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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娘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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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已至此,这帮子热血的学子哪里肯善罢甘休,当即围住了钦差行辕,惊了钦差不算。钦差老家那边的老宅都日日有人吐唾!这就是回老家了,风光的自然有衣锦还乡,但是一旦在老家做的不好,也别想拍拍屁股就走人!
  虽说钦差大人到底没事,事情却闹大了!这样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很快就流传出一张账单,指名道姓地讲到了这回扬州府试有豪商大户在里头捣鬼掺沙子,讲定了其中的钱财交易。不只是替考的人有好处——替考是那么容易的?从门口的差役到巡考的,再到阅卷的,哪一个也不能少呢!
  这些年里头商人本就越来越风光,碍着了多少默念‘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读书老爷的眼?晓得里头有豪商大户的根底,立刻更加有劲儿了,就连哭孔庙的声音也高些喱!
  顾周氏身处南京,离着扬州并不远,事情怎会不知。但是到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是科举这样与自家毫无牵扯的,顾周氏听过一回,从来没追究,也不晓得有多少人遭殃。但是这时候见方家人,闻音知意,明白方家人必定是在列的了。
  见顾周氏点头,这位方夫人立刻愤愤不平起来:“顾太太您说说,这些老爷们是不是只想着打倒咱们这些做生意的!自武宗皇帝以来,一个个都得了红眼病,只想着把咱们才在脚底下呢!但凡抓住一点影子,再不能放的,也不管真假,就是假的也成了真的了!”
  方夫人越发义愤填膺:“我家怎会掺活他们那劳什子的科举,难道不知这样的事情不是好玩的么!成了也不过就是一个举人老爷,要是有个万一,举家倾覆!顾太太也是做生意的,该知道这样赚头不大,但是风险不高的生意是没人做的,我家也不傻。”
  方夫人的话倒是很有道理,不过顾周氏却是低头喝茶并不多话。祯娘听到这里也是清清楚楚了——真个不傻?账哪里是这么算的。一个举人算不得什么,两个三个也算不得什么。但那也该看是在哪儿了。
  平民小户出了一个举人,自然是举家欢庆,自此之后翻身。但也就是如此了,举人不过是能做官罢了,但却不是一定能做官,只有进士老爷才是!但是日子过的苦哈哈的进士也多着呢!何况举人。那些家境一般的举人若是考不上进士也就只能在家靠着一些托庇的田产做个地主,但是豪商大户就不同了。他们有钱的很,使钱疏通,立刻就能谋极好的缺儿。
  然后就是一步步升官,或者因着举人出身,一辈子也别想在中枢有作为,但是在地方掌握实权却是指日可待的——有家里的银子做后盾,自然稳当。
  这样的过程多么熟悉,不就如今顶级的豪商大户都在做的么!生怕家里没得官员,将来商人日子不如如今好过的了就要糟!或者说就是如今,官商勾结,还是自家人比一般托庇的靠得住么!为了这样的前程,有的是豪商大户出资大办族学,鼓励子弟读书。只是读书有没有前程可就难说,那些看不到家里有读书种子的,想些歪主意的又不是没有。
  祯娘心里如同明镜一般,顾周氏也不是傻的。她既没有拆穿的意思,也没有格外赞同的意思,只不过是安安静静的听罢了——但是这样已经让方夫人完全明白了。不过她也没有尴尬,她早就知道了这样的话蒙不住谁,不过是说话的时候有个遮羞,自家体面一些罢了。
  待她说完,顾周氏才格外诚恳道:“事情我知道了,只是不是我自家推辞,我家是个什么底子太太不该不知呀!这样的大事儿您又求的着我家么?我家无论如何也没得法子的,难不成有贵府不认得的贵人,我家能说的上话儿么!”
  方夫人再三看了顾周氏,虽然心里狐疑,面上却不显,立刻道:“原来顾太太不知呀!这个事情在扬州已经传遍了!科考案再次惊动中枢,朝廷召回了钦差大人。为了快速平息此事,让就近的金陵勋贵来办!这被选中的勋贵人家,不是别家,正是太太常在走动的盛国公家呢!”
  话到了这里才算是图穷见匕,顾周氏前后理了个清楚,没有断然拒绝,也没有应下来的意思。沉吟半晌才道:“并不是我家拿乔,只是贵府也该知道我的出身。我本就是国公府里夫人身边的丫头,平常也就是小心伺候,再没有干涉主家的力量。”
  这些事情方家自然清清楚楚,不过人家这也是病急了乱投医!不见来见人的并不是方家本家的人物么!因着那些人去走动更加厉害的人家了。这时候正是遍地撒网,谁知道哪儿能有进展。再有一样,方夫人心里还想着,这样的出身可能还是一个好处,弄不好国公夫人更加信任自己身边出来的人,更加说得上话也不定!
  方夫人不晓得顾周氏这一句话是不想应承的推脱之语,还是别有暗示。这时候只能当作后者来听,立刻带出一张条子,道:“事情也不能白让太太做了,不说太太如何辛苦为难,只怕到时候也要上下打点,这也是我家的敬意。”
  祯娘见不到那张条子,只听到方夫人断断续续道:“这太太家第一回与我家相交,还不知本家的行事作风。我家本家最是感恩图报,曾帮过先祖的人家,如今都受着惠,满扬州都知道。如今求着太太,只望着太太能伸手拉拔一把,将来也有回报。”
  等到方夫人出门,祯娘才从后头出来,第一个就是要见那张条子。那张条子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两处田产,都在金陵左近的县里面,总有两万亩。金陵附近的田地只怕开国初就被勋贵们圈完了,这时候送来左近县里边的也很了不得了,这正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又有一些绫罗绸缎——方家的本行生意,自然没有小气的道理,数目大的惊人。最后是一些精品古董,数目不多,但是件件拿的出手。所以是有名有目地一样样列出来,总共十七件,没得十万两到不了手。
  顾周氏对着这样的一份礼单,只是笑呵呵道:“真是沉地压手,只是不是给咱们家的,话里话外是想透过咱们家给大夫人!不过其中也该由分润好处——只是想想,若是分润好处的那一点银子,咱家缺么!”
  祯娘搁下条子道:“母亲打算怎么说?”
  顾周氏仔仔细细地收好条子道:“事情该怎么做?我家没得为了这样不相干的人麻烦大夫人的道理,这里的人情多重?况且这是国公爷的大事,弄不好咱家绑在一起也没得这个重!多少钱也不顶用,就是这条子全塞给咱家也不成!”


第37章 
  祯娘听过顾周氏干脆利落的一番话; 并不意外,只是点点头道:“这一回往上打点走动不知是他家哪位定下的; 总之是不成了。”
  顾周氏也道:“是这般了; 只有银子算什么; 事情已经闹到这般地步了; 是能善了的么!总归上头要给下头读书老爷做个榜样,不能敷衍,不然成什么样子!至于方家未免想得美; 这样的情形居然还想着全身而退,这正是不聪明来。”
  祯娘心里揣摩; 觉得不见得是人家想得美,毕竟死到临头也要垂死挣扎; 有几个人能认命。不过这样的话不必和母亲争辩,只是另外说道:“这是开头就错了,若是一开头舍得下本钱; 花钱有如今大方; 从京城来的也就不会是一个半吊子扬州本土京官来——来一个已经被银子砸昏头的; 硬派一些。事情雷厉风行; 该杀人就杀人; 该判决就判决。最后盖棺定论,尘埃落定,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祯娘足够聪明; 说这个话的时候她简直是把事情剥来一干二净。但是她到底只是个没经过事的少女,虽然事情看得透透的; 嘴巴也说的果断绝情,可只怕她自己都不知她所说的话意味着怎样黑暗——话说到头,她的聪明足够她知道该做什么,但是她的经历根本不足以让她明白她的所做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些也不算什么,就连顾周氏也没有干涉的意思,在她看来这世上若是人太好来,便活不长久。她没打算让女儿成来十恶不赦,但也不想教出个小白兔,在将来让人生吞活剥。以后自己的生意可不都是祯娘的,到时候上下走动,可不是聪明能够应付的,还得‘明白’。
  这时候祯娘的神色是淡漠的——甚至不是冰雪,那至少意味着她若有所感。她只是摇摇头道:“至于银子,这时候大家不会收的,话说将来应该能收着,可别忘了,真个严办起来说不得就能抄家,到时候什么东西没得呢。”
  实在话,武宗之后就很少有商户人家抄家来,抄家的多是一些官员。这也是武宗皇帝扶持商户的举措,只怕一些官员和贵胄想来主意想要侵吞人家财产,行抄家的举动。有利有弊,坏处就是让商户人家能放肆以钱财求生。譬如说这次,没几个人觉得方家会被抄家,想要得钱财也就是事情得善了,这就有了他家使劲的念头。
  祯娘看出顾周氏的一点疑惑,道:“也只是猜测罢了,虽则抄家的少,也不是没得。更何况这回方家是靠什么做事,舞弊案是靠着钱,之后钦差那儿也是靠着钱。有限的几个商户抄家的案子可不是都是因着中间钱财使用的太多了——朝廷怎么说,本就是银子的祸事,自然就要把银子去了。这才是行事作风。”
  虽说如此,祯娘也说这只是猜测,毕竟这样的事情又没个定论,谁知道会怎么走。不过后头的事情倒是坐实了她的话,她自己都微微惊诧——原来自己竟是个铁口直断的。
  不说将来如何,眼下这时候顾周氏却想着要同大夫人知会一声。她不打算替方家说话,也不会手下好处,但是事情就该和大夫人说一声。这也是她才到金陵与一年就能深得大夫人信任的缘故,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不瞒着人,敞敞亮亮地放出来。
  也是事情正好了,七月初十正是大夫人王太太的生日,虽然不是什么大生日,但也是要办的,因此隔了两日顾周氏就带着祯娘去了盛国公府祝寿。
  这一回过生日倒是不同,大夫人早说去岁整生日大办过了,今岁只要自家人吃个饭就是了。但是一家主母可以这样说,下头的儿媳妇孙媳妇却不能真个这样想着,真个这样想了才是愚蠢,这时候就该更加精心才是。
  其中小王氏既是儿媳妇又是内侄女,平常也最是一个有主意的,自然由她说话。她只是笑呵呵的,立刻就扶着大夫人的手臂道:“母亲可别这般说话,虽说不是整生日,但也是寿辰,哪有这样简便就过了。哪怕是民间那些贫寒小户家里祖母过生日也要欢庆起来,有四方亲朋好友街坊邻里祝贺,母亲怎能这样。况且母亲也要体谅咱们呀!如今母亲说不过生日,您是家里头一个,您说不过生日,往下数,今岁谁又敢过生日?话说还有一月余就是我的生日了,到时候我还想收礼喱!”
  这一番话说的在场无不喷笑,就连大夫人脸上也带出浓浓的笑意,口里道‘你这猴儿,你这猴儿’。本来么,前头还是正经话,后头就往私心去了,这不是真的私心,而是戏谑的话,说的人哪个不笑!
  有了小王氏开这个头,大儿媳万氏才好说话,这时候也道:“晓得母亲是体恤咱们,免得家里上上下下又该匆忙慌张,另外也是俭省的意思。只是道理是这样,却也不能真个如母亲所说,不然以后老爷们和媳妇们如何站得住脚,却是不孝了!母亲不必担忧呢,简朴些也有简朴些的办法,有咱们二奶奶在何必发愁呢!”
  说到最后万氏也是戏谑了一句,小王氏听了假意瞪了她一眼不依不饶道:“平常只当嫂子是个真正贤能的,如今看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孝敬母亲的好差事要抢着,只是苦恼事情却丢给了咱们这些劳碌命。如今一时半会儿我有什么主意!你可别代我说大话,没个结果出丑的可不是我!”
  大夫人这时候嘴角笑意越发厚了,指着小王氏便道:“之前最先撺掇我过生日的是谁?说孝敬我的是谁?这时候你嫂子不过是让你想主意,难道你平常不是个主意最多,最好揽事的?这时候推脱起来,只怕前头说的好话都说假的!”
  听到这样的话,小王氏立刻假装冤屈,苦笑起来:“母亲哪能这样说话!我的孝顺谁不知呢,罢了——我也只得勉力想个主意,你们一个个的都逃不掉!”
  说着小王氏便对着在场的妯娌和晚辈讲出主意:“只说那些小门小户庆贺有凑份子的,咱们这一回也来,人人都按着自己的力量出一份银钱,不拘多少也是一份孝心。只要咱们大房里出钱也就够了,我可知道咱们这儿财主多着呢!到时候的银子,酒戏这些哪里不足够?”
  这样说话底下的妯娌和晚辈没有说不好的,都道:“二奶奶的好主意,又是有趣儿,也是尽了咱们的孝心,也不要公中出钱,是太太俭省的意思,真个极好!”
  然后便言语起大家该出多少银子的事情来了。最先打头的当让大儿媳万氏,这时候直接道:“这是为母亲尽孝心的事儿,估算银钱,凑个整数,我便出一百两罢!”
  这可不是万氏吝啬,实际上正是她聪明呢!若不是大办,请的人有限,这样生日宴能花费多少?满破费也不会越过五百两。他们大房里儿媳妇孙媳妇连起来有八个,人人凑银子,她一个全出了叫人家怎么办?也就没了之前的趣味了。
  果然她这样说话,小王氏便接着道:“我不敢和大嫂比肩,自然要低一层,就出八十两!”后头一个妯娌——庶出老三家的。也就接着出了八十两。至于其他孙媳妇,则是五十两的例子,这样就凑足了五百一十两银子,什么生日都过的了。
  这样事情还不算完了,这样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府里,二太太郑夫人就同自己的儿媳孙媳道:“大嫂过生日,凑份子这样的事情我这个做妯娌的不能不出,你们这些做小辈的就看着凑吧。”
  二房是这样,三房四房不管心里如何想的,这时候大家都出钱是一定的了,就是顾周氏听到了消息也赶忙送了五十两银子来!
  到了生日当日,应付过一干亲朋,大夫人私下与顾周氏说话,还道:“你有事凑什么热闹,后头的银子都超出千两了。本来打算俭省着过的,竟然还是这样奢华!”
  顾周氏却是恭敬而不失亲近地道:“太太这话原不错,只是咱们的心意是咱们的心意不是!况且也是五十两银子,这哪里算什么,不过是全了情意。不只是我,就说太太房里这些老姐姐们,哪一个不是争着出钱?钱不多,但是也是对太太的心!”
  王夫人嘴角露出笑意,道:“说不过你们!你们常常就会这些好话哄我!也别说这些好听的了,今日你特地来与我私下说话,定然是有事情说了。这会儿也没得旁人了,你就说罢!”
  这时候顾周氏略略迟疑,然后才开口道:“这件事前日得知,本不该劳累太太的,只是想着到底不能专断——原先我是不知国公爷竟然要做钦差去扬州了,方家人找上门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事情。说句让太太发笑的话儿,人家自忖门第,哪会和咱们这些新荣暴发之家来往!”
  顾周氏没有点透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王太太如何不知,只说‘方家’两个字,一切就是昭然若揭。她也不表露神情,只是呵呵一笑道:“凭他们是什么人家!说到新荣暴发,难道他扬州方家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名门不成?倒是不知能看不上别家了。”
  说这样的话虽然是带着笑意的,但是作为超一品国公夫人的威严却显露了出来。她说完脸色沉了沉,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不要管他们,什么也不要应承。除了这个,他们还有什么别的事?”
  顾周氏立刻将那张条子呈给大夫人,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来上门的妇人给了这个。这些东西哪里是给我的,自然是想透过我奉给太太了。”
  大夫人扫了一眼纸条,笑着道:“只有一张条子?呵,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当年方家老爷子的吝啬劲儿还没过!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只给一张条子,怕遇上不讲究的收钱不办事呢!不过你做中人有什么好处,总不会得不到好东西罢!”
  顾周氏笑吟吟道:“我又是个什么人物呢,不过是沾了太太的光,让人家说几句奉承话罢了。左不过得几句日后必有报答罢了——说来还好没得好处,不然我又不能替人家办事,收不收都不好呢!”
  大夫人这时候算看完了条子上的东西,冷笑一声道:“可笑至极!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呢!事情到了这地步,若想着全身而退未免天真。这时候就该弃卒保车,推出几个不重要的子弟,背下这件事,虽说免不得元气大伤,但是却能保存根本。这时候还是这般扭扭捏捏装腔作势,真以为不会办了他们?”
  顾周氏这时候可不会插一句嘴,只是恭顺的听着话罢了。大夫人斥责了几句,见到顾周氏的样子这才缓和了声气,道:“还是你做的不错,如今到了金陵才一年,给府里放进项不少,但是却从来不给府里惹麻烦,也不曾借着府里的招牌做事。只是你这样的可少,方家背后的是成国公,这几日可是发愁,只想着这几日约见老爷,老爷哪里敢应承,只是避着不见罢了。”
  闲闲感叹了一句,然后道:“你家如今账上有多少现银?”
  顾周氏不解其意,但是依旧回答:“做生意的现银不见得多,大多在产业上,这样的事儿太太也是知道的。不过太太若是急需用钱,我打量着想办法,套现一些,凑出一二十万两应该能做到。”
  顾周氏话里并没有掺一点水分,论起来就是只能快速套现这许多,再更多,就该要贱卖一些不那么好套现的资产了。她这样摆明家底,也是因为她明白大夫人并不是那样刻薄寡恩侵吞他们这些人的资产的。若是真急需用钱,过后自然有所回报,这样的人情可比银子值钱。
  大夫人轻轻点头,似乎为了顾周氏的老实满意,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些银子还是太少了,你想法子从钱庄票号拆借一些也罢,变卖其他资产也罢,凑的多些来。过些日子也好让你发一注财。”
  顾周氏还是有些不解,只得疑惑地回家。之后叫来在金陵的掌柜苗延龄和祯娘商量这到底是个什么事情,一个是为了心里有个底,另一个就是套现银子当然还是要同掌柜通气。
  苗延龄听过东家太太的说法,只觉得脑中闪过什么念头,他还没有抓住,祯娘已经脱口而出:“大夫人确实是要送家里一场富贵!准备现银是为了方家抄家后家产折银,自然是多多益善!”
  祯娘反应如此之快,不是因为她比苗延龄更有经验,而是她之前就想过方家可能遇着抄家事,而苗延龄轻易不敢想真有商户大家要抄家。这时候听到祯娘道出,还有什么不知的,立刻笑着道:“正是正是!大小姐是洞若观火,这件事必是这样无疑了!”
  说到这里苗延龄精神百倍地走动起来,踌躇满志,一时竟有不知如何下手之感,思索了一会儿道:“既然是这样,太太只管赶紧多多地筹集银子,贱卖产业当然不可,但是往钱庄拆借是立刻要做的。钱庄的利钱哪里比得上抄家的赚头!”
  这并不是说笑的,抄家赚钱谁不知,而且是赚头极大!够得上抄家的人家家底都是极为丰厚的,有时赶上官场动荡,十几个官员砍脑袋,抄家之后,原本干瘪的国库都充盈了。这一回只是扬州方家,自然要弱一些,但是任何抄家对于有机会在其中捞一笔的商户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
  顾周氏听到这样的话立刻豁然开朗,心里也豪情万丈起来,立刻道:“你们只说该借多少罢,这一回倒是能得个大好处了!”
  苗延龄并没有说话,看了看祯娘,祯娘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能借来多少就借多少了,还要看看各家钱庄肯放多少银子来,谁家多就借谁家。”
  钱庄借钱不是高利贷,人家利钱低一些,但是要有抵押。顾家自然能以自家产业做抵押借钱,不过同样的产业能借到的银子也不同。这其中有不同钱庄估值的不同,也有利息不同的关系。若是愿意利息高些,人家也就愿意把款子放开些。
  祯娘想的很自然,这时候利息再高也高不过抄家的利润了,既然是这样选择简直不用想。不过顾周氏却犹豫了——她在借银子上一惯这般。她迟疑道:“要不要这般?只要普通拆借,银子也不少。这其中也有风险,说不得方家有人在京城拼命使钱,到时候事情有所松动,不抄家了,咱们亏的很了。”
  正是因着顾周氏可能打退堂鼓,苗延龄才不说话,让大小姐提出,不然之后可是很难说的。这时候顾周氏心有犹豫,祯娘却是胸有成竹。她干干脆脆道:“这世上没有生意的稳赚不赔的,只是想想风险多少,利润多少,估量着该不该做一回罢了。”
  祯娘的意思明明白白,利息再高也不怕。大不了日后没得抄家。家里还银子原数奉还,再给利息就是,也不会伤筋动骨。但是这样的好事可是难得遇到,天予弗受反受其咎。
  顾周氏想想祯娘,想到自家如今的家业,或者算是不错了,但是真个想要祯娘堂堂正正嫁入高门却不能够。一时之间有了决断,立刻道:“既然是这般,苗掌柜一切就交由你去办,借出最多的银两来!”
  最后顾家把海贸的贸易准许都押上了,连着家里本有的银子,竟然凑了一百万两之多,要知道顾家的产业可没有一百万两那么值钱——这当然是因为没有把养珠的生意暴露的缘故,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并没有将海中洲那边的产业拿出。
  事情之后的发展顾家只是断断续续地得知,只是晓得盛国公奉旨缉拿方家上下,又查抄家产的事情倒是晓得地及时。扬州有了消息,大夫人立刻就叫来了顾周氏。
  大夫人在自己的小花厅待客,她身边得力的管家媳妇则是与顾周氏接头,把一张清单给了顾周氏。顾周氏只拿眼睛一睃就晓得这是抄家清单,不敢怠慢,立刻认认真真看过。开头还神色如常,后头就觉得诧异起来。
  那管家媳妇道:“上午这单子才到府里,大夫人这是先让你看一回,其余的人还没得见呢!说是已经与国公爷商量过了,将这些资产这家卖给你。”
  扬州方家,纵使比不得扬州八大盐商,但也是扬州头一等的土豪了。其身家多少,就是顾周氏不甚清楚,但是大约的底儿还是有的,至少也该有五六百万家私。但是这家产单子上的数儿就差的太远了。
  田产屋宅、金银珠宝、绫罗布匹、古董玩意等,只怕加起来也就是一百多万——不过她很快明白过来,抄家这样的事情,从来就是家产数目越少越好,不只是抄家的官员这样想,就是被抄的人家也是这个意思。
  官员自然是想着少上报一些,到时候就能归于自身。至于抄家人家的想法就更有意思了,寻常来说抄家人家家产数额越巨,罪名越大。虽然方家不是官宦人家,不能说家产越多贪腐越重,家产多算不得什么罪过。但是事情到了如今,早不是一开头一个‘扬州科考案’可以打住了,揭开了盖子,总有别的事情出来,不然就显不出经办官员的能耐和功劳。
  方家生意做到如今,哪能没个把柄。做生意时下过多少黑手,又有鱼肉乡里专横跋扈等等,银子越多,自然说明做过的烂事儿越多。这时候银子之于方家真成了咬手的了。
  那管家媳妇略带艳羡地道:“这些东西太太吩咐过了,让你折价五十万两买下来,东西就算你的了。另外这是第一张清单,过两日上头的人谈妥当了应该还有第二张清单,到时候还要过来。”
  这才是清单数目不对的缘故了,那些负责查抄资产的官员,连盛国公在内哪一个不是要得些好处分一杯羹的,总不能上下白白忙活一场。这两日只怕就是要商量着其余四五百万的东西该如何‘分赃’了罢!


第38章 
  顾周氏先得了这张清单; 约莫过了两三日再次被叫进盛国公府,这一回得了一封更加厚的清单; 足足有七八张。她就知道这是另外的重头戏了; 这一回也不是管家媳妇说话; 而是大夫人亲自与她说话。
  她先是道:“原先那张单子上的东西虽说是花五十万两银子可以折价卖与你; 但是这也不是白白的,总该再拿十万两银子出来,给经手的各家分润; 不然他们也有话说。”
  顾周氏估计了那些东西的价值,也有一百万上下——当然发卖的时候是卖不出这个价儿的; 毕竟突然涌入这些东西,人家也会压价的。若是再付出着十万两; 赚头大概还有二十万,这也是一桩不能再好的买卖了。于是也不打等儿,立刻应承下来。
  大夫人见她也没叫苦; 立刻应了下来; 倒是很满意。立刻道:“至于别的东西; 各家都分了; 你看看罢!”
  顾周氏仔细看着; 晓得一张是一个大人的。分成了珠宝首饰、金银、古董、杂项等,她心知作为钦差的国公爷应该是最丰厚的那一张,所以格外仔细。
  光是盛国公的这一张就有一百万两上下的东西; 东西却不见得多,是精华大多在这儿了。这时候大夫人道:“外头也有人估量过价儿了; 说是一百万上下,只是这样大剌剌的,卖不出这个价儿。这些东西又不好存在家里,便是直接交由底下人发卖罢!”
  大夫人这时候脸上神色舒展,显然是对这一回的收获极为满意。要知道即使是贵为盛国公,家里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虽然家里出息多,但也架不住花钱的地方同样多。入不敷出寅吃卯粮的事儿常常让她头痛。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一笔钱倒是能让她这几年松口气了。
  顾周氏小声问道:“不知道太太要多少银子。”
  大夫人微笑着道:“我和老爷商量过了,由着你和老爷奶哥哥一同买下,不过先由着你来挑就是了。折价来买,许你只要原本七成的价儿,你应不应下来。”
  顾周氏心里默默盘算,这样的价儿其实很‘恰到好处’,大概留给自己的利润也只有半成到一成了。这还是要自己计算着把东西放出,不然利润能全被吃掉。这也是国公府不自己发卖的缘故了,他们人员冗杂,这样的事情肯定要被刮掉几层油水。然后由不比自家本就是做当铺生意的,有着渠道,到时候只怕得的银子还不如直接托付出去。
  虽然这样的生意还不如一般当铺买卖,但是也难得有这样大的生意呢!就算是薄利多销了,更何况这可是大夫人的询问,前头吃下那一笔得了恁多好处,这时候油水不厚就撂挑子不干,哪有这样的,因此顾周氏只是想了一下,便利落道:“出了六十万之后,还有四十万两银子,倒是可以拿出来分一半的货。”
  大夫人点点头,又道:“你挑吧,把你要的东西都挑出来。只是有一样,这些东西不比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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