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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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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都觉得,高太后实在是个贪心不足的人。
      世人多贪婪,而往往贪念一起,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来满足自己。
      高太后在他眼中,就更甚一些。
      先帝在时,虽然并不爱她,可她贵为皇后,还能够干预朝政,只手遮天,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天大的荣耀了。
      可是她却犹觉不够,从徐娘娘那里抢走了他。
      后来先帝晏驾,他御极称帝,她成了太后,大陈头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后。
      然而到了这地步,她还是不肯满足于现状。
      她想抱走元让,此一计未成,她就要亲手捧出个皇后……
      高太后主意打的再正没有了。
      高令仪做了皇后,来日生下个皇子,就是她手上最有力的一枚棋了。
      他已经是不服管教的那一个,所以她要选一个新的,且听话的孩子出来。
      元邑深吸了口气,其实早就想到了的,也没什么好愤怒或感伤。
      不只是他,连容娘心里都清楚,只要有高太后在,皇后就出不到卫家头上去。
      他吞了口口水:“儿子明白。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是不付出就能达成的,虽然此次的确是高禄失职在先,可您这么说了,儿子没有不点头的道理。”
      高太后嘴角上扬,眉眼弯弯:“有皇帝这番话,我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高禄的事情,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至于中宫之位,且看看朝臣们是个什么意思,你再拿主意。”
      元邑沉声应了,又与她寒暄一阵,便以乾清宫还有奏折未曾批阅为由,起身离去了。
      ……
      而慈宁宫中,随珠是在元邑离开之后,就捧着一杯茶,近了太皇太后跟前去的。
      太皇太后扫了一眼茶杯——这套杯有五只,是荣昌两年前绘制的花样,叫人拿去照着烧出来的。
      她一个,先帝一个,端献一个,荣昌自己个儿的,再有就是皇帝的一个。
      那时候一切都好好的,荣昌还是陈宫最无拘无束的大公主,待皇帝也还没有那样多的利益驱使。
      太皇太后心中生出无限的感慨来:“时间过的可真快,一眨眼,两年的工夫就没了。这套茶杯烧出来时,荣昌献宝似的,那会儿多好啊。”
      随珠低垂着眼:“主子,奴才总觉着,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万岁爷若是个不成器的,倒没什么说的了,可如今这样……将来殿下怎么自处呢?”
      太皇太后叹息着:“随珠,我前头说过她多少回,你不是不知道的。在我这儿,孩子们都是一个样,没有不疼不亲的。她呢?骨肉亲情,她又何曾放在眼里了。”
      “也许殿下是太信任这份儿骨肉情深呢?”随珠扬声,略抬了抬眼皮,“殿下大概从不会想,将来若有一日,万岁爷不愿意容忍纵容她了,她该怎么办。”
      太皇太后却摇着头失笑:“那容儿呢?我这一向不愿意为难昭妃,原也是看在了她姑母的面子上——”
      她提起皇贵妃,眸色又黯淡了几分:“荣昌是在端献跟前养大的,手把手的教出来,怎么成了这么个样子。”
      “人家说龙生九子,九子不同,殿下是先帝爷的骨肉,养出什么样的秉性,都不奇怪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荣昌这样的行事,在她看来,早晚是要吃亏的。
      太皇太后心下暗暗的叹息,许久后才开口:“把她拘在慈宁宫中吧。”
      随珠瞳孔放大了些,大吃了一惊:“您要这时候禁了殿下的足吗?”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一味的纵着她,她越发的得意忘形,骄纵的没边儿了。朝廷里的事,她要插手,要过问,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得去也就算了。可是皇帝和容儿的事儿,不能再由着她胡来了。”
      而且,她本来还想着等事情彻底平静下来,再给荣昌指一门亲事,好歹成了家,能够收收心。
      该帮皇帝的照样要帮,可不该跟徐家掺和的,就此打住。
      现如今,这事儿也不成了。
      荣昌这样的行事,在宫里头还想尽办法跟徐家递话呢,真要是出了宫,自个儿开了府成了亲,谁还能管得住她?
      到那时候,她岂不是更随心所欲了……
      但是随珠对这事儿显然不大赞同,稍稍犹豫了片刻,便开口劝:“殿下她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您这么拘着她,只怕更要出事了。”
      “她真有本事的,就把慈宁宫闹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太皇太后横下了心,面色沉静,“闹的实在不像话,就叫她给先帝守陵去吧。”
      这话说出了口,就很是了不得了。
      因为当年皇贵妃的专宠,先帝在子嗣上便艰难些,养成了的,拢共就这么几个。
      叫荣昌殿下去守陵……
      她呼吸一滞,不敢再说话了。
      ……
      元清是在傍晚时才察觉此事的。
      彼时她想到乾清宫去寻元邑,可是却发现自己竟迈不出慈宁宫的大门。
      气恼之下,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老祖宗的意思,要把她拘在慈宁宫了。
      这么说来,徐家的折子,已经上了,而且老祖宗和元邑应该都猜到了,这是她撺掇的。
      只是她又觉得不服气,老祖宗若为了此事禁她的足,未免也太偏向卫玉容!
      她忿忿不平,甩下宫女儿们,迈开了腿就往太皇太后的寝宫方向去了。
      可是元清并没有能进得去殿中,随珠一直在门口把着呢,一见了她来,立时就把人给拦住了。
      元清当下就黑了脸,只这是随珠,饶是她,也不好冷言以对,便只是沉了沉音调:“姑姑因何拦我?”
      随珠很是恭敬的端了一礼与她,才含笑开了口:“奴才怎么敢拦殿下,是先前太皇太后吩咐了,若是殿下过来,就不必进殿中请安了。”
      元清一怔。
      她几乎很少在老祖宗这里吃闭门羹,今次……
      她秀眉微蹙,眉峰有些耸起:“是因为什么,姑姑总知道吧?”
      于是随珠又轻柔着嗓子喊了一声殿下,继而又道:“殿下做过什么事,自个儿心里也有数,这会子老祖宗这么着,实在也是为您好。”
      她说完了,弓一弓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回吧。老祖宗说,殿下若得空,不如到小佛堂去拜拜佛。”
      元清如叫人当头打了一棒。
      果然她没猜错,老祖宗是知道她给徐家送信儿,才把她拘在了慈宁宫中。
      不愿意见她,大约是因为,该说的话先前也都说了劝了,她一概没有往心里去,老祖宗眼下怕觉得说再多,也不如叫她自己静下心来。
      更何况……立后的事情,她也不该再插手了。
      元清喉咙处滚了滚,往殿内方向又深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再多说,转身下了踏朵离去了。
      随珠望着她的背影,长叹了一声,直到元清的身影越行越远,她才撩了帘子进殿去。
      入得内室中时,她往太皇太后的方向步过去几步,蹲了一回。
      太皇太后搭眼瞧见了,语气平和的问:“她回去了?”
      随珠嗯了一嗓子:“奴才瞧着,殿下是不大高兴了。”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的,又冲她摇了会儿头:“她头一回在我这儿吃闭门羹,又是为了徐家上折子的事儿。今次但凡换了旁的什么人,她也不至于这么着了。她不高兴,多半还是为着容儿——”
      她拖长了音调,“随珠,你说这两个孩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是打从什么时候开始,荣昌怎么就这么对容儿了?”
      随珠一咬牙:“奴才不知道,这事儿,怕只有殿下自己说的清了。可是依奴才看,您最好是别问殿下。”
      “是啊,我不问,她还这样针对容儿呢,我要是再过问……”
      太皇太后摇着头,心下是说不出的怅然。
      两个孩子本该是最亲近的,小的时候也是那样的好,后来莫名就成了这样。
      这些日子以来,她试图从中调和,可跟小三的是,毫无作用。
      容儿在慈宁宫住了这么久,荣昌要么是干脆避着不见她的面儿,要么是见了面,三两句话间,就成了针锋相对。
      太皇太后心沉了沉:“你叫人熬一盅汤,送去乾清宫吧。这会儿皇帝该在批折子,你去问一问,高禄的事儿,高氏是怎么说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卫国公府的态度

      高禄被贬了,从九门提督挪到了没什么实权的六品官位上去。
      朝中众臣纷纷观望着,没人敢上折子替高禄求情,自然了,元邑寻的这个理由,也实在叫人挑不出毛病,纵然是想求情,也无从开口了。
      更有甚者,宫里还有高太后在呢,元邑这道旨意能派的出来,便是高太后点过了头的。
      太后和皇帝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又不是亲生的母子俩,如今这样子,怕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卫成姜这回又重被提回到九门提督的位置上,先是元让,再是他,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已经看的很明白了。
      而此时的卫国公府中,卫国公特意把长子也从公主府叫了回来。
      原本他是想连庆都一块儿请回来的,不过自从元让到了公主府之后,庆都怕底下奴才们有不妥的,又加上元让实在讨喜的厉害,她基本上是每日都亲自带着孩子,这会儿天大的事,也要紧不过元让了。
      卫国公今年也快六十的人了,单名一个立字,他当初也是带兵打仗,上过战场的人,不过是上了年纪了,才在京城颐养起来了。
      他生的硬朗,五官又不至于太肃,此时敛容端坐在正堂主位之上,手指在旁边儿桌案上敲了几下:“这回叫你重新回朝,你自个儿要有分寸,知道吗?”
      卫成姜点了点头:“儿知道的。只是儿有一事不明……”
      卫立一挑眉:“你说。”他一面说,一面侧目扫过卫成良,“你也好好听着。”
      卫成良心里有数,今儿这么把他叫回来,必定是有事情要吩咐的。
      这些年卫家远离朝堂可却从未离开过京城,有昔日的荣光在,他又尚了庆都,这京中的风云变化,他们实际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远离了。
      现在董氏出了废后,高禄被贬了职,这一切,大概也快要浮出水面了。
      他抿紧唇角,面皮也是紧绷着的,一言不发,静静的听卫成姜的后话。
      卫成姜似乎犹豫了下,才开了口:“高太后不会不知道高禄的事情,可她点头同意了,是为了什么?”
      他又一顿声,看了看父兄神色,才又问:“要说失职,京城里出了人命案子,那韦兆更是该首当其冲,不至于先拿高禄来开刀。”
      卫立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嗓子:“那你觉着,是韦兆有本事,还是高禄的能耐大呢?”
      卫成良干巴巴的咳嗽了一回:“韦兆。”
      卫立噙着笑,没说话,看向了大儿子。
      卫成姜摸了摸鼻子:“可是高禄到底姓高,若真的是要取一舍一,这里头还有个亲疏之分。高太后再怎么中意韦兆,也不会轻易放弃高家子弟,难不成为了保韦兆,叫高家丢这么大的脸面?”
      “你们呐——”
      卫立的尾音拖的很长,那种意味深长,带着一股子叫人无法琢磨的飘忽。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并不知道父亲眼下在想什么。
      卫成姜咦了一声:“父亲觉得我们说的不对吗?”
      卫立直摇头:“你们经历的太少了些,太后走的每一步,都不能以寻常人的心思来想。她肯叫高禄退下来,肯叫你出这个缺,那就证明——”他一拖音,呵笑了一声,“她从此事当中,得到了她更想要得到的。”
      她更想要得到的?
      卫成良心头一惊。
      元让是怎么到的公主府,他可是比谁都清楚的。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更明白,高太后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如今父亲这样说,他能猜得出,在继后的人选之上,高太后应该如愿以偿,得到了皇帝的答允。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靖贵妃?”
      卫成姜便立时面色变了变:“那贞贵妃那里怎么办?”
      “其实你们都明白,这次废后虽然看起来事起突然,可实际上,内里头如何,只有明眼人明白,却又不敢多言罢了,所以继后这个位置——我从来就没想过,能出在卫姓之中。”
      他说完了,高高的昂了一把下巴,看着卫成良问:“殿下应该也是这个心思的吧?”
      卫成良想到了临离府前,庆都说的那些话——
      形势已见明了,这时候没必要非要顶着高太后的锋芒上,她想做什么,不妨成全了,甚至还可从中出力,替她办成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叫她更得意。
      这人呐,一旦得意起来,就容易忘形。
      他眼眯了眯:“父亲,郑大人的死,真的和高家有关系吗?”
      这问题看似突兀,又仿佛与卫立所说的事情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可是仔细的想一想,竟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联系在了一起。
      卫立吸了吸鼻子:“还在查。韦兆办这些事儿太有经验,我们又不能明着来,太难。郑太医出事的地方,早就没有了痕迹了。不过越是清理的干净,越是可疑。如今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可是高太后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吗?
      在立后的事情上,分歧越大,高太后就会越谨慎。
      只有……
      卫成姜一直在旁边儿听着,听到了这里,心思一动,霎时间明白过来。
      他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猛的一僵,脊背挺得很直:“之前送了信儿出来,说徐家上折子请立贞贵妃,父亲把兄长叫回来,莫不是想上本请立靖贵妃?”
      卫立毫不犹豫的就应了个是:“徐家不厚道,这样的大事上还想坑我们。他们是打量着,叫咱们跟高家缠斗,他们好坐收渔利。既然如此,我偏就不叫他如意。”
      卫成良吞了口口水:“父亲这些话,是想说给庆都,而不是我吧?”
      卫立嗯了一声:“你弟弟入朝,他能上一道折,可是立继后,不是儿戏。废后因为无子善妒而被废的,在新后的人选上,不论是谁,都会慎重再慎重。所以别说是高家、徐家,就算是王阁老,也成不了事。”
      “所以父亲是想叫庆都出面,以宗亲的身份,替靖贵妃说话。”卫成良面不改色,声音很是平静,“父亲是怕庆都不同意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不信任

      庆都身份不同,是皇帝的亲姑姑,且宗亲之中,她说话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卫玉容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是这种时候,连她都肯站出来支持高令仪的话……
      高令仪的这个后位,就算是坐稳了。
      徐家再怎么憋足了劲儿,也都没有用。
      只是卫成良又想起个人来,面色微微一沉:“父亲以为,徐家的这道折子,跟荣昌殿下有没有关系?”
      卫立摇一摇头:“没把握的事情我从不开口,跟她有没有关系,也不是你要操心的。徐家是她的外祖家,她要帮,也是她的事。我只问你,立后的事,先前殿下与你说起过吗?”
      他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
      他与庆都自从成婚之后,感情一直都不错,可是子嗣上,就总是不那么幸运,到如今,也只有一子一女罢了。
      其实在容儿之前,他们还有过一个女儿,但那个孩子没出月就夭折了。
      那时候他和庆都都难过的厉害,庆都尤其的悲痛不能自己。
      再后来,有了容儿。
      容儿在那个时候,几乎承托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庆都在对容儿的教导上……
      卫成良抿唇不语。
      庆都是中宫所生的嫡公主,她尊贵,大气,又极为端庄。
      那些年里,对容儿的所有要求,都令容儿符合了一个皇后该有的一切。
      如今突然说,要容儿把这个后位拱手让给高令仪……她和高太后之间,可是还夹杂着旧恨的。
      卫立见他许久不语,脸色便越发的沉了下去。
      卫成姜见了,连忙轻轻的戳了卫成良一把:“父亲还在等着兄长回话呢。”
      卫成良这时才回过神来,忙啊了一声:“庆都倒是还没与我提起过……”
      卫立眸色虽然暗了暗,神色却有所舒缓,想了许久之后,他才冲着卫成良摆摆手:“你回去吧,好好的跟庆都谈一谈。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她应该能明白这一点才对。”
      ……
      送走了卫成良后,卫成姜背着手回到正堂中,只看见卫立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迈开腿提步上前了一些:“父亲。”
      卫立回过神来,扭头看他:“送你兄长走了?”
      他嗯了一声,想了下:“公主府的马车,一直就等在家门口。我送兄长出门时,一眼就瞧见了。”
      听闻此言的卫立,面上猛然欢喜起来。
      卫成姜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闪烁着眼中光芒,很是不解的问他:“父亲因为什么而欣喜?”
      可是卫立却没有急着回答他,反倒是扬声问他,又一边儿摆着手,示意他坐下去:“你觉得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卫成姜吃了一大惊,显然被他的问题给吓到了。
      且不说庆都大长公主是如何尊贵的人物了,便只说二人如今的关系……
      这世界上,哪里有小叔对着长嫂品头论足的?
      卫成姜一吐舌头:“父亲问这个话,却叫儿如何回答呢?”
      卫立极其不满的白了他一眼:“堂内只有你我父子二人,还有外人在吗?我问你什么,你只管如实的回话就是了。这是不成规矩,但我也没叫你到外头去干这样子的混账事情。”
      得,他爹是行武的出身,后来颐养之后,才多读了几本文人墨客的诗书一类。
      卫成姜撇着嘴,嘴角又很可见的往下沉着:“殿下是女中豪杰。当年那样的势盛,叫高太后都心生了了忌惮的一个人——儿子知道,这样的本事,绝不是因为她出身高贵,更不是因为她是宗亲之中的第一人。”
      “这就是了。”卫立嗯的一声,声音又拖的很长。
      这会儿已经是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了的,各处都是烛火摇曳着,唯独此一处的正堂中,光线是幽暗又昏黄的。
      正堂的大门没关上,屋外头一轮银盘正悬挂,还在不停的向着更高的地方努力的爬着。
      那银盘的光,一泻千里,落了一地。
      卫立冷眼看着,这时候才发觉,其实交代大儿子的那些话,全都是他关心则乱,太过于多虑了的。
      就一如小儿子所说的这样,庆都不是寻常人啊。
      高太后松了口,让皇帝撤换掉了高禄,难道说庆都殿下就真的一点也猜不透是因为什么吗?
      不会的。
      只怕这件事情一出来,她就头一个猜出来了。
      徐家那道折子的事情,都还是她的公主府最先得到的信儿。
      他在担心着,害怕庆都她为了女儿,失去了往日的所有理智。
      然而她却忽略了,曾经可以在朝堂之上与高太后分庭抗礼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这个,而不顾全大局呢?
      于是卫立深呼吸了一回,又长叹一声:“刚才那些话,我本不该与你兄长开口的。”
      卫成姜一愣,哪里知道就这么会儿的工夫,他父亲的心里面就已经飘过了这么多的念头和想法。
      在他看来,父亲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跟兄长交代的那样一番话,也是很有必要的。
      他年纪不算小了,可是从小就在父亲的庇护之下长大,到了现在,他都还觉得,父亲永远都是不会错的……
      卫成良疑惑不解,便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您是觉得,殿下她心里明白,不会做糊涂事,现在这么一交代兄长,等回到公主府,兄长和殿下说起来,反倒叫殿下心里不受用了吗?”
      不受用倒是不至于的。
      庆都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小肚鸡肠,更不会为了这么几句话,就斤斤计较什么。
      只是卫立到底是觉得,就算是一家人,他这么不放心庆都,也有点儿过于小人了。
      卫成姜看他不说话,便只好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继续劝解着:“其实您也别想的这样多,这件事太过紧要了,对谁来说,都得揣着十二万分的谨慎。您这样吩咐兄长,又是特意把他叫回家里来嘱咐的,原也是为了容儿好,更是为了陛下好,殿下既然是再聪慧没有的人,就能够理解明白您的这一番苦心了,又怎么会怪您不信任她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废后重立

      册立继后的事情,仍旧闹的沸沸扬扬的,因先前有了高家和徐家上的折子,朝堂上的一众官员,便也纷纷琢磨着,这一回究竟该站到哪一边去。
      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思忖个清楚时,新上任的九门提督卫成姜就先上了折,请立翊坤宫靖贵妃高氏为后。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是错综复杂起来。
      徐家请立贞贵妃,卫家反倒请立贞贵妃……
      不要说是旁的什么人了,就连王阁老,一时之间都拿不准主意了。
      更有甚者,是与此同时,以庆都大长公主为首的一干宗亲,纷纷表明态度和立场,希望这个中宫之位,能落到靖贵妃的头上去。
      乾清宫中元邑面色铁青,听着李良在旁边儿语气轻柔的回话。
      他大概能够明白姑母的用心,只是真到了非要立高令仪不可的这一天,他心中还是说不出的憋闷。
      他抬了抬头,扫过李良一眼:“你……”
      只是他话音未落,刚开口丢出一个字而已,外头就有脚步声传入殿中来。
      元邑一拧眉,便向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进来的是李良新提拔上来的二总管冯谦,为人算是敦厚老实的,一向做事又有分寸,不多说话,不多打听,恪守本分,是个御前侍奉的样子。
      此时他却神色慌张,脚步还有些发虚,就这样径直的入了殿中来。
      李良下意识的偷偷看元邑,果然见他面色更为难看了些。
      他心一沉:“你吃了豹子胆了。”
      冯谦知道自个儿没规矩,入了内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狠磕了几个头:“主子恕罪,实在是外头出了大事了……”
      元邑眉头紧锁:“大事?你且说来我听一听,是什么样的大事。”
      冯谦跟着元邑服侍不过一年多,摸不准主子的心思,可是李良摸得准呐。
      眼下能在主子心里被称为大事的,除却中宫继后,再无别的了。
      冯谦平日里看着也怪有分寸的一个人,怎么也这样毛毛躁躁起来,没得给他惹事。
      他想着,就正要拐过头去说几句好话,以免冯谦真的惹怒了元邑。
      可是跪在殿下的冯谦,连头都没抬起来,就瓮声瓮气的开了口:“绥安堂的人来回话,董氏自缢了。”
      元邑只觉得浑身一僵,如遭雷击一般。
      他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可也只是须臾之间,眼底便闪过了一抹了然。
      董善瑶的死,其实他是不该意外的。
      她有她的骄傲和尊严,一朝被废,尤其是受此委屈而被废黜,她怎么会苟且偷生的活着呢。
      可是她的死,带给他的震撼却仍旧是那样的大……
      追究谁?能够去追究谁?
      他有些颓败,冲着李良摆了摆手:“你们退下。”
      李良抿紧唇角,似乎是想要劝两句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猫着腰退了两步,一言不发的至于冯谦身边儿,拿脚尖儿踢了他一回,示意他退下,才不做停留的往殿外而去了。
      她卫玉容那里是也得到了绥安堂的消息的。
      如今继后未立,她是这禁庭中的第一人,凡出了事,都要回到储秀宫来的。
      彼时外头小宫女儿来回了话,知意怕惊吓着她,就很小心翼翼的回了此事。
      她听了,只是合眼深思了片刻,便又睁开眼来,摇着头叹息道:“董氏真是个难得的通透人儿。”
      知意一怔,便扬了声疑惑道:“主子?”
      卫玉容拿余光扫过她,便不自觉的笑了:“我问你,倘或是来日万岁爷拿此次的事情去钳制太后,又要问罪高氏一族,又怎样?”
      知意心下一惊。
      她是知道中宫被废的内情的,主子言语上,也从没有瞒着她过。
      倘或是……不,没有什么假如的。
      按照目下来看,万岁将来要真的架空高太后,从高太后的手中拿回一切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一定还是会从这次寿康宫构陷董皇后的事情下手的。
      诬陷中宫,这样的罪名,纵然是太后,也免不了惹人非议。
      万岁不要太后死,太后若死,他也要背负一个不孝的骂名。
      那这件事,就已经足够他对付高太后了……
      知意眸色微一暗:“若有那样一天,董皇后……”她话只说了一半,犹豫了下,又咦的一声,“可是主子,万岁爷废后,是以无子善妒为由呐。”
      “其实都一样的。”卫玉容摆摆手,示意她在自己对面坐下去,继而又道,“高太后势盛,万岁爷此举,是勉强护着江南董氏,朝臣们心里也都有数。董氏是蒙受不白之冤的,无子这一宗,她还年轻,以此而废她,不过是没人深究罢了。而至于所谓的善妒,元让被送走后,明妃消停安分下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是做了一件好事。当日万岁废后的旨意一出,但凡朝中有人想替她分辨,这两条,就都很可圈可点。”
      知意讶然:“您是说,之所以没人敢提,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废后是为寿康宫?”
      “难道不是吗?”卫玉容略一抬眼,嗤笑一声,“废后是大事,无论如何,也不该没人上谏相劝,不劝倒也罢了,废后不过三日,高、徐二姓便迫不及待的上折请立继后,这之后呢?朝中官员们又是议论纷纷,如今连咱们府上和母亲都出了面。知意啊,若换做是你,难道就不会觉得,这中宫之位,一废一立之间,太着急了点儿吗?”
      知意一咬牙,谁说不是的呢?她先前倒是也想过,只是没料到的是,这事儿其实人人心里都明白。
      既然大家都清楚,却还是没人敢站出来替董皇后说一句话……
      如今董皇后死了,他们这些人,又算不算帮凶?
      她小脸儿拧巴着,不过却有些明白了卫玉容前话中的意思:“等到高氏大厦倾颓的那一日,少不了要给董皇后正名,若她还活着……”
      她心下以为,死者为大,且董氏为尊者,她无论如何不该说得太多了,便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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