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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的人全死了-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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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恪见她不再干呕,便收回水囊,环着手戏谑道:“你不想吃便不吃,哪有在自家还如此拘谨的道理。”
  沈恪可以这样做,可她不行。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这样随心所欲的。
  谢时雨抬头看他:“你怎么会来沧州?”
  沈恪神情一动:“我听说有人要……”见她表情怔怔,心中稍顿,话锋一转:“你师妹要我照拂你。”
  “晴衣?”谢时雨又迷茫了,难道沈恪去过黄泉谷?
  “有事路过,正好见到元姑娘,她告诉我你来了沧州。”沈恪出言为她解惑。
  这么巧的事。
  谢时雨也不傻,晋国离黄泉谷千里之遥,远在北地,身为世子的沈恪也不是闲到随随便便就路过的地步。谢时雨也不戳穿,刚好省去了她去晋国找他的时间。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谢时雨摇了摇头,她原本是打算见过冷父冷母的面之后便离开,如今冷父不在,冷王氏身体又不好,她也不知道该留到什么时候。
  沈恪又道:“冷盟主去了容家商量儿子的婚事,如无意外,三日后便归。”
  谢时雨闻言没有丝毫的惊讶,沈恪的消息总是灵通,来冷府不过一日,便连冷星河未来的婚姻对象容家都打听到了。话说回来,自黄泉谷一别,她也许久未见到容叶了,也不知道左脸恢复的怎么样了。只是这么好的姑娘,嫁给冷星河实在是可惜了。
  “等冷。。。。。。他回来再说吧。”
  同样的,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冷盟主,她也叫不出一句父亲来。
  沈恪漫不经心地望过来,显然是早就知道她并未认同冷氏夫妇二人,对这个家自然也没有什么归属感。了解她之后才知道,她内心对于亲人的珍重一点也不下于别人,就拿她的小师妹来说,之前孤身入柴桑城,费尽心力将她带回去,显然是在心里已经将元晴衣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反之,没有走进她心里的人,哪怕是名义上的父母弟弟,她也不会多加亲近。
  也不知自己在她心里算哪一种?
  沈恪半抿着薄唇,俊颜淡淡,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二人不说话,静静立在月下,不亲密也不生疏,看着就像是一对偶遇的路人。
  只是二人的背影奇异的融合在朦胧月色里,叫别人看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来。
  搀着冷星河的手,冷王氏拿出帕子轻轻拭了下鼻,远远望着树下的身影。
  “那是什么人?”
  冷星河笑了,精致面庞上闪过一丝嘲讽:“席面上一言不发,原来只是不想和我们说话罢了。”
  冷星河才懒散开口:“半道上拦路的人,说不定还会成为娘亲你未来的女婿呢。”
  冷王氏一顿,缓缓咳嗽一声:“去打听打听,你姐姐常年生活在谷里,心思单纯,别叫人骗了去。”
  “她机灵得很,只有她骗别人的份,哪有。。。。。。”冷星河的话尾匆匆消失在冷王氏淡淡的眼神里。
  儿女婚事,轻忽不得。
  冷王氏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向冷星河,语重心长地道:“明日便将盈盈送回去吧,你马上要成亲了,留一个外姓女子在府里像什么话,说出去还以为我们冷家不知礼数。”
  轻轻叹了口气,她继续道:“等你的婚事了了,娘便将时雨留在身边一心一意的照料,再替她挑一门妥当的婚事,看着她出嫁,即便是马上死了,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
  “娘,不许这么说了,儿子还要孝敬您百年呢。。。。。。”
  冷星河垂下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暗光。
  只是他的婚事,恐怕要让娘亲失望了。
  。。。。。。
  三日之后,冷盟主果然如沈恪所说,归了家。
  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冷府未来的大少奶奶,容叶。
  依旧是飒爽的面容,牵着她那匹叫烈焰的通体火红的马儿。江湖儿女果真是不拘小节,大婚之前孤身入夫婿家门这样的行径,世家还是少有的。
  至少谢时雨已经从府上丫鬟口里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
  听说还是容姑娘亲口提议要跟着来的。
  谢时雨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也没打算知道,她只是想见一见容叶,看一看她恢复的情况。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临了。
  这一日,她照例给冷王氏请安把脉,结束之后并未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特意留了下来。
  冷王氏果然留她用饭。同席的除了冷星河,就是冷父和容叶。府上人口简单,冷父身量中等,并没有谢时雨见到的一些武林侠士那样虎背熊腰,雄壮威武,相反的,他看起来很清瘦,气质温润,更像是个读书人。
  容叶气色不错,左脸上胎记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即便没有敷脂粉,也看不太清了。她进了门便同谢时雨点头微笑,看的冷王氏很是欣慰。
  冷父洁身自好,只有一妻一妾,妾室得病去了后,便没有再纳。一大桌的席面上了,只他们几个人,根本用不完。冷王氏似乎这才想起府里另一个人的存在,语气存疑地道:“时雨,你那位朋友呢?来了许多日,娘也没见到一面。”
  冷父疑惑:“什么朋友?”他才归家,只听说儿子寻回了十六年不见的女儿,并没有听说女儿还带了一位朋友。
  谢时雨随口胡诌道:“他性子孤僻又怕生,喜欢一个人待着。”
  冷星河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冷父缓缓道:“来者是客,岂有冷落客人的道理,去将人请来前厅。”
  谢时雨低着头也不说话,席面上顿时静悄悄的。
  过了一小会儿,沈恪出现了。
  冷王氏抬起头,微微一怔。那日夜里只瞅见一个背影,并未见到相貌。如今见了,才发现这位也是人中龙凤,相貌不俗,站在天人一般的冷星河身侧,也毫不逊色。
  她笑了笑,又想起儿子传来的话,心绪有些不宁。
  查无消息。
  冷府都查不到的人,会是什么来头。
  冷父看出她的走神,关切地问了一句。
  冷王氏回过神来,看向沈恪:“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姓燕名飞。”
  “燕公子快请坐,之前是我疏忽了,招待不周,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沈恪噙着有礼的笑容,抱拳道:“是燕某仰慕冷盟主及夫人的风采,不请自来,闻名不如见面,二位果真铮铮佼佼,令人心折。”
  冷王氏不由自主地笑了,看了一眼埋着头的谢时雨,心道,哪有她说的那样孤僻古怪,人不是挺好的么。
  谢时雨自然知道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接下来的席面上,沈恪果真将这一项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数杯酒饮下,冷氏夫妇二人皆与他和颜悦色,言谈甚欢。容叶时不时也附和上几句,冷星河不知怎的,面色沉沉,似乎不爽利的样子,谢时雨则是全程埋头用饭,不与任何人交谈。
  冷母见了,便笑着打圆场:“果真是亲姐弟,这不发一言的样子也是像了个十成十。”
  冷父顿了一顿,话题终于回到冷星河身上。
  “这个月初八,沧州武林大会上,我会向江湖豪杰宣布冷容两家的婚事。”
  容叶的心随着这话微微一跳,第一次抬头看向冷星河的方向,神色不再淡然。
  冷星河见她两道目光终于落在自己脸上,眸色暗沉。
  “怎么不说话?你有意见?”冷父向着冷星河问。
  冷星河勾唇一笑:“容小姐都没意见了,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这话一出,他便直勾勾地盯着容叶。
  容叶停箸,对上他的视线,眼里突然多了些什么,像是尘埃落定后的轻松,又像是屈从命运的无力。总之,都不是冷星河想要看到的东西。
  一番眼神交汇,落在冷氏夫妇二人眼里,更像是郎情妾意的象征。
  冷母自是感到欣慰,总以为星河心系盈盈,原本对这桩婚事也是抵触有加,现在终于同意下来,也不枉她一片苦心撮合,总算是没有愧对容氏夫妻的在天之灵了。
  交代完正事,冷父又转向沈恪,道:“武林大会不仅是沧州,更是天下武林的一大盛会,贤侄便多留几日,在这武林大会上一展风姿,与天下豪杰切磋一番。”
  沈恪笑得谦虚极了:“不敢不敢,在下三脚猫的功夫上不得台面。”
  谢时雨抬起头,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沈恪的身手如何,初次见面她就已经很清楚了,能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护着她和一个半大的孩子全身而退,不可谓不是高手。
  只是她终究是门外汉,不懂习武之人的路数,不知堂堂世子殿下遇上了武林豪杰,谁更胜一筹。
  沈恪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朝她望了过来,目色幽深,看不出深浅来。
  冷母不比冷父,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不感兴趣。她遣人拿了巾帕拭手,以一个长辈的口吻和蔼又关切地问:“不知贤侄是哪国人士?家中几口人?有无婚配?”
  谢时雨滞了一瞬,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沈恪不卑不亢地回道:“晋国人士,家中父母健在,婚配么。。。。。。”刻意拖长了的音调令谢时雨的手臂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应该快了。”
  说着便毫不掩饰的调转目光,牢牢锁定着谢时雨的面容。
  众人均随着他的视线望了过来,谢时雨顿觉无所适从。
  这个沈恪,总给她搞事情。


第96章 
  “我……” 谢时雨抬眸,刚要开口。
  “冷前辈,”沈恪挪开了眼,出言打断她的话,“早就听闻沧州山水如画,郦城景致更是一绝,只是晚辈初来乍到,对此地还不太熟悉……”
  “哈哈,郦城内确实有不少出游之地,净真寺香火旺盛,这时节寺内青莲正开得好,就让星河带你四处转转,尽一尽这地主之谊。”冷父笑着看向冷星河。
  冷母眼底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时雨同这叫燕飞的男子关系果真是不一般的。如此明显的转移话题,却不知是要隐瞒什么。
  冷星河显然没有当这导游的心情,刚想说话就收到了母亲看过来的眼神。
  他顿了顿,按照冷母的意思开口道:“阿姐不如也随我们一道吧。”
  ……
  当容叶站在拥挤的净真寺大门前仰头望天时,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净真寺的香火旺盛。
  蜂拥而至的姑娘们几乎挤破了头,卯足了劲往她身边靠来。
  “姑娘,买花么?”
  当卖花的姑娘再一次踩到了她的脚时,容叶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不过是遵循冷伯父的意思,他留下一句“你们年轻人多出去走走”的话,她便处在这水深火热的境地。
  前有燕飞,后有冷星河。
  她夹在两位相貌出色的公子中间,不知已经遭了多少姑娘白眼。再看一眼身旁的谢时雨,同样是蹙着眉,神情不愉。
  来了这净真寺,不仅一片青莲都没见着,连这大门都进不去。
  谢时雨拉了容叶的手,想要挤出这暴风圈,不料身后姑娘推了一把,容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小心。”极低的一声。
  站稳脚跟,容叶瞥见男人昳丽的侧脸轮廓,不变的表情似乎在昭示着,方才扶了她一把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好不容易进了大门,宝相庄严的气氛好歹是缓和了众位姑娘们的疯狂。
  谢时雨看了眼容叶,道:“……”
  什么也没道出来,沈恪拉着她就走了。
  “你干什么?”
  到了无人处,沈恪放开手,对上谢时雨不解的眼神,几近叹息:“人家未婚夫妻一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谢时雨细小的含糊一声:“乱点鸳鸯谱。”容叶才不喜欢冷星河呢。
  “嗯。”男子回应的嗓音分外柔和。
  原来眼前已是青莲池,寺内禅音不绝,池中青莲亭亭独立,隔绝了寺外的喧嚣,唯余热闹和繁荣剥离后的淡泊与洒脱。
  谢时雨看着他深邃眉眼下淡淡的墨色,道:“多谢。”
  “嗯。”
  谢时雨轻笑一声。也不问她谢的是什么,如此坦然受之的模样,倒让她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给你。”谢时雨索性什么也不说了,直接从怀中取出一物。
  沈恪低眉看过去,皙白的掌心静静躺着一枚以五色丝线编织的佩饰,最底端还坠着个样式简单的布包,像是香囊,又像是长命缕。
  “这是什么?”
  “我仔细想过,你什么也不缺。”谢时雨微微转过身去,自言自语般道:“这里头盛了我特制的药草,调神静气,驱煞辟邪。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若是不喜。。。。。。”
  “我很喜欢。”
  谢时雨微微一怔,抬起头,他正盯着自己的眼睛,神情无比专注。
  寺院里,饱含了水汽的凉风缓缓流转,青白分明的莲花随风起伏,传来细细的声响。
  宛如她心头微妙的波动,一种不是血液的东西流进了她的心脏。
  沈恪已将那佩饰系在腰间,五色的丝线在月白色的袍子上飘荡,他只沉默的站着,清俊恬淡的脸庞上缓缓浮起温和澄净的笑意。
  让她想起初见时的那个冰冷嗜血的青年,恍如隔世。
  脸庞应该有些发烫,谢时雨压下心头热意,将视线移到一池青莲上。
  沈恪望着她素净的侧脸,逐渐加深了笑意。
  晋国的习俗里,已婚的丈夫都要佩戴上五彩的丝线,以示对妻子的忠贞。或许她只是误打误撞,根本没听说过这样的习俗,但他依然觉得满足,连日奔波的疲累荡然无存。
  沈恪低眉看了看自己的肩头:“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
  谢时雨缓缓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疑惑。
  东西已经送出去了,还能有什么话说?
  沈恪挑了挑眉,试图提示她:“就是求。。。。。。”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远远传来一声嗓,打断了沈恪的话。
  谢时雨望过去,一丈开外,只一会儿不见的容叶和冷星河旁边,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熟人,盈盈姑娘。
  这会儿盈盈正泫然欲泣地望着冷星河。
  “星河哥哥。。。。。。”
  冷星河抿紧了唇:“我不是将你送回。。。。。。你是偷偷跑出来的?”
  盈盈伸手环住自己的身子,双手紧紧箍着,纤细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我不要走。。。。。。我知道你要同容姐姐成亲了,难道我连留下来观礼的资格都没有了么?我只是想祝福你们。”
  奇了,谢时雨第一次见她完整的说出一句话而没有磕磕绊绊。
  沈恪问:“那是谁?”
  谢时雨嗤笑一声:“我那便宜小弟惹来的桃花。”
  二人的对话尚未停止。
  “那也不该抛下侍卫他们一个人跑回来,若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爹交代。”声线稍冷的是冷星河。
  “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听了这话而雀跃的姑娘挽着冷星河的手,连眼睛里都是亮闪闪的。
  一旁的容叶就像是个局外人,神色莫名。
  冷星河将盈盈的手拉下来,默默拉开了距离:“走吧,我再送你回去。”
  “我不走!”
  向来胆小羞怯的姑娘,声音里满是坚定。
  冷星河拧着眉,面色渐渐沉下来。
  “留下来当然可以。”一直保持沉默的容叶终于开了口,“只是佛门净地,不宜生事。盈盈姑娘的去留,不如等回了冷府再做定夺。”
  遂抬头询问冷星河的意见。
  冷星河一触及到她的视线,便冷淡地开口:“随你。”转身就朝寺外走去。
  容叶笑着看向盈盈:“咱们也一起吧?”
  盈盈将信将疑地将她望着,半晌,才抬起脚步欲追上冷星河。
  容叶背过身,神色有了些遗憾,这青莲,到底是赏不了了。
  注意到谢时雨二人,淡淡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回冷府还是哪里。
  总之这郦城里,似乎暂时并没有她的去处。
  谢时雨不知怎么从那背影里瞧出一丝寥落,这样一种绝对不会存在于爽朗乐观的容叶身上的情绪。
  待容叶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谢时雨重新面对着沈恪,道:“你方才说求什么?”
  沈恪眼皮也不抬,快速回道:“哦,难得来了庙里,你就没有什么想求菩萨的?”
  “没有。”谢时雨又补充了一句:“有什么想要的我都自己争取,菩萨那么忙,就不劳烦他老人家了。”
  沈恪笑出声,同时心头又添了一丝懊恼,那元晴衣说的话莫非是忽悠他的?
  他满腹心事,频频走神,四个人里最终赏了花的只得谢时雨一个。
  。。。。。。
  回到冷府,太阳才刚下山。
  也不知冷星河是怎么同冷父冷母解释的,最终,盈盈还是留在了府中。
  本来送盈盈离开也是冷母的意思,为的是给容家姑娘留面子,既然容叶都不在乎了,盈盈也没必要强送走了。再则,以冷母的私心,盈盈从小在她身边养着,弥补了自己的离女之痛,算是自己半个女儿,若是没有容叶,说不定还能成为冷府的少奶奶。
  性子虽怯懦了些,人还是好的,最主要是讨星河的喜欢。她这个做母亲的,见着儿子开心便也开心。
  冷母开心了,有人却不那么开心。
  第二日朝食,冷父见到饭桌上的盈盈,表情不变,眼底却沉了一沉。
  他一向知道妻子疼爱盈盈,可饭桌上除了亲生女儿还有未来的儿媳妇在,只有盈盈算是外人,实在不适合待在这样的地方。且盈盈更不是他心中的儿媳妇人选,只有容叶这样的姑娘才能镇得住自己的儿子。
  盈盈喏喏地放下了调羹,十分有眼色的降低存在感。
  冷父沉吟了会儿,温和道:“盈盈是想留下来参加武林大会么?这样也好,等武林大会结束了,伯父再派人送你回家。”
  声音虽温和,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到底是当了许多年的武林盟主,表面上再是儒雅可亲,气势却依旧惊人,盈盈不敢出言反驳,只怯怯地望向冷星河。
  冷星河沉默地用着粥,像是没有接收到她的视线。
  盈盈咬了咬唇,神情委屈极了。
  冷母不忍见她难过,柔声给她夹菜。
  谢时雨全程旁观,望着盈盈碗里小山一般的菜,莫名的有些同情起她来了,原来冷母对谁都是如此,并不单单只是自己一个人,只希望纤弱的盈盈姑娘不要被撑到吐才好呢。
  只是沈恪不知道又跑到了哪里,昨日净真寺一游后,再次不见了踪影。
  莫非他对这武林大会并不是很感兴趣?
  从未见识过这样盛会的谢时雨可是完全兴奋起来了,只等着这月初八饱一饱眼福了。


第97章 
  九月初八,天下英雄齐聚沧州参加武林大会,地址就选在郦城外的君行山下。谢时雨到了现场后才发现君行山就在净真寺对面,巍峨的山峰高耸入云,遮住了半边天空,山间苍松迎风鼎力,千山一碧,净真寺在巨大的天堑下显得秀气而温柔。
  高山深涧之中设立了竞技的场地,以一块巨大的石台为基,四周设拦,插有武林盟主冷氏的旗帜,正前方为观战台,此刻已经坐满了人,唯有正中央空出来了一大片,那是盟主的位置。
  谢时雨跟在冷氏夫妇身后来到了石台正中央,还未坐稳就收获了诸多视线,耳畔还能听到不少议论声。
  临出门时,冷母细心替她准备了一顶帷帽,此刻面对各种各样的视线打量,谢时雨也不觉得别扭,默默坐在冷母身旁,冷母怕她不习惯这样的场景,执起她的手,轻柔的抚摸。
  人群里却炸开了锅。
  冷家寻回千金的消息并未传到江湖,此刻有资格坐在冷母身边的只有冷家的儿媳妇。
  虽早有消息传出,冷盟主会在这次武林大会上宣布儿子的婚事,但依然有不少属意冷星河的名门闺秀,在心里暗暗期盼,攀上了冷家在江湖中的地位就不一样了。更何况冷星河还是一个帅哥。
  谢时雨偏头望着身后的帅哥,红唇轻启:“容姑娘呢?”
  冷星河轻扣扶手,抬起长睫,意味不明:“你就这么喜欢她?”
  “总归比喜欢你要多。”
  冷星河噎了噎,冷母笑出了声。
  一炷香之后,容叶姗姗来迟。
  谢时雨眯了眯眼,真想吹个口哨。一身红色劲装将她大长腿的曲线显露无疑,高高竖起的马尾更是增添了几分英气,再加上那爽朗的笑容,谢时雨明显感觉到一部分英豪们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心中偷笑了下,竟觉得像是个相亲大会。
  招了招手,容叶在她身边落座。
  “容姑娘也要上台比试吗?”
  “那倒不是,只是想到今天的盛事一时兴奋,昨夜没睡好,今早出门迟了些。”
  “哼。”
  斜后方传来冷星河的嗤笑,何止是迟了些,他派去三拨人都没能敲醒她的房门。
  容叶顿了一顿,只作不察,继续同谢时雨攀谈起来。
  时辰一到,场上交谈声轻了下来,冷父起身说话,宣布比武开始。
  “切磋武艺,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性命,跌出场外者为负,留到最后的人便是胜者,届时在下会奉上霜寒剑作为今日的彩头。”
  此话一出,众人俱是精神抖擞。
  霜寒剑出,十里冰封。江湖传说里排的上前三名的宝剑,也是武林盟主的佩剑。此剑更是冷父年少成名的倚仗,冷府能拿出此物来作为彩头,不是一般的阔气。
  谢时雨不懂这些门门道道,只是观察冷星河的表情,难得也有了淡淡的遗憾,看来此剑确实非同一般。
  “青州袁志刀,斗胆做了这第一人,请各路英雄赐教。”
  灰袍一扬,青年抱拳,目光毫不避讳的直视场下豪杰。果真自信飞扬。
  “惊天一刀袁志刀?近年来声名鹊起的男人,没想到是如此的年轻。”
  听着众人窃窃私语,谢时雨却莫名觉得耳熟,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
  “好久不见,在下崀山赵无旸,不知袁兄可还记得?”
  台下响起一个厚重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持着剑的男子一步一步走上石台。
  “黄泉谷山脚下,我与袁兄曾有一面之缘,不想今日又相聚于君行山,果真是缘分不浅。”
  谢时雨眼皮一跳,终于想起这二人是谁。
  重吾镇上的客栈里,声称要入黄泉谷讨伐女魔头的二位英雄。
  “怎么?时雨你认识?”冷母攥着她的手,明显感觉到了动静。
  谢时雨低着头,轻声回道:“不认识。”
  说话间二人已经交上了手。
  刀光剑影里,不苟言笑的袁志刀出手凌厉,逼得剑影寸寸停滞。
  身旁容叶看得聚精会神,替不懂武艺的谢时雨分析战况。
  “赵无旸使的是轻灵飘逸的剑法,以身法为佳,擅长速度,偏偏遇上了以力量为优势的袁志刀,刀刀绵长,身法受到克制,时间一久,体力消耗完,气息混乱,速度降下来的一瞬间,就是落败之时。”
  大刀数次朝赵无旸的面庞袭去,险险避过后,赵无旸持剑立在场上,衣衫散乱,呼吸沉重。
  袁志刀却根本感觉不到疲累一般,又是横刀欺上,赵无旸心中暗道不妙,举剑格挡,袁志刀暗劲一摧,巨大压力重重落在了剑上,赵无旸双手一震,唇边溢出一丝血迹。
  数息过后,赵无旸已被大刀逼着石台边缘。
  袁志刀大喝一声,反手持刀,赵无旸瞅准空隙,凝力一剑刺过去,谁想到袁志刀不闪不避,一个轻晃,重踹赵无旸的腹部,下一秒,赵无旸惨白着脸,落出场外。
  第一场比试,胜负已分。
  谢时雨望着倒地不起,狂吐鲜血的赵无旸,心想,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去他的点到为止。
  赵无旸看上去快要死了一样。
  她作为医者的职业病蠢蠢欲动,幸好冷府早有准备,已有医护人员架起受伤的赵无旸撤到后方疗伤。
  “刀剑无眼,两者实力相当时不拼上全力是试不出深浅的,只有冷伯父这等实力出众远胜于常人的大前辈,才能随心控制,把握分寸。”
  容叶看出她的疑惑,出言解释。
  江湖果真不是好混的,谢时雨神色如常,双眸却缓缓落在容叶身上。
  “你不是晕冷兵器的么?”
  容叶微笑:“离得远就还好。”
  “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尤其是方才头头是道分析战况的样子,看上去像个高手。
  容叶也不自谦,颔首道:“我好歹出身容家,从小耳濡目染,略有几分薄识。”
  从小耳濡目染?容叶父母双亡,寄住在舅父家,莫非容叶的舅父家也是个有名的武林世家?还不等谢时雨思量这其中的曲折,第二场比试就已经开始了。
  容叶又津津有味地解说起来。
  袁志刀连赢三局,刀法出众,横扫群雄,丝毫未露疲态,一时风头无两。
  相貌平凡的青年立在石台中央,傲然俯视众人,看的谢时雨心中也是激荡。
  “还有哪位英雄敢上台一较高下?”大刀指着众人,台下却是鸦雀无声。
  武艺一般的,被袁志刀的身手所震,不敢出头,自诩非凡的又碍于他连战三场,若是赢了也面上无光,顾忌颇多,一时竟无人吱声。
  冷父暗暗点头,显然也是十分认同袁志刀的实力,确实是个身手不错的小辈。
  “莫非天下豪杰都惧我一人之威,不敢上来比试?”袁志刀目露傲然,神色轻蔑:“我连惯用的饮血刀都未出手,真是好不尽兴。”言毕,他将视线逐渐移向观战台中央。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来三场比试下来,他还掩藏着自身实力。
  有觉得他乃当世豪杰,英勇无比的,也有觉得他过于轻狂,所言不实的,总之,台下已有不少人跃跃欲试了。
  身为武林盟主的儿子,冷星河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神色如常,风姿潇洒的抄手端坐,似乎没看见袁志刀那毫不掩饰的挑衅眼神。
  众人心底却默默响起一个声音,冷星河究竟会不会上场呢?
  连谢时雨也似笑非笑地望他:“小弟,莫非你也不是这袁志刀的对手?”
  冷星河连眼神也没分她一个,吐字轻缓:“霜寒剑不能留在冷府。”
  好大的口气!谢时雨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角渗出的傲然。
  意即是只要他上场便能得第一,霜寒剑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喽?
  幸亏他声音并不高,并未被众人听到,否则大家磨刀霍霍的对象就不是袁志刀,而是向他冷星河来了。
  谢时雨刚要出言嘲讽,石台上就有了新的变化。
  罩着一身黑袍的男子登上石台,中等身量,全身笼罩在阴影里,没有露出容貌,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上来的,袁志刀收回放在冷星河身上的视线,嘴角含讽:“你又是谁?”
  “小娃娃连战三局,老夫也不占你便宜,便让你二十招,二十招内任你攻击,绝不还手。”
  黑袍男语气认真,听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这一番言语着实是惹恼了袁志刀。他拧着眉头,大刀一横,直接以动作回话:“狂妄自大!动手吧!”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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