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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朱颜白-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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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凉宸冷哼一声:“三天,足够了!”
  尤回不敢再吱一声,垂首告退,他是尽力了,莫非他还能左右皇上的决定不成?
  他把握着酒杯,暗哼一声,殷正良,不愧为相二十年,审时度势,不过一日已将殷潇庭的儿子送离京都,而她若得知此消息,又怎能心甘情愿留在宫里?让她去淑景宫只是一个托辞而已,他只想狠狠再杀下她的气焰,不曾指望她能从淑景宫学到些什么。
  “皇上,今晚去哪个宫殿歇着?”万喜壮着胆子问道。
  他冷冷扫了万喜一眼,似不经意问道:“你想朕去哪个宫殿?”
  万喜惶恐道:“小的不敢,小的即刻准备!”
  ————
  “甄选?!”殷灼颜微蹙起眉。
  碧云点点头:“是,皇上、太后、皇后正在御景苑阅选良家女子呢!管事香芹姑姑已在御景苑候着,将那些选中的良家女子带到淑景宫教导一番,而后比试德行、才艺,再按皇上喜好册封,运气好的还可以当上个嫔妃什么的,若落选的则择优选配给各亲王、将军、大臣。”
  她重重哼了一声,狠狠攥了一下拳,难怪他要当皇帝,后宫三千,正好称了他的意。她愤愤的扔下手中的宫规籍册:“不学了!”
  碧云懵了一下,本以为说些新鲜事给她听,为她解解闷,却不知哪句话惹到了她,见她已愤然出房,忙追了出去。
  她气冲冲出了步廊,不顾碧云在身后快步的追赶,直奔向宫门。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行走着,吸引着不少内侍、宫人诧异的驻足观看。碧云见她的去向,直呼不妙,顾不得其他直接上前拽住她,厉声道:“你要去哪?”
  殷灼颜抬眸定声道:“我要出宫!”
  对上她的眸子,碧云愣了一会儿神,她的眼眸清艳如月华,夹带着一丝淡淡的伤,流转间给人一种难言而喻的感觉,不由松开她的手,暗忖她身份的同时,严肃道:“小玄,皇上有旨,将你交付淑景宫学习宫规、礼仪,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请你跟奴婢回淑景宫!”
  殷灼颜不争辩反淡淡一笑,微仰头盈然道:“敢问姑姑,淑景宫教导何人学习宫规和礼仪?”
  碧云挑挑眉,从容答道:“淑景宫是教导新进的嫔妃和宫娥学习礼仪、宫规之处!”
  “那敢问姑姑,我可是嫔妃?”
  若是嫔妃,进入淑景宫前必有交待,以免失了礼数,但她不是,碧云迟疑的摇摇头。
  “我可像宫娥?”殷灼颜的眼神有些得意。
  她想说不像,但一旦说出,便是否定,犹豫间,一个浑厚的声音插入:“你不像宫娥,但依你的穿着打扮来看,分明是一个侍婢!”
  望向来人,碧云醒目,急急行礼:“奴婢参见魏王爷、燕王爷!”
  殷灼颜缓缓转身,扫了一眼近前的两人:“魏王、燕王?!”
  萧羽不由怔了一下,方才见两人拉拉扯扯,心下烦闷,不由插了一句,待看清她的容颜,一个字也吐不出。
  萧祺干咳一声,扯开嘴巴嘿嘿笑了,她的下一句让他遽然收回灿烂的笑容:“你们何时封王的?我怎么不知道?”
  碧云干咳一声,偷偷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行礼。
  “皇嫂何时进宫的,我怎么也不知道?”萧祺扬眉,扫了她一眼,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皇嫂为何穿侍婢的衣裳?是要去何处?我能否一同前去?”
  皇嫂?!碧云打了一个寒颤,诧异的看向她。
  “我才不是你的皇嫂!”殷灼颜翻了一个白眼,募地浅然一笑:“你是燕王爷?”
  萧祺不好意思挠挠头,瞥了一眼神情复杂的萧羽:“皇兄册封的!”
  眸里溢出点点笑意,她柔柔福身,剔透的嗓音扫过几人耳际:“见过魏王爷、燕王爷,奴婢正要出宫一趟,不知两位王爷是否赏脸?”
  “好!”萧祺不假思索应道。
  萧羽轻哼一声,冷眸扫了她一眼:“本王不记得一个侍婢可以随意出入皇宫!”
  “你爱去不去!萧祺,我们走!”她狠狠瞪了萧羽一眼,错身快步走过他身畔。
  碧云感觉后背冒出了冷汗,若先前还怀疑她“皇嫂”的身份,那么直呼王爷的名字,可以让自己确定她就是所谓的“皇嫂”,她要出宫,谁还能挡着?
  ————
  萧羽撩起锦袍坐下,暗地咒骂了自己一百次,七弟年少,胡闹也罢了,自己竟会莫名其妙跟着她出宫,还跟淑景宫的教导姑姑一再保证,两个时辰内会带她回宫,现在竟然进了京都第一楼。
  林仙嫣笑着捧着一坛玉唇香进了紫竹林,娴熟的摆上酒杯,优雅的为三人斟酒,朝她微点头使了个眼色,恭敬退了出去。
  萧祺惊喜的闻着扑鼻的酒香,兴奋的搓着手心:“好香的酒!我真的可以喝吗?”
  殷灼颜勾唇一笑:“你不想喝吗?这坛酒名唤玉唇香,是香云楼珍藏的好酒,没有五十两,那可要不到!况且你已成年,莫非喝酒还要问过你母妃不成?”
  他白皙的脸刹那通红,舔舔唇,瞧了一眼萧羽,激动的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奇异的酒香让他满足得咂咂嘴:“美极了!”
  萧羽不似他那般没有心计,被她哄了两句话就傻乎乎喝酒,他眯起凌冽的眼睛,冷声道:“你出宫就是到此大快朵颐一顿?”
  能出宫在她的意料之外,只是她若出了宫,就不会再回去了,她无辜的抬眸,极淡的答道:“王爷不觉得宫里的膳食与香云楼的佳肴比起来差远了吗?我身为一个侍婢,连吃饱都是问题,若说不想到香云楼大吃一顿,那是欺骗魏王爷。况且魏王爷请客,奴婢怎能拂王爷的盛意呢?”
  酒刚入口,乍一听她的话,萧羽着实呛了一口。
  “怎么?魏王爷不会想赖账吧?”
  “五哥绝不会赖账的!”萧祺初尝美酒,几句话间已喝了几杯,晕乎乎替她说起好话来。
  殷灼颜点头浅浅一笑,抿了一小口酒:“魏王爷,玉唇香乃人间佳酿,用心品尝方能尝出个中滋味!”
  刚毅的脸有一丝沉重,萧羽举杯喝了一口酒,酒是好酒,但他隐隐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一时半刻又说不上来,她一直在承香殿的事也有所耳闻,本以为若不封她为后,至少也会封个贵妃,现在却一身侍婢的穿着,令他有些像置身于云雾之中。
  两杯酒下肚,他的眼神更是复杂,萧祺明显有醉意,嘴里一边不清不楚的嘀咕着,一边往嘴里塞着佳肴;而她,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身份,吃,狂吃,从没见过一个女子吃起东西来是如此有胃口,很真实、不矫揉、不造作,纯净得就像是一汪甘冽的清泉,清新沁人,他喜欢这样的女子。
  意识到心中可怕的想法,手中的酒杯颤了一下,溢出的酒滑过他掌心,萧羽慌忙移开目光,神色有些不自在,他怎么可以对她动异想呢?姑且不管她现在的身份,但他能肯定的是,现在的她,即便无名无分,仍是他的皇兄,大晋朝皇上的女人,不论是曾经,抑或是现在,是铁铮铮的事实。
  “吃得真是舒坦!”殷灼颜满足的放下筷子,深吸口气,募地秀眉拧起,手抚上肚子,以极隐忍的话道:“我,我想去后院,去后院,如厕!”
  萧祺眨眨眼,腾地起身:“我也去,我也去!”
  萧羽尴尬的想叫住萧祺,两人已踉踉跄跄出了紫竹林,不由微叹了口气,拎起酒坛倒了杯酒,幽幽喝着。
  一坛酒见底仍不见两人回来,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冲出去,却在楼梯口见一个伙计搀扶着萧祺上楼,冷着脸拽过萧祺:“她呢?”
  萧祺双眼迷离,迷糊的问道:“谁啊?”
  他英眉一拧,直奔后院,哪还有她的影子,一手捏上额头:这下祸可闯大了!
  ————
  殷正良正坐在院子,那天天刚亮,城门一开,他就将她们送出洛京,如今无论是偌大的丞相府还是小巧的暖香馆,只剩他一人了,心空荡荡的却又一点点充实着。
  那日早朝后,皇上留住他,只说了一句话:“不愧是丞相大人!”
  是,他身为朝官,但他同时也是夫君、是父亲、是祖父,他也有自私的时候。
  “擎宇、谢翎,擎宇——”几声呼唤让他怔了一下,他恍惚的循着声音望去,是做梦吗?梦见她出宫了?
  他没做梦,一边叫唤着进门的正是刚从香云楼顺利脱身的殷灼颜,她疑惑的瞧了一眼端坐在院中的殷正良,又四周看看,不见人影,双眉一拧:“擎宇和谢翎呢?”
  殷正良淡淡笑了,微吐口气:“走了,我已送他们离开京都了!”
  离开京都?!她疑惑的皱起眉,忽又长长舒了口气,这下,他再也不能威胁她了。
  “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别再回来!”
  殷灼颜错愕的看着他,探头唤了声:“爹——”
  “还不走?!”殷正良厉声喝道:“从小到大你就没让我安心过,你还发什么呆,听爹的一句话就那么为难吗?走啊!走得远远的,我不想再见你!”
  双眸漫上晶莹,她微咬唇,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头:“爹爹保重!”
  他微抬起头,无力的挥挥手:“走吧,走吧,找个好人家,好好过一辈子,爹就无所求了。”
  殷灼颜缓缓站起,心中明白,他是为了她好,深深的看着他,竟发觉他鬓角长出了白发,眼眶一酸,绝然转身出了暖香馆。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殷正良叹了口气:“灼颜,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没有你二哥护着你,爹爹也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学会去面对一切。烟儿,你在天有灵,让她能安然的过完下半辈子吧!”

  ☆、第146章 深宫重重其三

  “灼颜,你出宫了!”从柳兴奋得抱着她,乐呵呵道:“我们还想着怎样救你呢?怎么样?他们还有没有再为难你?你是怎么出宫的?”
  她淡着声简要的说了一下,云娘的表情凝重起来,忙道:“无影,赶紧去备马,你们马上离开洛京!”
  无影点点头,急忙出了房。
  “从柳,你去收拾细软,你和她们一起走!”
  从柳疑惑的看着她,不解的唤了声:“大当家——”
  云娘严肃道:“要走就都走,走的干干脆脆,离开京都!”
  殷灼颜蹙起眉:“那你呢?”
  “我会尽快把烟雨坊处理掉,然后我再去找你们!”
  从柳迟疑了一下,重重的点了下头:“好,我这就去收拾!”
  片刻,三人骑着马直奔城外。云娘怔怔望着长长的大街,熙攘的大街早已没有他们的背影,她淡淡一笑: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去过你们想过的生活,自由自在、快快乐乐,与相爱的人相守一生,与相亲的人相伴一生。我已别无所求。
  “春儿,准备香烛元宝,我要去祭坟!”
  ————
  她手抚着墓碑上的名字,叹了口气:“姐姐,灼颜离开京都了,还有从柳,她们不会再回来了。你要好好保佑她们,许她们一个如意郎君,许她们幸福的生活。我没有告诉灼颜,从柳是她的亲姐姐,从柳也没让,她不想让灼颜有什么负担。就那样吧,曾有的往事埋藏在过去,只远望明天。对于她们来说,这样就很好。”
  “我会留在京都,继续追查萧家堡的血案,若元凶真是萧勉,我誓必手刃他,用他的血祭奠萧家堡的一百八十多个亡魂。我没有告诉从柳、没有告诉灼颜,她们经历的已经太多,我不想再把这些血债、这些苦痛再加附在她们身上,让她们忘掉仇恨、忘掉伤痕,快活逍遥!”
  她紧攥双拳,萧勉因带兵围困宫闺,图谋不轨被押入大牢后,她收到一封信,信中直指萧勉乃当年萧家堡血案的元凶,虽然不知何人竟知道她的身份,竟知道萧家堡一事,但都已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萧家堡的血债她一定会清还,一旦她确认,她会杀了他,亲手杀了他!
  “从柳是我们萧家的女儿,和他不一样,姐姐你若见了她,你也会高兴的,毕竟是血脉,她和灼颜初相见就似亲姐妹般,她只是一个无辜的人,我不能让她去担负别人犯下的罪孽!但萧勉的血债,我会好好跟他算的!”
  “你是何人?”殷正良莫名的看着蹲身烧着纸钱的素衣女子,疑惑何人在拜祭她。
  云娘迟疑了一下,手撑着膝盖起身,幽幽转身,平淡道:“是我!”
  “怎么是你?”殷正良不由倒吸口冷气。
  她默默垂下眸,事已至此,她亦无须隐瞒下去,涩涩一笑,幽幽道:“我来拜祭姐姐,请她保佑灼颜!”
  姐姐?!殷正良脑袋轰隆作响,往后退了两步,紧盯着她的脸:“你,你是萧依云?”
  她轻点了一下头,肯定了自己的身份。
  片刻的迷惘后是释然,他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
  ————
  殷正良回到暖香馆,几乎是傻了眼,暖香馆大门交叉贴着封条。
  “丞相大人!”侯立一侧的石晏上前拱手:“皇上传召大人,请大人即刻进宫!”
  他极快调整了一下心绪,该来的始终要来,躲不了,避不掉,敛了敛衣摆,凛然的跟随石晏往皇宫而去,进宫门前兀然问了一句:“皇上是否也封了烟雨坊?”
  石晏沉默不语,暖香馆都已封,更何况是烟雨坊呢?
  殷正良微摇摇头,再无语,到得圣驾前,见已有三人垂头跪着,正是萧羽、萧祺、碧云,他撩起袍服,屈膝下跪:“老臣参见皇上!”
  萧凉宸冷冷扫了他一眼,不吭一声,愤怒却难掩受伤的望着来路,她又选择了逃,她就那么不想留在他身边么?感觉胸膛被活生生挖了一个洞,深不见底,痛彻骨髓,原来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过去?!他苦涩一笑,也许他和她从没有什么过去,她不是不屑一切,而是她压根对他无情,他知道这一事实,更令他绝望的是,不是她恨他,不是她对他无情,而是她要离开他。一直那么执着的认为,即使她对他无情,他也要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要煎熬,那么一起煎熬,要痛苦,那么一起痛苦。
  午后的阳光,明媚温馨、带着微微的凉意,跪在御景苑中的四人却深感阳光的毒辣无比,一个时辰后,殷正良深沉的叹了口气,开口道:“皇上,老臣年事已高,又逢爱子新亡,特奏请皇上允许老臣辞官归田,携小女回乡,安度晚年!”
  此话一出,诸人皆愕然,萧羽侧眸看着他,低唤了声:“丞相大人——”
  萧凉宸眼眸一沉,冷哼一声:“既然这是丞相大人的意愿,朕准奏!”
  “皇兄——”萧羽、萧祺两人惊呼一声。
  殷正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皇上成全!”
  瞥见远处徐徐而来的几人,萧凉宸不徐不疾补了一句:“丞相大人要携何人回乡,朕不过问,但有一个人必须留下!”
  殷正良抬头,痛心疾首道:“皇上,老臣膝下两子两女,长子驻守边关,次子死于非命,三女儿不知所踪,独留小女一个送终,还请皇上成全!”
  语气一转,他若无其事道:“若丞相大人的千金愿意,朕自无拒绝的道理!”
  殷灼颜扫了一眼跪在他面前的四人,双眸尽是强烈的愤怒,他们三人快马出城后,不到十里,常笑领着追兵就到,硬是将她拖回了皇宫,她奋力甩开紧攥着她胳膊的手,斜嘴冲他吼道:“萧凉宸,你到底想怎样?”
  在场的人皆目瞪口呆,殷正良摇头轻叹了口气,胆大妄为的她能活到今天算她命大,萧凉宸眯着眼,直接上前,“啪啪”两声,重重甩了她两巴掌。
  她猝不及防,跌倒在地,睁大双眼瞪着他,脸上火辣辣的痛,浓烈的血腥味刹那涌满口中,唇角渗出血丝,诡异的缓缓流下,嘴角一勾,她淡淡笑了,高傲的站起身,走到殷正良面前,探手扶起他,声音极其平淡:“爹,我们回家吧!”
  殷正良眼眶一热,两行老泪遽然滑下脸颊,他涩涩的点点头,轻吸了下鼻子:“好,回家,我们回家!”
  两人的背影,迷离远去,他没有阻止,淡淡扫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冷然转身出了御景苑。
  ————
  “爹,我熬了碗汤,你尝尝。”
  “爹,我泡了杯茶!”
  “爹,我们去香云楼喝酒,我请你喝玉唇香!”
  “爹,我弹琴给你听!”
  “爹,我到绸缎庄给你做了几件衣裳,你试试!”……
  一连几天,她像未发生过任何事般,左一句爹爹,右一句爹爹,去碧慈寺、去香云楼、去绸缎庄,脸上总挂着灿烂的笑。殷正良也不道破,由她而去,可悲的发现,自她娘去世后,与她相处的时间累计起来都不及这几日多。原来,不知不觉中,从害怕她到刻意忽视她,他错过了许多。
  当殷灼颜再次端着杯茶送到他面前,他叫住了她,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郑重的交到她手里,眼光有些迷离:“那一年你五岁,潇庭十岁,我和你娘亲带着你们去碧慈寺上香,碧慈寺的方丈极是喜欢你们,说与你们有缘,送了这块玉佩给你们,还在玉佩的两面底部刻上了你和潇庭的名字。”
  “潇庭极是喜爱这块玉佩,一直随身带在身上。他下葬时,我留下了这块玉佩,我想他会很愿意将玉佩留给你,相伴你一生。现在我把玉佩交给你,你好好带着吧,它会安佑你的!”
  她紧攥着手中晶莹剔透的麒麟兽玉佩,轻点点头。
  殷正良继续淡淡道:“你太执着倔强、情性极致,唉——,你好自为之吧!”
  她回房换了一套红衣,这是自殷潇庭离开后她第一次穿红衣,恍然间有种陌生的感觉,突然觉得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已无所谓,但她还是穿上了明丽的红、灼目的红,她细心的上着妆,木簪轻轻挽起一个极随意的发髻,片刻,整装起身,一如曾经,鲜妍明媚,只是,让人看了,心更疼。
  她没有跟殷正良作别,不需要,虽然知道他一直在大厅守候着,但她还是选择了默默离去,她想,他应该猜得到的,她就这样离开。
  脚步迈出暖香馆大门的刹那,身后传来飘渺的声音,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如果你不想回到他身边,如果得不到你想要的,就离开京都吧,别委屈自己!”
  殷灼颜若有若无的点了一下头,她,始终选择不了。
  ————
  一袭红衣,她款步而行,翩然走进皇宫大门,畅行无阻。
  万喜早已候在内廷的殿门处,见红衣慢慢走近,心不禁雀跃起来。站在他身旁的尤回却是一脸凝重,长路漫漫,后宫无常,他又似看到了平静湖面上的暗涌。
  近前、近前,她浅浅一笑。
  尤回微弓身:“皇上有旨,侍婢殷灼颜冒犯圣颜,贬为杂役房的侍婢,即刻前往杂役房服役。”
  殷灼颜只轻轻点了点头,柔步随尤回而去。
  万喜目送两人远去,微叹了口气,忙折身回承香殿复命,语气中掩不住欣喜:“皇上,回来了,回来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继续埋首看着手中的书卷,握着书卷的手却轻微的颤抖起来,他怕,怕她就那样不顾一切一走了之,怕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借口留得住她!
  万喜偷瞄了他一眼,嗫嚅道:“尤公公已领她前往杂役房,皇上不去看看吗?”
  萧凉宸幽幽放下手中的书卷,冷声道:“有什么好看的?”
  “皇上,您没瞧见!”他嘿嘿一笑:“她入宫的时候,大伙儿都看得呆了,飘逸的红裙,就像是九天神女从天而降。”
  “神女?!”他冷哼一声,到如今都还如此不安分:“分明是个妖孽!”
  万喜咽咽口水,干扯出一丝笑,暗道,不去看就不去看,分明是口是心非,说什么妖孽,心里说不定是乐坏了。顿了一下,见他绷着个脸,小心翼翼的告退出去。
  而一抹浅淡的笑正自他唇边绽开。

  ☆、第147章 深宫重重其四

  尤回领着她一声不吭的到杂役房前,正准备进去时撂下话来:“我六岁进宫,在皇宫待了近五十年,皇上是我看着长大的,可以看得出,皇上对你的心非同一般,你又何苦跟皇上倔着呢?皇上是一国之君,威仪天下,以你当日的不敬之罪足于诛你九族,皇上的两巴掌看似惩罚你,实则是在为你开脱,若不然,你现在岂能安然的站在这里?有机会的话,跟皇上撒一下娇,皇上哪还舍得让你吃这些苦呢?”
  尤回暗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他还是选择隐瞒,她不知道,若非有他一直护着,她早已香消玉殒了。他的心哪!
  殷灼颜沉默了一下,轻声问道:“碧云姑姑怎样了?”
  “还好,还好!”尤回微摇摇头回道,扣减了三个月的俸禄,降了三级,较于刑罚来说自是再好不过,比起到杂役房,更是好得不得了。进杂役房的多是有罪、贬谪、退废的宫人,干的活计是各种差使中最累最苦的,清洁、整理,皇宫的体力活计,随时可以吩咐杂役房的人去做,随传随到。也不知他怎么就下了这个旨意,为难的到底是她,还是他自己?
  偏僻狭促的杂役房因她的到来骚动起来,宫人窃窃私语,尤回轻咳一声,顿时满院静悄悄,杂役房的领事赵乙忙弓着身子上前:“见过尤公公!”
  尤回睨了他一眼,尖细的声音响起:“赵乙,从今天起,殷灼颜就是杂役房的宫人,好好的教她!”
  赵乙躬低身子回道:“是,小的一定谨遵尤公公吩咐。”
  “这是皇上的意思,你自己掂量着!”尤回漠然道,话里有话,他能做到的尽于此了。
  赵乙恭送尤回出了杂役房,眯着小眼睛打量起她来,声音带着深究:“自咱家主管杂役房来,你可是最耀目的人儿,却是因何得罪了皇上,沦落到杂役房?”
  “人各有命,我命贱而已!”
  赵乙扬扬眉,早已在皇宫混成人精的他已嗅出了一些不同的味道,不再多言,正色道:“胖丫,她就交给你了,带她下去,找套衣裳换下,好好带带她!”
  一个胖乎乎的宫人从站了出来,走到她跟前大声道:“随我来。”
  她被带到一个狭小的房间,房间里并排搭着两张木板床,占去不少的位置,愈发显得局促。胖丫屈膝爬上床,床吱呀响个不停,她将枕边叠着的衣裳抽了出来,甩给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大是大了点,先穿着吧,过一会我再带你去领两套衣裳!”
  殷灼颜没吱一声,默默摊开衣裳,看了看,伸手就扯开腰带,褪去红衣,换上了胖丫的衣裳。
  整个过程流畅得完美无缺,胖丫看得是一愣愣的,胖乎乎的胳膊撑着身子下了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知道吗?你就像误入凡间的天上神仙,皇上定是生了什么毛病,或者眼睛不好使了,才会将你贬到杂役房来!”
  有毛病?不好使?她唇角微翘,胖丫的直爽让她心一阵乐呵,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胖丫哈哈笑了两声,胖嘟嘟的手直指着她:“你笑了,你笑了!”
  她略一挑眉,这个胖丫倒是有些意思。
  胖丫粗着嗓门,一个不落的将杂役房规矩细细道来,听得她几近昏昏欲睡之时,外头就来了人,让她们到花房去打下手。
  杂役房的活计确实是不好做,而胖丫比较圆胖,说话又粗声粗气,干活很卖力,却总是不讨好,别人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些鄙夷、不屑、嘲弄,指派给她的活计也总是最脏最累的。
  殷灼颜跟着她,自是遭到了如此待遇,但胖丫还算讲义气,总是揽着做粗重的活,挑轻松的活计给她,后来又见她做得不够利落,基本上是揽下了她的所有活计。即便这样,半天下来,她已累得直不起腰,晚膳时,胡乱趴了几口饭倒在床上呼呼直睡。
  半夜里,疲惫的她在胖丫如雷的鼾声中醒来,哭笑不得的瞪着霸占了近两张床、还抢了她被子的胖丫,迟疑的伸手欲叫醒她,手掌在她的圆盘脸上方顿住,黯然垂下。
  她掩门出了房,借着月色走到院中,寻了墙边干净些的地方靠着墙坐着,从怀里摸出玉佩,轻轻抚摸着,欢声笑语如在昨日,今日他却不在她的身边,她再没有什么可依仗,每一步走得都是如此辛苦,很怕,怕有那么一天,她真的坚持不下去。
  她幽幽闭上双眸:“二哥,你在哪,我好想你!”
  ————
  “萧家?!”他合上卷宗,有些不耐烦。
  文季遥见他无心看卷宗,干脆将卷宗记载着的挑重要的说出来:“萧家堡位于大晋朝边境、毗邻狄丹国,男耕女织,历来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唉,可惜,人心难测,因一个女子,赔上了一百八十多条人命。据说,萧家堡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最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熄了大火。”
  他清清嗓子接着道:“官府清点尸身的时候由于每具尸首都面目全非,辨不出身份,本欲将一百八十具尸首一同掩埋,有些人不忍心,自发召集了附近的村民,一一安葬好尸首,立了墓碑,但都是无字碑,整整一百八十座无字碑!后来有人说,每天一到深夜,墓地就会传来阵阵哭声,而且似有火光,像燃烧的大火。”
  “想不到当年的九王是如此狠辣,血海深仇哪!”文季遥叹了口气,心头掠过一阵颤意:“萧家的后人只剩三人,萧依云、从柳、殷灼颜,若这般看来,所谓的凤羿族血债便是有心之人打的幌子。即便殷灼颜要报仇也不会找皇上报仇,这下皇上可以安心了吧!”
  萧凉宸指尖划过案桌,轻摇摇头:“百年前凤羿族遭人血洗,二十年前萧家堡又几乎同出一辙,总是觉得此事不简单。”
  “凤羿族?!萧家堡?!依那女子所说,殷灼颜是凤羿族后人,那么萧家堡的人会不会就是凤羿族的后裔?”
  萧凉宸抬眸看向他,凤羿族后裔,这是一直纠缠在他脑际的话:“关于凤羿族的民谣可有线索?”
  如推测得到他的认同,文季遥叹了口气:“唯有在管修韫身上下些功夫,揪出幕后之人,或许如今只有幕后之人清楚这一切,找到那人,一切真相将大白于天下。只是连管修韫都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是男是女都不知,想要揭穿事实谈何容易。”
  顿了一顿,文季遥继续道:“有个法子,不知皇上是否舍得一试?”
  他侧身斜睨了文季遥一眼:“文将军有何良策?”
  “萧家的后人!所有的一切都似与萧家的后人纠缠不清,不管萧家的后人是否为凤羿族后裔,只要对萧家的后人动手,幕后之人若在意,定会浮出水面。”
  “此事先搁着吧!”
  文季遥摇头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舍不得,又为何要将她贬到杂役房?最后折磨的还不是皇上自己?”
  “文将军何时如此多事了?”他嘴角僵硬的扯了扯,在她面前,他总有一种挫败的感觉,拥有至高的权力仍无法得到她的心。
  “皇上,女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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