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北宫词-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理会容渺的撒娇耍赖,刘氏又问,“好,便算一切都是巧合,可那官差所言,又是怎么回事?辱骂朝臣,一顿板子便罢了,因何牵连出那许多阴诡之事,连庞家太太跟其他房的恩恩怨怨都绕了进来?没人指使,官差何至多管闲事、得罪庞家?你不说清楚,别想起来吃饭!”

容渺委屈得快哭了,旁的事她能解释,唯独这件,连她自己都想不分明,她哪有那种通天本事,能将手伸到官家去呢?

“女儿不知……”

“哼!你当你娘是个傻子?”刘氏生气了,容渺是要连她这个当娘的都瞒么?这一环套一环的计!是她当初提议将那俩婆子送官,现在完全将自己摘干净说什么都不知道,谁信?

“就在东稍间摆饭!渺儿跪着,什么时候肯说,什么时候起来!”

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不教训教训她,只怕以后更无法无天了。

刘氏站起身,扶着芭蕉的手往稍间走。

容渺苦了脸,“娘亲,真不是我做的,我哪里使得动官府的人呐?”

“是我做的!”

一个浑厚的男音,从院外传来,转瞬间帘子撩起,镇北侯走进来,脸色阴沉。

刘氏慌忙迎上前,引着一众婆子侍婢向他行礼。

“侯爷何时插手了此事?”怕镇北侯生气,她连庞太太派婆子上门的事都没敢提,谁告诉他的?想着,刘氏回过头来,狠狠剜了容渺一眼。

容渺讪然摸摸鼻子,吐了吐舌头。

“ 不算插手。”镇北侯就着侍婢端上来的清水净手,往饭桌前一坐,“去府衙走了一趟,什么都没说。这届府尹有眼色,自作主张将事情做得过了。”

说是“做得过了”,却又夸“有眼色”,堂堂侯爷,在自己府上送来两个辱骂了自己的下人之后,还特地去府衙“视察”了一番,只怕那府尹也很难不多做些事吧?

刘氏一脸为难,责备的话怎好对侯爷说?无奈,只得又转过去瞪了容渺一眼。

容渺大感委屈,嘴巴一撇,“爹爹……”

镇北侯睨她一眼,“跪着做什么?过来吃饭!”

刘氏头痛不已,今天门前发生的事,怕是侯爷还不知道?这小丫头闯了这么大的祸,岂能轻轻揭过?

正要跟镇北侯好好告一告女儿的状,却听镇北侯道,“你怎知道牛郎中手底下出过人命?不是你威胁,他未必肯做供。”医者行走江湖,靠的就是嘴巴严实,否则妇人家的那些病,谁敢找他瞧?

容渺苦着脸,知道瞒得过娘亲,瞒不过爹爹,只得老实招供:“无意间听北郊凌云寺底下水月庵马道婆说的,水月庵供着个牌位,是都尉府罗云的私孩儿……似乎是罗大奶奶许牛郎中五两金,把外室朱百凤的肚子……那个……”

“住口!”刘氏听不下去了。“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从哪里听来这些下作事?再不许出门,明天起,在屋里专心学刺绣!”

一面斥责,一面打量镇北侯的脸色。她没教导好女儿,罪责难逃,镇北侯定然心中怪罪。

镇北侯听容渺说完,脸色黑了几许,父女间说这等闲事,总有些尴尬。他咳了一声,摆摆手,“罢了,下回再不可胡闹!”一时没察觉,女儿再次提及“罗家”。

竟是轻轻揭过?

刘氏心里七上八下地,打起鼓来。什么时候开始,幼女跟侯爷的关系这么亲密了?那些事她一件都没跟侯爷提,侯爷竟都知道,还隐隐有纵容幼女闹大的架势?可容华怎么办?这父女俩可曾想过容华?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不好了,太太!”扎进屋来,瞧见镇北侯也在,正抬眼阴沉沉地看她,不由双腿一颤,跪了下来,“侯、侯爷,太太,不好了,二姑奶奶她听说了今天府门外发生的事,非要闹着回庞家去,这会子正吩咐人收拾箱子呢!”

刘氏闻言一怔,旋即沉了脸。

“谁告诉她的?”

容华昨天就伤了胎气,今天容渺千叮万嘱,不许人给容华报信,刘氏以为妥当,不想还是有人多嘴,将事情转告给容华知道。

“是……是于嬷嬷……”下人说完,再不敢抬脸,此时刘氏、镇北侯、和容渺的脸色是一般的阴沉可怕。

容渺迅速起身,“娘,先安抚姐姐,再收拾报信之人!”

又一个小虾撞上来了。她本想放她一马,上回稍做警告,以为她会收敛一二,谁知她竟又借于嬷嬷的手来使坏,那就别怪她容渺不留情面了!








第16章 最后的威胁
劝住容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对庞少游用情至深,虽然伤心他移情别恋,一听说他被魏四娘蒙骗,众目睽睽下失了颜面,就再也坐不住。她要回家去,抚慰他受伤的心!她要让他知道,患难见真情,她才是他永远的温柔乡、避风港!

刘氏费尽唇舌,最后不得已将镇北侯过问官府审理两个婆子的事说与容华知道,容华怔怔落泪,知道父亲插手此事,必是对庞家不满已久了,说不定,还与容渺一般,想迫她与庞少游离异。

刘氏自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若真让那女人先你一步产下长子,你真不在意?你又不是填房,是正正经经的嫡妻,庶长子摆在那里,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便算少游一时糊涂,但你婆母明显的想借着人踩一踩你……”

想到自己当成眼珠子一样疼宠的女儿,被人家如此践踏磋磨,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一万个不忍心。劝和不劝离,离异的日子未必比现在好过,刘氏也只随口说这么一句,便拥住容华哭起来,“过些日子吧,等事情淡了,少游只要诚心致歉,亲自来迎你,我便劝劝你父亲……”

刘氏回到上房,远远瞧见容渺抱着臂膀,倚在门框上,阶下立着数个侍婢跟婆子。

心知镇北侯用过饭在里屋休息,因此将人都撵到院子里来了,余光一瞥,竟见容华院子里的好几个人都在,还未开口询问,容渺指着身旁的椅子道,“娘亲请坐,待正主来了,您可别生气。”

说着,打眼色命芭蕉上茶。


刘氏端茶,一头雾水,下人面前不好让女儿没脸,强忍住没多言。不一会儿,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走进院子,一见她就拜倒在地,连呼“堂姐救我!”

刘氏刚啜进去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这什么情况啊?连刘姨娘都给带来了,还哭天抹泪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容渺到底想干什么?

容渺不顾刘氏瞥过来的眼刀,冷笑道:“姨娘悄声儿的,我爹爹在里头睡着呢,吵醒了爹爹,姨娘罪过就大了。”

小刘氏的哭声瞬间就低了下去,大放悲声化作柔声细语的啜泣,无比委屈,无比可怜。

刘氏暗暗头痛。

若非她四十无子,也不会贸然托娘家人给寻了这么个远亲来给镇北侯充实后院。好在肚子争气,第一年进门就有了身孕,待生下来,是个儿子,镇北侯夫妇大喜,特地拨了个景色优美的院子给她独住,衣食住行全是最好的,身边服侍的足足七八个。小刘氏从前家贫,因与刘氏宗族攀了远亲才有机会入选成为镇北侯府的姨娘,刘氏当年看中她文静乖巧还识字,不想镇北侯丝毫瞧她不上,头两年还勉强去她院子坐坐,这几年却是连见也不愿见她。

镇北侯最烦女人哭。这位小刘氏却是个哭天抹泪的好手。想要衣裳首饰,哭!想吃燕窝鱼翅,哭!想看戏进香逛园子,哭!想瞧瞧自己生下那个从没叫过自己一声“娘”的孩子,还是哭。

旁的事,镇北侯夫妇皆尽量满足。最后一样,却是怎么也不肯妥协的。这孩子是刘氏跟容嘉容华容渺未来的依靠,被认作镇北侯府的嫡子,绝不可能跟在一个姨娘身边长大。

于是小刘氏就有了更加充分的哭泣的理由,她委屈,天大的委屈!但凡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要开口提她那句“我的命好苦啊!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拼了性命生下来的儿,认了旁人做娘亲,连正眼瞧我都不曾啊!”不管多无理的要求,都铁定能得到满足。

容渺从前对这女人还是颇为同情的,推己及人,自己的亲骨肉若是近在眼前不能相认,只怕自己一样难过。可事实上是,她进门之前就说好了如果生下男孩就给刘氏抱养,镇北侯府好吃好喝的供养她一辈子,还帮她奉养她娘家父兄、侄儿外甥等等。

奢侈的生活她过得惬意,不时的还给刘氏添添堵,瞧在弟弟容怀敏的份上,容渺都忍了。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将手伸到容华屋里。

“姨娘好算计,撺掇我二姐跟婆母、妯娌争权内斗,眼瞧我二姐渐渐在夫家失宠,姨娘很得意么?我二姐究竟怎么得罪了姨娘,让姨娘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

容渺张口,就是一番令大小刘氏都目瞪口呆的言论。

容渺的事跟她有何干系?刘氏心惊,强忍着没说出口。

若是容渺脸皮厚些,还可继续指责,“姨娘整天在我娘耳旁念道,夸梅时雨与我是天作之合,盼着我早早嫁给梅时雨,暗中祷祝梅时雨接连几十年落第,最好我们日子过的比姨娘在闺中时还不如才称了姨娘的心!”

毕竟是在母亲面前,容渺强忍着没提小刘氏撺掇刘氏给她跟梅时雨定亲的事。

然刘氏却已想到此节,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三姑娘!”小刘氏高声一唤,发作起来,“二姑娘屋里的事,跟我有何关系?二姑娘是否得宠,在夫家如何,我一个小小奴婢,怎可能管得到?我连自己孩儿尚……呜呜呜……哪里有心情去操心别人的事?”

委委屈屈地瞥向刘氏,希望刘氏瞧在她骨肉分离,母子相见不相识的份上,帮她说句公道话。

“姨娘不用做戏了,这些年姨娘口口声声哭诉委屈,在场无人不知。只不知若真要拿敏弟跟姨娘现在拥有的奢侈生活来换,姨娘究竟肯不肯?姨娘不承认,没关系,我有人证。”

转头朝于嬷嬷一指,“于嬷嬷,你说吧!帮你那三十多岁的傻儿子娶两房媳妇的人是谁?”

闻言,于嬷嬷明显一哆嗦。小刘氏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借着抹泪,回身朝于嬷嬷挤眉弄眼。

刘氏瞧得分明,心里咯噔一声,这些秘事容渺如何得知?这些人当真瞒着她做了这么多事?

“小姐说的什么,老奴不知……”于嬷嬷噗通一跪,叫起冤来,“太太跟二姑奶奶都是老奴的主子,老奴一心忠于主子,不明白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哦,原来你不知道。”容渺语气很轻,似乎信了她的解释,一转头,却高声喝道,“去把香玉带过来!”

于嬷嬷眼角颤了两颤,望向小刘氏,后者正在努力抹眼泪扮委屈,没能接收到她的目光。

刘氏疑惑间,见丹桂扶着个极瘦弱的女子走了过来,堪堪从小门步向院子,一段五十来步远的抄手游廊,那女子扶着丹桂、抱着柱子,歇了三回。

刘氏心里猛地一沉,这女孩她依稀见过,于嬷嬷曾求过她,说她那痴傻儿子哪个闺女都不肯要,偏偏瞧上了邻居老温家的丫头,几番上门求亲均被老温头骂了出来。求到刘氏跟前,希望刘氏出面做成这门亲事。

于嬷嬷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陪着她一起度过三十来年风雨,是她最信任的心腹之人。当年她两个陪嫁大丫鬟成了身边最得力的管家娘子,一个给了长女,随之嫁去外省。一个给了次女,随之嫁去庞家。她不能不帮,请人上门说和,亲自见了那闺女一面。

犹记得那女孩儿十五六岁年纪,身上衣裳打着不少补丁,却干净齐整,说起话来口齿伶俐,自言老父身体不好,不愿出嫁,只想专心奉养老父。

她试图用银钱相帮,却被那女孩儿坚决而礼貌地拒绝了。就算是有钱,也绝不嫁于嬷嬷的傻儿子。“太太,难道贫寒之家的女儿,就活该没有幸福,被人糟践么?”

那女孩倔强的问话言犹在耳。

面前这瘦骨伶仃,站立一会儿都直喘气的女孩儿,便是那老温头的女儿么?

刘氏双眼发酸,看向于嬷嬷胖大的身躯、暴怒的脸,将事情已看明白了几分。

于嬷嬷一改在主子面前的规矩模样,一见到那女子,便破口大骂,“吃白食的东西,喂不熟的白眼狼,又撇了大郎独个出来浪歪?也不睁开你那狗眼瞧瞧,面前这些可都是你做梦都见不起的贵人!一副喂不饱的穷酸相,你来丢什么人现什么眼?”

心中疑惑不已,难道这不安生的儿媳偷跑出来跟容家告自己的状?谁给她的胆子?

那女子抖如糠筛,便即跪下,“娘,我没有……我没有……别叫大郎打我……呜呜…”

刘氏瞧着不忍,道:“兀那娘子,你起来说话!”又吩咐芭蕉,“给她端个凳子坐!”

容渺道:“于嬷嬷,你别怪错了人,你合着你丈夫,将人锁在你长子床边,她瘦成这样病成这样,如何解的开那手腕粗的绳索?娘!您瞧瞧!”

说着,举起那女子细弱的手腕,上面黑紫的瘀痕触目惊心。

刘氏心中一颤,如针扎在自己身上般疼,“姑娘,你怎生还是嫁了他?”

当年,不是抵死不肯么?为着撇清关系,连她赏下的十两银子都死活不肯收。这样的姑娘,怎会改变心意下嫁?

“我……”女子瞧瞧刘氏,又瞧瞧于嬷嬷,嗫喏不敢言。

于嬷嬷犹嫌威慑不足,恶狠狠地咒道:“不要脸的赔钱货,吃着老娘喝着老娘的,连着你那病歪歪的弟弟都是老娘帮你养着,你倒好心,到东家来眼气老娘!问话的这位可是侯府夫人,一品诰命!你说错半个字,可不是像糊弄老娘那么好相与的,随时就铡刀抬上来斩了你的手脚脑袋!”












第17章 一一解决
女子吓了一跳,登时从刚坐上去的小凳子上滚了下来,连声哭求:“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我自愿嫁给大郎,婆母公爹待我极好,我……我……”

容渺上前一步,亲手扶起那女子,不知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那女子面色一僵,嘴唇不住抖动,“当……当真……?”

容渺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布,瞧着颜色十分古旧,上面绣着小小一朵黄花,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凡”字。

那女子泪水流了一脸,面上的惧色突然一扫而光,她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夫人容禀:奴为常思河后头石头巷温家的女儿,长姐被于嬷嬷之子韩大郎霸占为妻,三年前有孕之时,被那疯傻的韩大郎踢伤,掉了孩儿并大出血,一尸两命。那韩大郎打死了人犹不自知,天天嚷着要媳妇回来,于嬷嬷瞧奴跟长姐有七分相象,便将奴强娶进门,做那韩大郎的填房!”

一个奴仆之子,还是个痴傻的,竟敢强娶民女,甚至背上人命!

难道这就是她纵容出来的忠仆!仗着她镇北侯府的势,做尽恶事!

这就是她放心将女儿托付与之的心腹!

刘氏动容之下,几乎羞愤落泪。她强忍着鼻间的酸意,“你叫什么名字?难道,前些年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是你那逝去的姐姐?”

“奴贱名香玉,夫人见过的那位,正是我姐姐美玉。我父亲原是落地秀才,母亲早死,父亲伤心之下,得了重病,家道渐渐败落。跟于嬷嬷一家做了前后邻居。”

“死丫头,你叫谁于嬷嬷呢?没大没小的东西,乱嚼舌根,瞧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于嬷嬷大声喝骂,妄图制止香玉。

刘氏不耐地摔了茶盏,“住口!于嬷嬷,这就是你的规矩?我在问话,你大呼小叫做什么”

“老奴这不是……”

刘氏怒瞪她一眼,方不敢再说,恶狠狠的目光却一直盯住香玉不放。

香玉痛苦地咳嗽数声,方继续说道:“韩大郎瞧上姐姐,来提过好多回亲事,姐姐跟爹爹都不肯的。后来……后来他们找来不少地痞流氓,终日在我们门前叫骂,我姐姐想出门买菜抓药,皆被骚扰,生生被堵在门口去不得。姐姐不堪其扰,名声败尽,爹爹又气得吐血,眼看不治……不得已,收了二两银钱聘金,嫁了那韩大郎。谁想到新婚当日,就受了一通好打,隔临住着,清清楚楚听见那大郎发狂的吼叫跟姐姐的哭声,爹爹没等到姐姐三日回门就去了……姐姐几番想逃,没能逃掉……”

忆及往事,香玉落下泪来,却不敢回眸瞪上于嬷嬷一眼,只含泪望着容渺跟刘氏,“姐姐熬了三年,掉了两个孩儿……都是硬生生被踢打下来的,直到那回,血崩不止……夫人,小姐,就是他家有再多的银钱,我们姐妹也不愿啊!奈何……奈何他们动辄出动那些流氓地痞,我们试图告官,根本……根本连自家门都出不去……后来……”

“下作的小蹄子,你胡呔呔什么?老娘撕了你的嘴!”于嬷嬷急红了眼,飞扑上前,揪住香玉就打,周围一干侍婢,竟来不及拦住。

香玉挺身任打,一边咳嗽一边冷笑,“这些年若非为了弟弟,我何必忍气吞声受你的气?如今……弟弟逃离你魔掌,我再不怕你了!”

于嬷嬷闻言一愣,知道定是锁在家中柴房劈柴的小子被人救走了,双目赤红瞪向容渺,“小姐……你连老奴的家务事也要插手么?”

容渺笑了,掸掸身上的并不存在的灰,“于嬷嬷错怪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插手你家务事的是官府,可不是我容渺,于嬷嬷莫恨错了人。”

“你说什么?”于嬷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那好儿子这会儿应该正被官府盘问呢,虽说他是个傻的,毕竟背了人命,于嬷嬷不如求求你主子,看能不能再雇佣那些流氓地痞,把你宝贝儿子救出来!”

一句话说完,于嬷嬷下意识地就望向小刘氏。

小刘氏刚好这会儿忘了哭泣,不小心与于嬷嬷的目光撞在一起,连忙慌乱地垂头。一切却早被刘氏瞧得分明,当下心中一冷,“原来数年主仆情谊,于嬷嬷心中的主子却是刘姨娘,不是我!”

于嬷嬷跟小刘氏同时争辩,齐声喊冤。

刘氏缓缓起身,心里沉得有些站不稳。

她走到于嬷嬷身前,保养得十分漂亮的指尖刮着于嬷嬷的脸,“原来当年我没能帮你逼人嫁你的傻儿子,你便怀恨在心,与我生了嫌隙!”

“主子……”于嬷嬷张口,急于辩解。被刘氏喝断。

“不用说了,我都看明白了。”刘氏笑着说话,眼角不自觉地垂落一滴泪珠,“你恨透了我,因此有另一个同样恨我的人出现时,你就决定与她一起背叛我了,是不是?”

甩开于嬷嬷,她又走到小刘氏身前,温柔地抚摸她鬓旁的发钗,“我给你选的头面,总是时下最流行的新样子,宫里的手艺师傅锻造打磨的,连我也不舍得戴,你一开心就能拿去随意赏人……”

小刘氏暗叫不好,抬起脸,惨兮兮地乞求,“堂姐……”

“就是你这声堂姐,让我软下心肠!交好的夫人、家中的长辈,纷纷劝我留子去母,永绝后患,是我妇人之仁,舍不得你年纪轻轻因我而死。六年前你产床前的那碗汤药,是我假装不经意打翻!侯爷不喜欢你,是我频频劝他去你房里!我宁愿把丈夫分一半给你,把家分一半给你,你儿子虽叫我一声母亲,难道你见不得他疼不得他么?非得他叫你一声娘亲,你才觉得不委屈了?”

刘氏的声音,越来越酸楚。容渺心中暗暗懊悔,觉得自己做得太过,没顾虑到母亲到底能不能接受。

“衣裳首饰,有什么最好的,旁人送的,宫里赏的,都由着你先挑,我三个女儿个个儿对你客客气气,下人没一个敢拂逆你的意,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正房我是偏房!”

“如果我没记错,你妹夫就是城北的混混儿头,欺男霸女,坏事做尽!这些年,侯爷替你娘家出过多少心力平过多少乱子?你当侯爷瞧在你份上?是瞧在敏儿份上!是瞧在我这夫人份上!”

刘氏终是忍不住,泪水涔涔而下,“你帮于嬷嬷的儿子成了亲事,害了人家闺女的清白,又害了人家的命!你的心是什么做的?那女孩儿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你当自己真的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你仗着我镇北侯府的势,做这种混账事时有没有想过我镇北侯府其实从来没欠你什么?”

“你当我不知道?你当年为了进侯府,悔了自己早年定下的婚事、还害得那小伙子坐了几年大牢?只恨我知道得太晚,那时你连孩子都替侯爷生了……我只能假装不知道,只能安慰自己你当初没得选,为了过好日子为了养活家人你只能对不起那少年郎!是我救了那少年郎!他人在侯爷麾下做事,早已有了功名有了家世,过得很好!”

提及旧事,小刘氏止住哭泣,面上换了一副愕然的表情。

“这些年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都答应。你做什么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内疚自己生不出儿子要抢了你的儿子,我内疚我毁了你的婚姻成全我的婚姻。可是仔细一想,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是你主动求我的,我究竟欠你什么?你何至于恨我恨到要毁了我女儿的幸福!”

“你就是恨我,冲着我来!你竟敢挑唆这恶奴在我女儿身边兴风作浪煽风点火!”刘氏捏住小刘氏的下巴,盯住她梨花带雨般的脸蛋,手一甩,狠狠抽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多年来菩萨般温和的刘氏怒了。

多年来委委屈屈哭哭啼啼的小刘氏愣住了。

下一秒,恼羞成怒的小刘氏疯子一般扑上去,抱住刘氏的腿,乱抓乱咬,“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我?还我儿子!还我大好年华!在你这劳什子府里蹉跎七八年,我什么都没得到!你却成了诰命夫人,成了我儿子的娘!我呸!未来侯府是我儿子的!这一品诰命该是我的!凭什么你的女儿一个个都过得快活无忧?我偏要给他们添添堵!谁让你霸道抢我儿子!谁让你女儿用我儿子的财产当嫁妆!”

疯疯癫癫体态娇小的小刘氏,竟将高挑的刘氏扑倒在地。侍婢们惊呆了,容渺先一步扑上去解救母亲。

接着整个院子都乱了。

于嬷嬷揪住香玉不停地打,侍婢们团团围着刘氏跟小刘氏,有的慌忙拉刘氏起来,有的去拉扯疯癫的小刘氏,直到头顶传来一声爆喝,

“住手!”

镇北侯肩上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袍子,脸色阴沉地望着混乱不堪的阶前。

北国来犯,他即将远征,原想在那之前多陪陪家人,故而今日归来得早,想不到,先是有人在他府门前闹事,现在又连他跟夫人住的上院里面都闹起来了。

当他镇北侯真是吃素的吗?这些人,一个两个的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一生,他杀人如麻,自有一股凛凛戾气。

他一吼,登时镇住场面,众人各自退开,在他脚边跪成一圈。

他俯身,扶起刘氏,低语,“你去歇歇。”

刘氏愧疚得直掉眼泪,“妾身理家无能,愧对侯爷!”直直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是女儿的错,女儿早知姨娘不安好心,收买人心,害了大姐,又害二姐,担心爹娘不肯相信女儿的话,所以才隐忍到今天证据确凿才敢开口。”容渺扯住镇北侯衣角,眼见刘氏哭了,她心痛的要命。

容渺从怀中掏出一些物件,一件件地说与镇北侯知道,“这是姨娘收买于嬷嬷用的金饰,当给程立当铺,兑了二百两银票,是在汇通钱号兑取的现银,他们都认得于嬷嬷,并记得这件事。这是当票。这是姨娘通过于嬷嬷请的郎中,开了一副流产的方子,掺在咱家给大姐送去的点心里面,开方子的郎中姓吴,家住城西六道巷,给点心掺药的是后厨烧火的陈四,姨娘答应把房里的喜鹊许给他当媳妇……”







第18章 事发
她说一句,小刘氏的脸就白上一分,镇北侯的眉头就更紧了一分。

刘氏咬牙切齿,泪流满面,指着小刘氏恨不能生撕了她,“你……你不但对二丫头动手,你连……连大丫头都不放过!你好狠的心呐!”只恨适才那一巴掌,打得太轻了!

“女儿去信问过,好在大姐害喜严重,胃口不佳,全赏给了别人吃。姨娘险些还连累咱们家跟大姐的夫家成仇!万一那方子不仅对孕妇有害,对常人也有害,咱家送去的点心,岂不毒了姐夫一家?”

“哼!”镇北侯冷哼一声,有如雷霆当空,震裂了天际。

“着此二人收拾细软,喊牙婆入内,发卖出去!”镇北侯直接下了结论,扶起刘氏,向屋内走去。

小刘氏哭喊:“侯爷好狠心那!奴是您的枕边人,是少爷的亲娘啊!来日少爷长大成人,问起亲娘,侯爷有何面目对他?”

镇北侯回过头来,冷冷一笑,“你且把心放回肚子,此生,怀敏绝不会知道有你这么个亲娘,他的亲娘,唯夫人一人!”

扫视在场人众,生音冷硬无情,“谁敢漏了口风,说半个不该说的字,小心你们项上人头!”

院子里噤若寒蝉,镇北侯的威严,无人敢挑战。小刘氏的哭声越来越细,渐渐听不见了。同时被拖走的,还有于嬷嬷,木兰等人。

容渺跪在屋中地上,仔细回答镇北侯的问话,如何发觉刘姨娘怀有不轨之心,如何找到那些证据,如何先救下香玉的弟弟,然后拿着她绣给他弟弟的衣物一角为信物劝香玉指认于嬷嬷罪状,如何得知送往大姐家的点心有毒……

她答得很慢,很认真。前世上过当、受过伤,方知道自己家里有哪些牛鬼蛇神,这一世,很幸运,不等悲剧发生,她已肃清了母亲身边的叛徒。

下一步,便是救她父亲镇北侯。父亲身边有奸细,她一个闺阁女子,没机会在外院行走,除了父亲的贴身侍卫跟小厮淮山几个,她谁也不认识。这是个极为棘手的难题。

至于梅时雨跟曲家……她设计两人之事,不知有没有成功的让曲玲珑下决心远离梅时雨。没有曲玲珑引荐,想必梅时雨没那么方便接近曲家……

最好是能把梅时雨的前程一并断了,阻止他赴考……

想到此,她脸色一白,梅时雨已开始怀疑她了,万一他将此事告知曲玲珑,岂不间接帮助两人更进一步,让梅时雨提前接近了曲家?只怪她只想着拒绝婚事,行事不够周全!

糟了!重活一事虽对许多事有先知,心智方面,却仍是不足!

镇北侯说了什么问了什么,她全没听见。

直到最后刘氏叹息道:“宁儿今早跟我告辞,说是不便久在家里打扰,要跟同窗一起去书院住,你们俩的婚事,先放一放,一切等他赴考结束再说……”

杨进回到一品天香时,那武僧并未跟随,慕容羽跟广陵王见他进来,同时放下酒杯。

广陵王脸上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他派出去的侍卫,是南朝一等好手,向来贴身保护他,杨进毫发无损地回来了,那侍卫竟仍不见人影?

按下心中惊疑,广陵王笑道,“这位杨……杨公子?听闻慕容将军说起,你是南国人?来自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杨进微微一笑,在柱子旁的桌上坐了,自顾自地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寿春人,家中父母兄弟众多,跟随慕容将军与广陵王殿下谋事,只求富贵,不问前程。殿下大可不必再派人试探杨某,若信不过杨某,殿下出一笔丰厚钱银,杨某不再出现便是。”

几句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广陵王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