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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词-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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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很快在乔婕妤下首置了一张席,横亘在阶下,突兀地摆在上座与下面的席位之间,显得有些尴尬。
杨进始终面无表情,淡淡地听着乔婕妤跟他说起御医替她新制的丸药。
初入北宫,容渺在自己的晚宴之上,被乔婕妤喧宾夺主。
皇后适时举杯,引众妃嫔同敬美酒,贺陛下再得佳人,接着就是众人分别向杨进敬酒贺喜,亦有抓紧一切机会向皇后或乔婕妤表忠心的,容渺座前冷冷清清,无人理会。
乔婕妤喝了几杯,推说有恙在身不肯再饮,美目转到容渺脸上,笑道:“你们别一味来灌醉我,今儿正主儿可是陛下跟靖安郡主,人家初来乍到的,你们也不热情点儿,也好叫人知道咱们北国后宫和睦,皇后娘娘引导有方啊!”
话落,就有两个女子举起杯来,容渺冷眼一瞧,正是午后去瞧过她的那两位着白狐裘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下午去瞧她时虽猎奇成分居多,到底是送过贺礼的,容渺抢先道:“两位娘娘客气了,靖安先干为敬。”
“哟,瞧不出来,靖安郡主娇滴滴的人儿,酒量不浅,陛下,” 乔婕妤笑道,美目流转,望向杨进,小手勾着杨进的指头,娇声道,“难得新妹妹会饮酒,薇儿替妹妹求个赏,将陛下私藏的那坛玲珑香赏了新妹妹吧?”
杨进眉头一挑,“倒是你会疼人,借花献佛借到朕头上来了?”
“陛下没那么小气吧?新妹妹这般可人,难道还不值陛下一坛酒么?”乔婕妤嘟着嘴,似乎只要杨进说一句不给,她就要着了恼了。
屋内气氛和乐融融,皇后微笑目视在她面前向北帝撒娇的宠妃,其他妃嫔半是艳羡半是心领神会的眼色频传。
容渺心内冷哼一声,这乔婕妤有意迟来,占她席位,谁人看不出是想给她下马威让她明白这宫里谁说的算?此刻竟诡计明施,想叫她当众出丑!也许旁的南国女子不知这玲珑香,她却是晓得的。玲珑香是北宫有名的内供美酒,香醇甘美,口感极佳,只是极易上头,又名百日醉,三五盏入腹,便飘然不知是梦是真,酒量再好的人,也难免要露出丑态。知其特性之人,浅尝两盏尚可,无伤大雅,可不知其性者,难免就要贪杯……
瞧这满殿中人,有的掩饰的好,有的已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没一人愿意提醒一句,这酒饮不得三杯。最可恨那杨进竟毫无异议,大手一挥,笑道:“便依薇儿,赏!”
一只精致的玉壶呈上,直接被置于容渺案头,容渺压住心内邪火,端起酒壶,盈盈一笑:“靖安初来乍到,今后少不得烦扰娘娘们教导,既陛下赏赐美酒,靖安岂敢独酌?还请陛下、娘娘们同饮一杯,算是靖安借花献佛,用陛下的赏赐回报诸位了!”
乔婕妤目光凌厉地扫来:“这可是陛下赐于靖安郡主一人的,我等怎好夺爱?”
“是呀,郡主莫要客气。”其他妃嫔摇头摆手,不肯接受。一人分一杯,那靖安还怎么出丑?
容渺执壶而立,并不理会众女的推辞,站在阶前仰头看向杨进,眸中似汇有一团温柔的水。
“陛下?”
这一声陛下从她口中唤出,惹得杨进抬眸盯她许久。原来那略嫌低沉沙哑的嗓音,唤起人来也可这般甜腻醉人。
乔婕妤心中警铃大作。
陛下向来怜惜美人。靖安这小贱人,竟敢直接把心思打到陛下身上去!
果然就听见杨进愉悦的声音传来,“好,朕与你同饮。”
北帝已答应与她同饮,旁人还有得推么?一人一杯倒完,刚巧那酒壶便空了。
精心设计下的绊子,就这么轻飘飘地被化于无形。
乔婕妤饮完那酒,就当场犯了头痛症,泪光盈盈地伏在北帝膝头,“陛下,薇儿难受……”
按照往常惯例,陛下该是即刻就命人备轿,亲自送她回去吧?
各种古怪的目光,就同时射到容渺面上。
其中也包括北帝杨进。
他探究地望着她,希望能看出她此刻的情绪。她背脊挺直,眼眸低垂,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得体大方,无一处失礼。
怕是只有濒死的唐兴文、受困的镇北侯,能让她动容。她在乎的人当中,从来不包含他杨进。
心中隐隐生起怒意,杨进拍了拍膝头那张娇艳精致的脸,“难受便好生歇着,明儿去瞧你,嗯?”
瞬间,乔婕妤整个人僵住了。
大殿中寂静无声,妃嫔们不敢抬头朝阶上看。不管座下谁人欢喜谁人忧,容渺却是一点都得意不起来的。
宠妃抛出饵,北帝没有接。那么今晚,必然就是她与北帝的第一夜……
她怎么办?若对方是个完全陌生的人,甚至是那老迈北帝,为了家人平安,她也能咬着牙忍。
可他是杨进!她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心,没看明白他的心,她要如何委曲求全?


















第59章 洞房花烛
夜晚的锦兰宫,细碎的雪花落满庭院,内殿烧着炭盆,熏着暖香。没有大红盖头,没有撒满床的枣生桂子,她的洞房花烛夜跟前生少女时想象过的全然不同。那时她以为掀开盖头,映入眼帘的会是她俊逸不凡的表哥梅时雨,她以为她的新婚夜会被缱绻情话和温柔的拥抱填满。
可此时此刻,红霞满室,向她缓缓走来的,是年轻的北帝。
他身后跪满因他进入而行礼的宫人和内侍。他没有穿大红喜服,换了一身竹青色绣金龙的常服,头发用龙纹玉扣束住,眉眼是清明而冷静的,并不见寻常新郎的醉态和喜气。
起身,膝盖还没弯下去,就被他一把托住手臂。
“免礼。”
四目交接,分明有许多话要问,许多事要说,可众目睽睽之下,他慑人的威严在前,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昭德殿穿冕服的他,中宫内着礼衣的他,此刻合婚殿内一袭常服的他,都如此陌生,如此遥远。他已非昨日自己记忆中那个张扬不驯、孤高自得的杨进。他是威严正统、握有生杀之权的北帝。
昨夜他问,若有选择,她选北帝,还是杨进?原来不是没缘由的,他坐上了那个位子,就注定要与从前的所有告别。
她所知的关于杨进的一切,终将被历史抹去,今后活在史书中的,唯有天命所归、运筹帷幄的英明帝王。那个与她争女伎,向她讨报酬、阴谋诡计耍得南国人团团转的谋士杨进,早已灰飞烟灭了。
如今他身上穿一丝不苟的衣裳,如今他绝不外露半分真实情绪。他是喜是怒,都要经过细细考量;他冷眼旁观,淡然任由她与他的后妃们较劲;他从善如流,惯用平衡之术,给了这个脸面,就再给那个一点甜头。
她的手臂被他环住,接着大手托住她的掌心,牵引着她坐到床沿。
两名宫人上前,替他们分别解去礼冠和饰物。
内侍吴松抬眼请示,见北帝微一点头,便高声唱礼道:“落帐!”
四名宫人上前,各取金钩,容渺与北帝,便被隔离了外界的纷纷扰扰,同坐在红云般的绡纱帐里。
帐顶夜明珠柔和的光晕投在两人面上。杨进右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接着他左手伸出纱帐一挥,一众服侍的宫人内侍流水般退了出去。
“容渺……”他声音低沉,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手穿过她颈后披散的长发,环住她的窄肩,并带着她靠向自己。
倚在他胸前的容渺顺从而沉默,没忽视他有力的心跳声,她握紧了双手,妄图掩饰自己的僵硬和紧张。
“再给你一次机会,”他轻吻她的头发,柔声问道,“你选北帝,还是杨进?再让你选一次,好生回答。”
容渺闭了闭眼,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凝固,结冰。昨晚面前是杨进,她可推脱甚至“随口说说”。可眼前这人,是能左右她和家人生死的北帝。难道还真有选择?
“陛下……”
她展唇一笑,红纱帐内她的面上平添了几许他从未见过的妖美风情,长发轻摆,她双手攀上他的颈,缓缓下滑到他前襟,小心地解开他的系扣。
那晚他守在她床前,她紧缩成一团,退无可退甚至向他出手。此刻她主动热情,甘心侍奉。
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这就是她的答案。
她不要杨进,她要的是北帝。
饶是杨进与北帝根本是同一人,他仍觉得愤怒、羞耻、心痛。
若非强权相迫,怕是她一生都不会想再与他有何瓜葛。
而他做的一切,显得多么可笑和多余!
生怕她飞扬的神采自信的笑容被相夫教子的平庸所掩盖,生怕她一身伤痕被那些虚伪的男人嫌弃,生怕她参过军住过军营的旧事被拿来指摘,他才刚刚上位,人心不稳,朝局正乱,他执意要她前来和亲。
杨进狭长的凤眼陡然黯淡下去。
他猛地拂开她的手,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她愕然的神色中,伸手将她按向锦被之上。
那繁复的礼衣在他手中不过是一团碍眼的布,裂帛之声过后,容渺肩头一片冰凉。分明殿内温暖如春,处处透着暧昧的香气,红云帐内透出几声喘息。

指尖划过几处碍眼的突起,他的眸色黯了黯。这些伤,多是因他才有的吧?
攀山越岭,她曾受过他想不到的苦楚。
细滑的肌肤莹白如玉,这扭曲狰狞的疤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僵硬地攥紧了双手,想逃的要命,却不敢动。他低低一叹,懊恼自己太过纠结,不管她选了谁,她终将陪在他身侧,将一生献于他不是么?
她远嫁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刚才又被众妃合起伙来设计,他不疼她,她就只是孤零零的一个。
他将她的脸颊托住,密密的吻落在她眉间、唇畔。
“别怕……”他低声哄着她,勾住她的下巴一遍遍亲吻她的嘴唇。
突然的温柔和陌生的触感令她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他吻到一滴冰凉泪珠,接着她一把推开他,捂住脸将自己蜷缩起来。
“别碰我!别碰我!”
他脏死了!他已经有了那么多女人!他还要来故作深情,不断来撩拨她,逗弄她!
她不要做后宫与人争宠献媚的狡诈女子!她不要成为他众多妃嫔中被他用平衡之术来驾驭的一个!不要色衰爱弛被遗忘在阴森的冷宫!
她想要人呵宠,想要人全心全意的守候!即便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至少,至少她应该有嫡妻正位、至少她的儿女不必被庶出的身份所桎梏!
这一切,世间所有平凡男子能给,唯独他不能给!
她揪起锦被,将自己紧紧裹在其中,泪珠断了线般不住地落下,一滴一滴,敲得他心痛不已。
就那么不甘愿么?
他已说服自己不去纠结,而她却委屈至此!
杨进和北帝,原来她一个都不想选!

巨大的挫败感笼罩在心头,所有的怀疑开始疯长。
她的过去他全知道,就连闺中那些小事也事无巨细地打听清楚。
凭他的自信,原是不屑去疑心。放眼当前,哪里还有比他更好的选择?
可她如此不愿,如此委屈!
“容渺……”他伸出手去,想将她拉回怀中。
她如受惊的小兽,猛然一抖,整个人都滚落到地上去。
“陛下!”她泪凝于睫,毫无尊严地哀求,“陛下!”
只是重重复复那两个字,眼里心里却全是执拗和决绝。
他能读懂她的眼神,她是在说“别碰我!再碰我,我宁愿死!”

她细长的腿跪在冰凉的地上,锦被掩不住她颈上被吮出的点点梅花,可此刻,那些红梅都像在嘲笑他的无能。看吧,你贵为天子又如何?勉强得来的郡主,心里念着旁人!她宁可死,都不愿与你相好!
如果他脸皮厚一点,大可就此唤人进来拿下她,治她不敬不顺之罪。如果他再无耻一点,甚至可以用强,得到了,便是她恨他一世,也好过他忍气吞声独自咽下这苦果。
眼眸酸涩得生痛,他闭了闭眼。
“起来。”
她腿上未着寸缕,如此跪于地上,该是如何刺骨。
她咬紧嘴唇,固执地摇头,泪珠子流了满脸。
“起来!”
暴喝一声,怒意已掩饰不住。他第一次对她发怒,竟是在他们的合婚殿内,他们的婚床之上。
她愕然望着他,眸中不是没有惧意。
她这样怕他,这样恐惧,却仍是拼着一死,要拒绝他的宠幸。
他笑了。
扯开唇角,笑得胸腔都在痛。多么讽刺!他是帝王,是江山之主,却连一个小小的女人都得不到。他费尽思量,千里亲迎,珍之重之地给她荣宠。可原来这一切,她根本不稀罕。他的用心,他的感情,她不屑一顾。
下一秒,他长身而起,一把揪住她攥着被角的手,将她整个人拖了起来,丢到床上。
他身上的衣服只前襟解开了一个系扣,整整齐齐,连发丝都未曾乱。而她如此狼狈,如此屈辱。她泪意更浓,别过脸去,摊开双手,平躺在床上,认命地闭上眼睛。
凉丝丝的触感令她战栗,锦被落在她身上,接着身前一亮。
笼罩住她的那个高大的身影,不见了。
门被推开,她听见他说,“容渺,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
他是受伤了吧?那么自信骄傲的男人,怕是心里不好受吧?
她这样不识好歹,这样大逆不道。分明他已把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了她。
可是,可是她也有她自己的心愿啊!
她也有她自己的尊严啊!
今天她刚见过的那些女人,各个儿都曾被他如今晚般柔情相待过,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变成那些或妖媚或秀美的脸,她就恶心得不行。她从不知,原来自己如此善妒!
大概当初许给梅时雨,就是相信能吃定了他,掌控他,强制他一生只守着她一个!
皇宫之中从来没有秘密。这晚锦兰宫内悄无声息,陛下盛怒而出,在前殿看了一夜奏折。消息不胫而走,初来乍到的靖安郡主,霎时成了阖宫最好笑的笑话。
皇后听说时,幽幽地叹了口气。
乔婕妤倚在枕上,不屑地一笑,“我当她南国来的女人有三头六臂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说,皇上莫非不喜欢女人?”
回答她的,是满室沉静。空无一人的殿内,只有她一个,那问题,她不过自问自答罢了。心底漫过丝丝酸涩,越来越浓,越来越汹涌,她笑着笑着,腮边就滑落下一滴泪来。
世人皆道她得宠,可事实如何,除了她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第60章 后宫
次日清晨新人要入中宫向皇后谢恩,容渺来时,中宫已坐满了笑意盈盈的妃嫔。
容渺双眼微肿,脸色不大好,向皇后行了礼,便不发一语地坐在一旁。
如今宫中份位已定的不过皇后与婕妤二人,容渺被引至第三张椅上,其他妃嫔不免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来。
因着国丧,他们的封赏晋位均被搁置,可皇上跟皇后这般抬举她是什么意思,任由一个外国来的玩意儿骑到他们头上去?
若她是南国宗室之女,是正统帝姬、皇女,也还罢了。一个险些没了爵位的空壳子侯府的小姐,也来摆贵女的威风,是当北国朝臣都死了么?
论出身,满座各个出于贵胄。不是有从龙之功的武将之后,就是能帮新帝定邦安国平复人心的重臣之女。此时乔婕妤还未曾到,上面的一张椅子空出,一名唇角有痣的女子望着那椅子笑道:“靖安郡主如今正得圣心,为结两国之好而来,听说还为陛下带来了一百名南国美女,养在宫中进献歌舞给陛下瞧,今后我等再想见一见陛下,怕是要请郡主高抬贵手放行了。”
说完,引得众人一同掩嘴轻笑。
谁人不知昨夜靖安不得圣意,惹恼了陛下,今天这般被当面讥讽,这南国郡主但凡有点羞耻心,怕是以后在宫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容渺只淡淡一笑:“娘娘客气。”竟不接招。
正说着话,外头通传乔婕妤到了。
众女除皇后外均起身相迎,容渺迟疑着刚起身,就见乔婕妤慵懒地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她敷衍地福了福身子,“皇后娘娘恕罪,新人奉茶的日子,本是不应迟来的,谁知一大早起来打点好了,忽然接报说陛下朝臣妾的琼罗苑来了。不得已只好侍奉陛下用过早膳才过来。”
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也请靖安妹妹不要怪姐姐托大,要怪呀,全怪陛下!”娇嗔的语气,显得十分亲昵。可字字句句,都是在打新人的脸。
容渺心里不是不介意的。她拒绝了他,自然还有旁的女人愿意收留他。他的去处有很多,只要他愿意,一天换一个女人也可,她又什么好值得珍惜的,论才智美貌,这北国后宫中,比她出色的不知凡几。
容渺的脸色不好看,众人才算称了心。围绕着昨晚的种种试探、讽刺终于告一段落。众人轻松地饮茶,闲聊,今天乔婕妤似乎兴致极好,拉着容渺不住地打听南国的风土人情。正说着话,外头传报说司礼监梅总管求见。容渺尚未反应过来,那头已有人小声道:“听说这位梅公公是咱们靖安郡主的表亲?”
“不能吧?那可是个宦人!”
“谁还没几个穷亲戚呢?听说郡主的宫仪便是这梅公公亲自指导的?”
“什么穷亲戚,你没听说,两人甚至曾议过亲事呢!因着战事,姓梅的成了俘虏,后来受咱们陛下感召,甘愿净身入宫侍奉。这回靖安郡主嫁过来,两人又得重逢,只是物是人非身份有别,说起来还真替他们伤感呢!”
皇后不理会众人并不算十分隐蔽的私聊,抬手传召:“叫他进来!”
梅时雨目不斜视,纵是穿着宦服,仍是挺拔依旧,他手上持一沓厚厚的帛卷,恭谨地叩首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何事?”单瞧这梅时雨的样貌,确实出色。能在短短数月间坐到如今这个总管之位,也算得上是个人才。难道靖安与此人有旧,是真的?那陛下岂能不知?
“适才陛下吩咐,将南国所献财帛美人,悉数分赏众臣,这是详单,特请皇后娘娘盖印。”
座下众女不由小声议论起来。陛下把美人送给众臣,宫里只余容渺一个南国女,能成什么气候?到时北国妃嫔携起手来,她只有低头讨饶的份!
皇后略略瞧了一眼礼单,“留二十人侍奉靖安?”宫中份位,皇后宫中连宫人内侍在内,也不过数十人众,北宫给靖安配备的人手,就有二十之众,如今再添二十,已远超圣眷正隆的乔婕妤。
瞬间乔婕妤的神色就不大好看了。
适才刚刚讥讽过容渺的几个女子,就有些讪讪然地。
“是!”梅时雨说话声很是悦耳,他用恭谨而平缓的语速答道,“陛下说,郡主远道而来,难免不适应北宫环境,特准其留二十南国宫人侍奉,聊以慰藉思乡之情,而南人不悉宫情,难免照料疏漏,皇后娘娘原本替郡主安排的人手,就不必撤回了。一切待郡主熟悉适应了再行安排。”
什么算熟悉了,适应了?陛下分明就是有意抬举这靖安!乔婕妤的眼中蹿起两团火苗,上下打量着一脸平静的容渺,她究竟有什么好?
“知道了。”皇后在上面盖了宝印,梅时雨持礼而去,众人的目光在容渺和梅时雨之间来回打量,若非事先知晓,谁能瞧得出这俩人曾有过一段情呢?与一个宦人有旧,如此伤损陛下脸面,陛下为何还能容下他们?
乔婕妤心情大大地不好,掩住樱唇打了个哈欠,朝皇后欠了欠身,“妾头痛未愈,先行告退。”
众女借机一同告退,尚未行出几步,听闻宦人唱礼“陛下到”。不约而同地住了脚步,磨磨蹭蹭地各自坐回位中,却是谁都不肯走了。
容渺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杨进,昨晚她有多狼狈,此刻就有多羞耻。
一袭藏青锦缎前襟肩背处金线绘麒麟瑞兽,袍角处用十来种颜色各异的蓝绣着江牙海水,他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负着手,自内而外地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
妃嫔们盈盈跪了一地,乔婕妤与皇后最后起身,皇后持礼下去,乔婕妤却是快步走到他面前,勾住了他的手臂。
容渺的双眸陡然刺痛不已。
那双手臂,昨晚曾紧紧将她搂在怀中。此刻,他任由那美艳骄纵的乔婕妤勾住他的手臂,将他送往上座。
接着那美人便倚在他手臂上,再不肯走了。皇后已十分适应这种情形,犹能笑着坐在他身侧,本没有资格坐到阶上来的婕妤,因他的纵容而频频与她这个皇后平起平坐,却又不能露出任何不悦的神色。
“众爱妃在说什么?远远就听到这边传来笑声,朕被吸引而来,顺道瞧瞧你们。”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跟施阴谋诡计的本事不相上下。容渺咬着牙,恨不能给他几个白眼。他在哪里听到他们笑了?明明是众多人一言一语地挤兑她一个!见她不接招,才一个个扫兴地准备告辞。
皇后能当皇后自然也不是傻的,当即笑道,“适才司礼监梅总管来请印,说起陛下对靖安的眷顾,众姐妹替靖安高兴,打趣了几句。”
说着,瞧一眼乔婕妤,“后宫添了新姐妹,人人皆替陛下欢喜。乔妹妹更是体贴,知靖安远来劳顿,替靖安分忧侍奉陛下晨膳,奉上和下,德光内闱,值得诸位妹妹学习。”
乔婕妤闻言,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下面一片静默,乐于观看二人斗法。
杨进恍若听不懂皇后话外之音,轻瞥乔氏,赞道:“婕妤的确配得上德光内闱四字,从今儿起,每月份例提两成。”
乔婕妤水眸闪烁,欣喜地起身谢恩。份例加两成,岂不相当于又晋一级位分?想是国丧未除,不便封赏,才以这种方式补偿。
皇后面不改色,嘴角弯起,“是,臣妾也替乔妹妹高兴。”
杨进这才想起容渺,目光温柔地向她看去,微笑道:“靖安温婉淑惠,深得朕心,一应供给,就按婕妤的份例……”
“陛下!”乔婕妤立时出言,脸上笑容尚未散去,就添了几许恼恨,“靖安初来乍到,侍奉陛下日浅,且名分未定,虽是侯爵之女,到底两国有别,只怕众位姐妹不服啊!”
“哦?”杨进眉头微沉,看向座中,“适才皇后言道,后宫和睦安宁,朕得靖安,阖宫同乐。焉有善妒不平之人?婕妤,你是不是弄错了?”
他目光向众人一一看去,谁敢与他相视,迫得一众妃嫔俱垂头不语,最后望向乔婕妤。
乔氏美艳的面上浮起一抹惧色,勉强挤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陛下说的是,是妾失言了。”
心中翻起滔天妒意。升她的份例,原来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要为那靖安郡主开道,不升一升她,怕她跟她娘家的颜面上过不去。
向来对宫妃采取怀柔之策,为这靖安,竟开始拿帝王威严压迫。昨晚的传言,究竟是真是假?众人均无法淡定了,这位敌国公主一进宫,就引得北帝频频插手后宫事,乔婕妤与皇后各领风骚的局面,眼看就要被这靖安打破。
如今未有皇嗣,若真让这南国郡主先有了龙种……他们刚才那样讥讽这位郡主,待她得势,他们这些尚未跟陛下说上几句话的妃嫔,还会有好日子过么?
众妃的惶惑容渺并不知。她从中宫告辞出来,犹觉得脚步虚浮。
昨晚闹得那么僵,原以为凭北帝的骄傲,怕是她只有冷宫独守的下场了。可今天这一幕幕,是为何?给她荣宠,将她捧得高高的,甚至亲自过来替她撑腰。他对她如此在意,是真的十分喜欢她么?
乔婕妤带着宫人,在昭德殿旁的御书房被内侍吴松拦下,“娘娘见谅,陛下这会儿刚眯一会儿,娘娘不若过会儿再来?”
“给我让开!”乔婕妤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一把推开吴松,提着裙角闯了进去。
杨进手捧书册,淡淡地扫一眼闯入的不速之客,朝其后怯怯的吴松一挥手,命人退了下去。殿中只余乔婕妤与他两人。
“有事?”他的声音,冷淡中透着几许厌恶,目光落在书册上,再未许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第61章 诬陷
“陛下!妾有一问,不吐不快,求陛下给妾个明白!”乔婕妤上前,咚地一声跪在他案前。
“说吧。”轻揉眉心,已是快忍到了极限。这一举一动,乔婕妤不是不懂,没人比她更明白他是怎样冷酷无情的人。可她虽惧怕,也仍是要问个清楚。
他并不言语,沉默地等她说完。
“那靖安郡主,究竟好在何处,能令陛下如此垂爱?”而她貌美如斯,深情如斯,却根本得不到他半点怜惜之情,这是为何?
闻言,他放下书册,目光冷冷地望向她,上下打量、探究,然后不屑地别开眼。
他没回答,而是抛出来一个没头没脑的问句。
“你可记得,朕为何在多位乔家族女中,选中了你?”
屈辱的过去,像一樽沉重的钟,沉沉压在她心头。
面上落下泪来,她快速拂去,跪拜的姿态更显谦卑,“记得的……陛下说,因为许多人中,妾……最虚伪、最无耻……”
“所以你成了朕的宠妃。”杨进淡淡地将她颓然的表情和委屈的神色尽收眼底,“有舍才有得,别忘了你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位子上来的。”
他起身,负手踱步到窗前,推开窗墉放入满眼的银白。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哭泣不止地战栗着,最后捏紧了拳头,缓缓站起身来。
“不要太过贪心,想要尊荣,又想要爱宠,那么多东西,你吃不消的。”他的声音空寂中带着几许柔和,像情人的低语,却又如此残酷,如此无情。
乔婕妤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泪水已然逼回,出了这门,她依旧是张扬跋扈目中无人的宠妃。那些伤,那些痛,留给阴暗中孤寂欲死的自己。人前她总是骄傲而明媚。
可从那日起,容渺的灾难就开始了。
锦兰宫在合婚满三日后,被赐为她的寝宫。前朝突然沸腾,指摘新帝不该如此抬举一个异国礼物。
宫内倾轧不断,在去皇后宫中请安时,总遇到这样那样的刁难。皇后装聋作哑像个菩萨,乔婕妤与她已撕破了脸,正式向她宣战。宫嫔们各自站队,有的明哲保身,有的誓死追随乔氏。容渺身后,空无一人。
什么泼茶绊脚这些小把戏算是家常便饭,她的宫殿四周不是出现野猫就是出现毒蛇,甚至还有人将死状惨烈的老鼠放在她的汤中,丹桂揭开盖子时,吓得魂飞魄散,失手泼了容渺一身汤水。
容渺疲于应付,那位给她带来这些无妄之灾的始作俑者杨进,却是月余不见人影。
宫人们见陛下并不宣召容渺侍寝,更是大起胆子来。锦兰宫夜里开始频频闹鬼,搅得阖宫不得安生。
容渺觉得再放任下去,自己小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凭她一人之力什么都做不成,连自己带来的二十个南国美人都不大使得动,更何况是那些北国宫人?
能在她寝宫中作威作福,要不是她身边的人从中相助,怕是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在后宫永远的真理就是皇权。
只有帝王宠爱,旁人才会敬你、忌惮你,不敢轻易动你。
在尝试过许多方法不奏效后,在情况愈演愈烈后,容渺第一次命丹桂去前朝跟后宫相连的门前,去等北帝下朝,请北帝来她宫中一趟。
从午后到黄昏,丹桂一直未曾回来。
派人去寻丹桂,四处打听,竟无一人见过她。
容渺坐不住了。她唤来红杏,决定亲自去探情况。在锦兰宫前,两名內侍迎面而来,见到容渺,躬身行礼道:“郡主安,小人等奉皇后娘娘之命,特请郡主前往中宫。”
容渺隐隐觉得不安,“天色已晚,不知娘娘何事相召?”
“郡主去了便知,详细情况小人等亦不清楚。”
容渺与红杏耳语数句,随两人来到中宫。
夜幕将至,巍峨的殿前一排灯笼,照得阶前灯火通明。
容渺步入正殿,一见里面情形,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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