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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侯-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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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其他的人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

    “咱们这里打完了啊,咱们这里早就太平了。”

    “女侯说了,太平的地方先开常科,而且据说女侯还要亲自在殿内策问。”

    “这你说的就远了,咱们这里能有几个入殿,能考个乡贡就不错了。”

    他们的话没说完,挑夫听不到了,挤着向前,抓住一个穿青衫的人就问:“在哪里报名?什么时候开考?考什么?明经还是进士?”

    青衫的男人胖乎乎,有些嫌弃的推开他的手:“你一个挑夫,问这些做什么,说是六科都考。”

    六科全开!那就是前所未有的盛事了,挑夫用手一抹脸,将挑担一扔:“我要报名!我要报名!”

    四周的人吓了一跳,看着这个挑夫往城门里冲,忙伸手按住。

    “你失心疯了,敢在城门闹事?”

    “你敢不排队?你想被罚做苦役吗?”

    还好挑夫依靠这么多年的习惯形成的本能冷静下来,也还好城门的守卫比先前多了几分宽容,只看了这边一眼,没有上前。

    喧闹很快安静了,城门按照次序进出。

    挑夫最终没有捡自己的担子,急不可耐的向前走,身边的人好奇的询问“挑夫也会读书吗?”

    挑夫脸上露出笑:“我读了一辈子书,我一直在读书,我就是这十年当了挑夫,我也没有停下读书”

    说着说着他哭起来,人也穿过了城门,再无顾忌的手舞足蹈向前跑去。

    “我终于能做个读书人了!我终于能学有所成了!”

    看着挑夫跑开了,城门前的人们目瞪口呆,又摇头笑:“这听到开常科都要发疯了,等将来进士及第不知道还要疯多少人。”

    窦县县衙外喧闹拥挤,还好官吏们分工明确,引导着忙而不乱。

    正厅里坐着两人,一个原任县令,一个现任县令。

    “老卫,我们这边已经很忙了,你不忙着准备科考,跑我们这里做什么?”现任县令说道。

    卫知府道:“对上官什么态度!我警告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该有的规矩都要立起来,年底要考核的。”

    他说着端起茶喝了口,意犹未尽。

    “这是咱们当地的老山茶啊,这么便宜的茶,我现在很少喝到了。”

    现任窦县县令黑着脸:“你要茶就明说,至于还炫耀一下吗?”

    斗嘴归斗嘴,正事还是要说。

    “我不是闲的想来看你。”卫知府低声道,“我这次是陪着上边的大人来的。”

    现任县令一惊站起来:“哪个?是姓刘的还是姓黄的?”

    朝廷有两个巡察使,心狠手辣,油盐不进,这两年不知道多少地方官死在他们手里,地方官员无不闻名色变。

    “你怕什么啊。”卫知府瞪了他一眼,“心虚啊?”

    现任县令道:“我不心虚啊,但怕还是有点怕。”

    卫知府宽慰他:“别担心,不是巡察使。”

    现任县令松口气坐下来

    卫知府接着道:“是武都督。”

    现任县令蹭的又跳起来,武都督!可比刘黄两位巡察使更可怕。

    他是侯夫!

    “他现在在哪里?我,我怎么迎接?”

    “侯夫,不不,武都督带了多少兵马?”

    “我们窦县虽然小,提供万数兵马一日饮食不成问题。”

    现任县令在屋子里坐立不安来回走动。

    卫知府端坐如山安然,笑道:“别紧张,武都督又不是外人。”

    窦县算是第一侯的娘家,他们这些娘家人见了女婿有什么可紧张的。

    “不对吧。”窦县县令回过神,“武都督其实跟夫人没什么关系,夫人是,剑南道的大小姐。”

    这侯夫是真是假,还没定论呢,据说剑南道这边的人听到这个问题都笑而不答。

    “应该不是假的吧。”卫知府思索,又肯定,“不管婚事真假,夫人跟武都督的感情都是真的。”

    这是毋庸置疑的,武都督长的那么好看!

    窦县县令还没见过武都督,很是好奇,理了理衣衫:“武都督什么时候到?”

    卫知府道:“已经到了,但不要我跟随,自己随便走走去了。”

    窦县县令顿时再次紧张,所以还是巡查,还是微服私访那种!

    但愿城里的官员们不要给他找麻烦!

    秋日的山路雷声滚滚,很快豆大的雨点砸下来,路面瞬时烟雾蒸蒸。

    “乌鸦,前边有个村子。”王力喊道,雨布下头脸被打湿,“去避雨。”

    武鸦儿在水汽中看向前方,山坳里有个村落若隐若现,他道声好,催马疾驰。

    大锅盖掀开,热气将灶火房吞没,老汉挥舞着勺子舀一碗碗姜汤在托盘上。

    “老丈。”王力挤进来,“我来我来。”

    他将姜汤端出去三碗,大雨变的淅淅沥沥,很快就要停了,马匹挤在柴棚,护卫们站在廊下。

    王力对他们招呼一声“自己去喝姜汤。”

    护卫们应声是,王力和老丈进了屋子,武鸦儿和胡阿七正在擦拭头上脸上的水,看到老丈进来,点头道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老汉道,“山里的雨就是这样一阵一阵的。”

    武鸦儿喝了姜汤,向外看:“老丈,这里附近有个山,不知你知不知道,九年前”

    他的话没说完,老汉就笑了:“你是说女侯当年遇山贼的地方吧?”

    王力忙道对对,又嘿嘿笑:“老丈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什么?”

    “这几年来看这座山的人多了。”老丈笑眯眯道,“都想看看神仙落地之处。”

    王力哈哈笑了:“什么神仙落地,那是剑南道大小姐,她正好路过。”

    老丈笑了笑:“不管她是什么人,那一晚我们村子刚遭受了劫难,她半夜从雨中而降,解救了我们,对我们来说,她当得起一声神仙之称。”

    王力被反驳的有些讪讪。

    武鸦儿问:“当初她来过你们的村子?”

    老丈骄傲的点头:“而且还巧了,来的就是我家,当时那个雨啊比现在要下的大的多,我们白天被山贼劫掠,有死有伤,老汉我也被打的差点断了腿,我躲在屋子里哭,突然就听到外边有人叫门,我这破门能挡住什么啊,山贼们一脚就踹烂了,但叫门的人一直在门外,只等着我应答才肯进,我大着胆子举着灯往外看,一眼就看到”

    王力在一旁故作不在意,竖着耳朵听,听到这里忍不住接话问:“看到什么?”

    “看到云蒸霞蔚中站着的夫人。”老汉神情似乎回到那一日,红润的脸放光。

    还云蒸霞蔚,王力腹议,眼花了看不清吧,但这次没有出声。

    武鸦儿一笑。

    “后来夫人在我这里留宿一宿。”老汉道,“第二天要走,还给我钱,我不要,她就说,那就帮你们报仇吧。”

    他伸手一指外边。

    “夫人亲自带着人上山剿匪,救出了我们的亲人。”

    也救出了他的母亲,武鸦儿看着外边,外边的雨停了。

    “我们也上山看看去。”他站起来道。

    老汉笑着道:“山上打理过了,都有标识,还可以从我们村子里请个向导,可以进行讲解。”

    还做了标识,还有讲解,这都什么啊,王力在后扶额。

    “不用向导了,我们闲来无事路过,随便看看。”武鸦儿道,又一笑,“不过今晚要在老丈家留宿一宿,不知方便否?”

    老丈高兴的笑了:“方便方便,我这两年新盖两间屋子,十几人都住得下。”

    武鸦儿笑着道声好,带着王力等人走出来,按照老丈指的方向去了。

    老丈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唤出隔壁一家的小童,让他记下有自称商人十五人,外地口音年纪相貌等等

    “人太多了。”小童蹲在院子里握着笔歪歪扭扭的写,抱怨,“写起来太麻烦了。”

    老丈呵斥:“不要偷懒,你好好读书练字,女侯开了常科,等你长大了去考个秀才。”

    小童咬着笔杆:“我爹其实就识几个字,他可教不了我什么”

    “小千说了,县里要开县学。”老丈道,“到时候让他送你去上学就是。”

    小童顿时欢喜,学不学的不重要,想到城里热闹的街市,各种各样的吃食,还有杂耍看,顿时口水流下来,也不用老丈催促奋笔疾书。

    沿着明显人工修出来的山路,很快就到了半山腰,王力看着路边大石头上的“山贼洞”三字哈哈笑,想到一路上还有什么,女侯入山处,女侯临阵处真是服了这些村民

    一行人很快到了山洞前,山洞倒是没有修过,残破不堪,还隐隐能看到火烧过的痕迹。

    “当时这里藏了兵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女侯主动放火烧了。”胡阿七说道,“假作毁尸灭迹。”

    几人在这里看了看,又顺着指示去看了民众罹难处一个山涧,这边的石头上详细的刻着当时有多少人被杀害扔下去。

    俯瞰其内并没有尸骨。

    尸骨大多数是附近的山民,被亲人领回安葬,也有一些过路的人变成无主尸骨,由女侯统一安葬了。

    崖边只有一座坟,没有碑文。

    “就是这个。”胡阿七道,“元吉说,当时让幸存的村民认了尸体,把雀儿安葬在此。”

    武鸦儿接过王力递来的包袱,道:“这个丫头被万婶买来,勤劳机敏,万婶也轻松不少,还给去探望的兄弟们夸赞过。”

    万婶那时候已经病了,说有这个丫头在,以后娘也能有人照顾。

    胡阿七道:“元吉说,她是抱着一个山贼而跳下山崖,很英勇。”

    武鸦儿点点头,将祭品摆放在坟前,道声谢谢:“我娘现在很好。”

    他站起来看四周

    “护送婶子的其他人都是在山下被杀的。”胡阿七道,“尸骨找不到了。”

    武鸦儿将一壶酒打开,在坟前向四周倾倒:“你们可以安息了。”

    从山上回到村里,晚饭是老丈煮了一大锅肉汤,村民们还帮忙照看马匹,喂上好的豆料,还有村妇帮忙清洗被雨水打湿的衣裳,保证一晚上就能烘干。

    人马都吃饱喝足,换上村人的新衣裳,在干净的房间里睡个好觉。

    不过也有人睡不着,武鸦儿躺在床上,听另一边的王力给胡阿七数钱。

    “姜汤可以不给钱,但吃人家的肉汤,要给点钱吧。”

    “洗刷马匹可以不给钱,吃豆料总要给点吧。”

    “洗衣服可以不给钱,穿人家新衣服总要给钱吧。”

    “老胡啊,我觉得不对啊,我们这是被宰了吧?”

    “说什么呢,怎么能是宰?人家说了,是承蒙女侯施恩才能有今日的好日子,这是还报与女侯咱们给钱,不是给他们,也是给女侯了。”

    听着两人的说话,武鸦儿笑着翻个身闭上眼睡去,说话声渐渐远去,耳边又传来雨声,似乎又下雨了,一声震雷让武鸦儿睁开眼。

    眼前一片黑暗,但敏锐的本能让他一瞬间清醒,这不是他睡觉的地方,而他也不是在睡觉。

    武鸦儿站在大雨中,前方的黑暗渐渐散去,一片火光,有哭喊声,有男人的笑声,火光映照,男人们腰里手里的刀剑闪闪。

    一群女子被推搡拉扯,衣衫凌乱。

    一个女子忽的从中跑出来,一个男人嬉笑着伸手拦,那女子抱住他尖叫着向崖边冲去,瞬时消失。

    笑闹的男人们冲到崖边,喊叫咒骂。

    是做梦啊,武鸦儿松弛了身体,因为白天上山祭奠,所以才会梦到这些吧。

    他抬头看天,雨水打在脸上,不是以往梦里的无色无味无知无觉,冰凉刺骨。

    这个梦很真实啊。

    他低下头,松弛的身子又绷紧,眼前没有了叫骂的男人,也没有了哭泣的女人,只有一地的尸首。

    而他就站在尸首中间,看着一张熟悉的脸。

    “娘?”他道。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路过

    武鸦儿是被王力摇醒的。

    睁开眼的时候,他还有一瞬间茫然,盯着王力的脸看,似乎不认识他了。

    “王力?”他道。

    王力眨眨眼:“哎。”

    武鸦儿笑了,长长的吐口气,感受着眼前阳光明媚刺眼。

    “你干吗?”王力道,“怎么睡的这么死?喊都喊不醒。”

    胡阿七在一旁探头道:“累了吧。”

    王力道:“乌鸦也会累?我还是第一次见。”

    武鸦儿还躺着,慢慢的将胳膊枕到脑后,听着他们两个说话,如同听到美妙的乐声,嘴角浮现笑意。

    “你还笑什么?”王力跟胡阿七争执完,扭头看到不解问。

    武鸦儿道:“你们说话很好听,能听到很开心。”

    胡阿七也站过来,审视:“病了吗?说胡话?”

    武鸦儿哈哈大笑。

    王力没好气的呸了声:“快起来吧,真以为是游山玩水呢,延误了行期,小心女侯斩了你!”

    听到女侯两字,武鸦儿笑意更浓,没有再说话起身下床,打开门,门外的热闹也扑进来。

    马儿嘶鸣,护卫民众走动,炊烟阵阵,饭菜浓香。

    “啊,您醒了,衣服都送来了。”

    “来来,饭菜也好了,快来吃吧。”

    院子里的村妇们招呼,箩筐里放着衣袍,桌子上摆着饭菜,隔壁鸡鸣犬吠,门外有小童们打闹着跑过。

    武鸦儿深吸一口这嘈杂迈进院子里,穿上暖热的衣衫,接过大碗的汤饭。

    离开山村很远之后,武鸦儿还回头张望。

    “乌鸦你真的很奇怪。”王力问,“出什么事了?”

    武鸦儿收回视线,道:“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王力翻个白眼:“什么美梦啊?”

    武鸦儿默然一刻:“不是美梦,是噩梦。”

    非常可怕的梦,梦里所有人都死了,娘死在山贼这里,而其他人被他杀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死了,被他杀了。

    还有窦县城里的人

    武鸦儿看向前方,窦县的城池隐隐可见,大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很是热闹,田间也有不少人忙着秋收。

    这个城池里的人也都被他杀了。

    梦里他站在一片血水中,到处都是尸首,到处都是火光。

    后来他到处打仗,打仗中,王力死了,胡阿七死了,最后他也死了。

    那个梦里,有项云有齐山还有李明玉,但没有她,不管是楚国夫人还是剑南道大小姐。

    “哎哎,醒醒。”王力的声音在耳边喊,“差不多行了啊,多大了,还能被噩梦吓到?”

    武鸦儿一笑,是啊,还好醒了,醒了,噩梦再可怕也是梦。

    胡阿七问:“我们直接进城还是?”

    武鸦儿看了看远处的城门,又看向另一个方向:“先去看一眼军营吧。”

    “你们这是要故地重游了。”王力哈哈笑,扬鞭催马,“去看看乌鸦被当小兵训的地方!”

    武鸦儿和胡阿七也催马,大路上尘烟沸腾热闹。

    但遗憾的是,现在的军营跟以前不一样了,没有了民壮,新丁营,军营里也不似先前那么人多。

    “大军营在光州府里。”一个守门的兵说道,“我们这边只做储备了。”

    王力遗憾:“那就不招新丁了。”

    守门的兵笑道:“不招新丁多好啊,说明兵力足够,不死那么多人了。”

    武鸦儿笑着点点头,看着守门兵露出的一只残臂,但身姿依旧挺拔,一只手握着的刀枪也结实有力。

    “你们要找的人不一定在我们这边了。”他继续道,“窦县出去的兵不一定在窦县军营,这两年调动很大。”

    武鸦儿道:“我们也就是冒问一声,当初在这里萍水相逢,他们当了兵,我们是去做生意,在城门一见随后就分别了。”

    守门兵哦了声,要说什么,有几人从内里走来喊守兵的名字:“府里最新的公文送来了没?今年的冬服准备多少?”

    守门兵肃立道:“还没有,已经派人去问了。”

    那边的几人说这话,看向武鸦儿他们,目光审视。

    武鸦儿在他们开口的时候已经转过身,又拉了一把看热闹的胡阿七:“走了。”

    胡阿七哦哦两声转身。

    王力咿了声,认出来人,正准备打招呼,却见这两人已经转身了,也只能忙跟上,问武鸦儿:“干吗这么急,这个人我认得,当初在安东,我与他”

    而在他们身后,那几人走到了门口,对守门兵询问:“什么人?”

    守兵道:“周大人,是几个商人,说故地重游,来访友,还想进军营看看,我没让他们进。”

    周石看着那几个背影,皱眉,忽的扬声喊:“大黑?”

    听到这一声喊,武鸦儿撒脚就跑,胡阿七紧随其后,王力一看,忙也跟着跑起来

    “喂!”身后的喊声更大,“你们!”

    他们的速度很快,转眼就跑出了警戒区,骑上马疾驰而去。

    守门兵单手握紧兵器:“大人,有什么不妥?要追吗?”

    这些人虽然跑的快,但他们休想跑出窦县。

    周石摇摇头:“不用了。”看着已经看不到的背影,“应该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守门兵松口气,又咿了声:“他们说要找人,是不是就是找周大人你啊?”

    周石道:“找人是谎话,他们也不敢来找我。”

    听起来的确很熟啊,守门兵忍不住问:“他们是什么人啊?”

    周石看了眼那边,道:“逃兵。”

    逃兵啊!守门兵顿时不屑:“看起来凶悍悍的,真是白瞎了好资质。”

    “虽然过去很久了。”周石肃容道,“但他们如果敢来找我,必然先要军法处置。”

    窦县县令急急赶到城外,还是没来得及见武都督一面,只能遥望远去的大军,以及军中那杆高高的鸦头大旗。

    “武都督怎么说走就走了?”他不安的说道,“是不是我们这里有什么问题啊?”

    卫知府笑道:“要是真有问题,武都督就不走了。”

    那倒也是,听说刘张两位巡察使都是坐在当地看完杀人头才走。

    “武都督是要南下。”卫知府再次给他一个宽慰,“有行期,只是顺路来咱们这里看看。”

    窦县县令松口气不再担心了,含笑目送武鸦儿大军。

    大军过境,江南道这边也提前就知道了,虽然斥候报不武鸦儿的大军不做停留,也不见这里的州府官员将领,但李明华还是亲自来这里看看。

    站在山坡的高处,见一大片兵马如奔腾的洪水,没有丝毫的停留。

    “明华小姐是想见见姐夫吧。”跟随的侍女阿柳低声笑道,看滚滚而去的兵马,“这个姐夫有点没礼貌。”

    “什么姐夫,别瞎说。”李明华道。

    阿柳吐吐舌头,自从女侯揭露身份后,世人有很多疑问好奇,比如和武鸦儿的亲事,始终没个准确说法,有说真有说假

    剑南道这边没有发表过看法。

    沉默就是否认。

    李明华看她一眼:“我是说,我是姐姐,她是妹妹,要叫也是妹夫。”

    阿柳咯咯笑了。

    真是没想到,女侯竟然是大小姐,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明华也惊呆了。

    她仔细的想,却怎么样想不起来李明楼是什么样的人,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大小姐是模糊的。

    她一直以为李明楼躲在剑南道住在高楼上远离尘世,没想到,李明楼一直在眼前,在身边,无处不在。

    回到江陵府坐在书房里,李明华还有些恍惚,已经两年多了,只要想起李明楼,她就觉得脑子糊涂。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又觉得一切理所当然,李明楼是李奉安的女儿

    李明华自嘲一笑,这算不算她说对了,就算没有了李奉安,李明楼还是跟她们,跟其他的小姐女子们不一样。

    她看着书案上摆着的一叠信,随手打开一封,看的眉头拧起,李明楼是信上的样子吗?以前看觉得温暖甜蜜,现在再看,总觉得牙酸

    揭露身份之后,李明楼给她写了一封信,笑问她什么感觉,又说想不想当官,想的话给她送钱,否则不讲姐妹情义。

    李明华从李家翻找出了一箱子珠宝李老夫人逃出江陵府时藏起来的,都是当年李奉安送来的孝敬,反正是你们的,再给你就是了。

    收到了珠宝后,李明楼给了她一封信,信上说这是最后一封信了。

    “明华小姐,我们以后以后公文中相见吧。”

    从这封以后,两年内,她们再无信件来往,朝廷派了兵马过来,经过半年的收整,重新布置了兵马,便有巡察使过来,核查重定各级官员。

    那个叫刘范的巡察使,经过一系列核查走访,又对她进行了一番询问,最后赐予节度使印,让她暂执江南道。

    接下来李明华忙着安置江南道各州刺史,民生事宜,都要忘了女侯是李明楼。

    李明华看着桌案上的印鉴,信件,再看堆积的朝廷公文,李明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姐,你好奇的话。”阿柳在一旁道,“可以去看看啊。”

    既然女侯是剑南道的大小姐,那李明华进京去探望也理所当然。

    李明华摇头:“明年开常科,节度使也到去进奏院的时间,到时候再见吧。”

    她们说着话,隔壁传来悉悉索索叮叮当当的声音

    那是李明华的卧房。

    李明华来府衙,并不会带着众多侍女。

    阿柳立刻向那边跑去,李明华紧随其后,透过门窗见内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拎着茶壶仰头喝水

    阿柳才要大叫快来人有贼!李明华已经认出来先开口了。

    “衙门你不能随便进!”她道,“下不为例。”

    向虬髯回头,将茶水咽下,又将桌上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大嚼。

    “这破地方太简陋了,厨房里都没有什么吃的。”他抱怨,“快给我叫桌席面。”

    李明华对阿柳摆摆手,阿柳低头退下,退下了才回过神,再看李明华进了房间

    那,摆手的意思,是让她叫桌席面吗?阿柳不解,但决定依言行事。

    “你这两年去哪里了?”李明华打量他,“看起来过的不怎样啊。”

    “什么眼神,我风姿更盛好吗?”向虬髯道,“我去追我的头了。”

    啊?李明华看着他的头。

    “我是说我割下的人头。”向虬髯呸了声,放下茶壶,在身上拍打了手上的点心渣滓,掐下桌上一朵半开的水仙簪在鬓角,挑眉微微一笑,“你应该知道了吧,杀项云者,我,向虬髯。”

    李明华道:“不是李敏吗?”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春雨

    “事情就是这样!”

    向虬髯讲述完那时刺杀的场面,将手拍在桌子上。

    “那把刀是我先砍下去的,切面可以证明,是我先砍掉的人头!”

    桌上的碗筷盘被他拍的哗啦响,阿柳听的双眼放光:“原来是这样啊。”

    李明华道:“酒席还吃不吃啊?”

    向虬髯坐下来,拎着酒壶倒酒:“那个大叔发了疯,抢了我的人头,我追着他一路到了剑南道。”

    李明华知道,这是去祭奠李奉安了,李奉安虽然是李家长子,但临终前要葬在剑南道,理由是不放心剑南道,待子女长成后再迁回祖坟。

    “我看那个大叔哭的可怜,又跪下来求我。”向虬髯道,“我就允许他把我杀的人头埋在那个李奉安坟前了,不过,我已经在坟前说明了,杀项云者向虬髯。”

    李明华不去细究他话里的真假,叹气:“原来大伯父的死有这般隐情。”

    想着那时候李明楼半路从去太原府的路上逃回来,想着李明楼裹住头脸躲在屋子里不见人,想着项家的公子上门,一家人酒席招待欢声笑语

    想象不到李明楼是怎么样的心情和理智一步步走到现在。

    阿柳低声道:“大小姐,怎么不也跟家里说一声。”

    李明华道:“她能跟谁说?”

    家里?谁能帮她?

    如今见多识广的阿柳也明白,不说话了,突然觉得人人艳羡的大小姐,其实很可怜。

    但好在苦不白苦,李明华端起酒杯:“向虬髯,我为大伯父,敬你一杯。”

    向虬髯这个三字叫的向虬髯心花怒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因为事关剑南道和项云的私怨。”李明华道,“世人只知道项云死与剑南道之手,并不是知道是你,我会多多告诉其他人的。”

    向虬髯一摆手:“我并不在意这个,只要托付我的人知道就好了。”

    至于那个人是武少夫人是楚国夫人还是剑南道大小姐,他也不在意。

    李明华再次端起酒杯:“那恭喜向虬髯一诺千金不负所托。”

    向虬髯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你接下来回京城女侯那里吗?”李明华问。

    “我与夫人萍水相逢,恩义已经两消,游侠儿四处游历,我不去京城。”向虬髯大口吃肉道,又指着酒壶,“这酒不错,再来十壶。”

    李明华道:“那你要留在江陵府吗?你打算做什么事?入军伍还是做官差?”

    向虬髯瞪眼:“我向虬髯为什么要做事?”

    李明华没理他,对阿柳道:“把帐结了,余下的酒菜退回去。”

    阿柳抿嘴一笑应声是转身走。

    向虬髯哎哎几声:“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仗义?”

    李明华道:“你是受女侯所托,要谢也由她谢你,如今江南道处处缺钱,你这一桌能抵一家三口半年口粮,这钱我替你出了已经够仗义了。”

    向虬髯嗤笑:“真是小女子斤斤计较。”

    李明华站起来向外走,向虬髯又唤住她,轻抚鬓角:“你有什么人想杀,告诉我吧。”

    李明华失笑,瞪了他一眼转身。

    身后有向虬髯的喊声。

    “不可能没有!你那个妹妹呢?上次来的那个什么大小姐?”

    “不需要杀,那揍一顿也可以。”

    李明华笑着没理会走出去,站在门外并没有走开阿柳笑问:“酒菜真退吗?”

    李明华道:“做好了怎么退,糟蹋粮食,不用再加了就行。”

    阿柳笑着应声是。

    两人走出来,有官吏寻来道:“明华小姐,各地负责常科的官员们都到了。”

    常科将是明年最紧要的事之一,不容半点出错,李明华点头,跟着官吏向衙门正厅而去。

    自从下达要开常科之后,这是已经收整太平所在州府最大的事,一直到成元十三年初,各地详细的准备情况汇总送到了李明楼的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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