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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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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奉严半夜被找来,天亮才从王爷屋里走出来,只见陆青晚孤零零地站在晨色不明的庭院里,纱布在脖上缠绕了两圈,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

    “脖怎么回事?”

    “睡觉从床上摔下来了,磕着了,都怪王府的床太大了,我一时半会儿不太习惯。”她虽然笑着,嗓音却哑了,那一抹笑容像极了木偶的空洞。

    周奉严岂会看不出其中的诡异,但她有心替那个人瞒过去,他又怎么会不识趣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面露愧疚:“今天开始,要换一批能迅速提升你体力的药材,师父本想将你的底打扎实了,固本培元,不过,眼下越来越急迫…。”

    靖王的病情容不得师父给她慢慢打底了,就算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师父也不得已而为之。

    有舍才有取。

    她注定是被舍弃的那一方。

    “师父,我明白的。”那人因为病痛折磨已经要疯了,只有早日缓解他的病,她才有一线生机。

    喂药,是极其痛苦的。

    药材黑漆漆的,熬成胶状,飘着令人恶心欲呕的难闻气味,比隔夜的馊水好不了多少。不但如此,里头还有好几种入药的虫尸,有的只有头了,有的只有四肢了,其他都被煮烂了。

    龙厉面无表情地站在远处,负手而立,繁茂的树影挡住他华丽的红色袍,冷眼看着周奉严扎下密密麻麻的金针,促进药材吸收。

    少女眉头也不皱,显然已经被喂的麻木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所谓的喂药,因为月初的大吐血,周奉严过要下猛药。

    “吃不消你就一声,别忍着。”周奉严看着她一脸倔强隐忍,于心不忍,她是女孩,别身体还没长开,这么就彻底伤了身,以后要想调好……异想天开。

    他是她的师父,却也是把她推入地狱的帮凶。

    一管殷红鲜血,从鼻口淌下,她毫无自知,周奉严眼神一沉,马上抓了块帕,紧紧捂住。

    龙厉俊美的面庞浮上一片黑雾,脸色阴沉却平静,竟是邪佞之貌,搭在身后的双手,此刻却微微颤抖。

    慎行面色大变,看着主毫无反应,根本没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症状,难道,病情又恶化了吗?

    龙厉突然朝着前方走去。

    他垂眼,她捂着鼻的半块帕全都是血——再看她脖上缠绕的纱布,都大半个月了,那一夜,他快被逼疯了才想掐死她!

    从没有怜悯之心的他,却突然开口。“瘸,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出来。”

    他心一顿,在阳光下的脸纤毫毕现,肌肤白的透明,好似一个魂魄,就快在白日消失,灰飞烟灭。

    陆青晚欣喜若狂地抓住他的衣袖,眸光亮的惊人,一话,帕又被涌出的鼻血染红。

    “您能带我去见我爹吗?就一面,一面就好!”

    他嫌恶地抽出她手里的金边宽袖。“明天吧。”丢下这一句,他傲然地拂袖而去。

    她惊喜地从凳上跳起来,她不敢相信那个恶魔般的王爷,竟然会答应她的请求!

    “师父!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周奉严笑着,心中寒凉,刚才王爷的口气,好像是在完成一个将死之人的临终遗言。

    陆青晚激动地一夜未眠。

    在偌大的床上滚来滚去,爹人要往前看,好好活着,她也是那么做的!可惜,她昏头了,应该把自己的心愿加上再见二哥一面的!唉!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王爷认定她是赤胆忠心的,往后还会有机会!

    天还未亮就起身,陆青晚换上最干净的布衣夹袄,乌黑的长发梳成两条鞭,垂在胸前。

    她在笑,铜镜里的人儿也在笑。

    两年了……她快两年没见过爹了。

   

正文 009 陆仲自尽

    ,!

    龙厉懒懒地依靠在马车角落,扶着额头,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眸闭着,此刻的他看来,哪怕偏瘦,也是一个眉目如画的俊俏公。

    哒哒的马蹄声,一声声地踩踏在她的心上,她自始自终都含着笑,连带看着旁边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也没有平日里那么讨厌了。

    如果她的主不是皇,她怎么可能能见到天牢里的爹呢?

    “别笑了。”他依旧闭着眼,清瘦而俊美的面庞上,苍白中透着病相,眉峰微微蹙着。“你不知道自己长的很难看吗?笑起来尤其难看。”

    还绑辫,一副村姑相!是他王府里的下人,无非是给他丢脸!

    陆青晚撇了撇嘴角,讶异至极,他明明合着眼,也能看到她的笑脸?至于他毒辣的话语,她心情好的不跟他计较。

    她偷偷掀开帘,清澄的眼望着远处的风景,迅速地退后。

    “把帘放下来。”他冷声。

    她又吓了一跳,这才想起他是个病鬼,一点冷风都吹不得。

    下了马车,他走在前头,手长脚长,她忍不住跑起来,没留意龙厉突然停下脚步。毫无预兆地撞上他的后背,脚步一个不稳,狼狈地跌在他的脚边。

    他居高临下地瞪着她,一脸阴沉。“瘸,没看出来,你跑得比兔还快。”

    她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笑的灿烂。“主,天牢常年阴湿,您把我领到就行,不用亲自下去,我保证几句话就回来,不让您好等!”手里捏着一个的瓷瓶,里头装着抵御湿气的药膏,是她要交给爹的。她握得很紧很紧,一路上都怕它掉了……

    他不冷不热地瞥了她一眼,事实上,他也很想当面质问陆仲,欣赏一下陆仲此刻的表情。

    一个狱卒慌不择路地冲上来,一看龙厉,顿时面若死灰,跪倒在地。

    “本王要见陆仲,带路。”这里头阴气很重,他不舒服地皱眉,脸色泛白。

    “陆仲……”狱卒开始发抖。“靖王爷……陆仲自尽了!”

    “喊太医了吗?”他盛气凌人地逼问,总觉得此事不太寻常。

    “陆仲是撞墙自尽,没多久就咽气了,正要通知上头,王爷您就来了……”

    她脑海一片空白,却像是被操纵的木偶,直到看到那个仰卧着的男人——他身着灰色囚服,头发散乱,满脸胡,整个人瘦脱了形,他睁着眼,死不瞑目。

    陆青晚什么都听不到,只听得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和呼吸声,满墙的血色,染红了她的视线。

    陆仲的额头破了一个血窟窿,血液还未凝固,她想伸手碰碰他,却连半点力气都没有。

    她太害怕,害怕碰到的是一具冰冷僵硬的身体。

    龙厉以为她会哭,会尖叫,然而却没有。她一路上的嘴角都是扬起来的,但此刻的她,脸血色尽失,眼神定定地落在一处,失魂落魄。

    现在呢?连爹也要离开她了吗?

    她紧紧攥着拳头,将瓷瓶握的很牢,告诉自己,只要抓住了,就不会失去。只要她再用一些力气,再忍耐一点点,就能…。就能抓住。

    一旁的龙厉眼神一凛,糟了,只是那一刹那,他听到什么碎了的细微声响,从她的指缝中,鲜血汩汩而出。而她脸上的麻木和死气……好似已经死掉的陆仲!

    她居然徒手捏碎一个瓷瓶,连向来毫无波澜的他,都不免心头一震。

    “慎行,动手!”

    背后手刀落下,她绵软地倒在那一具还有余温的尸体上。

    ……

    “她已经睡了一个月了。”龙厉的声音里,充斥着冰冷的不悦。

    “王爷,丫头这是心病,亲眼目睹她父亲的死亡,受了刺激,光靠药材,没什么用。也许再等几天,她就会恢复清醒。”

    “也许?”他绽放一道毫无人情味的冷笑,每天他都来看她,可惜,看到的都是这一张毫无生机的死人脸。“滚出去!”

    “王爷!”周奉严语带央求。

    “药石无医,那就让本王用自己的方法唤醒她。”

    龙厉压下俊脸,贴在她的耳畔,用毫无情绪的嗓音一字一顿地。“陆青晚,本王要你醒来。陆家死了两个,还剩下哪个苟活着?你不醒,本王派人把你二哥陆青铜抓过来,当着你的面阉了他,把他送去皇宫当太监。这样,陆家就彻底断绝孙了,你,本王的想法可好?嗯?”

    最后一个“嗯”字,刻意放慢拖长音调,问的友善又讽刺。

    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眼珠都不转,连气息都极其微弱。

    “看来还是太便宜你们了,本王要将陆仲鞭尸三日,割下头颅,吊在城墙外,身体丢到城外的乱葬岗,让野狗争食。”他呵呵一笑,笑的极轻,眸光定在那眉间的朱砂痣上。

    “还不够吗?陆青晚,最后一个,就轮到你了。你敢毁掉本王的希望,就该有胆承担一切。知道什么叫军妓吗?本王让你时时刻刻活在地狱里,军中的男人常年开不了荤,个个跟饿狼似的,一个军妓要服侍十几个男人,你想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吗?”

    她还是没反应。

    龙厉却愉悦地勾起薄唇,眼底的笑藏的更深,完,拂袖而去。“本王的话,只一遍,明天天亮后,记得给出答复。”

    她的身体无声地往下落,在深海里随波逐流,只觉得海水有点冷,除此之外,其他再无任何感觉。

    手脚被水草缠住,她失去所有意识,不知时间流逝。

    可是,她却不想逃离这个地方,这儿好安静,安静的容纳着一个的她,如果可以,那就一辈留在这儿吧。

    突然,有一个声音刺入她的耳朵。

    是谁?

    他,要把二哥阉了当太监,要把爹鞭尸喂野狗,要把她送去当军妓——

    她再不醒来,他就要把陆家彻底毁灭!

    她猛地睁开眼,只见周遭一派暗色,她拨了拨手掌,蹬了蹬脚,无形的水草困住她,她挣扎了许久,奋力往上游去。

    就算为了唯一的亲人,她也不能让二哥当不男不女的太监,不能因为她而让陆家无后,不能!

    鸡鸣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陡然间冲破最后一层灰暗,气喘吁吁地半坐起身。

   

正文 010 婢女爬床

    ,!

    清晨,婢女碧洗正在服侍主洗漱,他面色无异,神色慵懒地靠在床头,只着白色中衣的他,有着与他恶劣习性不符合的纯净。

    “爷,陆姑娘醒了。”

    他淡淡挑了挑眉,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神色难得和悦,纵然他还重病缠身,这般容貌已经让碧洗看的慌乱不已。

    “奴婢给您束发。”

    一道不耐烦的寒光射过来,他手一挥,面皮上满是阴寒。“不必了。”

    碧洗不敢迎视,分明是让所有女儿家都动心的好容貌,但她的心,还是抖了两下。

    床上的陆青晚,循着门边的声响,将目光投向来人。

    龙厉眉目飞扬,眼瞳翻滚着喜色,寒鸦色的长发随意散着,金红色的华服依旧明艳,冷魅的薄唇勾着笑。

    “瘸。”他一掀袍下摆,就这么坐在床沿。“本王本打算让人把陆青铜接过来——”

    陆青晚生生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嗓音有着少女罕见的清冷。“王爷,我醒来了。”

    言下之意,那些血淋淋的威胁,大可不必再重复一遍了。

    他饶有兴味地打量她,她睡了一个月,醒来却判若两人,不再藏拙,有着超龄的冷静。

    “师父,继续给我喂药吧。”声音轻飘飘的,好似浮在半空。“别再浪费王爷的时间。”

    她这是拐着弯骂他,这个短命鬼,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他不痛不痒地扯唇,等了那么多年的心血没有半途而废,今天他心情大好,大人有大量。

    “周奉严,还愣着干嘛?”他无声冷笑。

    周奉严被他眼底的冷意压住,欲言又止。

    金针扎下几处穴道,她眸一黯,一股热潮从下腹急急涌上喉咙,喷出一大口鲜血。

    周奉严压低声音,安慰道。“吸气,吐气,慢,慢,慢……”

    龙厉很快嗅闻到空气里的浓重血腥气,厌恶地掩鼻,没再停留。

    ……

    陆青晚爬到院里最高的那棵树上,吹着凉凉的秋风,才能压抑内心迟迟无法平息的热气,喂药后她时冷时热,每天都是混混沌沌的。

    最近,她才发现趴在树上能睡个好觉,便几乎天天都来。

    “奴婢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一个女人拔尖了声音死命求饶。

    她被吵醒了。

    两个护卫一路拖行着一个青衣女,她腿上有伤,血淋淋的,沙地上两条血痕格外明显。

    她睁大眼,那个女人是碧洗?!王爷的贴身婢女,王府内的一等大丫鬟?

    许管事四十来岁,面色发黑,冷声骂道。“碧洗,你蠢极了,以为能伺候王爷,就能爬上王爷的床?”

    话间,就有人把她按在长凳上,要杖刑责罚。

    碧洗哭喊道:“许管事,奴婢知道错了……您去王爷面前求求情,奴婢一时猪油蒙了眼,可是伺候王爷三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您!”

    许管事恨铁不成钢地:“碧洗,你是我亲自招进王府的,我何尝不想为你求情?你误以为王爷会念你往日乖巧的份上将错就错收了你,却不知道王爷怎么能容忍低贱的婢女成为他的女人呢?你咎由自取,能留一条命就该心存感激了!”

    碧洗愣住了,是,她知道他无血无泪,但因为他年纪尚轻,若床事上她能得一个先机,就不必再当下等人。

    可惜,她目光短浅,没料到那个人挑剔苛刻,就算他想要女人,也不会想要一个婢女。

    许管事的目光深沉几许,再不留情面。“动手吧,五十大板,少一板都不行。打完了,丢出去,永不录用。”

    树下凄惨的恸哭声,久久不曾停息,打到一半人就昏死过去,直到臀部皮开肉绽,长凳下一大滩血迹,才架着碧洗,把她丢出后门。

    陆青晚这才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她才十二岁,本不该看到这种惨绝人寰的画面。

    她不禁怀念起将军府来,陆家从没有这样浓烈恶心的血腥味,爹虽然刻板严厉,但从不动不动就惩罚下人。

    只是,知道王爷绝不会碰婢女,她的心头生出从未有过的轻松。

    年关将近。

    周奉严领着陆青晚进了王爷的寝室,他背对他们,斜卧在榻上,朱红色的袍披在背后,肩膀上的金色麒麟闪着耀眼光芒。

    “王爷,明天起,我会在药里加入丫头的血。”周奉严拉着她一道跪下,面色凝重,五天前,王爷差点没挺过去,他心有余悸。

    那次龙厉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诡异的是,他一言不发,整个王府的人全都提着胆,惶惶不可终日。

    “王爷,每日一帖药,每日五滴血……”

    许久之后,他嗓音干涩地。“周奉严,本王等着。”

    周奉严心一沉,他已经上了这条船,半路下船,就是死路一条。

    “你出去,让她陪陪本王。”

    周奉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对视一眼,随即起身离开。

    “瘸。”他对她勾了勾手指。

    陆青晚这才看清他灰白的脸色,病以入骨,是个短命相。他半合着眼,长睫微微颤动,眼周尽是青黑,他瘦的厉害,宫里三天五头送过来最滋补的药,却也没让他增一两肉。

    “主还疼的睡不着觉吗?”

    他不屑至极地哼了声,连镜都被他摔了,不过一年功夫,已经损耗了他原本的俊美容貌,反反复复的呕血、昏迷,醒来时候,脑里有一把锤在重重地敲,他始终都在这一片钝痛之中挣扎,全身酸软无力,眼里看着的事物也渐渐模糊。

    他的视力都开始被影响了。

    “如果你的血没用——”

    陆青晚抿唇一笑,顺着他的话。“五马分尸。”

    龙厉眼捎一动:“你不怕?”

    “怕,怕的要命。”将滑落的薄毯拾起,重新盖在他的腿上,刚放下,她已经跟鹿一般敏捷地跳起来。

    龙厉升起无名之火,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还能打她吗?她跑什么?

    “主难道不怕死吗?”

    他陡然一震,不敢置信地抬了抬眼皮,用尽力气瞪着那个该死的丫头。

    如果他无欲无求,就没有这样的求生欲,漫长而痛苦地熬了十七年……甚至,还不如陆青晚,她吃得下睡得着没病没痛没灾!

   

正文 011 两唇相碰

    ,!

    一想到已经建成的皇陵,他的痛楚深入骨髓,凭什么他带着尊贵的身份出生,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要去那个冰冷的皇陵!凭什么!他一切唾手可得,就是少了一副健康的身体!这样的尊贵对他又有何用?!

    眸幽暗,她竟然敢揣摩他的心思!皇族最忌讳这一点!

    陆青晚别开眼,龙厉身上的煞气太重,哪怕他没碰到她,身体也早已被他阴冷入骨的视线缠住,令她很不自在。

    “主要歇下了吗?”她想走了。

    “来扶我。”他苍白的薄唇勾起,笑的很浅很淡,一抹森冷却尽数藏在深色的眸里。

    老天真以为他会甘于任人宰割吗?他还能轻而易举地毁掉很多人,比如,她!

    “奴婢扶不起主,还是让慎行哥来吧。”

    低不可闻的一道嗤笑,从他的嘴角溢出。“看我快死了,连你都敢爬到我头上来了?”

    她被这一眼看的毛骨悚然,只能硬着头皮凑近他,抬起他的右臂搁在肩膀上,他已经瘦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怎么还是这么重?

    龙厉眸中却闪烁兴味,她身上没有任何香气,只有少女的纯洁无瑕。

    “啊——”她左脚一扭,整个人都跌下来。

    身下有个垫背的,没让他摔痛,但他还是恼怒地转过脸,干涩的唇掠过什么软软绵绵的东西,黑眸怒睁,令他刚要出口的怒骂梗在喉咙。

    那是她的唇——少女的唇柔软粉嫩,带着暖意,他浑身火热烦躁,阴森的眸敛进冷气,就这么个罪臣之女,这种低贱身份,她也敢对他耍这种伎俩!一个碧洗还不够,都把他当死人了吗?

    嘴上擦过什么,她没深想,双手圈住他的窄腰,强忍着左腿上的疼痛,再度抱着他离地。

    龙厉还想看她的诡计,最终却只是摇摇晃晃地被她拖到床上,一个不留心,他的脑袋磕碰到玉枕,恨恨抓住她的发梢,让她陪他一起吃痛。

    让她伺候,他迟早被她的笨拙气死!

    “主,奴婢可以回去了吗?”她试探。

    “你觉得呢?”他低哑的嗓音没有任何起伏。

    陆青晚坐在他的床下守着,他尽管身虚体弱,但是个十足的暴君,发怒起来是惊天动地的吓人。

    龙厉没再看她,摸了摸自己的唇,撇唇冷笑,没人看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两年后。

    京城有个酒肆,卖一些寻常百姓喝的酒水,生意一般,不太起眼。陆青晚一踏入酒肆,就直接走入内室,掀开布帘,摆弄起桌上的瓶瓶罐罐起来。

    不知不觉,她就能自己研制毒药了。

    周奉严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地看着她。

    他跟陆青晚的身份,多少有些相似,可惜,他为了一己私欲,不得不把她打造成另一个周奉严,留下她,他才能走。

    他教她学医,毫无保留,制毒之术,同样倾囊相授。她如今的本事,在街巷开个药铺都绰绰有余……

    而她,知道他这个师父,是在利用她吗?

    “师父,王爷快满二十岁了,你怕再生事端?”陆青晚头也不抬,将铁灰色的药粉,倒入养着一笼老鼠的水杯内。

    周奉严应了一声,伴君如伴虎,哪怕他伴着一个病秧王爷,他也有这种感受。

    大老鼠探头探脑地喝着水,她默不作声地等了会儿,见老鼠口吐白沫四脚朝天,笑着拍掌。“师父,你看!大老鼠死了!我的药成了!”

    读着她毫不隐藏的欣喜雀跃,周奉严回以一笑,见她沉迷地再度试药,他却不着痕迹地锁住眉头。

    他不无担心,王爷嚣张阴狠,性情乖戾,满腹心机,但心态早已扭曲,让她陪着王爷…。她纯良的本性是否也被消磨殆尽了?

    当年他走的这一步险棋,果真走对了。给王爷喂药两年多,龙厉不再呕血,奇迹般的好转起来。

    “还有三个月……这阵你千万别惹他,酒肆也别来了。”

    “不会被他发现的。”她粲然一笑,眸光亮的宛若星河。

    “就是,我师妹的爬墙功力一流,师父你操什么心?”初六那张黝黑的娃娃脸上,满是怒气,丢下一包东西。“喏,李家铺的包。”

    “你们两个又瞒着我赌什么?”周奉严哭笑不得。

    初六满脸涨红:“气死我了,师妹跟猴一样,爬树比我还快,我输了,只能买半个月的李记包给她。”

    “谁让你狗眼看人低,认定我腿脚不好就不会爬树的?”陆青晚不客气地咬了一口,舔了舔嘴角的鲜美肉汁,朝着初六眨了眨眼。

    看着她挑衅的狡黠笑脸,初六鼻喷火。“我狗眼看人低?你好好一个姑娘家,爬什么树?”

    她骄傲地挑了挑眉。

    “初六师兄,师父没教过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从你轻敌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输了。”

    初六无言以对,只能气呼呼地去酒肆招呼客人,师妹做的药酒卖的很好,一度供不应求,有市无价。

    “丫头,这是这个月药酒的进账。”周奉严掏出两锭银。

    “这么多?”她一脸欢喜,双眼放光。

    “你这个财迷,这两年你做的药酒在酒肆贩卖,也该攒了不少银了吧。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也没见你做一件好点的衣服。”

    “银可是好东西。”少女亲了亲银,心翼翼地收入钱袋里,深谙财不外露的道理。

    “天快黑了,回去吧,让初六把你送到王府。”

    陆青晚回眸看了眼周奉严,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等龙厉熬过二十岁,师父就该功成身退了。

    被留下的人,只有她。

    初六跟她并肩走着,除了那张浓眉大眼的娃娃脸还没怎么变,身材倒是又高又壮。几年前他们好要一起长大,但陆青晚没长的多么强壮,只是够到他的肩膀而已。

    “正门有这么多轿?”初六探了探头。

    陆青晚不觉得奇怪,自从龙厉身体康复,近几个月来,王府频频举办晚宴,夜夜笙歌。

    “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嘟囔一声,不太在意地耸耸肩。

    “老规矩。”

    初六老实地蹲下身,陆青晚驾轻就熟地踩上他宽阔的肩膀,他起身撑住她,她纵身一跃,敏捷地跨坐在墙上。

    “师兄,明日见!”她挥了挥手,精致五官全都鲜活起来。

    遥望着远方的夕阳如血,脸上的灿烂被风吹散,她深吸一口气,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得准时回到这个牢笼里。

    不远处伫立着一个男人,玉色云纹锦袍,面如冠玉,内敛沉稳。

    两人就在此刻四目相接,陆青晚眼睛眨也不眨,平静的心情顿时不受控制地暗潮汹涌。

    是他!

   

正文 012 你的名字

    ,!

    她的眼浮现一抹热气,想将这个六年没见过的男人烙印在视线之内,却又愈发地看不清他。

    温如意同样凝视着这个少年,他十四五岁,一身陈旧的布衣,跨足在围墙上,长发绑在脑后。他本不想干涉王府的家务事,也无心找茬,却又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他唇红齿白,那张巴掌大的白皙面孔极为俊俏,眉心一点红,怎么瞧都有些眼熟。

    “你是——”温如意记忆中搜寻一番,却没能想起她的名字。

    “我记得你,温公。”她不再迟疑,并拢双腿,作势就要跳下高大的围墙。

    温如意眼神一沉,这围墙可不矮,她怎么爬上来的,又怎么跳下来?

    她敏捷地跳上墙边的树上,一眨眼的功夫顺着树干爬下来,拍了拍双手,稳稳当当地出现在他面前。显然,这不是她头一回爬墙。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她的腿一眼,笑意加深:“是陆家丫头吧,你居然还会爬树爬墙?”

    他记得她!那一刹那,心里头涌入复杂的暖意。她的腿让她走路异于常人,她常常看到讥笑、嘲弄和怜悯,但在温如意的眼里,没有那些让她不舒服的情绪。

    “公也是今晚夜宴的贵客吧?宴席还未开始吗?”

    “嗯,要过去了。”温如意再度将目光停在她的身上,她身形纤弱,眸里的飞扬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吸引了他。

    “温公刚才在看什么?”她的眸光清冽,笑容友善。“南边日晒足,那里的树长的真高,对么?”

    温如意眼神虽然温润,心中一跳,不敢相信埋藏的那么深的心思,居然能被一个少女轻易看透。

    他刚才眺望的方向,是朝南,而他的国家南阳,就在金雁王朝的南方。但一个质,连思乡之情也不容许流露出来,这是他的生存之道——

    “公一定是在王府里迷了路吧,我领着你去吧。”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他叫住她。

    她回眸,眼神清凉如水:“我叫陆青晚。”

    温如意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停留,直接进了正厅。

    宴席上,众人坐齐了,主人才姗姗来迟。九千岁的病情好转,在王府摆了晚宴,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龙厉从内室走来,十九岁的他是最年轻的皇,一身烫金红袍,双肩和下摆皆绣着金色麒麟的神兽图腾,一顶金冠上头镶嵌一颗硕大的海珠,贵气逼人。他并无传闻中的行将入木的可怕容貌,反而俊美无俦,唯独额头还有一抹很淡的黑色病气。两年前流传出龙厉快不行了的传闻,果然不靠谱!

    众人皆垂头行礼,直到一个清滑的嗓音响起。

    “免礼,坐。”

    宴席进行到一半,龙厉就撑着下颚,眸半眯,微醺犯困,由着贴身婢女扶着,提前离开。

    定国公韩印一看来了机会,朝着身后的总管使了个眼色,随即疾步跟上龙厉。

    慎行低语:“爷,定国公求见。”

    他瞥了一眼,脸上有笑,语气却带着疏离。“定国公有事?”

    “再过几个月就是九千岁的弱冠之礼,老臣给九千岁提前带了礼物,也不知道您满不满意。”他拍了拍手掌,总管领着一个女走来,十六七岁,犹如出水芙蓉,脸上几分娇羞,怯生生地朝着龙厉福身。

    龙厉饶有兴味:“的确是一份贵礼。”

    韩印喜不自胜,压低嗓音:“九千岁,这份礼物可是纯净无暇的,下官知道您最爱干净。”完,暧昧地以眼神比了比那个美貌女的身影。

    “你觉得本王还有能耐跟女人燕好吗?”龙厉的脸上荡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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