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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旧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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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铺开纸张,写下‘状纸’二字,她又踟蹰了。她这状纸要是递到官府,陆晓晓可就真得不能活了。要是不告,她又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吴末名绳之以法,难道就让他继续逍遥法外?
程灵慧一夜辗转,常继文也是怒火中烧。不管怎么说,陆晓晓都顶着常家三奶奶的名头呢。是个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可这状不能告。不但不能告,还不能张扬。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陆府那边儿也好不到哪去。
陆家虽然门生众多,但是关系到家门名声的事,也是有口难言。更何况牵扯到长公主,这事就算捅出来,也不见得能动吴末名一根毫毛。
吴末名其人,常继文和程灵慧不大清楚。陆公瑾可是清楚得很。(未完待续。)
第88章 、就看你懂不懂事
认真说,吴末名姓翟。他的生母就是本朝最尊贵的长公主。他的生父翟之桓身居文渊阁大学士之职,兼任吏部尚书。可谓身高权重。
历来驸马最高官职不过四品,这个翟之桓却是个例外。
当年长公主及笄。帝后花费了不知多少心思才给她选中个才貌双全的驸马爷。也就是吴末名的生父翟之桓。翟之桓是当年的状元及第,论才学是不差的。可他出身寒微。是个正经的寒门学子。
一个寒门学子一朝及第,红袍加身,又尚了公主,这可是八辈子烧高香,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可这翟之桓少年得志,持才傲物,就有些目下无尘起来。
尚了公主,前程就算断送了。少年人难免就满怀愤懑,连带对公主也冷淡起来。
小夫妻有了囹圄,有人劝解估计也走不到后来那一步。可长公主自幼金娇玉贵的养大,难免有几分自持身份的矜持骄傲。心里苦闷从不往外说。更不会对驸马爷软语温存,做小伏低。
翟之桓毕竟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夫妻二人久不相谐,难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竟然和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缠绵到一起。彼此如胶似漆,不知道多恩爱。
长公主为此,把自己沤得生了一场大病,这才惊动了国母娘娘。一国之母,膝下连个儿子都没有还能稳掌凤印。可想而知,这国母娘娘是个有手段的。
也是冤孽,合该长公主夫妻二人难到白头。
林太后,当时的皇后娘娘但凡用些心思,处置个把宫人还不是跟捏死只蚂蚁似得。偏偏关心则乱。林太后一看到女儿憔悴的模样,只剩满腔怒火了。问也没问一声,让人拖了那宫女当着翟之桓的面生生杖毙。
翟之桓虽然寒门出身,可骨子里有一股傲气。,要不然也生不出这乱七八糟的事。他虽然不能拿皇后怎么样,可从此不进后宅。连宫人告诉他,公主给他生了个儿子,他都不肯去看一眼。
长公主心灰意冷,就向先帝请求和离。先帝一看,日子都过成这样了,和离就和离吧。
俩人和离之后,长公主就住进了皇家庵堂,一心一意吃斋念佛。把个不满周岁的吴末名扔在公主府,从此不闻不问。
翟之桓也是奇怪。你说你尚了公主不高兴,这下解脱了,总该高兴了吧?他不,他之后自请到地方做了一县之主,远离京城,一走了之。对这个儿子也是不闻不问。
直到十多年后,从县官一直做到五品大员,这才重新回了京城。这时的他已经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反而看上去要比实际年纪老的多。而且,他自和离之后也没再娶妻。仍是孤身一人。
这时,吴末名已经十来岁了。因为自幼长于奴仆之手,林太后又宠他,长成个嚣张古怪的性格。翟之桓想要管他,已经管束不了了。这祖宗根本不认他。至今,翟之桓升到文渊阁大学士,在京城已经十几年了,就没听吴末名叫过一声‘父亲’。
翟之桓回京后,一众同僚发现,他和先前辩若两人。他不惧权势,不贪图名利,不喝酒,不好色,除了儿子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加上他真有才华,能做到文渊阁大学士也是实至名归。
而且,他这个人无情、孤僻,没有朋友。秉政执法,铁面无私。除了他儿子,谁犯到他手里都只能洗干净等着倒霉。可要是一涉及他儿子,他就一点儿原则不讲了。黑得能给你说成白的,死的能给说成活的。他又比寻常人都心思深沉,往往算计的人有口难言。
满京城,没有人不知道他护犊子这个毛病的,所以没人敢招惹吴末名,当然,从小到大,除了家里的奴才,也没人和吴末名玩儿。
光有这么一个爹就够人发怵了。吴末名还有个往死里宠他的外婆。因为他生的皮相好,很具有迷惑性,就连日理万机的皇帝外公和满宫寂寞的嫔妃都跟风宠他。
这样一个人,除非老天爷开眼,想整到他那就是痴人说梦。
陆公美心里难受,一连好几天请病假不上朝。
吴末名做事从来不知道不动声色是个啥?他劫陆晓晓就是一时兴起,青天白日在京城门外的大路上就把人抓走了。
京城是一个国家的心脏,也是各方势力纠集的所在。消息传得最快。
牵扯上了吴末名,朝中从上到下只是不说,谁心里也明白。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也不是聋子,瞎子。可陆公美不说,他也不愿意惹这个麻烦。
和陆晓晓一个小女子来比,翟之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又难得的忠心不二。何况这事还牵扯到太后。
可这陆家也是不能就这么晾着不管的。毕竟陆廷翰门生众多,牵连颇广。如果就这么不管,定然会寒了清流名门的心。
苏侯爷思来想去,只能从陆晓晓的婆家下手。只要常继文吃下这个闷亏,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常继文这边儿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常继文在某南几乎把一地官员一网打尽。回程的时候绕道某西还斩了一个县令。早已让一众官员心生囹圄。
他和翟之桓不一样。翟之桓位高权重,寻常人只能忌惮于他而不能把他怎样。常继文这样非芒毕露,引来的只能是同僚之间的倾轧。
吴末名的三口铜铡更是把常继文推到了风口浪尖。老话说‘水至清无鱼’,谁能是没有一点儿差池的呢?常继文做巡察御史出身,又年轻不通世故。有这样一个愣头青在,无疑是给百官头上悬了一把明晃晃的刀。这刀要是不折断,满京城里那个能睡安稳觉?
常继文挂着陆廷翰女婿的名头,一则陆晓晓出了事,二则,陆廷翰的门生也忌惮他。和老师的恩情比起来,当然是自己的性命重要。
随着耿记粮行的伙计敲响‘登闻鼓’,吏部弹劾常继文的折子也到了苏侯爷的案头。
耿记粮行的老东家叫耿万秋,洛河口数一数二的大买卖人。程灵慧冒名顶堤在洛河口赈灾的时候,第一家敲的就是他们家的竹杠。
这伙计状告常继文以权势欺压百姓,逼迫耿万秋捐钱粮是真有其事。但是,要说常继文公饱私囊,逼死耿万秋那就纯粹是胡扯。
可架不住这胡扯,扯的有鼻子有眼儿,也有人乐意听。陆晓晓这事正不知道怎么了呢,恰好有人给苏侯爷送了个枕头。查自然是要查的。怎么查就看常继文懂不懂事了。
这边派出去查证的人,算时间走不出京城,那边儿午朝门外又有一众百姓喊冤。
你道这些喊冤的百姓是哪里来的?
就是劫赈灾物资,被程灵慧斩杀了的那些人,和被充军发配了的那些人的三亲六故。程灵慧当时念及他们都是普通百姓,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并没有赶尽杀绝。她也不是正经的官,也不知道事后俱个折子给皇上个交待。那事就糊里糊涂的过去了。如今翻腾起来,可真是麻烦大了。
常继文又不能把程灵慧冒名顶替自己的事抖出来,真是百口莫辩。
程灵慧预感到,这事就是别人给常继文做得一个圈套。目的就是要常继文的命。朝廷派去洛河口的人也不见得能查出什么。
如今,陆晓晓出了事,陆公美抱病不出。看样子不能太指望陆家。可她不过是个乡下丫头。放眼京城,两眼一抹黑,去哪里找人托关系?
常家在沙溪县算是大户,可别说京城,在开州府都不算什么。常继文又是个板正的性子,也没有个挚友故交可以依靠。思来想去,也只有去求山长林伯年。
常继文被拘在大理寺,案子没有完结不能脱身。程灵慧只好带了花如烟往林府去。
这就看出身为女子的好处了。寻常人要是冒然求见林伯年,别人肯定把你当疯子。程灵慧先见的师娘。然后才见到山长。
常继文是林伯年的得意门生,林伯年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可他身在世家,所受牵制颇多,能帮常继文的也是有限。不过山长倒是给程灵慧指了一条道路——太子。
许多事皇帝不好做的,太子却可以。比如去找翟之桓。
翟之桓这个人是很有能力的,他又是极不讲情面的一个人。对付起同僚来好不心慈手软。他脑子又比别人好使,别人要是长了七巧玲珑心,他就是长了九窍的。这样一个人出面审理常继文的案子,保管叫期间牛鬼蛇神通通无所遁形。那些想借机踩死常继文的也不敢下脚。
可这个人是吴末名的生父。吴末名糟蹋了常继文的老婆,两人就是仇人。他又是个无原则护犊子的人。一个弄不好,不用别人,他就能把常继文捏死。
放眼天下,能把这其中关窍拿捏的恰到好处的,除了当今太子,在没有第二个人。
太子是储君,身份在哪里。翟之桓的忠心那是没得说的。二呢,长公主是太子的姑姑,那翟之桓怎么说也算做过太子的姑父。万一他因为护犊子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在太子面前总还是有转圜余地的。而太子年轻有为,心思敏捷不在翟之桓之下,除非翟之桓是个傻子,要不然,他是不会跟太子对着干的。
要知道,今日的太子就是明日的皇帝。你今天给太子种颗蒺藜,明天就有一大片荆棘等着你踩呢。太子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才智超群,假以时日更是不可估量。翟之桓就是为了儿子也得掂量掂量。(未完待续。)
第89章 、天高云淡
程灵慧想要见苏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扮作山长夫人的侍女,以探望太子妃为由进了宫。这位太子妃的生母,山长的结发妻子并不像程灵慧一开始想的是个阴郁的人。相反,她是个极为端庄素雅的妇人。也不见她头上有多少簪环,也不见穿什么织金描锦的衣裳。就那么往你面前一站,就让人觉得雍容端方,不敢直视。
她的话不多,山长让她带程灵慧进宫。她笑道:“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去看元秀了。”
程灵慧跟她坐一辆马车。她只在快要到宫门的时候说道:“我听太子妃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程灵慧觉得她话里似乎有话,真要琢磨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林元秀看见她愣了愣:“师妹。”脸上神色很古怪。
山长夫人伸手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你们师姐妹的倒亲热。”就把程灵慧相求***常继文的事说了。林元秀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说道:“太子留宿在后宫的时候不多。可每日晚膳必会过来。只是,宫里的规矩,我不好留师妹在这里过夜。师妹要是信得过,我寻个机会和太子说便是。”这是要赶程灵慧走。
程灵慧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夫人道:“不如这样,你打发个人去前面看看。太子要是政务繁忙,脱不开身就算了,你寻个机会说了也是一样。”
林元秀望望母亲,终是点头:“也好。”
打发人去寻苏同。
过了半晌,去的人回来禀报:“太子殿下在御花园赏景儿,让有什么事过去找他。”
林元秀红润的嘴唇顿时绷成一条直线,垂眸道:“你下去吧。”
林夫人留在太子妃的宫中等候。程灵慧换了宫装跟随林元秀往御花园而去。
苏同果然在御花园赏景儿,身边只带着一个小黄门伺候。他站的很直,林元秀给他行礼都没回头。淡淡道:“听说林夫人进宫了,怎不多陪陪老人家?”
林元秀站起身不说话,脸色也不太好,似乎在和苏同赌气的样子。程灵慧心下焦急,擅自开口道:“是俺求师姐带俺来见太子殿下。”
“什么事?”苏同似乎沉醉在眼前的景致里,不愿回头。
程灵慧把想请他帮常继文的话说了。也不知苏同有没有认真听,许久才听到他懒懒的回了一声:“唔,我知道了。”
直到林元秀带着程灵慧离开,他都没有往身后看一眼。
不知道苏同怎么和翟之桓说的。第二日翟之桓自请主审常继文的案子。
对此,苏侯爷是很乐见其成的。陆晓晓的事正不知道该如何开销。翟之桓出来审常继文的案子,就算常继文真的有什么差池,这人一出手,最少常继文性命无忧。也算于常继文有恩。这恩怨两两抵消,总算对陆家也有一个交待。
日后把常继文夫妇远远打发到地方上去,多给些封赏。等过个三年五载,这事也就淡了。只是,对于吴末名,苏侯爷还是束手无策。只希望他以后少惹事生非也就是了。这就是封建社会的特权阶级,说是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也只是说说罢了。你动他一个手指头试试?
常继文经历了这一遭,虽然没吃什么苦头,可对于官场也有些心灰意冷了。辞了官职打算回老家去,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
苏侯爷本意就是要将他们夫妇远远的送走,这下正中下怀。当下赏赐了不菲的财物,让沈聪等人护送他回家再回来听用。
启程那一天,陆公美亲自把妹子送了过来。自家妹子这哑巴亏是咽也得咽,不咽也得咽。还能说什么呢?也只能庆幸常继文不曾嫌弃她罢了。
陆晓晓看上去精神很好。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正常。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只活在自己构筑的世界里。在她心里,她的家在程家庄,她的丈夫叫程默之。她说起‘程默之’三个字时,脸上的幸福娇羞令人心酸。可谁都不敢在她面前动容。没人忍心戳破她自己给自己编制的美梦。
这让程灵慧忍不住想起母亲。母亲一辈子盼儿子。当年为了自己和秀雯一场假婚礼,很是高兴了一回。奶奶曾说,母亲是自己给自己唱小戏儿宽心呢,陆晓晓又何尝不是?
程灵慧摸摸自己的小腹,月份还小看不出什么。也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她把目光望向车外和陆公美告别的常继文,很想问问他如果不是男孩儿怎么办?他会不会嫌弃?可她还是忍住了。
花如烟非要跟着程灵慧回老家不可。她说她厌倦了江湖飘泊的日子,想要一份安定。她这辈子只对一个男人动过心,那就是‘常继文’。可如今她心上那人变成了女人,她们俩不能做夫妻,她每天看着那个人也是好的。
她现在过得其实也挺不错,每天气气常继文,看管程灵慧,要是还有闲功夫呢,就去骂骂贺昆。每次看贺昆那五大三粗的汉子被自己骂的脸红脖子粗,她就特别开心。
贺昆是毫无疑问要跟着程灵慧的。他是个憨直的货。认定了程灵慧是自己的二哥,就算这个二哥现在变成了女人,在他心里还是他二哥。憨人的世界,没人能懂。
一行人上路。三两马车,几匹快马。
一辆车里坐的是陆晓晓和她的两个贴身丫头。另一辆是程灵慧和花如烟。最后一辆装着连同皇上赏赐在内的,常继文的全部家当。
几匹快马分别乘坐着常继文和沈聪他们。
这次离开,程灵慧只觉得心情舒畅。天高云淡,连风儿都似乎温柔缱眷。
路过长亭,互听风中传来切切丝竹之声。有女儿歌喉婉转: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澜,霜色凄凄簟色寒……
程灵慧知道,这是李白的长相思。也不知谁人在这里歌舞,又或许是送别。
马车渐行渐远,京城已经望不见了。丝竹之声也听不见了。车厢里只有辘辘的车轮声和常继文几人的马蹄声。大约是怀孕的缘故,程灵慧不知不觉有些犯困。
这一觉睡得香甜,她仿佛回到了儿时,爬高踩低的疯玩。醒来时,嘴里似乎还有酸枣的味道。脖子下软软的,她一抬头,正对上常继文的眼睛。
“醒了?”常继文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可程灵慧不知怎得就想起他少年时嘶嘎的声音。伸出手去摸常继文的喉结,莫名其妙的就冒出一句:“真的不疼?”
常继文一愣,笑道:“傻样儿。”
程灵慧在他怀里翻个身,不悦道:“你娶俺后悔了?”
常继文低斥:“找打。”声音里却带着笑。
马车摇摇晃晃,程灵慧困意上涌,又睡了过去。
程灵慧的身体底子好,其实根本不用担心路上劳顿。可常继文就是特别小心眼儿。一路上走得并不快。等到了沙溪县境内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看着熟悉的山水,听着亲切的乡音。程灵慧的一颗心都要飞起来了。
她顾不上回常家,先回了程家庄。马车还没有挺稳就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了下去,人还在大门外声音已经飞了出去:“娘,俺回来了。你家三慧回来了。”
明明这次出去的时间不是最长的,可她却像好几年都没回过家一样。
一个和程灵慧长得十分相似的美貌妇人闻声从院子里迎了出来。
“四妹。”程灵慧张开手臂,想像小时候那样给四妹一个拥抱。
四妹看见她,愣了愣神儿忽然扭头走了。
“咋了?”程灵慧有些不明所以,四妹这是使得哪门子小性儿。不过她顾不上多想,抬脚就进了院子,叫道:“娘,奶,俺回来了。”一边儿叫着一边儿习惯性的往奶奶屋里走去。她离开之前,两位老人是住在一起的。
果然,母亲和奶奶都在。
母亲坐在炕里面,笨拙的往外挪,已经快八十的奶奶比她还利索些,已经从炕头儿上出溜下来。程灵慧上前一把拉住奶奶就跪到地上:“奶,俺回来了。”
奶奶的眼睛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伸出干枯的手在程灵慧脸上摸索着,口里含糊不清道:“是俺三慧嘞,是俺三慧嘞。”
母亲在炕里面干着急挪不出来,催道:“三慧,你倒是过来给娘摸摸啊。”
程灵慧爬上炕,望着母亲的眼睛:“娘,你还好吧?”
母亲双手在程灵慧身上胡乱摸索,好不容易才摸到程灵慧的脸,没说话呢,眼泪先掉了出来:“好,咋不好呢?有吃有喝的。”
“那你眼睛咋了?”程灵慧离开时,母亲的眼力是不好,可也没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
母亲摸到程灵慧的眼泪:“你咋也哭了呢?在外面受苦了吧?”
程灵慧摇头,忽然想起母亲看不见。说道:“没有,俺这次可是发了大财了。你摸摸,俺身上穿的可是缎子。俺头上戴着可是金子打得钗子。”
“是真的不?”母亲看不见,摸索着程灵慧头上的金钗。程灵慧索性拔下来给她。母亲放在嘴里咬了咬,使劲对着窗户看。可惜她啥也看不见。母亲就向奶奶求助:“娘,你摸摸,这是金子不?”
奶奶很是认真的摸了摸,一本正经的点头:“八成儿是,俺三慧可从来不说谎。”
母亲紧张道:“娘,那你可赶紧给收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别人看见可不好。三慧子啥也不知道,还戴着乱跑。万一丢了,看她去哪儿哭去。”
奶奶说:“行,俺帮她收起来。”一面摸索着拉过程灵慧的手,把钗子递还给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向母亲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
程灵慧自小是跟奶奶长大的,虽然后来因为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出现,俩人生分了些,可自小儿养出来的默契还在。她当然明白奶奶的意思,母亲的头脑糊涂了。
“老夫人,太夫人,我家小姐在门外求见呢。”俏灵灵的小丫头扑闪着俩大眼睛,规规矩矩的向着炕上的母亲和奶奶弯腰行礼。可惜俩人看不见。
眼睛看不见的人一般耳力好,母亲明显不是,她侧着头也没听清那丫头说了什么。奶奶别看年纪比她大,耳不聋,身子骨也好。闻言问道:“三慧,你咋还带着唱戏的回来了?”在奶奶的认知里,那什么夫人可不就戏文里才有。一般富贵人家的老婆,都是叫‘奶奶’。
程灵慧还没有开口,那丫头倒是伶俐的很,接话道:“我家小姐可不是唱戏的。那是您家媳妇呢。正经的大户人家小姐。”
‘媳妇’俩字母亲听地可清楚,喜道:“是秀雯回来了?”说着就冲外面叫:“秀雯呐,媳妇。你快进来给娘摸摸,娘可是想死你了。”
奶奶一脸无奈,一面拉着程灵慧的手一面摇头。
程灵慧一看见自己家,早把陆晓晓给忘到脑后了。看见陆晓晓低着头,一副小媳妇初见公婆的样子,程灵慧心里就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陆晓晓娉娉婷婷走进来,另一个紧跟着她的丫头有眼色的往青砖地面上放了一个蒲团。陆晓晓跪在上面冲着炕上磕头:“媳妇陆氏,见过婆母,见过太婆母。”
“秀雯呐,你在哪儿呢?怎么光听见说话摸不着人呢?”母亲在炕上两手乱摸索。
陆晓晓站起来,爬到炕上,拿起母亲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母亲高兴道:“秀雯,你去干啥了,咋老也不回家?娘可想你了。狗蛋儿呢?咋不把狗蛋儿一块儿带回来?”
奶奶斥道:“你咋又说这个,不是告诉你狗蛋儿在城里念书。城里的先生可是厉害的很,那是想回就能回的?”
程灵慧急忙跟着帮腔:“就是,就是。”
陆晓晓不乐意了:“娘,我可不是秀雯。我是晓晓。你儿子新娶的媳妇。我姓陆,还没孩子呢……”许是害羞,声音渐低。
母亲脸上笑容僵住,缓缓收回放在陆晓晓脸上的手。
“娘,你咋了?”程灵慧有些担心的望着母亲。
母亲忽然‘哇’的就哭了,对着程灵慧没头没脑就打:“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你把俺秀雯和狗蛋儿给俺弄哪儿去了?秀雯跟了你那么多年,还给你生了儿子。你怎么就能对不起她另娶啊……”
程灵慧可还怀着孩子呢,花如烟一看这情景,蹂身也上了炕,捉住母亲的双手道:“可不敢打啊,不关三哥的事。”她叫程灵慧‘三哥’叫顺嘴了,一直也没改。
花如烟是会功夫的,母亲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自然挣不开她的手。程灵慧一把把花如烟拉开:“你别管。”
花如烟不解,叫道:“那就让她打你吗?”
“这是俺娘,娘打自己孩子天经地义,边儿去。”
程灵慧很少对身边的人生俱厉色,花如烟不由生气,撅嘴道:“谁管你?”气呼呼跳下炕出去了。刚一出门就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牵着一个半大孩子在门口向里张望。她正一肚子火没处发泄,骂道:“看什么看?哪里来的野老婆,一点儿规矩没有?”(未完待续。)
第90章 、三霸王
这妇人是谁?
二娘啊。
二娘可是个泼辣的货。闻言哪肯罢休?叉起腰就和花如烟骂上了。花如烟虽然年纪不大,看上去娇小玲珑的一个姑娘家,可别忘了,她可是风月场里打滚出来的。你见过哪个老鸨子是没嘴儿的葫芦,不会说话的?她也不知道这妇人是程灵慧的二娘,对骂起来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二娘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泼辣无脑也不是花如烟的对手。想要仗凭自己身量高大去厮打花如烟,可她十分忌惮程灵慧。如今那三霸王就在屋里呢,她不敢。直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花如烟骂够了,心里舒坦了不少,甩甩手绢向院子一大群看热闹的乡邻中扫了一眼,看见贺昆目瞪口呆的站在人群里,杏眼一瞪:“看什么看,不见姑娘口渴吗?”
众目睽睽之下,贺昆百年难得一见的老脸一红,转身夺门而出。众相邻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屋里的程灵慧可没心情理会外面的一切。母亲虽然不打程灵慧了,可她使劲锤着自己的胸口嚎哭:“小畜生,你不是人啊。你可把俺的心锤子给摘了啊……秀雯啊,咱娘儿俩咋都这么命苦啊……俺的狗蛋儿啊,奶的心肝……”
陆晓晓寒着脸坐在一边儿,明显对于母亲口口声声替‘丈夫’那个叫秀雯的老婆抱不平,心里不是滋味。
程灵慧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让母亲平复下来。奶奶喝道:“你别闹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换了平时,奶奶的话对于母亲来说就是‘圣旨’。可对于今天完全出于崩溃状态的母亲来说,奶奶的话也不好使。
忽听‘咣当’一声巨响。程灵慧循声望去,只见四妹站在地上,面前是一个摔的变了形的铜盆。四妹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从一开始看见程灵慧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此时双眉倒竖,冲着嚎哭的母亲呵斥道:“哭,你一天到晚就知道个哭。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
程灵慧惊怒:“四妹,你怎么和咱娘说话的?”
“干你什么事?”四妹瞪了程灵慧一眼:“这个家里,就许你一个人横行霸道,别人连话也不能说了吗?如今你也是出了门子,咱们都一样。你比俺高一头是咋地?”
母亲不骂程灵慧了,改骂四妹:“你这个死丫头,要来娘家当家是不是?这是俺家,俺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四妹毫不妥协:“现在嫌俺多余了,当初早干什么去了?谁让你生俺的?你们就知道偏心三慧子。你们在西场屋快饿死的时候,咋不叫你们三慧子管你?叫俺和二姐、五妹干啥?”
“你说啥?”程灵慧吃惊道:“咱娘和咱奶咋了?”
四妹似乎憋了一肚子的不满,根本不理程灵慧,自顾冲着母亲叫:“秀雯是你媳妇吗?狗蛋儿也不是你孙子。你就没生出个儿子来,哪来的媳妇、孙子?真以为三慧子念了书就成儿子了,就能给你传宗接代了?你醒醒吧。她说到底还是和俺们一样,是个赔钱货……”
母亲气得浑身哆嗦:“你个死妮子,俺咋就没生下来就把你摁尿盆子里……”
’啪‘的一声,四妹的声音嘎然而止。却是陆晓晓从炕上下去,狠狠打了四妹一个耳光。她瞪着四妹,歇斯底里的叫道:“不许你这么说我的丈夫……”吓得她的两个贴身丫头急忙去扶她。陆晓晓固执的不肯动地方,就是狠狠瞪着四妹。
四妹捂着被打的半边儿脸,不知被气得还是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你是哪根葱,竟敢打俺?”
母亲挥舞着双手在炕上叫:“打,给俺使劲打。”
奶奶使劲抱住她,像哄小孩儿一样说道:“好好好,你说咋就咋,咱不闹了啊。”
母亲渐渐平息下来,躺在奶奶怀里喘息。忽然又哭起来,抽抽噎噎,啜泣的哭。
程灵慧怕四妹和陆晓晓动手,急忙叫两个丫头:“愣着干什么,还不扶你家小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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