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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不归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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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尸?”
  “……”杨川攥着信,抱臂睇着她笑,“我不是来通知你准备赴死的。”
  奚越备着手仰头:“那你想怎么地?”
  杨川啧了声嘴:“小师妹聪慧,我想跟师妹请教个破局的办法。”
  不知为什么,他看完这封信,头一个念头就是来问问她有没有办法,接着他便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找过来了,好像她就算没办法也不要紧,总之他就是要来找她一趟。
  奚越凝神想了想,盯着信纸叹气:“各大门派若要一起追杀我们,那我也没什么办法。要破这局需要时间,能不能活到破局那天,就只好看命了。”
  杨川浅怔:“已经想到办法了?”
  她脑子动得也太快了。
  奚越耸肩:“擒贼先擒王呗。”
  杨川目光微凝,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心知绝不能是去杀各门派掌门,便说:“你要杀东厂提督?”
  可还是看到她摇了头。
  接着她又看向他:“师兄忙么?若是没事,我想四处走走。”
  杨川今日原也不当值,听她这么说,就点头说没事。奚越于是转身出了家门,他见她不说话,就安静地跟着她走。待得走到胡同尽头,眼瞧着没什么人了,奚越忽地运气一跃,顷刻展开轻功,向北急奔而去。
  “师妹?!”杨川一愣,旋即也跃起跟上。
  奚越知道他在背后追了上来,却无心与他说话。怎么说呢?她现在前所未有地感到害怕了。
  倒不是怕死,行走江湖的人,对于生死那点事并不太计较。只是,当她看到那两张画像时,心里的信念在崩塌。
  如果此事没有引起什么波动,如果江湖上没什么人被东厂诱惑住,那萧山派的师伯应该不会这样急于通知杨川。这事最多也就才出了几天,信便已从杭州送到了京城,可见萧山派里,是十分担心杨川出事了。
  这种推测,令她不寒而栗。
  她自问已经经历过很多事情,可是,她毕竟没有目睹过近百年前那场因秘籍而起的江湖厮杀。所以,在她自小到大的印象里,江湖是简单的、透明的,没什么利益纷争,只有快意恩仇。人为财死那样的丑陋事,在朝堂上举不胜举,但在江湖上永远见不到。
  她所见过的那些江湖侠士,在酒逢知己时可以毫无顾忌地散尽千金,钱对他们来说,当真如同粪土。
  她一直相信,江湖上的血腥气再重,也比朝堂要干净万倍。
  可现在,东厂轻而易举地让她惊悟,江湖不过是另一个朝堂,朝堂也不失为另一个江湖。
  他们只是在乎的东西不一样而已,终究还是会为利字厮杀。
  怎么会这样呢?
  可似乎,又就应该是这样的。
  奚越前所未有地彷徨,又前所未有地清醒。她好像忽地了悟了许多事情,继而恨意毕生。
  杨川很快追上了她,然则还没开口,忽而察觉了她的气息不对劲。
  他们萧山派的独门内功里,听辨气息也是很厉害的,所以即便她那样伪装,他依旧很快便分辨出她是个姑娘。相较之下,哽咽引起的气息不紊自然更为明显,杨川怔了怔,却不知小师妹在难过什么。
  她一直驰到了皇宫北侧的煤山,又沿山路而上,一口气奔到山顶。
  煤山并非用煤堆起,只是修建皇宫时曾在此囤积煤炭,所以俗称煤山。站在煤山山顶,北京城的全貌都可收入眼底,是以逢佳节时天子常来。天子来时这里就会戒严,平常倒没那么多规矩。杨川便见奚越站在山顶上遥望着眼前的宫室巍峨、民舍错落,负在背后的手一次次攥紧成拳,又一次次松开。
  他陪她站了足有两刻,终于唤了一声:“师妹。”
  她舒了一息,开了口:“擒贼先擒王,但指挥使门达不是贼王,东厂提督也不是,满朝奸佞才是。”
  唇齿之间,狠意毕现。
  杨川不禁讶异,鬼使神差地想到很久之前在三里香酒馆和她过招那次,她曾问他为什么要进锦衣卫,他说“惩治污吏,肃清朝堂”,她就放了他。
  他循循地吸了口凉气:“你不是为给兄长报仇来的。”
  “呵。”银面具下笑音生硬,她眸光眯起,盯着眼前的宫阙九重,渗出丝丝凉意,“我原本想,让奸恶之徒再不能为祸朝堂。可如今,他们不止为祸朝堂,还搅乱了江湖的泥沙。”
  她说着转过头,那张熟悉的面具带着前所未有的寒冷冰凉看向了他:“我真的恨,我想把这□□小挫骨扬灰。”
  把奸小挫骨扬灰,以祭奠心里突然逝去的明澈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煤山,就是现在的景山公园,景山这个名字是清代开始叫的;
②土木之变是真的,大家估计都知道。但土木之变时宫里丢了本秘籍是我瞎编的。
③这秘籍也是我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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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秘籍(一)
  奚越和很多年轻姑娘一样,爱胡思乱想,又容易在胡思乱想中消沉。
  也和很多称职的锦衣卫一样,不会让自己沉溺在这种消沉里。
  于是在回到家中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了,并且出离的清醒。
  她心里其实明白,江湖大概从来都没有多么干净过,自己记忆中的那种江湖,只是自己的憧憬而已。
  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情,似乎是在十二三岁的时候。那时武林中也出了些引起波澜的事,她那阵子便常听父亲叹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这句话里,“江湖”显然听着不像什么好词儿。如果江湖真的真的像她憧憬里的那样干净,那也就不会有这句话了。
  只不过,那时她也只是听听这句话罢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在她的生活中也并没有出现什么打破憧憬的动荡,那不染凡尘的美好向往便在她心里又维持了许多年。
  而现在,这动荡出现了。自小到大的憧憬在刹那间支离破碎,奚越自然恨。
  但光恨没用,当下虽没到刀架在脖子上的境地,起码也是刀正在杀过来的时候了。她纵不怕死也不想白白送死,想想如何把命保住才是正经的。
  夜色渐深,奚越在卧房案头的烛光下久久沉吟,脑子里能想到的一条条计策犹如画卷般一幅幅张开,又一道道被她撕毁。
  太难了。
  奚越对京城的官场已不陌生,心知想破此局,杀三五个东厂阉官没有用。砍了赵钱孙李,还有周吴郑王填上来,依旧会继续追杀他们。
  若说“擒贼先擒王”,此时真正擒住贼首的法子,该是他们搜集足够的东厂罪证呈进宫去,让当今天子一怒之下彻查东厂,这样巨大的震荡才能让东厂翻天覆地的改变,才能让再上来的人不敢继续叫江湖中人追杀他们。
  可要搜集足以扳倒整个东厂的罪证,哪有那么容易?只怕证据还没找齐,她和大师兄的尸体都要凉透了。
  怎么办呢?
  奚越扶额又叹息,暗赞东厂可真当得起一句老谋深算。
  他们手里竟然有《盛林调息书》那样的秘籍,竟然知道用这秘籍作悬赏。
  ……哎?
  奚越忽而一怔,接着她蹙起眉头。
  她想把脑子里无意间晃过的念头打消掉,可思绪偏生不受控制地继续延伸了下去。
  ——擒贼先擒王做不到,那如果她把这令人趋之若鹜的秘籍偷走呢?
  东厂应是没胆子犯险在秘籍丢失之后依旧让人继续追杀他们,待得事成再说秘籍没了的。万一碰上个脾气大的掌门人,搞不好真要带着坐下门徒杀来京城血洗东厂。
  那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只不过,那《盛林调息书》的下卷,现在在哪儿呢?
  。
  与此同时,雁门山上。
  雁山派掌门人岳广贤在房里焦躁地踱着步子。他已经六十了,行走江湖一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少,已显有事情能让他这样的不安。
  他最疼爱的小徒弟今年刚十五岁,看师父拿不定主意,在旁神色也很复杂地看着。眼瞧着都大半夜了,他终于说:“师父,要不……算了吧!”
  “唉!”岳广贤重重叹息,定住脚看看小徒弟,摇头说,“知信,为师要好生想想,你先去睡吧。”
  知信不放心:“师父,这上头既然写了……”
  “你去休息。”岳广贤的声音生硬了三分。知信不敢再多言,匆匆地抱拳行了个礼,从师父房里退了出去。
  少了个人,屋子里更安静了些。岳广贤的目光定在那青灰色的书封上,只觉得《盛林调息书》五个大字刺眼,又挠心。
  他再一次把书拿起来,翻开,扉页上的字句再度映入眼帘:此功甚烈。内功上乘者,练之无妨;外功强而内功弱者,擅练此功,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肝胆俱裂金箍寸断。谨记,谨记。
  这几行字自右到左一行行竖写而下,用醒目的朱砂写就。左下角还有两枚更红一些的朱印,一枚是“盛晖之印”,另一枚是“林香瓷印”。
  可见这是创出这门内功的盛林夫妇亲笔,不可小觑。
  他雁山派素以外功卓绝著称于江湖,内功不过尔尔。按照这扉页上的警示,此功他不练为宜。
  可岳广贤掂量再三,越掂量越不甘心。
  但凡行走江湖之人,总归会做称霸武林的梦,他已执掌名门之一,比常人更会想再往上迈一步。要称霸武林,靠的便是功夫高人一等。眼下这令万千豪杰垂涎的秘籍被人拱手送到了他雁山派的门口,他不练,难道要拱手让予他人么?
  岳广贤煎熬得犹如万千虫蚁再啃食心脏,搅得他五脏六腑都不舒服。接着在这种不舒服中,他脑海里更细致地思量起了这件事来。
  ——他的内功,虽然比上不足,可比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者,都说习武之人内外兼修才最好。眼下他强在外功、弱在内功,拿这盛林书补一补内功的欠缺,不是正好么?
  岳广贤的牙关不由自主地一分分咬紧,执着书的手也不由得越捏越用力,直捏得书上出了褶皱,才又倏然松开。
  他悠悠长长地缓了一息,平心静气,把扉页翻了过去。
  。
  京中,奚越翌日刚一进北司,就得到了新的差事。
  ——查朝廷赈灾钱粮可有被官员私吞。
  这赈灾钱粮的事奚越知道,是河南在闹灾,朝廷月初时免了受灾地的税,月中见灾情加重又拨了粮款。眼下是月底,这粮款拨下去也有小半个月了,突然说要查,多半不是为防微杜渐,而是有人露了马脚,让上头上心了。
  写着朱批的奏章是由曾培转交给奚越的,奚越盯着圣上亲笔的那句“着锦衣卫严查”沉默了会儿,将册子啪地一合:“户部侍郎上的本?”
  曾培点头:“是。”
  奚越把册子交还给他:“先查户部尚书,再查当地官吏。另外……”他一吁气,又摇了头,“就先查照这个查,你着手办吧。”
  但曾培面显迟疑,想了想,说:“大哥,这户部尚书,您看您要不要亲自……”
  “我就是派个百户,他也不敢不让人进门。你一个千户,去查他,富余了。”他语中一顿,又道,“谢宏文谢宏武那兄弟俩的案子谁在办?”
  曾培哦了一声,笑道:“张仪在办。打从回来就泡在诏狱,昨儿还埋怨吃饭都没胃口了。”
  奚越失笑,拍拍他的肩头,转身向外走去:“我去犒赏一下张仪,赈灾粮的事你即刻去办。”
  锦衣卫是有自己的诏狱的,就在皇城里,北镇抚司后。但奚越先出了趟皇城,从京里的便宜坊买了套烤鸭,又折回北司,奔诏狱去。
  诏狱刑房里,张仪正一边阴着脸喝茶,一边跟谢家兄弟怄气。尤其是那谢宏文,可太可恨了。
  朝廷派他去当驻撒马儿罕的使节,那是多好的差事?他就非得滥用职权为非作歹。自己这几年倒逍遥了,朝廷在外头的名声也不知折了多少。
  张仪心里头气,便想把这事彻彻底底地审个明白,审清楚了一并呈上去,非治谢宏文个重罪不可。
  所以这案子他倒也没查得不乐意,就是在这儿动刑审犯确实很倒胃口。几天过去,张仪再叫人动会弄得血次呼啦的刑时自己就不再看了,他嗅着茶香静心,等那边叫唤得差不多了再抬头问话。
  这回一抬头,正好看见有人推门进来。
  “……大人?”张仪定睛一瞧,赶忙,起身抱拳。
  奚越将手里的食盒一递:“曾培说你没胃口,我给你买了只烤鸭回来。你找个地方吃,我来问问话。”
  张仪突然被上官这样关照,好生怔了一怔,接着匆忙接下:“那就……多谢大人。”说罢又施了一礼,依言拎着食盒出去。
  奚越掸了掸手,淡瞟着被绑在木架上的谢宏文,提步走向了旁边的炭火盆。
  炭火盆由铁架架着,齐腰的高度,正方便人伸手去拿里头烙铁的竿子。奚越拿起烙铁瞧了瞧,却又放了回去。
  她悠然问谢宏文:“几天没见过你弟弟了?”
  谢宏文遍体血污,喘着粗气,不吭一声。
  “为免你们串供,打从进京就分开了吧?”奚越扬音而笑,“来人,去把谢宏武押来。”
  谢宏文吞了口口水,喉中返上来的浓烈血腥气令他又喘了两声。接着,他颤栗道:“大人,能招的……能招的我都招了,只是那位张大人觉得……”
  “啧。”奚越摇着头,黑靴踏着铺着石板的地,一步步走近他,“我问点那位张大人没问过的事。”
  谢宏文哆嗦着看着眼前的银色面具。
  她的目光清凌凌一划,在他肩头觅到了一处深可见骨的刑伤,抬手便毫不客气地按了进去。
  惨叫四起,震耳欲聋。奚越冷睇着他,漠然道:“你是从你那个东厂干爹那儿谋得的使节一职。这几年敛财无数,给东厂送过好处没有?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算注释】
①便宜坊烤鸭在明永乐年间就有了,这还真不是我编的。至于味道和现在一不一样就不清楚了……
②天顺六年四月,朝廷免河南受灾地税粮这事儿是真的,但有没有另外拨款不太清楚,所以让锦衣卫查拨款有没有被贪污这个是我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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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秘籍(二)
  刑房隔壁的茶间里,张仪一边品着烤鸭,一边听着隔壁的惨叫。
  奚大人下手很……到位?
  张仪这么想着,咂咂嘴,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烤鸭卷。
  其实他是因为胃口不好所以近两天没怎么吃东西,并不是忙得没工夫吃,所以吃什么也都差不多,不过这烤鸭倒意外地适合在此时吃了。一套里有主食——饼,有肉——烤鸭片,被血腥弄得恶心反胃也不要紧,清爽的瓜条一入口就让心里舒服了不少,于是张仪不知不觉竟开了胃口,转眼就吃了半只下去。
  有趁轮值时过来歇脚的副千户进来,定睛一看便笑:“哟,便宜坊的烤鸭?有日子没在诏狱里见了。”
  “……什么意思?”张仪觉得这话奇怪,怔怔发问,那副千户就道:“从前奚风大人在的时候,常给审案吃不下东西的弟兄买这个。便宜坊多贵啊,一顿儿下去好几天的俸禄都吃了,也就他大方,后来搞得大家都抢着来审案。”
  张仪是前年塞钱托关系进的锦衣卫,没见过那传说中的奚风。听到这话他不禁愣了愣,那副千户又笑问:“您这是发什么横财了?”
  “……没有,奚大人来谢宏文的案子,顺道给我带来的。”他说着将剩下的半拉烤鸭卷掖进嘴里,拽过那副千户,压音问他,“你说,如今这奚越大人,会不会就是当年的奚风?”
  “……”副千户怔了片刻,干笑起来,“那不能够,奚风大人他死了,死在海上。虽然死未见尸,可是船都烧了个干净,哪还有的跑?”
  张仪锁眉:“你看,你都说‘死未见尸’。”
  “但是船都烧干净了啊?”副千户这样道。张仪正要再争辩,他却也压低了声音,“大人,有的事咱心里猜归猜,看破不说破就得了。”
  张仪一愣:“这话怎么说?”
  “您以为曾大人为什么那么恨指挥使大人?”副千户摇着头轻笑,“打从这位奚大人把曾大人扔进护城河开始,当年的弟兄们就都在议论。不过嘛,捅破了没什么好处,都是一起出生入死混差事的人,咱也犯不着揭破了逼得指挥使大人再把人弄死,您说是不是?”
  这话倒是。
  锦衣卫里虽然关系复杂,数位上官各有派别,可绝大多数人依旧更愿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掺和那些纷争干什么?自己好好办差升官发财才是正经的。
  张仪点点头,没再说话,手上又裹了个烤鸭卷,心情忽地很复杂。
  当下的这位奚大人,对他有了救命之恩,他心里头念着这恩。不过,让他在他手底下办差,他或多或少地还是有那么点不服,毕竟他年龄较长,资历也更深。
  但,若这奚越就是当年的奚风……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虽然据说奚风也比他年轻,可奚风在锦衣卫里的威望,没人不知道。锦衣卫办差死的人不少,唯有他,死了两年还被人念着。
  如果奚越就是奚风,那他日后心服口服。
  张仪边想边站起身,手里还拿着个烤鸭卷,目光扫了眼剩下的半套烤鸭,随口说:“你吃吧,我接着办案去。”就走出了这茶间。
  刑房中,奚越瞅了瞅绣春刀上的血迹,刀再度架在了谢宏武胳膊上,然后扭头跟谢宏文说:“哎,还不说?我可不是专门片鸭肉的师傅,这刀工也就刚跟便宜坊看了两眼,现学现卖,你忍心看你弟弟怎么叫唤?”
  她耳边,谢宏武惨叫得已破了音,对面墙前木架上的谢宏文颤抖如筛,看他的眼神犹如面对阎罗。
  谢宏武胳膊上已经缺了两块皮,这厢奚越正比划第三刀怎么落,拿着个烤鸭卷的张仪走了进来。
  他瞅了瞅地上被奚越片下来的两片人皮,又看看手里的烤鸭,一下子反胃反得更猛烈起来,扭头便是一声干呕。
  “……”奚越借着面具遮掩吐了下舌头,轻咳,“对不住。”
  张仪信手把烤鸭卷丢在了窗外,端起桌上已凉的茶,大口猛灌了半盏,重重吁气:“我来审。”
  “好。”奚越点头,刀刃离开了谢宏武,踱步到谢宏文面前,在他的囚服上抹去了血迹,然后回刀入鞘,“谢大使节。”他眯着眼睛,“你想好,这事你不招出个所以然来,是过不去的。不过……都是混官场的人,我知道你有什么顾虑怕得罪什么人。这不要紧,咱各退一步,你招个差不多的出来也行。同朝为官,咱谁也别为难谁。”
  “?”张仪听得莫名,不知他在审什么事。从旁边负责记录的手下手里拿过案卷一瞧,却是疑惑更深:问他有没有向东厂行贿?
  怎么突然问上这个了?
  张仪心存不解,但还是按照奚越的话问了下去。到下午时,谢宏文招出了个东厂掌班,张仪便着人去向奚越回了话,同时,按规矩要从这掌班那儿把赃物搜出来。
  搜查赃物的事禀到门达府上时,东厂提督正好在座。门达噌地站起了身:“去东厂搜赃物?!”
  他心惊肉跳地睇了提督一眼,那提督倒很冷静,翘着兰花指揭开茶盏盖,问来禀话的锦衣卫:“这案子,是你们镇抚使办的?”
  “不是,是千户张仪大人办的。”锦衣卫抱拳。
  “哦……”提督便吁了口气,摆摆手,教人退了下去。他四平八稳地抿了口茶,这才看向还在冒冷汗的门达,“门大指挥使,不要草木皆兵。”
  门达局促地抹了把冷汗:“督公,这事我真不知道!”
  “哎,都说了不要草木皆兵嘛。”提督摇着头,“除奚越归除奚越,办案归办案。他们审出了问题,去查个掌班,这是为了交差。”说着一顿,将手里的茶盏放到了一边,“再者,只是查那掌班而已,也说明他们还懂事。”
  若不然,这种收下厚礼的事情,自然跟更上一层有瓜葛。知道点到为止,便是同朝为官的默契。
  门达于是也安心了些,落座回去缓了一缓,又道:“您喝茶。”
  北镇抚司中,奚越风轻云淡地展开了东厂的堪舆图。
  那掌班自己老老实实的全盘招供是不可能的,于是搜到的赃物和谢宏文供出的赃物自然对不上,调东厂的堪舆图来再另行搜查,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其实这堪舆图并非什么保密的东西,以她镇抚使的身份,随时可调来看。只不过,在当下这个节骨眼儿上,若她自己去调未免太惹眼。为了不让东厂那边生疑,只好拿张仪障眼。
  现下张仪调了这图,搜查之前,自然还是要请示一下她的意思的。
  奚越仔仔细细地看着图,一边记下各个库房、书房的位置,一边道:“你还是得尽量去审。东厂嘛,咱们也不能真搜个天翻地覆。”
  “是,属下明白。”张仪抱拳,奚越沉吟片刻,又说,“库房自然要搜,但先跟那边回个话,别伤了两边的和气。”
  张仪又应“是”。奚越背后几步,杨川一语不发地擦着绣春刀,目光也落在那张图上,寻到书房的位置凝视了半晌,又平静地挪开了视线。
  对奚越来说,偷盛林书的事宜早不宜迟。要不然自己命悬一线不说,还有可能搭上萧山派的大师兄。
  大师兄可是个好人,逃回京城的路上一直照顾她,而且他还为她挨了那东厂高手一掌呢。
  她这么想着,待得入夜时,便早早熄了房中的灯,换上夜行衣,拴上门,从窗户溜了出去。
  本朝有宵禁,京城的宵禁格外严格。奚越一路飞檐走壁都没遇到什么人,又掐着皇城守卫轮值的时刻闪进了皇城大门,过了两刻,皇宫东华门边的东辑事厂映入眼帘。
  奚越在东厂对面的墙下阴影里屏息等着一队巡逻的守卫走过,待得他们拐过了墙角,她跃起一翻,悄无声息地入了院。
  按照堪舆图来看,书房在第二进院的西边,库房在末一进院的东北角。奚越略作忖度,决定先搜书房。
  这个时辰,东厂里也没什么人了。她避开前院角房里几个喝酒打牌的宦官,转眼潜进了次进院子里。
  四下无声,只有风拂柳条的声音沙沙响着。奚越屏住呼吸,摸到书房前轻轻一推,问得吱呀一声又忙停手。
  书房中,一道人影察觉到外面的动静,迅速跃上了房梁,无声无息。
  奚越警惕地再看了一遍周围,确定并无引来人后,继续将门推了开来,待得溜入门内,又即刻将门阖紧。
  过了几息,她的目光适应了房中的黑暗,心下不禁叫苦,这书房真大。
  她先大致转了一遍,只见内外七间屋子全是书架,宫中典籍和各地典志占了大半,也有些别的书,但那盛林书会放在哪儿,一时没有头绪。
  其实这样的秘籍,更有可能藏在暗格一类的地方。
  奚越小心翼翼地轻敲着各处墙壁寻找有没有中空之处,刚敲了两处,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头。
  奚越毛骨悚然,旋即飞脚踢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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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秘籍(三)
  她这一脚运足了十二分的力气,却被对方一把擒住脚腕。奚越心下一震,连忙空翻挣脱,又横扫攻其下盘。
  对方的反应也极快,虽在她的猛烈攻势下只能闪避为先,但避得不慌不忙,更不见分毫弱点。
  几十招拆下来,奚越察觉了些蹊跷——她来此偷秘籍,自然怕惹出动静招来围攻,是以过招间一点声响也不敢出。可这人也极为安静,全无叫救兵一起抓她的意思,显然不是东厂埋伏在此的杀手。
  难道是别的江湖中人在打秘籍的主意,却又不想涉险杀她和杨川,是以也试着来偷?
  这个念头奚越略想了想便作罢。
  这不可能。东厂递去各门派的信上,可没明着说自己是东厂。现在漫说是武林人士,就是锦衣卫里的其他弟兄,也不知东厂想要他们两个的命,绝不可能有人直接寻来东厂取秘籍。
  那这人是谁呢?
  奚越在黑暗中紧盯着他的脸,想看出个究竟。可他背对着门外月光,让她看见的始终只是一个黑色轮廓,单从这轮廓里实在什么都看不出来。
  走神间,那人忽地一掌直击而来!他内力极深,奚越登时感觉到劲风袭面,正要躲闪他却又猛地收住力道,堪堪在她眼前虚晃一招,转瞬手型一转拽向她面上的黑巾。
  打从以面具示人以来,奚越便在潜意识间分外提防被人看到真容。当下几是忘乎一切地只想避开那只手,方寸大乱地急向后避。
  “嘭”地一声,她撞向书架,书架又磕得墙面一响。紧接着,四下里唰然安静。
  做贼心虚的二人都止住动作,下意识地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果然,很快听到外面有宦官喊:“书房有响动,快,跟我去看看!”
  奚越面朝房门,透过窗纸隐约可见两团橙红的笼灯光晕步步接近。她心跳渐快,正欲踢开眼前这人赶紧脱身,对方已先一步出手,抓住她的衣领一跃而起,跳上房角梁上又紧紧将她的嘴捂住。
  “唔!”奚越下意识地一挣,那人按着她嘴的左手未松,拎着她衣领的右手放开,竖指示意她噤声,“师妹莫慌。”
  “?!”奚越登时双目圆瞪,然那两团笼灯的光火已至门外,令她一声都不敢再出。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两个身穿橘色衫子、腰系小绦的值夜宦官走了进来,边提着笼灯在书架间巡视,边故作轻松地说笑起来。
  个子高些的那个说:“嘿,你紧张过头了吧。这大晚上的,谁会来书房?顶多闹个耗子。”
  方才叫人的那个声音则道:“谨慎点没坏处,你没听说吗,督公近来正用本绝世秘籍做饵办什么事,万一有心眼儿多的来打那秘籍的主意怎么办?秘籍丢了,咱有几颗脑袋够让督公泄愤?”
  高个子的又“嘿”了一声:“那你可想多了。那秘籍,没在书房里头。”
  房角梁上,奚越和杨川目光都不禁一凛,底下那宦官也一愣:“你怎么知道?”
  高个子那个就说:“那天锦衣卫指挥使来和督公密谈的时候,我也当值来着。大郭进正厅给他们上了回茶,瞧见指挥使在翻那秘籍。也不知他是自个儿瞎好奇还是有什么谋算,后来私底下问我那秘籍收在了哪儿——但我记得很清楚,他们密谈时,压根儿没人来书房取过书,这不是可见秘籍不在此吗?”
  梁上的二人相视一望,那个宦官松气说:“那就好,永远别放到书房里才好,这样就算出了岔子也和咱没关系,省心。”
  “这话实在。”高个儿的笑应。二人说话间已草草将书房看了一圈,没发现异样,就放心地离开了。
  奚越紧盯着光火离开,直至他们迈出了次进院门,才淡声开口:“我去库房。”说罢便撑身要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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