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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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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不客气地笑出声来,自如地走到门口开门,古娜大婶满脸堆笑,二话不直接闯入院。
龙厉攸地黑眸一眯,脸上很是不悦,几乎能刮下一层寒霜。
古娜笑眯眯地:“今天你男人终于能下床了?腿脚不便啊,是天生的吗?”
“只是受伤了。”秦长安意兴阑珊,当然不想透露更多。
不过,古娜大婶显然认为她不好意思出实情,笃定龙厉不但是个药罐,还是个跛,而也认定了这桩婚事让秦长安吃尽了苦头,还不能跟外人……多苦命的丫头啊!
古娜苦口婆心地。“你上回不答应,不就是怕别人闲话吗?我在这里,你不就能避嫌了?再,阿曼大夫是真心想帮帮你们,人都来了,你瞧,人家多好心啊。”
秦长安果不其然在门口瞥见一角暗灰色衣袍,心中想鱼儿上钩了,回头跟龙厉对视一眼,他下颚一点,她才开口。
“请进吧。”
阿曼是当地人典型的男人长相,身材高大壮实,五官深邃立体,蜜色肌肤,不算年轻,有着一股彪悍的男人味。
秦长安并未直接跟阿曼话,而是扶着龙厉在院里坐下,能感受到阿曼的眼神火辣辣的,一直跟随着他们。
她佯装不知,自若一笑。“我本来都拒绝大婶的好意了。”
阿曼不太爱笑,面色肃然。“公切忌操之过急,我看你脸色发白,额头冒汗,走路这事只能慢慢来。”
秦长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阿曼给龙厉把脉,每个地方的医术都有很大差别,民间的医学也有不少派别。
一等把完脉,龙厉就抽回了手,掏出干净的帕反复擦拭手腕处,她适时地站在他面前,跟阿曼对视。
“要紧吗?”
“需要静养,当地有很适合养伤的药材,你可以去拿着我的药方去抓药。”
“多谢阿曼大夫。”
龙厉冷淡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我累了。”
“大婶,我就不留你们了。”秦长安把人送出门,回到屋内,细细查看阿曼写出来的药方。
“药方是假的?”
“几味药是药性相冲的,要么他只懂个皮毛,要么就是临时背默出来的。”她将药方揉作一团,放在烛火上炙烤。
“他今天来探门,确定你是长安郡主,想必不会蛰伏太久,很快就会动手。”龙厉沉吟。“你到李闯他们住下的地方敲三下门,他们会伺机而动的。”
她点头。
睡到三更半夜,远处的犬吠声,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龙厉抱了抱幽然转醒来的秦长安,坐起身,点亮了烛火。“我去看看。”
外头刚结束一场厮杀,十几个暗卫把五六个男人制服了,五花大绑,全都点了哑穴,而领头的正是白天才见过的阿曼大夫。
秦长安很快穿了外衣,提着灯笼走出去,只见龙厉一脚揣在阿曼腹,阿曼痛的面色发白,但嘴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曼?上官德的爪牙?”龙厉冷冷一笑。
阿曼的嘴里淌出血水,马超给他解了哑穴,但他却什么话都不,只是凶悍地瞪着对自己施暴的男人。他满心震动,白日里看到的男人右脚微跛,虽然气质高傲,但跟此刻看到的截然不同。
此刻的龙厉,哪怕嘴角有笑,也是吃人不吐骨头般的残狞,那是强者才有的毒辣暴戾,睥睨俯望的姿态,无不证明他们惹上了不该惹的角色。
龙厉对于这种硬骨头见多不怪,无视那些死士一道道垂死挣扎好似利剑般要吃人的目光,他轻拍着自己缓缓收回的右腿,面无表情地又问一次。
“上官德给了你多少好处?自己的命可以不要,你家里不是还有两个弟妹吗?他们的命也不要了?”
阿曼被戳中软肋,顿时不肯降服的眼神里多了动摇,隐隐闪烁着。
龙厉一脚踩在阿曼的脸上,加大力道,俊邪的脸上阴恻恻的,仿佛所有的黑暗,全都是从他背后散发出来的。
阿曼的整张脸几乎都陷入沙地,鲜血合着沙土,涌入口鼻中,四肢不停地颤抖抽搐,却依旧没有开口哪怕一个字。
“我的耐心是很好,不急。”龙厉呵呵一笑,眸有熠火,偏着轮廓不分明的俊脸,寒着嗓下令。“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阿曼吃力地抬起头,眼底尽是杀意,眼睁睁看着暗卫扬起手中的兵器,手起刀落,血泉喷溅,几个同伴全都一命归西。
“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马超,把他眼珠挖出来。”龙厉抬眼望向黑暗中依旧明显的血泊,他眼底的神情无比淡漠。
马超很快动手,阿曼再度被锁住穴道,只能不停地大口喘气,被生生地剜了眼,一对血淋淋的眼珠落在地上,脸上全是血污,不堪入目。
院里依旧很安静,甚至连远处的狗吠声都归于平静,那些人死的时候,连一声哀鸣都不曾发出。
“阿曼,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免得你有侥幸心。你的大妹弟住在隔壁巷,把他们抓来,花不了多少时间。让他们看着你这个大哥是怎么误入歧途,又是怎么被折磨致死的,你觉得如何?”龙厉压下颀长的身躯,冷眼盯着地上的眼珠,笑着的语气麻木不仁:“还是,你把实情都招了,一个人干干净净无牵无挂地走?”
“我……我,放过我的弟妹……”阿曼无力匍匐在沙地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不再选择负隅顽抗。
龙厉一转身,却见秦长安已经提着灯笼回屋去,他脸色一沉,嘱咐道。“把他的话原原本本记下来,给他一刀痛快。”
“是,爷。”
“这些人埋了。”他丢下最后一句,缓步回了房。
桌上一盏烛火,微弱的光亮点亮并不宽敞的房间,秦长安趴在桌上,美眸半合,好似已经睡着。
他绕过她的身后,径直去了摆放水盆的地方,仔仔细细用皂豆洗手,擦身,继而换了干净的袍。
门外,是马超的声音。
“爷,我们在阿曼身上搜到一封文书。”
龙厉瞥了一眼动也不动的秦长安,开门,接了过来。倚靠在门后看完,幽冷的眼神深不可测。
“什么东西?”她的嗓音飘了过来,情绪不太分明。
“珍珠泉这里有个萤石旷,阿曼是上官德的亲信,常年守在这里,是矿场的管事。他亲口招认,每年都有一批上等萤石,他经手用此等萤石的价格,流通到上官德手里。”
“上官德好大的胆!在北漠,任何珠宝矿石全都是官家开采,私人不得过手,他却敢打矿场的主意,果然该死了。”她冷冷一笑,烛光也无法温暖那双寒霜般的眼瞳。
他无声走到她的背后,双手轻轻握住她纤细僵硬的肩膀,看到刚才他在院里所做的,他却无法猜透她此刻的心情。
“不要怪我出手太重。”
秦长安转过脸,幽幽地望向他稍显清瘦的俊脸,心中感慨万千。“我怪你做什么?你习惯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要怪,也是怪上官德欺人太甚,咬的太紧。”
龙厉轻轻吐出一口气,将下颚抵住她的发间,她没闪躲,他心一动,双臂将她圈住。“这些都是死士,不用最狠的法,是什么话都套不出来的……猫捉老鼠这些天了,我无心恋战,是时候揪出上官德的辫了,否则,我们就无法彻底绊倒他这只老狐狸。”
素来知道他的作风阴狠,但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但她没有妇人之仁,清楚这个关键时刻,容不得她仁慈。
她默默点头。
“暗卫可有受伤?”
龙厉回的轻描淡写:“来的不是省心货,皮肉伤是难免的。”
“等埋好了尸首,让我瞧瞧他们的伤,不能拖,毕竟他们还要护送我们去祁连山。”
他俊眉微蹙:“对他们这么好?”
她回的理所应当:“折腾一晚上,反正也睡不着了。”
在龙厉看来,暗卫也不过是高一级的下人,死了伤了从不放在心上,反正每年都会替补一批新鲜血液进来。但他看出秦长安的态度不同,一路上她对这些暗卫很尊重,分寸拿捏的刚刚好,他能看出马超李闯他们对她极为敬重……当然,这是好事,以后她成为王府的当家主母,就需要这份威严和信服。
“好,依你。”他轻抚着她的长发,眼波一闪。“一看就没花心思保养这头青丝。”
她只觉得他神来一笔,怎么突然就提起头发来了?是要缓解她心中的紧绷感吗?
秦长安哭笑不得,道。“这些全都是婢女要做的,我从不花心思。”
完了,瞥了龙厉垂在自己面颊旁的一缕黑发,眼底流光闪烁,低声呢喃。“倒是你,以前有这么黑亮美丽的头发吗?”
记忆中,他是寒鸦色的长发,并不是此刻黑色绸缎般的上等质感,也没有这么好的光泽,足以让女望尘莫及。
龙厉垂着眼,没让秦长安看到自己的表情,心中很是沉闷,连俊眉都紧紧皱着。
是,他曾经一度很羡慕她那一头墨黑艳丽的长发,厌恨自己花上千金都无法养出那种丝。
如今,算是如他所愿吗?
他身体康健,连伤口愈合的能力都比一般人更快,发色也是他日益强壮的最好证明!
但她呢?!
她献出三年的鲜血为药引,发色渐渐变淡,身无法受孕生……
他们好像已经无声息地交换了人生。
记忆很鲜明的话,对他就很残忍了。
他无言地紧紧搂住她,将唇贴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胸臆间波涛汹涌,肆意掀风作浪,久久不能平息。
感受到身后男人突然变得紧窒的拥抱,她不明所以,他的情绪太过猛烈,甚至不用只字片言就感染到她。
“长安,本王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她有些微怔,龙厉很少承诺,因为他生在长在帝王家,清楚太轻易的许诺都是空头话。不管是宠臣也好,宠妃也罢,能给一时的承诺,但能一辈护住的却寥寥无几。
他给她的承诺也不多,但势必都会做到,这或许是他性格中唯一可取之处。他认定了,就不放手,要么宠极,要么抛弃,在感情上头他不屑也懒得吊着任何人,至少不来虚的。
就算她认定他是个病态又极端扭曲的男人,但现在看来,他的感情反而有一丝别人没有的纯粹。
正文 056 你把本王踩得太低了(今天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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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在愧疚?”她当作没看到他的表情,自若一笑。
“本王从不内疚——”他又是一咬牙,将正邪难辨的脸庞贴上她的,目光灼灼,微凉的肌肤迟迟不曾褪去寒意。“你记住本王的话就行了!”
他不能后悔,就算重新活一遭,他还是会牺牲年幼的秦长安,利用她珍贵的血液。
但既然他对她有了别的情感,就会帮助她披荆斩棘,完成她每一个心愿!
等脑海里的回忆彻底消散,龙厉才低吐一句,坚定有力。“没用的男人才会在意女人的命格,就算你是克夫克的天煞孤星,本王也要定了。”
她一时气结。“你才是扫把星转世!”
他心中爽快,没跟她计较,难得看到她脸上恢复了往日神采,唇边有笑。“屋里有文房四宝吗?”
“你要跟谁写信?”她从一旁的柜里取出笔墨。
“前几天皇兄又让人送来了密旨,总得回几句话。”
“要你回去?这都第几回了?”
“第四次。”
她面色一沉,“催了这么多次?”
就算龙奕是龙厉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不再是宁王,而是金雁王朝的皇帝,龙厉是皇弟更是臣……皇帝的密旨一道道地下,他却在北漠怡然自得地过了一年多,若不是她拆穿了他的真面目,他还想继续这么不明不白地缠着她?一旦让皇帝心存芥蒂,就算亲兄弟照样能不得善终!
“怎么?担心我们兄弟反目成仇?”龙厉手执着白瓷杯盏,嘴角微扬。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此刻的他,神色淡漠,笑容没有温度,轻描淡写的语气也不太上心。
“他是你的兄长,一母所生,你们应该从就亲近吧。”她试探地问。
“德妃死后,父皇体恤我们兄弟年幼,无人照料,让两个妃照顾我们,他在容妃的宫里,我则被淑妃养大。”他扯唇一笑。“见面的机会不太多。”
再后来,皇帝对这个病弱皇越来越宠爱,年纪很就给他造了靖王府,还未成年就搬出皇宫,这种荣宠也是百年内极为罕见的。
她心中一跳,他此刻的眼神过分遥远,好似无法触碰。寥寥数字就把这段兄弟情完了,她却听不出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还是龙厉原本就孤僻无情?
她不清楚龙厉对政权有无野心,但的确是他精于谋略权术,扳倒了太龙锦,成为辅佐龙奕上位最大的功臣。
“给先皇炼丹药的药师,真是太的人吗?”她问出了长久以来深藏内心的疑惑。
“他是不是太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皇认为他是不是——”他凉凉一笑,清明的目光犹如冰冷月光,扫过她的脸。
秦长安悚然一惊。言下之意,可不就是这些全是栽赃太的阴谋?!
“该出手的时候,一旦犹豫,时局会被彻底改变。”他又笑,笑的她不寒而栗。“如果今日是太登基,你觉得本王会在哪里?”
她的唇抿成一线,如果是太称帝,那么龙厉会因为他往日的嚣张行事,而生不如死。
扫清了上官德派来的杀手,一时半会儿宰相的势力无法伸到珍珠泉,龙厉却突然提出来在某日清晨要出门。
“你不怕成为别人的焦点?”
她偏过头,他虽然可以行走了,但看上去还是一跛一跛的,本以为他在彻底恢复行走自如前不可能出门见人,绝不会沦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谁敢嘲笑本王,就剪了他的舌头。”这般残忍的话,龙厉却是和颜悦色出口的。
“我陪你。”秦长安不得不看着他,免得他嗜血的因再度爆发,牵累无辜。
他薄唇微微勾了勾,得偿所愿,心情大好。
镇上的商铺并不多,远不如皇城来的热闹,但胜在独具一格的风土人情。因为盛产萤石,连摊贩的手里都是各种萤石所做的物件和首饰,不过都是下等货。
就在她驻足观看的时候,龙厉已然走入了一家首饰铺。
“公想瞧什么?”头戴帽的掌柜笑容可掬。
“把你们铺里最好的萤石拿出来。”
“好,公要买萤石,这是来对了!”掌柜开了柜,取出一盒以红色绒布铺着的首饰,秦长安一看,才知道上等和下等的区别,这里的萤石色彩明艳,胜在通透无暇。
龙厉一言不发,只是自顾自地扫视着手边的首饰,冷淡地一挥手。
“公不满意?”掌柜很会察言观色,又看旁边还站着个年轻明艳的女,顿时心中多了几分明白。“是要买给姑娘的?我这儿有一件,不过可不便宜,既然公眼光这么高,我就拿出来,给公过目。”
秦长安不以为然,她也是经商的,知道商人的那张嘴,可是有门道的。一来二回,不单讨得客人的欢心,还能把二流的东西卖出一等的高价。
掌柜走到内室,特意捧着一个银质盒出来,献宝似的在龙厉面前打开。
那是一根萤石制成的流云簪,不是时下贵族女最爱的蝴蝶、花朵之类,尾端是一朵飘逸云彩,这块萤石料是少见的莹白无暇,没有一丝杂质,宛若上等的羊脂玉。
龙厉的眼波一闪,俊美的脸庞依旧没太多喜怒,漂亮的手指无声拂过这一根簪。
“公,在我们这儿,男女之间的定情物都是用萤石的,你看上了我们本地的姑娘,何不入乡随俗呢?”掌柜直觉把穿着当地人服饰的秦长安当成是本地人,更加卖力地吹嘘。
定情物?
她脸一僵,死死地盯着似乎对这一支发簪很感兴趣的男人,滚烫的目光几乎把他的背影烧出一个大洞。
“是吗?”龙厉挑眉一笑,那道摄人心魂的笑容,将年纪一大把的掌柜都镇住。
掌柜心想,他活了五十年,见过的本地人和外地人都不少,却没见过一个这样的绝品男人!
“是!萤石有不少等级,若是穷人家的,哪怕是送个质地不纯的萤石,也能得到姑娘家的心。要是手头宽裕的,那就一定会选上等萤石,您送出手,姑娘家戴着也有面啊,您对吧?”
“多少?”龙厉直接问。
“公爽快!这流云簪在铺里大半年了,不过看中的人都嫌贵,既然跟公有缘,我也就不二价了。这本来是三百两的价格,少您五十两如何?”
秦长安变了脸,柳眉倒竖:“掌柜的,二百五这个数,实在是太吉利了!”
掌柜尴尬一笑。“那依姑娘呢?”
“一百八十两,要发,掌柜能发财,我们也讨个好彩头。”她下意识地。
“姑娘可真是……”下手狠啊,掌柜揣摩着这年纪轻的姑娘却很识货,伶牙俐齿,只能咬牙一点头。“一百八就一百八吧,托你吉言,大家都发财。”
她却没伸手接过去,眉头微蹙,好似还不满意。
掌柜不快了:“姑娘,你再还价,我可不做赔本生意啊。”
秦长安白了一眼,她清楚龙厉是买来送她的,她没想要,但看不过掌柜认定龙厉是外地人就坐地起价,才会嘴快还价……这下价也还了,不买不上道。
她也是经商的,讨价还价获取最佳利益是本能,更是赚钱的手法,这下怎么办?
龙厉不让她再话,直截了当地掏出银票,往桌面上一推。
“公识货!这萤石绝对是附近几个镇都搜罗不到的一等好货!”掌柜继续吹捧。
“谅你也不敢卖二流货。”龙厉似笑非笑地,好似不经意地环顾一周,却带着阴沉不善的威胁。
“您多虑了呵呵。”掌柜赔笑,这簪的料是一等,可是再好的东西没有买家,还不是砸在自己手里?所以,纵使被砍了价,赚的不多,他还是出手了。
流云簪握在手里,带着沁人的凉意,萤石白雪般通透,曲线优美,用刻刀雕琢的每一笔,都是无可挑剔的。
龙厉一看就知道是上品,就算掌柜开三百两,也不心黑。
他抬起手腕,朝她。“低头。”
她没低头,却是跟他四目相对,淡淡地。“我不缺首饰。”事实上也是如此,郡主府里的金银珠玉,各种精美首饰,她根本戴不了那么多。
他脸上的和悦,瞬间敛去,心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更别提此刻还有个好事的掌柜不知死活地盯着他们看好戏!
“我送你的。”龙厉此刻的嗓音带些许的冷意,字字决然。
秦长安无意让矛盾激化,朝他伸手,想要接过来,他却紧握着簪,手背上青筋毕露,好似要把簪生生折断。
圆滚滚的掌柜瞪大眼睛,眼珠都快掉出来,搞不清楚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她垂下眼睑,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龙厉脸上的森然怒气才缓和几分,将流云簪轻轻插进她的发丝内。
当年……在桃花林里,温如意就是看到的这幅场景吗?少女的娇俏、羞赧、柔美,或许还有一颗心,她何时给过他?!
他垂下的双手,再无僵硬发紧,随即紧握成拳。
她直觉不对劲,抬眼瞥向他,龙厉平静的脸上满是漠然神情,那眼神如同冷血的毒舌望着自己的猎物。
他举步走出首饰铺,即便步伐还带着异样,不太稳当,但显然他被激怒,越走越快,害的她只能跑着跟在他后头。
“阿宝,你看,那有个瘸!”
“是哟,他跑得这么快,不怕摔跤吗?”
龙厉陡然停下脚步,阴森的眸逼近坐在路面石板上的两个幼童,骇人的气势瞬间迸发,一个梳着牛角辫的男孩率先哇一声哭出来。
“你这是干嘛?”秦长安扯出他的衣袖,跑得气喘吁吁,凝眉瞪着他。“不过是两个不懂事的孩!”
他阴着脸,置若罔闻,又恶狠狠地走前两步,另一个女孩也被吓得不停后退,眼眶发红,身板瑟瑟发抖。
她一把抱住他的腰,用尽浑身力气把他拖走:“好了!我们回去!”他跟孩一般见识做什么?
回到院里后,两人各做各的事,谁也不话,一阵漫长的沉默,梗在中间。
“再过几天,你的腿就会彻底好了。”她端来药汤,神色淡然。“童言无忌,你气成这样,犯不着。”
不过是大半月,他就受不了,若成了一辈的跛,他还不变着法折磨旁人,以此泄恨?
龙厉垂下眼睑,没人瞧见他一双眼睛幽幽的,好似古井,冰冷的无一丝暖意,冻人心肺。
他气成这样?
他是在生气,但远远不止是气那两个没家教的毛孩!
他被孩嘲笑的时候,脑里想到的却是在秦长安的时候,她从马背上摔下来成了跛后,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你幼年没有玩伴吗?”
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陆家在梧桐巷里,邻居好几家都是当官的,每家每户也都有孩,我怎么会没有玩伴?”
“我的是你摔坏腿之后——”
秦长安的脸上没了笑,那是被人踩中痛处的表情。
龙厉没再追问,并不是一定要得到她亲口承认,才能明白当年她曾经受过的耻笑和奚落,不单被曾经有意定亲的谢家退了亲,想必也没有什么官员之后愿意跟她一起玩耍。
他不由地想起第一回见到秦长安的场景,当时她从铁牢里放出来,面对黑豹的凶猛残酷,她有着成人没有的勇敢灵活,甚至让人忽略了她的跛足。
她沉默了许久,才。“如果你是因为我的成长经历而生气,大可不必,在生死面前,孤独算不得什么。”
龙厉深深地凝视着她,眼神有些冷,又带着思考,但秦长安总觉得他在不满。
最近,或许是环境更改,两人同在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处的时间也更多。当龙厉问及她年幼的遭遇,她不只是受宠若惊,更多的是有种预感,他似乎对她投入更多关注。
“秦长安,你是习惯了一个人,还是心里藏了一个人,你很清楚。”他的薄唇扬起一抹讽笑。
对于龙厉阴阳怪气的口气,她十分厌烦,忍不住面色沉敛。“一根簪,就值得你题大做?”
“题大做?”他的笑容渗透着尖锐和犀利,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眉眼闪过不容错辩的暴怒。“温如意送你发簪,你就欣然接受,本王送你,你却当作是垃圾?”
“我们之间没你想的那么暧昧!”秦长安脸色微变,心中一股无名火,不知为何在龙厉面前,总是愤愤不平,他暴君般的专制和不可理喻,逼得她不得不反扑。“那是及笄礼,随你信不信!”
“是啊,他给你的是及笄美好的回忆,本王却在你及笄的年纪强要了你,所以你至今还怨恨本王!不管本王为你做什么,做多少,就是比不上一个温如意!”龙厉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冰珠。
没有男人能不在意女人心里藏了一个死人,更不愿承认自己比不过一个死人。
龙厉本以为在营帐内的那两鞭可以打破两人之间的嫌隙,但今日在首饰铺里她深藏内心的拒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他,瞬间把他打回地狱,看清自己这一年多的所有努力和让步,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意义。
这不只是对他所做一切的否认,更是对他男性尊严和骄傲贬低到极致的羞辱!
秦长安呼吸一窒,从来都是冷静过人的她,好似被人生生掀开一道早已愈合的旧疤痕,温如意三个字,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她生命中的一股清流,而他的死,的确也成了深埋在心的那根刺。
“你非要旧事重提?温如意也许不是你授命去杀的,但却是因你而死!”她淡淡一笑,笑容却像是让她的脸庞蒙上一层纱,看不清她此刻的心绪。
“这句话,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龙厉的声音很轻,却很危险,他控制不住她只字片语犹如利刃般捅进胸口的疼痛感,正如他控制不了他此刻的口不择言。
她让他这么痛,这么恨,凭什么他就不能让她品尝同样的滋味!
“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陪伴你,哪怕是倌倌出身的明遥也可以,唯独一个人不可以,就是本王。”他瞥向秦长安时,深不可测的眼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秦长安无法否认,自从知道龙厉就是明遥后,她从未想过要陪龙厉过完此生,更没回应过他要当靖王妃的提议。
她的默然,令暴怒之下的龙厉更寒心。
他轻笑:“秦长安,你未免把本王踩的太低了……”他果然是疯魔了才会纵容她爬到他头上随心所欲地践踏他!
“我从未比较过你跟温如意,你们从来不是一类人。”她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吐出唇边,眼底盈盈如水。“你如果真心想对一个人好,就绝不会图那人的回报。你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温如意让我感动吗?那双因为他对我好,没有任何目的,毫无所图。”
屋内,安静的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楚,空气好似一瞬间冻结成冰。
她望着拒绝面对她的颀长背影,他负手而立,两手用力握着,泛白的指节明他的压抑,他的愤懑。
他就是做不到毫无所图!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更多,得到全部!他想要她满腔热情地回应他付出的所有!难道他有错吗?!就因为可笑的这一点,他在秦长安的眼里永远都矮人一截?!
“找什么毫无所图的借口?你早就有打算了,把本王当傻?本王问你,你的香囊呢?”他笑的冷狞扭曲,指尖因为过分愤怒而不受抑制地微微颤抖,几天前,他就留意到她一直戴着的香囊不见了。
猜忌,就是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毁灭一切美好的火药。
而如今,火药点燃了,炸掉他最后一丝希冀。
“香囊破了。”她一句带过,不愿详谈。
“破了?”他的手指变得冰冷,低低笑着,不屑讽刺。“宁愿丢了也不肯送本王是吧?只有温如意值得你真心的关怀?只有他值得你亲手做的香囊?”
龙厉的多疑,堵住了她已经到嘴边的所有解释,在气头上,她一字也不想多。
她置于身侧的拳头,无声收紧,继而无声松开……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再度恢复了平静,桌上的药汤也早已凉透。
她还有必要吗?她给温如意的香囊并非男女之间的定情之物,而是为了缓解他失眠症……
她用笨拙的针脚,把对温如意不吝给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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