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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词-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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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去了便知,详细情况小人等亦不清楚。”
容渺与红杏耳语数句,随两人来到中宫。
夜幕将至,巍峨的殿前一排灯笼,照得阶前灯火通明。
容渺步入正殿,一见里面情形,就知这是专门为自己而设计好的珍珑局。
皇后、乔婕妤、其他几位尚未有封号的妃嫔俱在,其中一名黄姓美人正哭得梨花带雨。
皇后娘娘正襟危坐,面上隐有怒意。一见容渺进来,便道,“靖安,你入宫前,宫中人人恪守宫规、谨守礼仪,从未出过这等丑事!嗳,这事本宫真不知如何处置,已命人告知陛下,且等陛下来过问吧!”
容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细细将近来发生过的事想了一遍,他们设计那些蛇虫出没,她一直淡然处之,就是闹鬼一事发生后,亦未曾反击太过。她没想过要与谁争宠,更没想过要登什么高位,只求偏安一隅不太凄惨的活着,难道也犯了谁的忌讳?
“皇后娘娘之言,靖安实在听不懂,还请娘娘明示。”
“明示?”乔婕妤闻言笑了,“你还敢叫娘娘明示?你自己做过什么丑事自己心里清楚!非要说出来污了大家的耳朵么?”
“丑事?”容渺茫然望向皇后,皇后尴尬地咳了一声,别过头去。
“婕妤不如有话直说,靖安入宫日浅,每每安守锦兰宫内,今日婢女一去不返,才想出来找寻,却被內侍传至此处,皇后娘娘与婕妤所说的丑事,靖安实在不知,”
“呵,既然某些人一定要将此事叫嚷开来,那咱们也就不用客气了!黄妹妹,只管把你看到的说清楚,也好叫靖安郡主死得明白!”乔婕妤的语气十分笃定,容渺不由更是疑惑。
只见黄美人抽抽噎噎地擦擦眼角,朝身旁低声安慰她的几名美人点点头,走到容渺身前福了福身,“妾今儿应旨前往御书房侍墨,回后宫的路上,被靖安郡主身边的侍女丹桂撞了一记,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是妾教导无方,身边服侍的人见妾伤了,便出言唤住丹桂姑娘说了两句。谁知丹桂姑娘好大的气性,当即就与妾身边的人打骂起来,妾瞧着不像话,不得已叫人拿住了丹桂姑娘。”
“丹桂在你手里?”容渺双眉蹙起,暗想自己并不曾与这位美人有甚瓜葛,她为何要冤丹桂?丹桂向来稳重大方,岂会横冲直撞伤及宫妃?更不可能在宫内与人打起来啊。
黄美人摇了摇头,道:“原只是件小事,谁想到竟牵扯出靖安郡主的秘密出来?妾被丹桂姑娘伤了不打紧,可皇上的脸面要紧,后宫的清静要紧,妾不敢擅作主张,只有将此事告发于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定夺!靖安郡主,你千不该万不该与从前的情郎纠缠不清啊!你从南国远道而来,我能明白你寂寞孤苦,皇上前朝事忙,无法常常陪伴,可你也不能这样……这样不知羞耻啊……”
说着,美人义愤填膺,忍不住红着眼圈指责起容渺来。
霎时,容渺什么都明白了。
自打她与梅时雨的过去不知被谁捅了出来,这个计谋怕是就在某人心中开始酝酿了。终于到了今天瞅准机会,决定放手一搏。可这做局的人是谁呢?是皇后,乔婕妤,还是这黄姓美人呢?
她唇边挂着淡淡的笑,环视四周,将众人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不屑者有之,暗喜者有之,嘲笑者有之。一张张如花似玉的脸,这都是杨进那厮的枕边人啊!
“靖安郡主还笑得出来?”乔婕妤不屑道,“做出这种事,还有脸笑?今儿可真见识了,何为寡廉鲜耻!”
“黄妹妹指摘我与情郎纠缠不清,不知有何证据?”容渺知道必有后招,并不急于争辩。
“有……有的!已交呈皇后娘娘……”
“靖安,你自己看,这是不是你的?”皇后蹙眉挥了挥手,她身侧的宫人便拿起一个香囊,展示给容渺看了看。
上面所绣的鸳鸯戏水图案,用的是南国专有绣法,下面两个碧绿小字,一字“容”,一字“梅”。
容渺瞧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娘娘,这就是证据?我嫁过来时,带有一百美人,已被陛下分往各处,懂得这针法的不只靖安一人。遑论在靖安入宫前,宫中原也有不少南国来的宫人,怎知此物便是靖安所有?”
“你……你不用狡辩了!”黄美人愤然道,“此物是从丹桂姑娘身上掉下来的,更兼有书信一封,正是靖安郡主你写给梅总管的私信,靖安郡主你就是说破天去,也是没用的!”
“哦,是吗?还有书信?是模仿我笔迹写的?为了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南国女子,黄妹妹你们真是用心良苦啊!”容渺嘴角挂着笑,一丝不安也无。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她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哼!我不与你争辩!”黄美人扭过头去,朝皇后道,“皇后娘娘明鉴,妾与靖安郡主无冤无仇,若非事关重大,妾亦不愿白白得罪了靖安郡主。如今郡主口口声声说妾诬陷,妾实在冤枉,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靖安,此事人赃俱获,你无从抵赖,念你是南国郡主,为结两国之好而来,本宫不处置你,全看皇上如何定夺!”皇后向宫人道,“去看看皇上到了何处。”
屋中就此陷入死一般的静默当中,皇后抿着茶水,眯眼打量着自行找个位子坐下的容渺,猜不透她如此处之泰然,是因为有信心将这桩丑事化解,还是仰赖陛下疼爱觉得自己不会受罚?
宫外內侍三击掌,杨进一身黛紫,袖口衣摆处坠几朵银色线绘就的闪闪云纹,负手走了进来。
众妃嫔各自行礼毕,皇后将首位让给北帝,亲手将香囊与书信呈上,“请皇上过目。”
杨进显然已听过下人禀告,随意瞥两眼“证物”,抬头目视容渺,“你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支持的小天使们~
第62章 死谏
容渺昂首道:“靖安冤枉,此二物非靖安所有!”
“如何证明?”
杨进抿了口茶,目光落在容渺沉着的面上,心中想的却是,“她似乎瘦了。”
月余未见她,听说她宫中各种麻烦不断,他有心冷着她,等她开口求他,没想到再见却是今日这般局面。
“如何证明?陛下想瞧瞧靖安的笔迹,还是想先看看靖安的针法?就算针法与笔迹跟这证物不同,怕是也有许多话等着靖安呢,比如说靖安故意丑化自己的笔迹,以求脱身。或说靖安假装不懂这种针法,只为逃脱罪责,不如陛下教教靖安,如何证明才好?”
一股脑地,竟说了一通赌气的话。杨进没来时,她还镇定自若;杨进来了,她反而激动得不行。
这气鼓鼓的模样,只令杨进忍不住想笑。
瞧瞧,月余不见她,她还是在意的。前些日子过春节,他因国事未能出席宫宴,远远站在城楼上,一眼瞥见她坐在一片笑语欢声里,落寞的影子投在他心上,那时恨不能立时奔向她拥她入怀。可是想到她的拒绝,他硬生生遏制住了那股强烈的思念。坐拥天下的男人,要什么美人没有,如此抬举于她,她却毫不领情。这样的女人就该让她长长记性不是么?
“靖安!注意你的态度!”皇后蹙眉出言,这靖安是不是疯了,竟敢对皇上如此不敬!
杨进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温声道:“如今物证已备,不知人证何在?”
皇后朝下首黄美人一瞥,黄美人怯怯地走上前来,“皇上,是妾的侍婢发现了这两件证物。妾知干系重大,不敢耽搁,立时便交于娘娘处置。妾的侍婢就候在殿外,皇上和娘娘可随时传他们进来问话。”
“嗯。”杨进点点头,“皇后素识法度,朕很放心。后宫之事,皇后审理便是。”
说着,斜倚在旁,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模样。
皇后心下讶然,北帝的意思是,要当面审问给他瞧?物证已备,还有什么可审的呢?
可素识法度的高帽子已然扣上,皇后不得不摆出公正无私的模样,当即传召几名侍婢进来,细细问起当时情形。
“陛下,几个人证所言与黄妹妹说的不差分毫,您看?”皇后望着老神在在不知在何处神游的北帝,心想这回审也审了,您老人家是不是该处置了?
“嗯!”杨进点点头,眯眼看了看下面跪着的一排人,“丹桂何在?”
皇后瞳孔微缩,试探道:“皇上,那侍婢丹桂冲撞贵人,又在宫中与人动手,黄妹妹命人小惩了一番,怕是不便提上来……”
“你们对她动了手?”容渺表情不再淡定,如果这北宫中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也就红杏丹桂这几个随他远嫁来的人了。
黄美人怯怯地往杨进那边退了两步,靖安郡主的表情是想吃了她么?难道她身为御妻,还不能收拾一个小婢女了?
“只听一面之词,这就是娘娘的公允?”容渺上前一步,紧紧盯住皇后,“请娘娘即刻宣丹桂上殿,我要亲自听听,她是怎么从身上把这么重要的证物‘掉’下来的!”
皇后迟疑:“这……”
“传。”一旁传来轻飘飘的一字,令皇后不由胸口一窒。
北帝有令,下面办事的人自然不敢含糊,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蓬头乱发的人被拖了上来。
容渺目龇欲裂,上前一把抱住丹桂,“丹桂,你怎样?可还撑得住么?”
丹桂满脸血污,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郡主,丹桂无事。”
“好,你说给陛下听,是谁欺辱你,对你动手。”
丹桂苦涩地摇了摇头,含泪道:“郡主,都是丹桂不好,给郡主惹麻烦了……”
她匍匐上前,跪于北帝脚下:“陛下,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先对贵人无礼……失手、失手推搡了贵人……”
容渺的心猛地一沉,丹桂向来稳重,怎可能率先动手?
杨进淡淡地扫一眼丹桂,接着眼帘阖起,并不说话。皇后趁机问道:“那书信呢,可是推搡间从你身上掉下的?”
“是……”
容渺听到丹桂所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多种可能她都猜想过,今天这手段低级的陷害,她根本未曾放在心上,可她从未猜忌过丹桂。
“这么说,黄妹妹他们所言不假,的确是你家郡主派你去给梅总管送信和香囊,约他夜里私会?”
丹桂许是伤处极痛,不时发出几声呜咽,“回娘娘,奴婢……奴婢从未见过这信……奴婢不知何时身上藏了这信,也不知身上何时多了这个香囊,黄娘娘发现书信后,当众展开读了两句,奴婢……奴婢一时情急,才冲撞推搡了娘娘……”
“你这般情急,是怕你主子的丑事被人发觉吧?”沉默许久的乔婕妤站了起来,围着丹桂打了个转,“郡主说不能听信一面之词,现在连你的婢女也承认了,且是她推打贵人在先,郡主,你还有何话可说?”
“丹桂,你好好想想,从出了锦兰宫到遇见黄娘娘,这期间你曾见过什么人?在何处耽搁过?”容渺十分确信丹桂是着了别人的道。
“我……奴婢……”丹桂泪流满面,无奈地摇头,“一路上,并没停留过,也没遇见过什么人……”
乔婕妤笑了。
“现在还有什么可推脱的?难不成真是锦兰宫闹了鬼,把这信塞到丹桂身上去的?靖安,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事实摆在眼前!在座谁都不是傻子,更有陛下英明决断,你觉得你还能推脱?”
容渺长身而起,步步向乔婕妤迫近,“婕妤慎言,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神之说,还请不要轻易出口。”她是重生过的人,对鬼神有着本能的敬畏。
“此事靖安辩无可辩,丹桂冲撞贵人,的确有错,而她也受过了应有的惩处,日后靖安必会好生管教下人,再不会发生此类事。至于与人私会一说,靖安确实未曾做过,靖安笔墨虽见不得人,却也留有不少亲手誊抄的佛经,愿取来与陛下、娘娘鉴别真假。至于绣活儿,靖安的确会这针法不假,不过配色和惯绣的花样子,均与这香囊上的不同,也可取来与陛下娘娘一观。”若非此事牵扯了丹桂的安危,她还不屑于为此争辩。如今骑虎难下,却是不得不低头了。
皇后得到北帝首肯,立即便派人去了锦兰宫。
容貌又道:“这两样物证,其实自相矛盾,娘娘请看,这上面的‘容、梅’二字,与这书信上的全然不同,一看便出于两个人的手笔,娘娘自可以说,是绣工不到位未能绣出寻常写出的字样,可靖安平时所绣的字样,与帛书上所写并无差别,待会儿娘娘看了便知。”
此语一出,事情似乎已有了转机。杨进闭目养神,表情丝毫未变。皇后却是略显尴尬,若真冤了靖安,自己这后宫之主可就要背上“不察”之名了。
不一会儿,去锦兰宫的人回来了,瑟瑟缩缩立在门口,皇后皱眉道,“怎么不进来禀告?东西呢?可都带来了?”
“皇、皇后娘娘……奴婢、奴婢不敢呈上……”
皇后面容一沉:“大胆!陛下面前,畏畏缩缩成何体统!东西呢!”
那人眼看要哭了,一步三顿、磨磨蹭蹭地走上前来,“皇、皇上……奴婢……奴婢死罪!”
“你何罪之有?到底如何?”皇后急了。吩咐人上前,将那侍女提上前来。
杨进睁开眼,清明的目光扫向地上委顿成一团的宫婢。
“娘娘!奴婢……奴婢死罪!”边哭边奉上一个软包袱。
皇后命人呈上,随手翻开,立时脸色大变,“皇……皇上……”连她都不敢去瞧北帝的脸。这东西一出,怕是北帝的脸面要丢光了。在场的这些人,都是此事的见证者,难怪那宫婢说自己犯了死罪,知道了这事的人,怕是没人能够善终。
杨进淡淡一笑:“靖安,你自己说说,这男子衣裤鞋袜是谁的?”若不是众妃在场,他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容渺面色古怪,一副别扭神态:“这……陛下……”杨进,你这混蛋,真要我说吗?难不成要告诉所有人,我容渺以前在军营混过,曾穿着这身衣服假扮“齐跃”?
“大胆靖安,与人私会不止,竟还敢在宫中私藏男子贴身衣物,你还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吗?”乔婕妤义愤填膺,如果眼光是刀,怕是早将这靖安郡主凌迟。
“陛下,还有书信!”皇后又在那衣物中发现了几封书信,一并递与北帝。
杨进展信胡乱瞧了,两手一分,直接将帛页扯得稀烂,“够了!”
这场戏一点也不精彩,谋划此事的也不知是谁,太没脑子了。
帝王发怒,满殿俱静,连同皇后、乔婕妤在内,均跪了下来。就在众人以为容渺要完蛋的时候,只见北帝长身而起,走到容渺身侧,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听闻锦兰宫近来闹鬼,想是阳气不盛之故,今晚朕便留宿锦兰宫,替你镇镇邪气!”
黄美人哭丧着脸,被乔婕妤厉眼瞪视后,忽地鼓起勇气,站起身尖声叫道:“陛下是要包庇这南国贱人么?人证物证俱在,陛下这般轻轻放过,难免日后宫中人人效仿啊!陛下请三思!此女心思不在陛下身上,淫、乱宫闱,伤损陛下颜面,岂可听任之?妾虽不才,愿死谏!”
说着,就朝那粗粗的柱子一头撞去!
第63章 怀疑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斜刺里忽然飞起一只椅子,咚地一声击在黄美人身上,将黄美人撞倒在地,口鼻血流如注,痛得眼泪直流。
容渺暗叫一声“好险”,适才丢椅子的手还颤抖不止。用力过猛,不知这娇滴滴的美人有没有被自己丢去的椅子撞成重伤。
杨进不悦地白她一眼,“快传太医!皇后,照料黄爱妃。”
一场虚惊,众女均花容失色,皇后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是,是!陛下,靖安她?”难不成真这么放过?皇上这可是在纵容一个与宦人偷情的宫妃啊!这种事哪有男人能忍得了?
“皇上,黄妹妹对皇上一片忠心,不愿皇上被奸人蒙骗,皇上当真可以无视事实,纵容这水性贱婢么?”乔婕妤鼻子都快气歪了。
“尔等听好……”杨进低叹一声,负手立在殿中,居高临下地望向众妃,“那套衣物铠甲,乃朕所赠。书信上有一别字,梅总管是朕亲手提拔的司礼大监,不至有此疏漏。此事别有内情,出于谁手,想必诸位爱妃心知肚明,朕有心放过,不欲追究,若再纠缠不放,闹大此事,迫朕不得不依法处置……”
眸光如刃,锐利地射向某人,“便不是追究一人之过的小事了。里里外外,牵扯多少宫人、内侍、甚至朝臣,一一问起罪来,怕是爱妃承受不住。”
说完,杨进又叹一声,“皇后向来将后宫打理得极好,朕很放心,之后的事,不需朕说了吧?”
皇后垂下头去,“是,妾知道了。”
屋内鸦雀无声,容渺扶起丹桂,紧随在杨进身后,快步走出中宫。
今晚月色极好,杨进仰头望月,待容渺跟上,回眸定定地望她,“原来你绣工出色,那比翼双飞汗巾,是给朕绣的?”
容渺愕然无语,被带上来的证物之中,好像的确有个比翼双飞图样的,这人倒是眼尖。
“那是……妾在闺中所绣……”确切点说,是被刘氏拘在家里强迫她绣的嫁妆。
在闺中,也就是和亲之前,那时她还不知要嫁的是他,自然也不可能是给他绣的。杨进不免失望,“难不成,是给旁人绣的?”
是唐兴文,还是梅时雨?
想到这两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杨进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悦,抬眼望月,状若轻松地道,“朕缺个扇套,你给朕绣个吧!”
容渺不由心生不满,没见她扶着个伤者么?堵在门口跟她说这个合适吗?再说,他不是今天才召过黄美人侍墨吗?那么喜欢黄美人,怎么不叫黄美人绣?任由她在后宫受尽欺辱而不理会,这会子来找她要绣活了,当她是司针局的女婢么?
容渺没好气地道:“只怕手艺拙陋,污了陛下的眼。妾这婢女有伤在身,请陛下容妾告退。”
“准。”他倒不曾为难她,只在她走出几步远时,忽又说道,“今晚朕行幸锦兰宫,别忘了准备……”
容渺被口水噎住,登时咳嗽不止。
他……他说真的?他真要来?
回到宫中,容渺没时间去想杨进要来的事,将丹桂带入内室,先请太医诊治一番,确定只是些许皮外伤,方放下心来。丹桂大为歉疚,“郡主,都是奴婢不好,不知何时着了人的道儿,给郡主惹下这么大的乱子。”
“你别忙着内疚,丹桂,这回是给咱们提个醒,今后无论何时,都要警觉。这宫里除了红杏跟你,我是谁都不敢信的,我与梅时雨的过去,陛下早就知晓,却不会与旁人说起,梅时雨为保命,自也不会胡言乱语;多半那二十个南国美人当中,有熟知我们底细、并与我们不齐心的。以后你俩处处小心,万不可再将自己置于险地。今日你冲撞那黄美人,其实是疑心的吧?怕我真的还心系于那梅时雨,闯出祸事来?”
丹桂眼圈一红,郑重地跪地拜道,“是奴婢错了心思……”
“这不怪你,我幼时如何迷恋那厮,你是看在眼里的,可我要郑重的告诉你,我早对那梅时雨无意了,今后若有我与他的闲话传出,必是有人故意加害。你遇到这类事,千万沉着冷静,别着了人家的道儿。今儿幸好你没事,要不我怎能原谅自己?你随我远嫁北国而来,就算不能许你锦绣前程,也万万不能让你因我而丧命。丹桂……”话锋一转,容渺问道,“你愿不愿意……服侍北帝?我可以向他举荐你……”她能许给丹桂的未来,也就是如此了吧?北国并无她的势力,又能将丹桂托付给谁?成了宫妃,也许还能拼一拼尊荣权贵。
“爱妃真是贤惠!”
冷冷的声音响起,容渺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见杨进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斜倚在柱上,面上怒色微现,一双晶亮的眸子,危险地盯着她瞧。其后一排低头躬身的宫人内侍,人人摒气敛声,大气儿都不敢出。
丹桂一跃而起,满脸通红地跪拜:“奴、奴婢告退!”
杨进眯眼目送狼狈而去的丹桂,挥退闲杂人等,语气沉沉地道,“爱妃自己还未得幸,就替朕操心起充盈后宫一事了?如此贤惠大度,朕该如何回报?”
容渺反唇相讥:“陛下宫妃良多,想来不介意多一个丹桂。今日丹桂被陛下的爱妃所冤,陛下也该许几分好处安慰一下。”
“是么?那朕的渺儿受的委屈更多,朕该如何安慰?”他缓缓走向她,眸光热烈如火。一声亲昵的“渺儿”唤出,令气氛登时尴尬起来。
容渺不由想到他轻柔的吻,想到他有力的臂弯,想到他粗暴的把玩,想到那晚……面色霎时红若霞光,所有勇气全无,只无助地一步步退后。
她被阻在身后柱子与他的臂弯当中,高大的身躯俯下,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印上不容拒绝的亲吻。
温热的气息如火焰,灼烧得她局促不安,娇躯扭动挣扎,却逃不脱那霸道的桎梏。
“朕以身相许可好?”他迫她抬头与他相视,那张薄唇不时落在她唇角腮边,引诱着,逗弄着。
那深沉的双眼,如有点点星光在其中闪耀,从他瞳仁中望见自己的倒影,心中某处柔软被蓦地一撞。此时此地,他眼中只有唯一一个她,可转瞬他就又会新人在怀,召旁人侍奉。
别过脸,她避开了他的亲吻。僵硬地倚在柱上,闭紧双目,连看也不肯看他。
“月余不见,想朕不曾?”扭过她的脸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几许妥协和无奈。两人比耐力,他必输无疑。
她不答,他又问,“听说,你今天本是叫丹桂去寻朕的?找朕做什么?是不是,思念难耐?”
容渺默了片刻,陡然将他推开,铿然跪倒在地,“陛下,妾有一事相求,望陛下应允!”
压下心里的不快,他放开她,退后几步,寻个位置坐了,淡淡道:“说吧。”
“妾之旧事,被人大做文章,以致陛下颜面有损,妾惶恐不已。情知没资格再侍奉陛下,愿乞出宫,出家为尼,终身替陛下和社稷祷祝,以赎自身罪孽。还望陛下成全!”
沉默。
头顶只听得到他微微粗厚的喘息。
不需抬眼去瞧,也知他定然恼了。
可她能如何?这一个多月的宫妃生涯,她处处忍气吞声,已是仁至义尽了。怕他为难,才不愿多生事端。凭那些粗劣手段,若非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又能成功地在她身旁安插眼线?
她跪得笔直,再次叩下头去,坚持道,“求陛下成全!”
她宁愿出家为尼,也不愿陪在他身边?
杨进眸中闪过一抹受伤,接着幽深的瞳仁一点点结成寒冰,慑人的杀气将她笼罩,大手缓缓攥住她脖颈,冷声道,“你再说一遍?你说要求朕什么?”
只要她敢再说一遍,他就会扼死她么?容渺抬眼,倔强地伸着颈子,“妾说,求皇上成全,允妾出家为尼……”
手一点点攥紧,她脖子这么细,几乎不需用什么力气,就能扭断的吧?温热的肌肤触感,那般真实,明明这软玉温香就在眼前,却透着千里万里般的疏远。
他和她之间究竟隔着什么?让明明可以相互取暖的两人,偏偏无法靠近。
他松开手,瞧着她在他脚下大口大口地喘息。他舍不得她死,可她却舍得弃他而去。
“朕问你……”他冷眼瞧她,像看一个陌生人,“从朕与你初识,你从没想过,与朕在一起么?”
她抬眼望住他,眸中不知因何泛起水光,她残酷地摇了摇头,任他璀璨的眸光瞬间暗淡下去。
“即便嫁入北宫,也不愿与朕厮守?”他伸手,将她从地上捞起,指尖抚上她心口,痛苦地问道,“甘愿出家为尼,终身孤守,也不愿委身于朕,做朕的女人?你这里,究竟有谁?告诉朕,朕便放你去,如何?”
“不……”容渺泪如雨下,为何鼻间酸涩,为何心痛不已,她说不清楚,可她知道她不愿,“妾心中并无旁人,陛下无需疑心,妾愿向陛下发誓,此身侍奉佛祖,绝不做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只求……只求陛下成全。”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哭,他也不明白她的眼泪是为谁而流。
“你知道么?你那个领卫,一直潜伏在北国,他没走。”话音一转,他蓦地露出微笑,说起某件事来,瞧着她微微一怔,接着露出十分讶异的表情。
“你是否与他约好,要在宫外相会?再用你的智计,设计一出宫外假死,然后与他双宿双飞?”想到这种可能,他越发语气冷硬。望向她,如望着死敌。
“不,妾没有!”她攀住他的袖子,重新跪拜于地,“陛下心知肚明,妾与唐领卫并无私情。若妾对他有意,又岂会嫁入北宫?假死于送嫁路上,不是更容易么?陛下何等聪敏,岂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哼!朕倒是想信你的!可你是如何待朕?容渺,朕待你不薄,你究竟在委屈些什么?”怒气压抑不住,他伸手,一拳砸向身侧的柱子。
第64章 龃龉
拳头痛得直颤,却不及心痛之万一。从初次见到这与众不同的女子,某种奇异的情愫就在心里悄悄扎了根,随着与她接触越来越多,那股强烈的思念就越发在心中疯长。送她去往北军营中之时,他曾暗暗发誓,如有来生,他必不会再用她去换自己的前程,必会加倍待她好。而她最终活了下来,他也践行自己许过的诺言,明明有机会除去她父亲镇北侯,除去南国最后的威胁,可他没那么做。他娶她,并保住她的父亲,疼宠她,愿在他的后宫里,为她撑起一片天。她究竟还有什么可不满的?究竟还有什么可不甘的?他想不通,即使躲了一个月没见她,也依旧没能想清楚。
是啊,她在委屈什么?容渺紧紧环住自己的肩膀,将头埋进臂弯中,他是北国天子,而她是南国女人,他能给她宠爱、名分,就已仁至义尽了。他自然是不能立她为后,为她绝了后妃的,她到底在奢望什么,不甘什么?这就是她能得到最好的归宿了不是么?
若非他出手,怕是此时她已成了任梅时雨与曲玲珑随意糟践的一房姬妾。若非他指名迎娶,怕是她的父亲早被以“殆误军情”之罪问斩。她还有什么好委屈?若果她遇到的真是那个年迈的北帝,她又怎会有机会在他面前无理取闹?
她该清醒,该认清现实,婉转承欢,娇娆承宠才是。她分明清楚,却非要执拗地惹恼他,是为何?
大约,正是因为在意、是因为动了真情!
所以她恼恨自己的迟来,恼恨自己的身份,恼恨这残忍的命运!
她在他生命之中能占有的分量,终是太浅了。
既如此,又何必开始,将错就错?又何必付出真心,让自己陷于那可悲的、摇尾乞怜、日夜祈盼他临幸的境地?
“收起你廉价的眼泪!”他愤然望她,眸中满是不屑,“朕说错了什么?值得你哭得如此伤心?”明明残忍的是她,他还没流泪,她有什么资格哭?
“你不必想了,朕不会准你出宫。想为朕祷祝,有的是方法!比如在宫里开个佛堂,比如每晚替朕抄佛经。喔,朕差点忘了,你抄佛经极为拿手,如何,今晚就替朕抄两本?”他转身,走向里间榻上坐了,“朕就在此,瞧着你抄。何时抄好了,何时供到宫庙中去。”
“陛下……”她泪眼朦胧,瞧不清他的表情。此刻的他,带着古怪的笑意,有些陌生,有些可怖。
“不是要为朕祈福么!不是一心替朕着想么?要不,佛经也不必抄了,朕此刻火起,你过来,侍奉枕席如何?”大手摸到领口,“啪”地扯断前襟绊扣,“上回你未做完的事,这回可要尽心,叫朕满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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