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道姑花事-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看这墙转横在地上的模样,未见多么四散开来,方向颇为一致,唯有边缘的砖块有些飞得远了些。
  而被人刻意撞到的墙,除非墙本身一推就倒,否则在大力冲撞之下,砖块必定四散开来,不会像这般整齐。
  看着样子,倒像是地震震倒了一样。
  可地面确实平平如也。
  薛云卉特意离远了打量,地势没有歪斜,也没有凸起或者凹陷。
  她走近了看,墙下的地上,这些泥土除了动工挖掘之外,倒是有些旁的松动过的痕迹。
  薛云卉说不好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总之这间书院确实非比寻常,她不多看看,多走走,恐怕随便转一圈,是看不出什么的。
  离了这一段破墙,继续往东北方向走,那是艮宫的位置,范知府既然有心改建书院来敛财,那艮宫位,是头一个不能放过的。
  再往东北走,便是灶房了。
  可一看之下,灶房小院全没有动工的迹象,再往外,除了一排下人房,便已是出了书院。
  薛云卉揉了揉太阳穴。
  东北一边没有动工,看似也没准备动工。
  她居然,猜错了。
  又把灶房里外转了一遍,连个多余的砖块都没有。
  据她所知,辛耘书院第一次动工因为倒了那堵怪墙,曾换过一次地方开工,而又死了人之后,再次破土,又是另一个地方。
  这个书院虽不小,可三次动工都没选在要紧的艮宫开始,着实令人费解。难道艮宫不是要紧的地方?范知府改建书院这么大的动作,指点风水的难道是个神棍?
  薛云卉百思不得解,不准备在原地打转了,又往书院里头寻去。
  除了几近正东方向的那堵墙之外,正北堆了沙土不知要做甚,而西边一堆泥土,俨然是新挖出来的井。
  有念头一闪而过,可惜没抓到。
  薛云卉附身看了看那被土填了半截的井,除了湿润的泥土和些许飘落的树叶,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可疑之处。
  半边水面仍旧清澈,反应这青天白日下薛云卉清晰的面庞。
  她悠悠看着。
  突然,她的倒影一下子不见了,水面漆黑一片,一个黑影从上而下迅速坠来,直将薛云卉头上的日头挡住。
  薛云卉一个激灵,连忙向一旁闪身,拂尘一挥,瞬间抽中了那物。


第062章 初探书院(下)
  薛云卉回身抽中那物,立即转头看去。
  一眼看去,大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片梧桐树叶。
  她摇摇头。
  ……
  这番探查下来,已近午时三刻,到了一日中阳气最为鼎盛的时候了。
  薛云卉被这叶子一惊,额头薄薄除了一层细汗。她随手抹了抹,单看四下无人,亦无人迹可寻,便往不远处的廊下坐了,拿出水囊出来,一边喝水,一边细细思索。
  她这一番走动,已是把书院基本探了一遍,除了正中的学舍院子,其他均已走访。
  以目前来看,三处动工地分布在书院三面,倒是呈包围之势,将中央的学舍合抱在内。她没看到修缮书院的图纸,倒是从范知府的幕僚处,得来一张不甚详尽的书院地图。
  就图而言,这间书院风水极为不错,尤其中央的学舍,乃是集周围灵气之所在,若是要有鬼祟,定不会是在学舍内,这也就是为什么薛云卉没当先查探中央学舍的缘故。
  她喝了些水,起身抖了抖拂尘,又把她那桃木剑亮出来比划了两下,自觉浑身元气满满,便把行头各自收好,迈开步子,往中央的大学舍去了。
  这片学舍确实不小,院子宽阔,四面皆建了通透的学堂,中间大片空地上,青石板铺了十字宽路,其余的土地上青草覆盖,四颗郁郁葱葱的玉兰分置四角,如今花期已过,玉兰葱绿大叶,闻风摇晃。
  除此之外,廊下还置了水缸两排,东北侧有架厚厚密密的青藤架,藤蔓盘根错节,出土一段竟有合抱之粗,枝繁叶茂配着这百年书院的名声,确是一景。
  青藤架下的绿荫里,摆有石桌石凳,看起来是汉白玉的质地,置在院中藤下,古朴怡人。
  她抬脚走近了些,却目光一闪。
  这石桌石凳面上,十分的干净,连尘土草叶都没有。
  她脚步不做停留,眼睛扫了一眼这青藤和桌椅,快步移到了院子正中央。
  再来回打量这片学舍,薛云卉脸上不禁露出了兴味。
  按照那位幕僚的说法,这家书院已经小半年没有学生读书了,而且自从闹了鬼,连看门的人都吓跑了,整间书院没有一丝人气。
  可这片学舍呢?
  石桌石凳上空空如也,地面上的落叶也都卷成了一堆,门窗也没什么破旧的痕迹,比之前边那片学舍,简直分属两地。
  薛云卉觉得,这里或许一直都有人在,也未可知。
  她持着桃木剑,把几间屋子全部看了一遍——屋子虽干净,却并不像有人住过。
  不知怎么,薛云卉微微松了口气。
  别的都好办,只有人,才是最难办。
  这会儿应该到了午正,午时三刻一过,阴气便渐渐回升了。
  薛云卉看看天,又环顾了一圈院子,站到了院子中央,拿了那桃木剑挥舞了一番,手掐决,口念经,一番做下来,院子里仍是静悄悄的。
  “哼,谁说这里有鬼怪?这不是好好的嘛?等我出去,明儿就让官府来动工,让他们多找些人,最好百十来人,先把地都挖一遍,地都挖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嘿,成了事,那些钱可都归我了!”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着,还得意地笑了笑。
  笑罢,往那石桌石凳走去,做模做样地吹了吹灰尘,一屁股坐上,便取了包袱来。
  她是不肯亏待自已地,就着水,慢吞吞吃了两个大包子。刘俏手艺不错,这荠菜包甚是咸香可口。
  她又吃又喝很是认真,吃完,把东西往桌子上横七竖八这么一扔,一头闷在了桌子上,这就要呼呼大睡。
  薛云卉这厢吃完喝完,是真的有点困了,可她闷头趴在这里,却异常警觉。
  约莫一刻钟过去了,院子里还是寂静无声,她哼哼着换了个姿势,仍是呼哈着。
  起风了。
  就在此时,院子里突然平地起了一阵风,这风只绕脚底而来,片刻又消灭于无影。若非是轻轻撩动脚下细草,薛云卉亦险些错过。
  她浑身都紧绷起来,一呼一吸之间,剑拔弩张。
  忽然,她后背一凉,有细而利的冷风直袭她腰间!
  说时迟,那时快,薛云卉双臂一撑,纵身跃起,同时转身,干净利索地落在了石桌上。
  而她低头去看,一条来不及收回的藤蔓,卷曲着,正正停在她方才落座的石凳上方。
  有这么一瞬间,两方皆是一愣,顿住了。
  薛云卉眼中精光四射,“哈!果然有妖精!”
  书院连连死人,外间传的纷纷扬扬,众人敞开了脑路猜测,无非三中可能——人为、鬼魂和精怪。
  整间书院多次开工,若有心人故意为之,并不是不可能。
  推倒墙头砸死人,将人推到井里边,用藤条把人勒死再挂到梁上。有好事之人,曾仔仔细细地推测过其中细节,本以为说得天衣无缝,不料却被仵作的话推翻了。
  仵作只说了一条,就是那吊死的人,脖颈并没有多次勒紧的痕迹,是一次成型的。
  若是人为,空难以用粗砺的藤蔓,一次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地步。
  推测者这下无法解释了,之后鬼怪之风大行其道。
  可若是鬼物,那白云观六位道士齐齐作法,还能镇不住它?况且有一点尤其奇怪,乃是那六个人多番查探,皆说未见鬼怪作祟。
  鬼怪阴气重,厉害的鬼怪尤其,而妖精们修的是道行,集的是灵气,并没有这股浓烈的阴气。
  薛云卉那会儿便是有些心动了,待菜市场被人一哄,便下了决心。
  她一路查探过来,虽没见着什么真凭实据,可心里却有了回数的。似那倒下的墙,哪里会是人力推倒的呢,那分明是地动了,震塌的墙!
  旁人许是想不到那处去,可薛云卉怎么会想不到呢?当年呀,她也是制造过小部分地动山摇的。
  她满脸的兴奋,想笑两声,那枝青藤枝突然似利剑般刺了过来。薛云卉抽出桃木剑便斩了下去了。木剑锋利,却堪堪斩断那青藤枝。
  青藤枝被截,嗖地一下缩了回去,继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凭空传来,薛云卉心头警声大作,桃木剑向后一挥,纵身从石桌上跳出一丈多远。
  而她身后,千百条青藤枝像是千军万马,在一片刷刷声中,张牙舞爪地奔了过来。
  “嘿,你这妖精本事不小!”
  薛云卉眼中精光四射,自袖中抽出一道黄澄澄的镇凶宅怪异符,刷地一下,加持在了桃木剑上。
  只这片刻,那些藤蔓已铺天盖地地到了薛云卉眼前,瞬间两方战到了一处。


第063章 青藤
  加持了符禄的桃木剑,犹如火剑一般,所到之处,枝蔓皆缩,可双拳难敌四掌,饶是薛云卉舞剑如飞,此时亦难以同这百千藤条抗衡。
  况她上身舞动木剑,脚下却有藤蔓纠缠,几招下去,渐渐力有不逮。
  再这般不消多时,怕她便要落了下风了!
  薛云卉念头一起,瞬间使出大招向藤蔓大肆划去,同时双脚一蹬,脱出战斗之地一丈远。
  “哼,竟是小瞧了你!”
  她这话一落,桃木剑便被甩进了藤蔓之中,尚未落地,便被一枝抽中甩到了屋顶。
  既然凡人的花拳绣腿治不了你,那咱们就来点真刀真枪的!
  院内忽然风沙大作。
  薛云卉碎发被风卷起,道袍衣摆随风摆动。不过须臾,院内忽然卷来枝叶百千,全全呼啸着庭院内极速旋转。
  这些枝叶全自院中各处卷来,尤以梧桐枝蔓最是凌厉,长枝如剑,薄叶似镖,顷刻之间飞沙走石,学舍一片混沌。
  那些青藤枝蔓架不住这阵势,细小枝蔓擎不住力道,瞬间被卷入漩涡之中,而粗壮枝蔓也有渐渐被拉住的趋势。更兼有那旋风刮来的枝叶似利剑一般尖利,青藤一时间遍体鳞伤。
  青藤试图抽出,可那旋风却直扑了过来,顷刻间,尽是枝蔓断落之声。
  疾风呼啸中,薛云卉嘴角弯了起来。这么大的阵势,还真是超出她的预料呢!
  实在是爽快!
  她满脸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而另一边,青藤抗拒着旋风的力道,极力往后撤退,节节败退中,断枝残叶漫天飞舞。
  风声极力呼啸,一个听不真切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
  “你到底是谁?!”
  肯出来了吗?薛云卉遥遥看了一眼青藤架,只见那青藤仓惶地收缩着散布的枝蔓。
  旋风渐止,又在某一时刻突然消弥于无形,卷动的枝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毫无寥落的气息,优雅从容。而青藤的藤蔓则全软趴趴地扑在地上,似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薛云卉哼哼笑了一声,“莫要管我是谁,我只问你,可是你杀人?”
  言罢,青藤枝蔓忽的立了起来,带着警戒与防备。
  “杀人又如何?你若今日是来给他们讨个公道,我便与你不死不休!”
  声音近乎呼喊而出,像是人在水下中说话,朦朦胧胧地听不真切。
  薛云卉摇了摇头,在青藤的张牙舞爪中,走到了临近的廊下,坐了下来,面上一派闲适。
  “杀了人,你倒有理了?他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你杀他们,胜之不武吧?”她嘲讽一笑。
  “有什么胜之不武,这些人也都该死!留在世上尽是祸害!”
  青藤枝突然扬起,又重重落下,惊起一片尘土。
  薛云卉冷眼看着,不由开口,“戾气这么重?我看你杀人不过为了自己爽快!”
  “胡说!他们不该死吗?!我修行了百年尚未获得人身,他们投胎便是人,居然还不好好做人,恶行昭昭!”
  薛云卉闻言皱了眉头,“难道你想杀了他们,是想夺舍?那你又为何杀这么多人?”
  那青藤听了,忽的发出哼笑的声音,“夺舍?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他们的肉身吗?都是些烂人,皮囊也是脏的!给我我也不要!”
  薛云卉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为祸人间,不为夺舍,为得什么,难道没反噬?”
  青藤哼了一声,“反噬与我又如何?该杀还是得杀!”
  薛云卉不解,青藤却冷声说了来。
  “他们都该死!第一个,那个泥瓦匠,他最该死!为了自己赌钱无所不用其极!买了女儿,害了儿子不说,还把他媳妇买进了窑子!”
  话音未落,一条粗枝便扬了起来,往东边墙外指去。
  “就在那,我亲眼看到他妻子苦苦哀求他,他却正反手抽了女人两巴掌,让人将她绑了,拿了钱临走之前,还朝那女人出声辱骂,说若不是女人要和离,说不定会把她卖到好人家去!”
  青藤显然气得极了,收回那条粗枝,便一下子抽进了泥土里。
  薛云卉沉默了。没想到上天入地都找不到的这个泥瓦匠的妻子,竟然被卖进了那样的地方。
  一个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一个陪他惨淡半生的女人,一个不过是想和离的女人……
  “第二个,我让他死在井里可一点都不多。他手里可是有人命的,他邻家那五岁的小男孩,便是被他一把推进了井里,还狠心搬来大石,砸死那孩子!”
  薛云卉闻言,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日头在头顶明晃晃的,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暖。
  “为什么?”她愣愣地问。
  “为什么?就因为那孩子撞破了他和有夫之妇苟且!”
  风从廊下穿过,薛云卉忍不住问他,“你又如何得知?”
  青藤冷冷哼了一声,“是他自己说的,是他挖到井底,自以为没人听见时,得意洋洋地说的。他既然得意,我便让他永远的在井底得意下去吧……”
  接下来的,薛云卉都知道了。
  一个一个的,确实都是该死之人。
  沉默良久,她突然仰起了头,目光直射那青藤,“他们该死,那也是人间的事。人间该死之人千千万,难道你都来一一评判?你杀他们,还有旁的原因吧?”
  此言一出,院中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片刻后,那恍恍惚惚的声音,又沉沉传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怎么样?”
  薛云卉撇撇嘴,看看那枝繁叶茂的青藤架,慢慢道:“我呢,可不是那些凡人。来这呢,也不是惩恶扬善。不过呢,官府的银子我是肯定要的。所以呢,我是来让你以后都不要杀人的。”
  青藤突然发出一阵哄哄之声,薛云卉挑起眉头听了半天,才辨出他是在笑。
  笑什么?很好笑吗?
  她不问,却道:“你修行还是太浅,说话发笑,声音都传不真切,这般杀人,反噬不小吧?小心走火入魔!”
  青藤的笑嘎然而止,嘴里掖了个馒头似的。
  “你……也是精灵?!”
  “嘿,算你不傻!”薛云卉扬了头,阴凉下,她脸上明媚无云。
  院子里静了一下,随即一声冷哼传来。
  “你既也是精灵!为何难为于我?!我不晓得你为何成了人,可为了那些黄白之物,就来铲除于我,我便是拼了这上百年的修为,也拉你下地狱!”
  青藤枝瞬间张扬了起来,铺天盖地地似方才的两倍!
  薛云卉见了,却不紧不慢。
  眼前倏忽形成一道枝叶编织的屏障,将她笼罩其中,全然抵住了青藤的进攻。
  “你错了。我不是来铲除你的,我只让你以后别杀人便是了!”她认真道。
  “哼!你说的轻巧!他们要取我性命!我如何能束手就擒!”
  那青藤似是怒急,上百条枝蔓缠在一处,呼哧一下破风抽打在了地上,泥土地上霎时一条裂痕。
  薛云卉皱了眉头,“难道他们要挖了你这根藤?”
  青藤冷笑一声,“我在此一百多年了,他们想挖我,且没有这个本事!他们,可是另有目的!”


第064章 始料未及
  另有什么目的?
  薛云卉怔了一怔,想问,却被那青藤抢了去,“你也是精灵,成了人便可以残害同胞了?!你若行此不仁不义之事,又和那些该死之人有什么区别?!”
  薛云卉被他指责地咳了一下。
  这还先给她扣上大帽子了,不愧是长在书院里的精灵,和她这种半个荒郊野外出身的,那就是不一样。
  大帽子可坚决不能要,她不由同这有学问的青藤精解释起来。
  “我自然不能害你,可你频频害人也不是回事啊!人间自有人间的轮回,你一个精灵,如何能干涉?我不多说了,你来说吧,到底为何害人?”
  那青藤沉沉一哼,又开了口。
  “我顶着反噬也要杀他们,自是逼不得已了。看你做道士打扮,也在书院查探了一圈,难道没发现他们改建这阵仗,是冲着我来的吗?”
  薛云卉一愣。
  这间中央学舍,是集灵气之所在。本来依着书院的前后地势,在风水上已属保定城内极佳之地了。而这座书院坐落在此,受天地滋养,集天地灵气,这片学舍在正中以吸收之势,将灵气合抱在内,所以孕育出百年青藤精,并不算奇怪。
  而今次改建,依薛云卉这不算得深的道行,尚可看出,就灵气的聚集而言,是极其有碍的,甚至,还有散灵之势。
  薛云卉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那青藤又继续道:“若只是散些灵气,我也不至如此。只是不晓得他们打的什么主意,竟要将我这身灵气吸了去!”
  薛云卉挑了眉,“他们是知你再此,还是误打误撞?”
  青藤道,“不是误打误撞。书院翻修,我能有什么异议,就像你说的,我不该过多干涉。可是不巧,正经就叫我瞧见了一回他们那个修建的图纸,那上边圈圈画画的,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若依着那图改了这书院,许是我这上百年的灵力,用不了一年就被吸噬殆尽了!”
  薛云卉头皮有些发紧。
  “那依你之见,是何人要吸你灵力?要你这灵力,又做何用途?!”
  青藤的枝蔓摇摆了几下,“不知是何人,我若知道,也不必行此下策了……至于做何用途,那就更不得而知了。这灵力非人间之物,凡人要它何用?”
  薛云卉没说话。
  她对自身灵力,是一向小心不在人前或许外露,便是用,通常也用道士的法力遮掩一下。她对道法了解越深,越觉其法力无边,因而不得不慎重行事。
  这青藤精遭遇了此事,如果真的不是官府误打误撞,那么细思起来,确实令人心惊。
  她细细琢磨着青藤精说得是不是真的有可能,不想那青藤突然又开了口。
  “我若似你这般能转为人身,也不必困在这书院里,任人宰割了。”
  他说完,还发出一声长叹。
  薛云卉心想他还说什么“任人宰割”,这几个死了的人,可不都是被他“宰割”的?不过他叹自己没得转世,薛云卉心中倒是触动了一下。
  从前她是万没想过要转世为人的,可惜阴差阳错地成了人,如今想来,日子虽然过的辛苦了些,却多了好些从前未知的乐趣,倒也有些不虚此生的意思了。
  想来这青藤精日日泡在书院里,约莫已是经纶满腹,可惜修为未到,无法转世,难免看到那些不堪为人之辈,心生恨意。
  只他虽陷于困境,唯有下策可行,不过好歹心底还有根线拦着,杀死的那四人也却是该死。不然,薛云卉也不晓得该如何对待他。
  “如今这般情况,我委实始料未及。不过我既然应了官府的差事,这次来,总得有些说法回去。你的事,我定然不会提,不过你也不能再害人了!”
  青藤立即发出一片枝蔓缠绕的声音。
  薛云卉出手止了他,“你也别急,你应下我这事儿,我也总得替你解了围才行。免得,又被道成那‘不仁不义’之人。”
  她拿话说那青藤,青藤如何听不懂?片刻沉默后,他发出一声松气之声。
  “多谢。”他道,“那你,准备如何替我解围?”
  他问的正是关键,薛云卉听了,低低笑了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总得先弄明白,官府到底为何要改建这书院,又是为何故意针对于你。明白了这些,再往后么,自然是要他们不能得逞的,这点本事,想来我还算有……”
  ……
  未时差一刻的时候,衡水大街的牌楼桥前,已经散去了不少人,不过倒还有些孜孜不倦等待的,眼巴巴地等在那里。
  刘俏坐在牌楼柱下的石阶上,有些昏昏欲睡,刘洪康在一旁絮絮叨叨着,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若有个万一,可如何同薛云沧交待云云。
  刘俏被他念叨烦了,睁开眼睛喝他,“你就不能别念叨了,薛家妹子是高人,你方才没瞧见那书院里的大风,叶子都刮老高!那么高,能是一般人的本事?!你念叨个什么劲儿?还不如睡会儿,你醒了她就回来了!”
  刘俏对薛云卉的本事尤为相信,可刘洪康却不听他劝,他是读书人,信的是孔夫子的“敬而远之”,因而仍是有忧心不已。
  路边还有一群青年男子也没离去,当头的就是那位口呼高人的义士。
  那义士姓童,单名一个量字,是附近巡检司巡检的儿子。他在城中颇有义名,这回过来给薛云卉助威,叫了好些年轻人一道。
  “……这都一个时辰了过去了。方才咱们瞧着那边刮得卷风,这也歇了半晌了,若分出了胜负,这会该出来了吧?”有个年纪轻的小伙子,张头往书院那边看,见没有人影,不免着急。
  童量拍拍他的肩,“约莫快了,高人自有高招,咱们再等等看吧。”
  谁料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嗤笑打断了。
  “回不回得来,真不好说嘞!还等什么等,年轻人就是容易被人骗,赶紧散了吧,你娘喊你回家吃饭呢!”
  南桥那三人也还留在此处,胖道士腹中饿得咕咕叫,可瘦削老道执意要瞧瞧那人的下场,因而耐着性子等。
  这会儿听见几个年轻人还一副崇敬口气,心下直冒酸水。
  他横插这一杠子,真惹得几个年纪轻的小伙子露了些许犹疑。童量见了,皱眉沉了口气。
  再走上一波人,这牌楼桥可就空了,到时候高人回来,说不定要心寒。可让人空腹等着,也不是回事儿啊。
  他来来回回想了,终觉得还是让他们走吧。最后他又远远看了一眼书院门口,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失望地回过头来,可就在此时,他顿住了,突然两眼放光,大喊起来。
  “快看!高人出来了!”


第065章 威风时刻
  薛云卉怎么雄赳赳气昂昂进得书院,便怎么雄赳赳气昂昂出得书院。
  她这边关上了书院的门,那边威武的牌楼下,便是一阵阵呼喊之声传来。
  这些人还没走呢?!
  薛云卉呆了一下,见有几人激动地想跑过来,却又不敢,跑了两步便顿住了脚。像是前边路上拦了跟火线一样。
  她不由失笑。
  “过来吧!没事了!”
  话音一落,又是一阵欢呼,伴着欢呼地是,雷动的脚步和飞扬的尘土。
  薛云卉呵呵地笑,当英雄的感觉真是好的不得了。
  想想去岁她在京城,恰巧遇见击垮鞑子的大将,头戴红缨,身披红袍,打马走在京城的大道上,满京城的百姓夹道欢迎。
  她还记得当时她瞧见的那一段,那还是排头的地方。除了最前头的兴盛侯爷身材有些发福之外,后边的将军们那可都是龙虎之躯。
  那头几个的将军里还有个年轻的,个头最高,猿背蜂腰身段最好,虽看不清相貌,可那一身的威风气势,当真赚人眼球。好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绣帕都飞了出去,她为了应景,还用拂尘撩了一下呢……
  思绪转过,她突然一愣,记忆里那个年轻将军,怎么莫名觉得眼熟了起来?
  好像,就是在去岁末那场对鞑靼的战役,袁二一战成名,封侯拜将。难不成自己那拂尘撩得那个年轻的将军,是他?
  “高人!高人!”
  思绪被高呼声打断,片刻,一群年轻人已至眼前。他们似炮竹一般,简直是冲过来的,打头的便是童量,他一招呼,这群人一瞬间就把薛云卉围住了。
  薛云卉哈哈大笑,可再下一息她的笑容凝在脸上,因为这些小伙子,对她动起手来了——他们这是再把她抬起来呢!
  “唉,唉,不行不行!受伤了!玩不得!”
  她连忙大喊。受伤倒是没有,可她到底是个女身,要是被这一群男子上了手,那真不怎么样!
  童量连忙止了众人,又急忙问她,“高人伤了哪里?我也会些治些跌打损伤,不若给我瞧瞧?”
  他说着,往薛云卉身上看去。
  “不不,是内伤,要休养!”
  ……
  官府留下的人快跑着回去通禀去了,薛云卉每走一步都有几十人跟着,这排场比知州大人还敞亮些,她绘声绘色地胡天说着,旁边却有人黑了脸。
  “他真成事了?还毫发无损?”南桥的年轻道士傻了眼。
  这回连胖道士都不能当即反驳回去了,憋了半天,才愤愤道:“不是说内伤了吗?许是现下威风,过不了两天就死了!”
  年轻道士显然没被他说服,脑袋摇地快,“听他说话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受伤了的。说不定人家真是高人,咱们不该跟他对着来……”
  “哼!”瘦削老道听了这话,冷笑出声,“怎么?后悔了?想去巴结人家了?那可赶紧的,巴结还得排队呐!”
  “这……师叔……我没有那个意思……”那年轻道士脸上僵了起来,看着瘦削老道脸上发黑,心里十分害怕。
  上回他因为和北桥的道士吃了回酒,就被瘦削老道阴阳怪气地撵出了南桥,一连半个月,都不让他上桥,任他怎么说都没用,就差没跪下了。
  后来胡舍那厮张狂了一回,惹了瘦削老道的眼,瘦削老道想打压胡舍,才让他回来的。
  那半个月没有活干,他差点去吃土!
  这样的经历糟糕透了,因而瘦削老道这话一出,年轻道士手就抖了起来。
  “不能,不能!师叔我脑子一时糊了!他那就是眼下威风,成不成事还不一定呢!他肯定成不了事,回头开了工肯定还得死人!到时候官府说不定还得请您去作法!”
  他急得一脑门子冷汗,着急忙慌地冲瘦削老道大声解释。谁知此时,那边薛云卉正说的累了,接过水囊喝了几口水,周围一时安静下来,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很不巧地,全将年轻道士的话尽收耳底。
  大街上瞬间静的落针可闻。那年轻道士感觉到了背上的灼热目光,豆大的冷汗珠子顺着额角就落了下来。
  他转过头去时,已是有几个年轻人大步走过来了。
  “哟,也是位道长呢!方才说得这么畅快,怎么不见你揭榜啊?”有个高挑小伙不客气了,拿话呲打起年轻道士来。
  年轻道士只看这阵势,嘴里发苦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