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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的人全死了-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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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男语气认真,听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这一番言语着实是惹恼了袁志刀。他拧着眉头,大刀一横,直接以动作回话:“狂妄自大!动手吧!”
然而黑袍男似乎真的在信守自己的承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着大刀就要落在他身上,袁志刀的动作仿佛被定住,身形一凝,手中长刀也前进不得,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
“轰!”是大刀砍在石台上发出的重响。
瞬息过去,袁志刀茫然地看着手中长刀,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没有砍在黑袍男的身上。
谢时雨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重影。
袁志刀咬了咬牙,又欺身而上,就在这时,黑袍男动了,他的动作极其缓慢,对比起咄咄逼人的袁志刀,他简直就是闲庭散步,黑袍一扬,已经落在袁志刀的身后。
台上台下,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袁志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扔了长刀,高喝一声,台下有人扔来一个长布包裹的物什,袁志刀随手一挥,抖落长布条,露出一柄锋利的闪着寒芒的弯刀。
“在下青州袁志刀,师承鬼手袁桀,此乃师父亲手所铸,饮血弯刀,不见血不罢休,还请兄台赐教。”
又是一阵哗然,原来袁志刀居然真的隐藏了本事,虽然没听说过什么鬼手袁桀,但是能亲自锻造宝刀,想必也不是凡人,至于这一招就逼得袁志刀亮出真本事的黑袍男子,更是深藏不露。
眼看着又是一场好戏。
黑袍男子果然如他所说,二十招内并未出手,只用那诡异至极的身法巧妙地躲闪着袁志刀的攻击,饮血弯刀居然连对手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袁志刀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二十招后,黑袍人终于动了。
随着黑袍人抬起手的动作,谢时雨身旁的容叶突然失态地站了起来,花容失色,眼底划过巨大的震惊。
口里喃喃个不停:“无相指,他怎么会使容氏绝学。。。。。。”
第98章
谢时雨自然看不出黑袍男使的是什么功夫,同她一样看不出来的人显然不在少数。但这之中并不包括冷父。
向来儒雅温润的脸上也添了几分震惊。
冷星河的目光移向容叶,眉一挑,神色若有所思。
相比起持着巨大弯刀的袁志刀,黑袍人称得上是手无寸铁了,即便如此,众人还是不敢看轻他,之见他缓缓抬起一指,光摇影动,袁志刀只觉头一沉,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没有观战人群,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面前的一人,泰山般的压力攫住了自己的身体,浑浑噩噩间,他突然感到背脊一寒,本能地退后一步。
再抬眼间,那诡异的一指似乎又消失了,黑袍人立在原地,并没有什么动作,好像方才并未出手。
玄妙难测,没有行迹。
袁志刀脑海中闪过这八字,等他回过神来时,胸口却是重重一痛,他低着头,不敢置信地望着身前,一个手指大小的窟窿正汩汩的往外冒血,他刚刚分明已经横刀格挡了!
怎么会。。。。。。怎么会。。。。。。
没等袁志刀想明白,他已经一头栽到了地上。巨大的饮血弯刀随着他倒下,发出轰然巨响,坚硬的石台被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陷落在坑里的人却一动不动。
随时准备在场下的医护人员立即上台查看,半晌,艰难的吐出一句。
“袁志刀,死。”
容叶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黑袍男子。
冷父微微动了动手指,容叶神色坚定地点了下头。
无相指。确实是容氏绝学无相指。
冷父命人将袁志刀抬下去,神色郑重地望向台上人影。
“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会使这不传外人的无相指?可否露出真容?”
黑袍男子重重一咳,声音阴沉:“比试规则里似乎没有一定要露脸这一条吧?”
他越是不露脸,众人越是怀疑。
有不少曾经见过无相指的人听了冷父的话也认了出来,威力如此巨大,一指间取人性命的绝学也只有曾经威名赫赫、震慑江湖的无相指了,只是十多年前容家灭门,容氏夫妇惨死,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婴,这门绝学便失传了,没想到今天却重现江湖。
莫非容氏并未灭门,台上人是容氏子孙?看他身骨、听他声音似乎是个中年男子。
她早已没有什么亲人,容叶双拳握得咯咯作响,台上人绝不会是容氏族人。
黑袍人的声音渐渐不耐:“还有没有人上台打了?没有人上来那霜寒剑就是老夫的了。”
无相指一出,无人敢争锋。
冷父皱着眉道:“阁下违反了比试规则,杀了袁志刀,已是。。。。。。”
“桀桀。。。。。。”黑袍人笑声森然的打断他,“无相指下,焉有命存。冷盟主亲眼见识过,老夫也别无他法,无相指若不是这样逆天嗜血的绝学,容千秋那老家伙也不会死于非命了。”
容千秋,正是容叶的父亲。
容叶全身颤抖,双目赤红,死死盯住黑袍。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登上看台。
冷星河随之起身,皱着眉要去阻止她。容叶冷冷的回头,居高临下的看他。被那褐瞳一看,冷星河不由自主的收回手。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
“容家容叶,前来讨教。”
高山深涧里,容叶清晰的嗓音来回激荡,满是杀气。
“容家的人?”
台上人动了动,黑袍划过一道不一样的弧度。瞥见她手中的剑,黑袍轻蔑地笑了:“容家的人却使剑。”
容叶丝毫不被他话语所激,负剑凝立,目光突然一凛,极快地抽出剑,轻灵的划动一圈,整个石台上顿时响起清越的剑鸣声。
剑光留影,她手中的剑似乎变成了两把,又变成了四把、八把,很快所有的剑影都指向黑袍人,将他包围起来。
“内力不浅,比那个袁志刀强多了。”
黑袍人道出一声,却依旧不屑:“于我却依然是雕虫小技。”
黑袍人动了,又是无相指。
指法破剑影,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容叶很快感觉到无相指的威力,直逼胸口。与杀袁志刀相同的招数,黑袍又使了一遍。
容叶提气飞快地闪身避过,那一指落在了她的红色衣袍上,半边袍子被撕裂开来,露出她大腿侧的肌肤。
黑袍桀桀一笑,言语粗俗道:“小美人若是跪地投降跟了我,老夫便饶你一命。”
谢时雨立即感觉到周身一冷,有狂风卷起她的帷帽,落在台下。
乖乖,她侧脸看了下冷星河的脸色,果真黑如锅底。
台上容叶还在奔走,她的身法巧妙,一次又一次从无相指下遁走,黑袍渐渐急切起来:“小美人不识相,可别怪老夫不怜香惜玉了!”
一指击出,又叠上一指,后劲绵延不绝,重压之下,容叶的脚步渐渐迟缓起来,无相指的特点便是威力巨大,绵延不绝,一指击出,天昏地暗,然而这样凌厉的攻击并不是只有一次,而是绵绵不断,一指强过一指。
数指叠加,黑袍速度丝毫不减,终于找出容叶的破绽,在她转换身形之际,迅疾一点,无相指正中她的脚踝!
容叶忍着脚踝处的疼痛,提气后退半步,狼狈地半跪于地上,鲜血顷刻染红地面。
容叶只觉得脚踝处有数万只蚂蚁在啃食她的肌肤,寸寸入骨,痛得她忍不住想亲手割掉脚踝处的腐肉。额间冷汗流下,一滴一滴,在她脸庞滑落。
黑袍显然没有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又是一指击出,容叶蜷缩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着,险险避过这一击。
脚上伤口再次被扯动,容叶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
“嘶。。。。。。”
声音痛苦而压抑,听得谢时雨头皮发麻。
容叶显然不是黑袍的对手。
谁都看了出来,却谁也没有打断比试。
因为台上那一次一次奋不顾身的身影,哪怕狼狈,哪怕破碎,依旧坚毅的,顽强的对敌,并未开口讨一句饶。哪怕无相指穿透她的腹部,那个叫容叶的姑娘,依旧倔强地挥舞着长剑,摇晃着身体站起来。
她的头发散了,衣袍破了,嘴角,腹部,脚踝上全是鲜血,可她的眼神却是那样清冷、高傲,直视着不可战胜的敌人:“无相指不是用来滥杀屠戮的绝学,它的存在是为了守护亲人,在你的手上,发挥不出原本十分之一的威力,我还站在这里,就证明了你的无能。”
身形单薄的姑娘笔直着身子,一字一句的说着话,气势冲天,眼睛亮的吓人。众人突然想到了传说中的不死鸟,在烈火中燃烧自己获得重生,于血红的火焰中,唱出最辉煌的乐章。
耀眼的让人想哭。
冷星河遮住眼睛,突然想起自己见到容叶的第一面。
于马车轮下救了人的小姑娘,却因为脸上的胎记,被自己亲手所救的人唾弃、辱骂。
“都是你这个瘟神,不祥之人替我惹来了祸事,滚远一点!谁稀罕你救!”
“天呐!别看她的胎记,会变得不幸的!”
“她手上有剑!刚刚就是用剑挡住马车的,马都快死了,学武又怎么样,只会伤人的孽畜!”
人群在一瞬间退散,狂风骤起的黄土地上,小姑娘抚摸着脚下受了伤嘶吼的马,声音温柔:“对不起,一定很疼吧,坚持一下,我带你去看病。”
因为脸上的胎记,整个城里并无一人愿意为她看马身上的伤势,小姑娘倔强地跪在医馆外,始终不肯离去。
雨下了一场又一场,医馆主人磨不过她的耐心,随手丢出几个药包,将大门重重关上。
“滚远一点!别脏了我的地!”
暴雨中,衣衫湿透的小姑娘拾起药包,第一次笑了:“看吧,学武果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身子骨硬朗,没有晕过去。”她俯身亲了亲马的眼睛,神色郑重:“下次我会保护你。”
此后那匹马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她唤它烈焰,是她永远保护的亲人。
她学武的目的,保护自己,保护亲人,保护不理解她的、视她为不详的孱弱百姓。
所以见到以父亲的绝学来伤害他人的黑袍,才不能忍受。
容氏夫妇是为了保护她而死,断然容不得被他人辱没。
容叶剑指黑袍,神色凛然:“若我赢了,还请阁下向我父亲道歉。”
“你!”黑袍一窒,气急而道:“不知死活!”
狂风大作,台上突然扬沙走石,众人眼前一暗,台上已是多了一人。
容叶脸色苍白地望向身前人:“你来做什么?”
冷星河沉默不语,抽走容叶手中的剑。
容叶晃了晃身子,被冷星河牢牢扶住,她眼里满是不解。
冷星河望着她强撑的模样,分明已是站不稳了,手都在颤抖。心头微微叹息,打横将人抱起,走下石台,来到谢时雨身边,轻手轻脚放下人,道:“劳烦阿姐替她疗伤。”
声音不低,整个观战台上的人都听到了,原来这女子不是什么未婚妻,而是冷星河的姐姐。
“什么意思?害怕了不打了?”黑袍在台上嚷嚷。
冷星河眸色沉沉,执起容叶的剑,转身回到石台。
“我替她认输。”
容叶立即起身:“谁说我要认输。。。。。。”谢时雨伸出一指点上她的昏睡穴,容叶阖上血红的眼睛,睡了过去。
“你凭什么替她认输?”
黑袍望着缓步而上的冷星河,声音存疑。
“就凭我是她的夫君。”
话音一落,冷星河左手持剑登上石台,半空中一声剑鸣响起,眨眼间剑气破空,纵横交错下,黑袍硬生生被逼退半步。
兜脸而罩的黑袍缓缓落下,露出一张震惊中夹杂着愤怒的脸,竟是不陌生的一张脸。
有人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呼延雷?”
第99章
而今江湖中或许有人不知道武林盟主的名字,但呼延雷这个名字,即便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也有所耳闻。
曾是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烧杀抢掠无一不为的穷凶极恶之徒。十多年前,呼延雷灭了在江湖中颇有名气的一大门派之后便销声匿迹了,此后都不怎么听闻呼延雷的消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被众人遗忘,依旧是最需要小心的江湖名人榜上的前几名,没想到如今居然出现在了这里,江湖人心中的圣地,沧州。
他的目的会是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有此次武林大会的彩头——霜寒剑值得他出这个手了。
呼延雷成名已久,十多年前他闯荡江湖的时候,容叶甚至还没有出生,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可冷星河也是同样如此,他能打得过呼延雷吗?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闪过了这样一个疑问。
身为武林盟主之子,冷星河的名声也不弱,只不过这都来自于他不错的出身以及出色的容貌,真正实力如何,至今还未展现在众人面前。
可看他方才一剑逼退呼延雷,似乎也是个剑道高手。
呼延雷的内心可比围观群众多了一份震惊。
与其说是剑术高超,不如说是杀气凛然。小小年纪就能使出那样凌厉的一招逼得他退了半步,这还真是前所未有。
“不错不错,只逼得老夫露了脸这一招就够你吹嘘一辈子了。”
呼延雷这么说着的时候,背在身后的右手已是默默竖成掌,打算出其不意的袭击了。他远不像表面那样不以为然。
然而冷星河并没有如他所想露出马脚,而是不慌不忙地架起剑,右脚一迈,攻了过来。
居然是只攻不守的招式。
呼延雷不愧是成名已久的老怪物,一眼看穿了冷星河的攻击,动作轻巧的避过身,心中冷笑一声,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方才被他突然一击惊到,竟还以为他有什么厉害的招式。
一击不中,冷星河又提起剑,转身追了上来。
呼延雷始终游刃有余的闪躲着。一追一避,看起来像极了存心挑衅的猫逗弄老鼠。
数十招下来,呼延雷连发丝都齐齐整整地贴在额间,没有乱一根。
台下已有嘘声。
谢时雨替容叶疗伤的空档,看了一眼台上,情况似乎不容乐观。若是她小弟也被打成这幅惨样,自己可腾不出手来救治第二个病人。
“别担心,胜负快要揭晓了。”
偏偏身边还有人提醒着她这个惨烈的事实。
“嗯?”
谢时雨慢半拍的回过头,“你怎么在这里?”
沈恪抚了抚额,失笑:“我都站这半天了,你不会才发现吧?”
谢时雨手头一顿:“可能是你存在感太低了。”又转头问了一句:“冷星河要输了?”
沈恪摇摇头,笑得高深莫测。
只有少数的人才看明白,冷星河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已经把握了先机,将那呼延雷困在一个圈子里,始终踏不出半步来。
呼延雷也不复一开始的轻松,闪避间已有了不少仓促。
冷星河的速度始终没有降下来,以剑招封了呼延雷后路后,终于改了招数,直刺呼延雷的下盘。
呼延雷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剑尖,瞳孔猛地收缩,待要退身躲避时却撞上了另一处锋利的剑尖,后背肌肤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呼延雷的脸色终于变了,冷星河使的正是方才容叶用过的招数,变一为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剑招,处处是剑,防不胜防。
然而这样的剑招在容叶手中并没有对他产生巨大的威胁,换一个人之后,却有如此威力,逼得他连无相指都使不出来。
呼延雷眼皮跳了跳,神情僵硬道:“点到为止,小友这剑招确实厉害,老夫认。。。。。。”话音未落,已是趁冷星河收剑之际攻了上去。
卑鄙无耻!
众人边骂呼延雷边提起了一颗心,生怕冷星河被他偷袭得了手。
然而一道闷哼响起,倒下的人却是呼延雷。
只见冷星河右手处,一柄长剑抵着呼延雷的脚踝,深深扎了进去。
原来关键时刻冷星河竟然换了手,还当他是个左撇子,不想却是个练双手剑的行家。
胜负已分。
“道歉。”
冷星河冷冷地看向地上的人,眼里不带一丝情感。
“老夫。。。。。。我错了。”呼延雷咬着牙,半晌才轻轻道了一声。“啊——”
冷星河一剑挑断了他的脚筋。
呼延雷在冷星河幽凉的视线里低了头:“容姑娘饶命啊——日后再也不敢对令尊无礼了!”
如果我赢了,还请向我父亲道歉。
原来冷星河一直记得容叶的话,哪怕此刻那个躺在谢时雨臂弯里的姑娘并没能听到。
。。。。。。
之后的事容叶都是在冷府婢女的口中听到的。
她昏迷了数日,身上伤势颇重,冷星河赢了比试之后并没有人上台挑战,这一届的魁首理应是他,但盟主有言在先,霜寒剑不会留在冷府,是以三日之后重新召开了武林大会,择出了霜寒剑的新主人。
而呼延雷则被冷府关押了起来,责问他习得无相指的经过。
对容叶而言,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她与冷星河的婚期延迟了。
听说是冷星河主动提出来的。
容叶神情平静,似乎早已料到,并没有多问什么。
日子过得极快,容叶躺在床榻上近半月,身上的伤才算好的差不多了,只脚踝处一伤,穿透了整块骨头,恢复起来缓慢了些。
偏偏容叶又是个躺不住的,见谢时雨不在就唤婢女扶着她,偷偷的在园子里走。再不走动几步,脚底板估计快要生疮了。
只是假如能提前预知到眼下的情景,容叶就是说什么也不出来走这一趟了。
几步开外,一树之隔的孱弱姑娘正倚在男人怀里,无声的哭泣。
“我。。。。。。我这次真的走了。。。。。。”盈盈哽咽了会儿,继续出声:“祝。。。。。。祝你和容姐姐百年好合。。。。。。”
男人背对着容叶,手缓缓抚上姑娘的背,细细替她顺气。
郎有情妾有意,偏偏因为她一个绑有婚约的第三者,而不得不分离。
真是罪过。
婢女扶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
容叶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事还是趁早说清楚比较好。
“什么?你要解除婚约?”
冷母错愕的眼神望过来,看的容叶情不自禁低下了头。
“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脚上这一处还需静养,谢姑娘也建议我换个环境,好好放松一下,不要老是闷在府里。”其实谢时雨并未说过这话,只不过是容叶扯得一个谎。
冷母还是不解:“这有何难?等你们大婚过后,让星河陪你出去散散心,想去哪里都成,我和你伯父不会阻拦的。”
冷父思忖片刻,道:“是不是星河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伤心了?”
容叶连忙摇了摇头:“不,他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从前我只想着能有一个家,才执著于此,如今伯父伯母待我好如亲生女儿,我心中满是感激,只是我同星河始终没有感情基础,若是两个人勉强在一起,许多年后回想起今日,心中也总会有遗憾和怨怼的。”
“这。。。。。。”冷母没想到容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她或多或少也知道,两个人并没有未婚夫妻的亲密,在一起也是冷脸居多,原想着婚后还能培养培养感情,如今却连婚约都要取消了。“你母亲去世前总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若是个女儿一定要同我做亲家。。。。。。”
“若是个男儿,便可以同星河做兄弟了。”容叶笑着补充,“如今伯母认我做干女儿也不迟,往后还能以干女儿的身份时常回府孝顺您和伯父呢。”
“可。。。。。。”冷母还在迟疑。
“那就解除婚约吧。”
厅外却传来清冷的一声。
凉风透窗而入,容叶将袍子裹了裹,余光瞥见他雪白的襟领上带着的浅浅茸毛,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入秋了。
“如你所愿。”
冷星河捏着额角,脸色有些淡淡的疲惫。
冷父皱着眉,方要出言骂他,就见冷母摆了摆手。
“你们年轻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若真的决定了,可就不能轻易悔改了。”冷母坐直了身子,神色难得的郑重。
容叶正襟危坐,虽没答话,表情却十分坚定。
“好。”冷母瞥了瞥儿子毫无波澜的神色,叹了口气,“是咱们冷府没有这个福气。”
这便是定了。
容叶郑重地行了个大礼,在冷氏夫妇复杂的神色里磕了三个响头,方退了下去。
出了厅门却是着急地一瘸一拐往园子里走。
冷星河听到身后的动静,渐渐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容叶挪动双膝,一点一点的靠近。
“方才多谢你。”
神色很是真诚,连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感激。
冷星河垂了垂眼,心情很是烦躁。
“还有事么?”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容叶也毫不在意,加快语速道:“多谢你那天替我出手,本想醒来就去找你,但听婢女说你一直不在府里,就。。。。。。”
“道谢就不必了。”
冷星河拧着眉打断她。
“还有上次黄泉谷的事,也要多谢你从中相助,还有上上次在沧州,虽然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我还是要向你说声谢,你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虽然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报答了,但伯母认我为义女后,咱们还是一家人,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妹妹一定牢记哥哥的恩情,结草衔环必不敢忘。。。。。。”
越听她多说一句,冷星河的眉头就更紧一分。接连着数天不眠不休地审问呼延雷,他已经够累了,此刻看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一张一合,开口闭口就是什么哥哥妹妹的狗屁话,冷星河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头上突然多了一道阴影,容叶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正要抬头,下巴上就多了一处炙烫的桎梏,紧接着面前人就低下了头,用了些力气抵住她,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上来。
咬的是唇,似乎还流血了。容叶吃痛地要捂嘴,双手却被更用力地缚住,随后便清楚的感觉到铁锈腥气流转在二人唇舌间,凶狠而执着,最后化作暧昧的交缠。
一吻毕,冷星河依旧保持着捏她下巴的动作,低头望她,眼中似火燃烧。
“去他娘的哥哥妹妹。”
一边伸手掠向了她衣领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这文的字数已经超过《先帝》了,所以我们。。。。。。
第100章
寂静的林子里忽然传来极短促的“呀”的一声。
冷星河神色一僵,手上动作瞬间定住,迅速压着容叶的脑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谁?”
夜鸣虫叫了几声,月色一片静谧。
好半晌,冷星河的眼神才从黑漆漆的丛林深处收了回来。这才惊觉胸前的人安静的不像话,连呼吸声似乎都没了。
“怎么了?”
容叶连动都没法动,脸也只能埋在他胸前,开口时声音很闷:“。。。。。。没什么,就是有点晕。”
“。。。。。。我送你回去。”
谢时雨摩挲着下巴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望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又别扭又暧昧的背影,忍不住啧了一声。
“怎么,还没看够?”
身后,沈恪望着她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戏谑道。
“之前就觉着冷星河这小子对容叶有那么点意思。”武林大会上冷星河的表情她看的分明。
谢时雨继续感慨:“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没想到冷星河这小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是个色中饿鬼。若我方才没有出声,指不定得发生些什么呢。”
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眼下同沈恪两个人也是相同的境况。
或许是她对他不设防。
沈恪垂着眼睫,把玩着腰间五色的佩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时雨回头望他一眼,终于想起来自己同他走到这里的初衷。
“你要回晋国了?”
沈恪轻轻应了一声,月光透过婆娑林木洒在地上,宛如镀了一层银霜。
谢时雨见他又沉默下来,颇觉惊讶,这厮在她面前总是能说会道的,眼下这沉默寡言的样子还是十分少见的。
遂拉了拉他的衣袖,道:“。。。。。。你来了不过几日,匆匆便回,这郦城的山水,也没看多少。”
殊不知这动作有多亲昵。
她用食指勾着自己银边的袖口,剪裁适宜的丝线被她莹白的指尖摆弄的渐渐凌乱起来。
沈恪忍着笑,道:“一场武林大会,已见识了不少。”
那摆弄他袖口的手顿了顿,他听见她开口,用一种含了遗憾的语调叹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明日。”
“这么急?”
“嗯。”
“非走不可?”
“嗯。”
谢时雨的头抬得更急,匆匆撞进他幽深的瞳眸里,说了一句令自己险些都不敢相信的话:“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
话音一落,连沈恪都有些愣住了,怔怔地将她望着,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谢时雨用力抿了抿唇,到了这地步,索性抛开种种顾虑,由着性子开口了:“等我治好容叶姑娘的脚伤就会离开冷家,师傅希望我在沧州多留一会,所以暂时先不会回黄泉谷,这里我也没什么熟人,恰好遇上了你。。。。。。”
她顿了会儿,向他迈近了一步,微微仰头望他。
“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你是因为我才来的沧州吧。”
她的眼神极认真,不笑的时候眼底恍若有一汪清泉,此刻更是澄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的清晰明了。
真是直接的可怕。
沈恪没有回答,沉敛俊容回望她的眼睛。
“晋国的习俗里,成婚前的男女需要分开三个月,待嫁女静候家中,男方则要斋戒薰沐,拜请神颜,以示虔诚。”
谢时雨不明所以地听着他说起晋国的习俗来。
对上她显然迷茫的眼神,沈恪笑了笑,俯下身,两片薄唇轻轻地贴上她的额头。
“梅花开的时候,我想看到你穿上嫁衣。”
谢时雨猛地抬起眼帘,心跳如擂鼓。
“沈。。。。。。”
“嘘。”
温热的指尖贴着她的额角滑落,停留在轻启的红唇上,阻止她下面要说出的话。
耳畔传来极低的一声叹息:“嫁给我吧,谢时雨。”
。。。。。。
那一夜之后还发生了些什么,谢时雨都没有印象了。
只是不管流年如何辗转,岁月如何变迁,她依然能记得沈恪当时的神情。
期盼、试探,带了点紧张的小心翼翼。
那双浅色的瞳仁里,第一次闪过祈求的意味。
傲睨一世的晋国世子沈恪,从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偏偏那一刻她觉得心动极了,与另一个人共同度过余生,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等梅花开了,我就来娶你。”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沈恪离开了。
谢时雨依然留在冷府,替容叶医治脚踝上的伤。
深刻入骨的疤痕横贯了整个脚面,从脚踝处一直延伸至脚掌。
这一次,容叶却并没有叫她特意祛除疤痕。
她抚摸着长长的疤痕,暗下决心,将此作为一生的教训,铭记于心底,时刻鞭策自己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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