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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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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良有眼色,忙端了碗热茶过来:“主子,您歇一歇神?”
      他伸手接了,白李良一眼:“集清的事儿怎么说?”
      “殿下昨儿后半天就遣人来送了信儿,都安排好了,奴才也留心了寿康宫的动静,后半夜里崔四儿领了几个丫头出去,估摸着……集清出事儿了。”李良猫着腰站在炕床旁,“主子,这会儿去慈宁宫吗?”
      正品茶的人就顿了一把,茶杯离开唇边稍远了些,元邑冷不丁的嗤了一声:“去慈宁宫做什么?你生怕太后不知道,这事儿是朕伙同阿姊干的?”
      李良一怔,心头颤了颤,提了长袍下摆就要跪:“是奴才糊涂了。”
      “行了,假模假式的。”元邑大掌一挥止住了他的动作,“景仁宫到现在都没得信儿吗?”
      李良半跪下去的腿就直了直,嘿嘿笑两嗓子,又紧着收了声:“应该已经得了信了,寿康宫的春喜一大早就领了小丫头过去,皇后娘娘估计一会儿就到。”
      元邑这才哦一声,原本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些:“集清的事情,到此为止,还有徐家……这回再送进来的这一个,你可给朕盯紧了。”他不紧不慢的,声儿有些悠长的意味,在这敞亮的乾清宫中,显得有些空空荡荡,“李良,朕和阿姊能害一个徐家庶女,太后也能害一个徐家嫡女。这一回要是出了岔子,你知道的。”
      李良陡然一个哆嗦,忙不迭的应承:“奴才知晓,奴才有分寸,您放宽了心吧。”
      ……
      元邑大约等了有两盏茶,董皇后才锦衣华服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董皇后闺名善瑶,是江南人士,骨子里也十足是江南女子的柔婉清雅,她说话做事,永远都是一团和气。
      元邑是不爱她的,可两个人成婚六年,董氏还给他生了三个女儿,该给的尊敬,他还是给足了她。
      “你来。”他递出去一只手,昂着下巴叫董氏。
      董善瑶莲步轻移,顶着沉重的头面近了前,略一蹲纳个福,跟着把素手交过去:“奴才有事儿要回您。”
      这是她的长处——成亲六年,有任何事她都从不藏着掖着,更不会在他面前吞吞吐吐,也许是因为不爱,无爱便无畏吧。
      可元邑要的,便正是这样的一位皇后,与他无话不说的,与他心无芥蒂的。
      他还有很长的仗要打,要是她成日蝎蝎螫螫,那无疑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阻碍。
      然而此时,元邑的脸色却几不可见的变了变,眼底的不悦也重了几分。
      他跟她说过很多次,不要总是奴才长、奴才短的……
      “瑶瑶,我与你说过好多次了,”元邑摇一摇头,捏着董善瑶的手心儿又紧了紧,“我们是结发夫妻,你总这样,难免生分。”
      可董善瑶却丝毫不为所动:“这是规矩。奴才知道您不喜欢,可人前人后的,自个儿得端住了,若不然哪一日说漏了嘴,叫太后知道了,对您、对奴才,都没有好处。”
      元邑蹙眉:“你说得对,太后……”他撇撇嘴,“太后容不下。”
      董善瑶反握上他的手:“别想这个了,眼下有一件很是紧要的事情,得您拿个主意。”
      他故作不知,咦地一声:“出了事,你不报到寿康宫去,来找我做什么?”
      董善瑶脸色难得的白一白,她知道,元邑心里有怨气,且是这个怨气十分大,自从父皇宾天后……她叹息:“大事上都退让了,您又何必在言语间逞这个强呢?”
      元邑一耸肩,索性撒开了手:“说事吧。”
      董善瑶一时有些尴尬,小手讪讪的收回来,藏在了宽大的华服袖下:“集清出了人命,一大早春喜带着人来告诉的奴才,是以奴才不必往寿康宫去寻太后,这事儿太后昨儿夜里就知道了。”
      他仿佛吃了一大惊,待惊诧过后,大手便在几案上重重的拍了下去:“人才住进来几天,怎么就出了人命?谁家的出了事?你知道的,集清里还住着福玳和令仪,还有肃国公的孙女萧氏在……”
      “您别着急,”董善瑶不疑有他,忙开口宽解他,“是徐家那个庶女,昨儿杨姑姑去的时候,人就已经咽气儿了。奴才得了信之后也遣人去打听过,徐氏身边伺候的奴才们,现下都已经交送内府司去审,集清那边是寿康宫的崔四儿带着人在料理,余下的姑娘们,昨儿太后就派了旨意暂且挪到东殿去了。”
      元邑长舒一口气:“这便很好……是她便不大要紧。”
      董善瑶几不可见的拢了眉心,对他的这个说法,似乎有些不大满意。
      徐明芷是庶出女这不假,可好好的一个人,才十六岁的年纪,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她莫名感到一阵心寒,于是便有些出神。
      直到元邑连连催促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干笑一嗓子:“奴才走神了。”
      元邑眯眼觑她,努一努嘴:“你在想什么?”
      “没……”董善瑶神色又恢复如常,“只是当日几位姑娘住进集清时,奴才也留心过,据杨姑姑说,徐氏为人谨小慎微,且是个很本分的人,她怎么会出事呢?”
      “你觉得是谋害?”
      董善瑶一怔:“您……觉得不是吗?”
      元邑唇边的笑和他眼底的明灭几变,叫人有些晦涩难猜。
      他盯着董善瑶看了半天:“瑶瑶,说到底你才是中宫皇后,徐氏只有是自杀,你才不会惹上麻烦,还有她们——住在集清的那几个丫头,才能平平安安的进到内庭来。”

☆、第五章:元清

      董善瑶朱唇动了动,又死命的咬着下唇,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元邑。
      他们成婚这么多年,她从没有哪一刻觉得他那样陌生。
      他从前是可敬,更是可亲的,可今天他却叫董善瑶一颗心都凉了下去。
      徐氏的死很有古怪,如果说是自杀,怎么住进来五天了才想起来要自杀?况且一个谨小慎微的人,真的有胆子置整个家族于不顾,选择在集清殿自杀吗?
      依她想来,集清一定有古怪,这事儿该好好的查下去,这才是个正经的道理,可是元邑他却……
      元邑看着她神色古怪起来,能猜得到她心下所想,便长叹一声:“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可你也要为大局考虑。怎么查?把集清殿整个封起来吗?十日后不给她们晋位分,不叫她们进内庭?事关紧要,太后也不会同意的。”
      “可是徐氏……”董善瑶嘴角抽动,她知道,元邑说的全都是对的。
      太后不可能为了一个徐氏庶女,把福玳、高令仪和萧燕华都赔进去,可她心里总归是不受用的。
      “没有可是。”元邑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的安置集清的人。太后让春喜去告诉你这件事,而不是把你传到寿康宫去问责,摆明了的,她没打算追究这件事,只是警告你,尽早的把福玳她们给安置妥当。”
      董善瑶一咬牙:“那徐氏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元邑呵了一声,目光锁定着董善瑶:“你在故作糊涂。”
      帝后二人一左一右的在几案两侧坐着,元邑坐的随意,左手手臂下还枕着个隐囊。而董善瑶坐的略显端庄,只是藏在袖口下的手,死死地捏成了拳。
      又是一盏茶时间过去,董善瑶大口喘着气,终究是松了口:“奴才懂了,到此为止。”
      元邑几不可见的松下一口气来:“我再叮嘱你几句。即便要说徐氏是自尽,徐家也要好好的安抚。我记得原本不是说要他们送二姑娘进宫的吗?你发一道旨意下去,叫他们把人送进来,位分上嘛……位分你看着定夺,总之越不过福玳和令仪,可她二人之下,该以徐氏嫡女为尊,再给她上个号,我原本是择了‘昭’字要留给令仪的,挪到她头上去吧。”
      他一番话不间歇的交代完,董善瑶的拳头却捏的更紧了。
      装,就装吧!
      徐家的二姑娘,谁不知道那是打小就混迹在一众皇子之中的人,她不说,可不代表什么也不知道。
      愿以徐氏女为妻,一生珍而重之——这句话,不是出自元邑之口,又还有哪个?
      董善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脊背都僵了僵。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乾清宫走出来的,只知道今天难得天放晴,阳光如此好,可她却还是浑身发冷,拼命地裹紧身上的大氅,手里刚添过炭的手炉明明那样烫,可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徐明芷,真的是自尽?
      元邑啊,你未免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些。
      ……
      今日的朝会散的早,高太后的凤辇一路从太和殿回到寿康宫时,她连宫门都未曾进,就先打发了人去传荣昌长公主过来,说是叫陪着一道再进些食。
      这一年多以来,她把持朝纲,垂帘听政,太皇太后为这个从不肯见她,整日待在慈宁宫,除了见见荣昌和元邑之外,连董皇后都进不去慈宁宫半步。
      念及此,高太后的唇边闪过一抹冷笑。
      老而不死是为贼,熬着吧,她今年还不到四十,就看谁能熬的过谁吧。
      寿康宫的小食是相当精致的,春喜手又巧,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摆一道春盘子上来,高太后爱吃的不得了,连荣昌都很是喜欢。
      今儿因是还叫了荣昌过来,春喜便格外的留意,布置的更是精致讨喜。
      高太后看在眼里,含了笑,才没多说什么。
      “长公主殿下到——”随着礼官唱礼,花厅的毡帘被人从外面撩开,高太后一眼看过去,入目的先是一片绛色。
      这是荣昌最爱的颜色了——绛色的宫装很合身,因是天冷,她还又套了件杏黄色的坎肩儿在外面,风毛裹在领口,一直延伸到胸前。
      高太后在主位上坐着,朝她招手:“来。”
      荣昌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请了安,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却未达眼底。
      高太后与她摆手,示意她坐下去,才**喜布起菜来,又打发了小丫头们退到外面去候着。
      荣昌冷眼看着,手上的动作就顿了顿:“您有事儿说吧?”
      “是啊,”高太后夹了一筷子笋,细细的咀嚼着,清脆爽口,等咽下去了,才接上前话,“集清殿,你手脚做的干净吗?崔四儿是出了名儿的火眼金睛,你可别叫他抓着了把柄,闹到我这里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您说集清殿吗?”荣昌没再动那道笋,往嘴里送了一块儿桂花糕,“老祖宗的规矩,集清是不许内庭干涉的,除了皇后,谁的手也伸不进去。我不过是个公主,没有那么长的手。”
      “是吗?”高太后咂舌品了品,“可你这位公主,却很了不得啊。”
      她这话倒是不假。
      荣昌的名是单一个清字,给先帝殉葬的端献皇贵妃徐氏,就是她的生身之母。
      当年皇贵妃专房之宠,先帝为了她几乎废置六宫,是以对荣昌便很是爱屋及乌,宠爱程度可想而知。
      元清是早在六年前就嫁过人的,后来驸马英年早逝,先帝干了平生最荒诞的一件事——下了旨意令元清与驸马和离,把她接回了宫里来,一直六年过去,都没有再给她指婚。
      倒也不是说没人愿意娶,是先帝左挑右挑的,不是出身不行,就是觉得人家身体不行,唯恐再出现一个已故的驸马,一二来去的就给耽误了,导致二十二岁的元清还住在宫里。
      一直到元邑登基之后,她本是要出宫去开牙建府,还是太皇太后发了话,说左右也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叫她待在宫里陪着自个儿,于是元清就搬到了慈宁宫后的寿安堂中长住了下来。
      她这位公主,当然是很了不得的了,放眼大陈数百年间,就没有一个似她这样的。

☆、第六章:得寸进尺

      元清索性也不吃了,象牙箸反手一扣,笑吟吟的看高太后:“我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您这话说的太重,叫我没法子自处。不过是父皇在的时候,偏疼了我一些,现如今老祖宗瞧着我孤身一个,肯把我带在身边儿罢了。”
      高太后咂舌:“你怎么会是孤身一个呢。”她顿一顿声,银箸碰在了银碟上,发出叮地一声来,“皇帝……还是跟你这个阿姊很亲厚的。”
      她倏尔变了脸色。
      高太后可真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啊,怪不得这一年多以来把持着朝政,还能叫人说不出什么来。
      元清不由的要重新审视起这位嫡母。
      高太后还算不上太平世里的皇后,当年嫁给先帝做太子妃的时候,先帝有五个兄弟,一个个似豺狼虎豹,恨不得生吞了先帝,把他从储君位上拉下来。
      那时候他身边有能臣,有谋士,更有高太后和她的母妃徐氏。
      元清唇边始终噙着笑,指腹沿着红木桌案摩挲了许久:“其实您心里都清楚,话何必非要说的这么透呢?”
      “我只是觉得奇怪,徐家是你外祖家,徐明芷是庶出不假,可她亲爹不也是你的亲舅舅?”高太后吃了口粥,抬头的时候,才掀了眼皮斜元清,“你可真下得去手啊。”
      元清双手环着臂,左右话说开了,大家也不必遮遮掩掩的,故而她脸上的笑便尽数不见了。
      元清啧声叹:“看来您是要追究了。”她很是不屑似的哂笑一回,“您也说她是庶出的,这次入了宫,我不动手,她又能安安稳稳的活多久呢?”
      高太后凤眸一眯,狭长而威厉,目光淡扫过元清那张俊秀之中透着英气的脸,杀意一闪而过。
      “您看,对着我的时候,您身上的肃杀都敛不尽。”她撑着手肘往前一送,支在了圆桌上,好整以暇的盯高太后,“更何况是她。”
      “那你的意思呢?”高太后冷着脸,声音是刺骨的寒凉,“你弄死徐氏庶女,是给我出气了?”
      “死了一个徐明芷,自会有徐氏嫡女入宫来。”元清高傲的昂起下巴,“您的这口气,撒不出来。”
      她是故意的,她明知道这样的话,最能刺激到高太后。
      果不其然,高太后素手一甩,一桌子的碗碟落了地,银器倒还好,只是可惜了那些汝窑烧出来的一水儿青的瓷。
      站在外间的宫人们听见了动静,忙手忙脚要往里来,却**喜一把拦下,领着人跪在了外间门口处,满口说着“您息怒”一类的话。
      元清觉得有趣,便重新挂了笑在脸上:“这么多年了,您的脾气没煞掉呐?”
      高太后左手死死地捏成了拳,咬牙切齿:“孤现在就可以拿你问罪。”
      “您是太后,又垂帘听政,问我的罪,是您一句话的事。”元清却丝毫不惧她,高高的挑眉,“是大不敬,还是出言无状?再不然,谋杀?您指一条道出来,我跪着跪到慈宁宫去,不敢叫您背负骂名,要杀要剐,只管叫老祖宗发落我。”
      老祖宗,老祖宗,又是该死的老祖宗!
      高太后可以在前朝一手遮天,也可以压着皇帝和元清逞威风,可太皇太后面前,她只能缩手缩脚!
      元清今天敢这么跟她说话,不就是仗着有太皇太后撑腰吗?
      不要说她手上没有铁证,就算是铁证如山又如何?闹到了慈宁宫,太皇太后只怕仍旧以为,是她蓄意陷害元清。
      死的是徐氏女,获罪的是元清……太皇太后会信她才出了邪。
      高太后突然就冷静了下来,神色古怪的打量元清:“怪不得你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认了,合着你都算计好了,想把脏水往我的身上泼?”
      “看您说的,”元清皮笑肉不笑,把音调一挑,“您一手遮天,谁能往您身上泼脏水?”
      “你……”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可还是说不出什么来。
      这件事没法子追究下去,闹大了,徐家人势必不罢休。
      朝堂不稳,民心也会动摇,一旦乱起来,眼下这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就很难再维持下去。
      元清今天给足了她气受,可她还是只能忍了。
      高太后大口喘着气,胸膛处起伏很是剧烈:“我说得一点也没错,你是个极厉害的公主。”
      元清嗫哝了一声“您谬赞我了”,旁的话一概也不多说,只问她:“徐家庶女殁了,纵是自尽的,可该给的体面,明面儿里咱们还是要给,谁叫——”她刻意的拖长了音,一双杏眼闪着,却始终盯着高太后没挪开,“那是徐家人。”
      这个“徐”字,几乎成了高太后这一辈子的阴影。
      她最不爱听人提及这个姓氏。
      从前是因为徐氏,可是先帝一死,徐氏自己跟着先帝去了,她本以为能够施展拳脚,至少如今她把住了朝堂,想要徐家人夹着尾巴做人,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只是她忘了,徐立桃李满天下,百官之中有多少是他的门生。
      徐氏的百年清流之名,又怎么会是她数年间便可以撼动得了的?
      还有元清,元邑,太皇太后……这一切,都是她追逐权力道路上的阻力。
      她享受那种高高在上,万人朝拜的感觉。
      她更贪恋手握生杀大权,生死富贵皆在她一念之间的那种快感。
      可是这些事,这些她想做的、想要的,偏偏就有人不叫她如愿!
      “是,她再不济,也还是徐氏女,又是礼聘入的宫,”高太后不情愿,可她能忍,明明鬓边的青筋都要凸起了,却还能耐着性子娓娓道来,“我会下一道旨,只说是旧疾复发吧,给她妃位尊号,以贵妃礼发丧。”
      元清听着,面不改色:“然后呢?”
      “然后?”高太后倏尔笑了,“然后如何,你跟皇帝,不是都算好了?接徐明惠入宫这道旨,你不是打量着,叫我给你派出去吧?”
      “您派旨,才是最体面。”元清与她四目相对,不紧不慢道,“陛下拟了‘昭’字为号,位分上嘛……”
      “荣昌。”高太后语气沉下去,面无表情:“得寸进尺,可不好。”

☆、第七章:命定

      送走了元清后,春喜才敢带了三四个机灵话不多的小丫头进屋里收拾“残局”。
      丫头们只管做手上的事儿,不该看的,连眼都不会多斜一下。
      春喜眼皮掀了掀,打量着高太后面色不愉,加紧了手上的动作,匆匆的收拾好了此间,一只白净的手背在身后,同小丫头们悄悄地摆了一摆,打发她们退出去。
      她自个儿是在人尽退了之后,才踩着步子凑到高太后跟前去的,声儿是极尽轻柔:“您消消气吧。”
      高太后肃容,连带着语气也不大好:“她是骄纵惯了,到了我的寿康宫,也这样无法无天!”
      春喜略抿唇,大概也知道高太后不待见元清,可她做奴才的,尽管是高太后身边头一份的体面,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劝太后想开些。
      高太后做深呼吸状,如此几次,才稍稍平静了些:“你今早去见皇后时,她是怎么说的?”
      “娘娘说这事儿还得回万岁爷一声,看看万岁爷是个什么意思,也没有同奴才多说别的,只是叫奴才在您面前请个罪,”她说到这里,猛地哦了一嗓子,“娘娘还说了,集清出了这样的事,她羞愧得很,等料理完了这程子事儿,再亲自来请罪。”
      高太后很是不屑一顾。
      董善瑶自打做太子妃起,就是这么个性子,在她看来,难免有些过于谨小慎微,皇帝御极后,有这么一位皇后,后宫要不是有她镇着,将来保不齐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是以她嗤鼻:“她若来了,你就打发她回去。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让你告诉她的话,也很明白了。她要是办不好,这个皇后……”大约是后话不好说出口,高太后凤眸一眯,“将来自有能办事儿的人进来。”
      春喜心下咯噔一声,心道果然如此,又不免替那位中宫正主捏了一把冷汗。
      ……
      中宫的旨意出的很快,集清如今住着的姑娘们,出身个顶个的好,一时闹出了人命,董善瑶又有了高太后和元邑的“指点”,自然也不敢叫她们在那里多待。
      旨意颁出来,紧着定了位分,择了宫室,便安排内府司将仪仗排开,着手将人接进宫来。
      而至于徐府那边,一大早就已经安排了人去传了话,把徐明芷的死讯报了回去,这会儿册封的旨意下来,少不得再一道旨传下去,要将徐明惠以妃位礼聘入宫。
      彼时徐立领着一众家眷跪于正堂中,久久未曾接下这道旨。
      传旨的内监噙着笑催了两声,又近前两步,一手捧高了旨,略弯一弯腰,另一只手虚托着徐立起身来,又压低了声:“长公主殿下叫奴才给侯爷带句话,该来的,躲不掉,都是命。”
      徐立是经历过事儿的人,眸中震惊一闪而过,却掩饰的很快。
      他一双大手攥成拳,握紧了许久才松开,这口气泄下去,抬了手从内监手中接过了那道旨意来:“有劳公公。”
      内监连声道不敢当,一双眼睛却四下扫视着:“二姑娘……瞧奴才这张嘴,昭娘娘可还在庄子上养着吗?若是了,奴才带着人到庄子上去接。主子娘娘交代了,册封的事儿很要紧,原本该叫昭娘娘在府上过一夜再接进宫,可是诸位娘娘都进了内廷,独缺了昭娘娘一个,只能特事特办了。”
      宫里当差的人都眼明心明,况且徐立很清楚,元清一定早就猜到了什么,内监出宫宣旨前,她估计也已经交代过。
      旨意都下了,接也接了,这会儿再藏着躲着,已然没什么意义。
      他退了两步,同徐夫人摆摆手:“去告诉娘娘一声吧。”
      内监眸中一道精光闪过,冲着他又一拱手:“侯爷是明白人。既这么着,按规矩,还是奴才带着人随夫人入内去,请了昭娘娘移驾。还请侯爷将府门大开,娘娘现今位分已定,仪仗轿辇请进来,需得自正门而出。”
      徐立沉着面色应下来,侧身一让,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徐夫人嘴唇动了动,可终究没将心里的话说出口来,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领着人往后头去了。
      ……
      册封的典实际上也很急,内府加紧了安排,礼部那边也加派了人手造玉蝶,这几位都是正经册封的正主儿,哪一个也怠慢不得。
      好在皇家办事儿效率高的很,在徐明惠的轿辇初踏入宫门时,一应该有的排场和规制,都已经布置妥当了。
      宫中早起了礼乐声,内监一路引着路,从顺贞门入了宫,大约又行了一箭之地,轿辇停了下来,内监回走三五步,至于轿侧:“娘娘请移步,再往里,不能用辇了。”
      徐明惠出身高贵,董善瑶又格外看重她,指派到徐府接人的辇,使的是雀辇。
      按照规矩,除非是中宫皇后,不然谁过了顺贞门,都得换上普通的软轿抬进去。
      轿帘被撩开,先递出来的是一双柔若无骨而又白皙纤长的手,玉手素净,指尖圆润,是美人柔胰美人骨。
      礼乐声越发入了耳,一声声的全落在徐明惠心尖。
      她下了辇,高昂着下巴,向着内廷的方向望去:“公公,我住在哪里。”
      内监也没料到这位主儿进了宫,一张口先问住处,闪着眼睛摸摸鼻头,心说幸好是出宫前都打听了清楚的。
      徐明惠似乎有些不耐烦,虽说还挂着笑,可音调却沉了下去:“嗯?”
      内监忙猫着腰回她话:“娘娘住长春宫。”
      “长春啊,”她拖长了音,意味不明,“敬修内则,挺好的。”
      内监不明她何意,便啊了一声,又掐算了一把时间,旁的不敢多问:“娘娘,时辰差不多了,该往大殿去了。”
      徐明惠深吸一口气。
      大陈宫,她终究,还是来了。
      实际上,徐明芷出事之后,她就知道这道旨意,早晚是要来的。
      往哪里躲呢?这里还有元邑在,珍而重之的话仿佛还在昨日,响在耳畔。
      她本就该是属于这大陈禁庭的才对啊!

☆、第八章:初心未改

      长春宫以东是翊坤,翊坤再往北便是储秀宫,这两宫可以算作东西十二宫中,除去景仁宫外,最富丽、最排场的两处宫所,是以董善瑶特意分给了高令仪和卫玉容二人。
      高令仪此时当然是不在翊坤宫中的,她自进了内廷后,便一路直奔寿康宫而去,引路的内监宫女们哪个也不敢扭着她的意思来,便只能随她去了。
      卫玉容早早地捯饬好了自个儿,贵妃朝服、东珠四凤冠,一应该她今日的装扮,都有内府的奴才奉到储秀宫主殿中来,再由她带进宫来的两个贴身丫头给换上了。
      玲珑年纪稍小一些,装扮好了卫玉容,比着铜镜来回的照她,不肯撒手:“主子真好看,又华贵,又端庄,主要是气质好,大度持重,比高……”
      “玲珑。”卫玉容听到此处才微拢眉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内府的宫女也调了你们五天,你心里没数吗?”
      玲珑一吐舌,铜镜立时搁了下去,纳个福:“奴才说错话了。”
      卫玉容无奈的叹一声,左手微扬,抚上耳畔的东珠:“她还没回来吗?”
      旁边儿知意虚扶了玲珑一把,接上了话回她:“估计是要从寿康宫直接去大殿了,适才内府的人送朝服来,都只带了一份儿,估计翊坤宫那份,是直接送到寿康宫了。”
      玲珑听着很不服气,小声的嘀咕:“我原也没说错,是小家子气嘛。主子进了宫,守着规矩先回了储秀宫来,慈宁宫都尚没去拜一拜,她倒好。”
      “行了,我才说过你,你不长记性吗?”卫玉容白她一眼,“她能待在寿康宫不回来,就是太后许了的,轮不上我们多说什么。”
      知意听她语气不善,便忙轻戳了她一把,示意她闭嘴别多话。
      玲珑小一撇,搓着手收了声,倒是很听知意的,果真不再多话。
      这里主仆三人正说着,主殿的正外间有道尖细的声音传进来:“知意姑娘在吗?奴才是乾清宫的人。”
      卫玉容眉心一动,扭脸儿朝外看,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神略变了变:“你去。”
      知意欸一声应下来,踩着细碎的步子往门口挪过去。
      待出了殿门,才瞧见是个小太监站在门口,她原不认识这人,便下意识的迟疑了一把:“公公是?”
      小太监笑呵呵的:“奴才李桂,乾清宫的李大总管是奴才的师傅。”
      知意这才稍稍放心,只是警惕仍旧不松懈,一双乌珠转着,上下打量李桂:“公公来,是有什么旨意吗?”
      李桂一面说着不敢,一面从袖口中掏了个信封似的东西出来,朝着知意递过去:“万岁爷叫送封信给贵主儿,师傅不好亲自来,就打发奴才送过来了。”
      知意犹豫着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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