章
陈太初轻轻靠在母亲身上,心里很暖,也有些辛酸,更多歉意。
上一次这样,是他去大名府禁军后第一次返家。他那时还是马僮,背上挨过不少鞭子,手上全是缰绳勒出的淤青和清理马蹄时的划伤。因为一直跟着马跑,靴子早破了,缝了又缝,补了又补,脚底也不免都是血泡戳破后的伤疤。他夜里还要练功,除了脸,身上没有一块好皮好肉。娘细细查看后抱着他大哭了一回,连夜带人给他做靴子。
四兄弟中,他是和爹娘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也是让爹娘最费心的。大哥似乎从来没让爹娘操过心。两个弟弟在军营里也顺顺当当的。只有他,从出生开始就让娘吃足了苦头,落下了病根。回到汴京,无论学武还是学文,爹娘总是先顾着他,现在因为和阿妧的亲事,又几次三番周折不断。
陈太初轻轻叹了口气。
魏氏松开儿子,坐到他身边,柔声问:“跟娘说说,你怎么想的?”
陈太初犹豫了片刻,才问:“娘,阿昕为了我受伤致残,日后生活起居也艰难。于情于理,仁义之道,我都该向苏家提亲才是。”
魏氏拉过儿子的一只手,太初的手指最是修长好看,掌心却也是薄薄一层茧子:“娘知道,你是觉得应该要照顾她一辈子才心安。”
陈太初点了点头:“阿昕拔箭那天特意和她娘说是我救了她——”
魏氏一怔,疑惑不解。
“她是个有傲骨的女子,不屑挟恩图报。”陈太初坦然看着娘:“若我因此求亲,只会玷污了她一片冰心。但我若不求亲,却又是不仁不义。儿子的两难,难在情义不能两全。”
魏氏握紧他的手:“太初,你心里都明白就好。阿昕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她这般对你当真是情深义重,样样为你着想。正因为这样,若你心里没有她的话,断断不能委屈了她,也不能委屈了阿妧,更不能委屈了你自己。你爹爹信里说了,救命之恩,当以命相报,不能以身相许!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可也要知道,有所可为但不能为!”
陈太初慢慢地点了点头:“娘,当下,这细帖子是不能给孟家的。我心里头过不去,总要等阿昕的伤好了再说。还有,虽说她家里的人不在意阿妧怎么想,可我在意。”他顿了顿,微笑道:“我和六郎有过约定,等阿妧长大了她来定。”
魏氏凝视着儿子:“好,按你说的做就是。可是太初,你别怪娘啰嗦,女孩儿和你们男子不同。你一直在原地等,阿妧那样的性子,是不会朝你走过来的。你看见的阿妧恐怕和娘认识的不一样。娘看到的阿妧呢,也许小时候吃的苦多,她和六娘一样,是那种坚守本心的女孩儿——”
魏氏轻轻叹了口气:“也不一样,阿妧那孩子和六娘还不一样,她是十一岁的人,长着十三四岁的模样,有着二三十岁的通透,想着三四十岁才会想的事。看着最亲切不过,其实是最淡漠疏远的。她心里只有家人,对男女情爱没有半分期待。她啊,完全不像个小娘子。”
就算像自己这样在西北边陲长大的女子,年少时也会脸红也会惊慌失措也会偷偷期盼,也会偷看对面那家的少年郎。可阿妧,无论看太初,看苏昉,看六郎,那是看家人的眼神,没有一丝害羞没有半分期盼。
陈太初细细咀嚼着娘的话,默默垂下眼睑,看着孟家的草帖子。阿妧,不像小娘子吗?娘口中的这个阿妧,是他知道的阿妧吗?
魏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六郎能说开来,爹娘就放心了。”
她出门时不舍地看了儿子几眼,才轻轻将门掩上。屋里的烛火一晃,慢慢又恢复了稳稳的亮堂。
侍女在外提起了灯笼。魏氏抬头看看,天上残月如钩,世上,有多少事能双全呢?又有多少事能不经坎坷就顺风顺水的?月亮还有阴晴圆缺,人总有悲欢离合。太初也许会和自己和他爹爹一样,先苦后甜吧。
许久以后,屋内的灯火一一熄灭了。
※
赵栩见到张子厚的时候,吃了一惊。
张子厚看到他身后的高似,也是一楞。
张子厚被“关押”在山上仅有的三间瓦房里。屋里干干净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两个部曲在一旁伺候着,很周到。
赵栩想了想方才招安之顺利妥帖,贼首们喜形于色,恭恭敬敬,再看着泰然自若的张子厚,笑了。
“张大人好雅兴!”
张子厚起身行了礼,亲自取了个不缺口的粗瓷碗,倒了一碗茶:“千里之遥,殿下先去济南府,再赶来青州。张某感怀于心,以茶代酒,敬殿下立下大功两件!”
赵栩接过茶碗,也不细看,直接一口喝了:“招安救你,只能算一件而已。”
张子厚看了看高似。
高似知趣地退了出去。门外站着二十来个形貌普通的矮个子大汉,一律皂衫短打绑腿,戴着压得低低的竹笠,腰间插着无鞘的朴刀。
看见高似出来,立刻就有四个大汉迎了上来,直接将他领到远处的草屋前坐了。
高似冷眼看着这群人,并不像山上的盗匪,和他这些年来一直接触的张家的部曲也不同。最奇特的是腰间的朴刀,比起民间通用的朴刀,更长更窄,说是长朴刀,又有些像长剑,说是长剑,却又背厚形弯。高似想起倭刀,心中一动。这样的刀,确实更利于实战中的砍劈。张子厚是福建浦城望族的子弟……他喝着茶,仔细留心起这批人的步伐来,的确和中原的练武身法不同,行走时落地无声。
若是这些“看守”张子厚的人,都是他的人。那么苏瞻说得没错。这次青州事变,是张子厚的苦肉计。张子厚,虽然以前栽在过苏瞻手里几次,可这些年,心机之难测,行事之诡变,对局势掌控之严密。假以时日,苏瞻恐怕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蔡佑的倒台,到底便宜了苏瞻还是张子厚?高似微微叹了口气,当真不得而知。
屋内张子厚笑道:“殿下既然特意向官家讨了尚方宝剑,自然不只是为了去济南府释放那几个匪首而已。”
赵栩微微眯起桃花眼,唇角勾了起来。看来张子厚在宫里也有人哪。金牌的事他不知道,那么他的人,就只是在福宁殿里当差了。
张子厚抚掌道:“子厚原先还苦恼,万一殿下不肯出面,这摊子恐怕还有点难收拾。不过,既然殿下在宗正寺里,连那些个纨绔宗室子弟都肯结交了,想来也是有了定论。倒是张某白白担心了。”
赵栩笑了笑:“那张大人以为本王讨要尚方宝剑是为何事?”
张子厚起身推开沉重的木窗,后山的树木杂乱丛生,几只小鸟仓促飞起,扑腾下几片黄叶,飘落入窗来。
“若张某所料不错,殿下必然是带着支差房的官员、青州的官员、禁军厢军的人一起来的。”张子厚伸手拈起一片黄叶,用手搓了搓,山上潮湿,并没有粉粉碎,反而成了一团。
赵栩笑着给自己加了一碗茶,茶叶是闽地的白茶,好茶。可惜没有好水,泡茶的水温也不对,糟蹋了。
“若张某是殿下,必然会就地将这五六千人编入青州厢军,持尚方宝剑,率军直奔两浙路,剿灭房十三余党。这就立下了第二件功劳。这批盗匪一招安就都能立下军功,荫及家小,必然死心塌地跟随殿下。”张子厚悠然地回过神,俊目含笑,神清气爽。
赵栩和张子厚四目对视,片刻后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栩理了理袖子,掏出四百里加急文书:“本王欲率军从青州往宿州南下,虽有尚方宝剑和金牌在手,还是要让二府和爹爹知晓,才能更顺利地调用青州军粮,一路顺畅。还请张大人辛苦一趟,做个监军,陪本王走一遭。”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张子厚躬身一揖到底。一双凤眼深不见底,是该翻天覆地了!
张子厚取出自己早已经写好的折子,盖上印章,交给赵栩。看着赵栩讶异的眼神,他笑道:“这折子,自张某得知殿下从济南府出发,就已经写好了。若殿下要放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溜走,那张某恐怕也只能改弦易张去拥立最年幼的皇子了。”
赵栩哈哈一笑,将文书、折子一起封了,让外面的人进来,连同金字牌,快马飞速往离此地最近的急脚递送去。
赵栩想着张子厚此人,胆大妄言,爱剑走偏锋,但确实是个痛快人聪明人。他忍不住笑道:“张大人,不好意思,我来之前,见过你家张娘子——”
张子厚一怔,叹了口气:“让殿下见笑了。张某一心在外,家中无人教导,这个女儿,有些长歪了。殿下只管骂,无需给张某留脸面。”
赵栩摇头道:“本王是骂了她不像张大人亲出的。这话有辱于你,该和张大人说声对不住才是。”他起身深深一揖。
张子厚赶紧扶住他,正色道:“季甫——殿下唤臣季甫就好。这是臣的表字。”
赵栩一顿,他还从来没听说过张子厚有个这样的表字。
张子厚点点头:“殿下没有说错,蕊珠并不是臣亲出,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赵栩眨眨眼,自己这是铁口直断?可以去相国寺卖艺了……
张子厚看着赵栩道:“臣既然身家性命皆托付于殿下,无事不可言。臣家中美妾如云,不过是幌子而已。臣无所出,是因臣无需子嗣。”
赵栩皱起眉。
张子厚笑道:“臣早已从福建浦城张家族谱中出族近十年了,家中高堂有胞弟照料。子厚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如此,也才能随心所欲。”他轻叹了一声:“蕊珠她,和我一个故人有些因缘际会,当年我才收养了她。”
一晃十七年过去了,马上十八年了。张子厚抬头笑道:“这些都是小事,殿下知晓了就是,不必介怀。倒是高似,为何会随殿下而来?高似此人,太过危险,殿下需要小心万分!”
赵栩看着张子厚:“他拼死保护过我妹妹,我欠他一个人情。无需多虑,他就在此地和我们分道扬镳了。”
“高似这是要去哪里?”
赵栩想了想,告诉张子厚:“他要去女真部看看。听说现在女真陈兵涞流河,怕是会对契丹渤海军动手。”
张子厚霍地站了起来:“殿下,臣请殿下许可,立刻拿下高似!”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出自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其实子瞻哥的真爱,我一直觉得并不是三个妻子(王朝云也被扶正的),而是他的亲弟弟子由。子由弟做官比子瞻哥要圆滑一些,到过正三品京官,尚书。也很被官家信任。最早子瞻为了弟弟,主动申请去了凤翔做判官。凤翔在哪里?在陕西宝鸡哪里。他所写的诗词,很多很多是给弟弟的。而且一直和弟弟通信频繁。经常想弟弟想得涕泪纵横。(参见林语堂先生的《苏东坡传》)当然,不少宋粉宋吹在网络上也会说起王安石和苏轼虐恋情深,哈哈哈哈。
对了,王安石的弟弟王安礼是个很美的美男子,而且和哥哥政见不同,反对变法。百度百科说他任开封知府,这个不对,官职是开封权知府(见《宋史》志职官,权知是词语)。知府这个叫法北宋没有,明代才有。王安礼曾经因为长得太好看被人骂,太委屈了。
歌曲唱到“开封有个包青天”,包拯为什么叫包龙图?因为他是龙图阁直学士,他也是权知开封府(见《宋史》列传75)。包拯约束后人相当严厉,这个脱脱同学在宋史里如实记载了。
宋朝的宰相官员们的故事太多,太带感,正史野史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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