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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宠-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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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她做了一个放平安符的荷包,每缝一针,都要念一句佛经。可她手笨,绣工很差,做废了五六个荷包,才做出一个像样的。
  荷包做成后,裴琼白皙细腻的十个指尖全都扎满了针眼,红肿地不成样子。
  手上的针眼疼得她提不起笔,那几日信写地越来越短。
  她边做荷包边数日子,荷包做好的那日,恰逢赵启恒来信,说他已经启程往京城来了,很快就能到。
  裴琼捏着手里的平安符,把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连睡觉都要把信压在枕头底下才踏实。
  四月廿七,晴了多日的京城偶有小雨。
  这日午间,裴琼难得多用了些饭,福安恰好送来了赵启恒的信。
  迷蒙的烟雨并不影响裴琼的好兴致,她看完信,在心里算还有多久就能见到阿恒哥哥。
  不久后,宝芙院内忽然喧闹起来,随即,紫云低着头走了进来。
  裴琼正伏在桌案上回信,她嫌外面太吵,影响自己写信的心情,正拧着眉头往外看,恰好就看到了紫云。
  “外面怎么了?”
  紫云闻言,就地跪了下来。
  她这么无言一跪,把裴琼跪懵了,“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
  紫云迟疑良久,才忍着哽咽说:“姑娘,陕城传来消息,应山山崩,有大块滚石滑落,太子殿下途径此山……”
  说到一半,她不忍再说下去了。
  裴琼的唇颤了颤,才出声,声音却很细微:“途径,途径此山,怎么了?”
  紫云整个人跪伏在地,“太子殿下被困其中……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
  裴琼忽然间失聪了似的,脑内只回响“生死不明”四字,一声又一声,一声比一声大,轰然震碎了她的神智。
  紫云跪在地上,听姑娘许久没有动静,抬眼一看,登时吓得三魂去了气魄,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喊人。
  只见裴琼脸色白得像纸,连呼吸都停滞了,紫云出去后,她甚至坐都坐不住,僵硬地从椅子滚落到地上。
  应山巍峨,向来坚固,可就是因为山体高大,一旦崩塌,挖山找人的工程就更加艰难。何况今日陕城有雨,雨水让山石润泽,山上还时有滚石落下。
  消息传来时,当地官员已经派了无数人去救援,裴琼又即刻下令,调了御林军去救人。
  这一天分外漫长,裴琼无言地从白天等到黑夜,泪落得比窗外的雨还凶。
  可一天过去,在应山上找人的御林军送了两次消息回来,均是尚未找到人。
  入了夜,情况就更凶险起来,找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裴琼不吃不喝,呼吸也微弱地吓人,如一只被寒冬风雪冻住的鸟儿,除了轻微的颤抖,几乎都要没了声息。
  一天一夜,裴琼不吃不睡地捏着那个平安符,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
  只有在听见有人提起赵启恒时,她的眼睛才会动一动。
  裴父长这么大年纪,几乎从未哭过,此时也止不住转过头掩面而泣。
  裴老夫人就更受不住了,“糖糖,你看看祖母啊!”
  她见孙女这个样子,心疼不已,锤着心口哭得几乎蹶过去,阖府登时更乱起来。裴父不忍再看,背着老母亲回了寿安堂。
  宋氏心里酸楚,边落泪边去拉女儿的手:“糖糖,糖糖,你看看娘好不好?”
  “糖糖!”
  裴琼依旧没有反应。
  宋氏心里又悲又恨,恨女儿为一个男人,竟置全家人于不顾,把她的心都伤透了。
  她哭着打了女儿一个巴掌,“你连娘也不要了吗!”
  裴琼脸上火辣辣的疼,有些清醒过来。她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了,十分微哑地对她娘喊了一声:“娘……”
  见女儿还有反应,宋氏擦了泪,应了她一声,让紫云把粥端上来,逼着女儿喝了两口。
  裴琼喝不进去,她就硬往里灌。
  正当这时,第三波搜救的结果传来:什么都没有,连尸骨也没找到。
  再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裴琼耳边嗡地一声轰鸣,登时手脚就冰凉地如一汪寒潭。
  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其实还没有,肿的近乎透明的眼眶还是有大滴滚烫的泪落下,眼角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哇。”
  她浑身颤抖着,把刚刚被灌进去的那口粥吐出来,吐得撕心裂肺,简直像要把内脏都揉碎了呕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是你们呼唤很久的蛀牙了,期待吗?

☆、长寿面

  宋氏抱住吐地惨烈的女儿。裴琼缩成冰凉的一小团; 在娘亲的怀里极其轻微地颤抖。
  她咽下宋氏喂的一口温水,又立刻吐出来,几乎是抖出了一句话。
  “娘,我,我去,应,应山。”
  她要去应山。
  宋氏脸上的泪止不住地流,裴琼说完这句话,摇摇欲坠地要站起来,但下一刻; 她虚弱的身体就支持不住,软倒在宋氏怀里。
  太医一直在外面候着; 此时一经传唤; 即刻进去给裴琼把脉。
  厉风凄楚,冷雨潇潇; 彻夜不熄的灯烛竭力照亮满室漆黑,却无法照进裴琼的心。
  她昏迷了一夜。
  这个晚上,京中很多府邸中的灯也燃了彻夜; 有的人尚蠢蠢欲动; 有的人已经先一步下手了。
  第二日; 陕城大雨未歇,御林军仍在全力搜救。
  情况可以说是很危急了。五千御林军,一天一夜的搜寻,就是在山上找只鸟都该找出来了; 可太子却还是音讯全无。
  宝芙院中一片沉寂,药炉上袅袅的烟雾聚着化不开的哀愁。
  灌进裴琼嘴里的粥和药都被她吐出来了,她身上也开始发热,一家人急得束手无策。
  裴大哥把哭了一夜的母亲扶回正和院休息,他看着悲伤得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的妹妹,狠下了心。
  “你再不起来,太子便要被你害死了。”
  他说了这句话,见妹妹对此有反应,于是贴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残忍至极。
  这句话何其诛心,裴琼昏昏沉沉中听到阿恒哥哥要被自己害死,拼命挣扎着睁开眼睛,如看仇人般死死盯着说出这句话的人。
  裴大哥见她这样,又心疼又生气。
  眼泪刷地就从裴琼的眼里流出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大哥:“我,害死,阿恒哥哥?”
  裴大哥向来最疼自己这个妹妹,如何舍得看她这样哭,可这不是心软的时候。再拖,太子生还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他道:“糖糖,你可曾想过,应山没有官道,太子殿下为何要从那里过?”
  “应山山路危窄,可要是想赶路,从那里走能提早一日回到京城。太子他是。”说到此处,裴大哥不忍地顿了顿,“他是为了能早日回来见你,才……”
  裴琼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大哥,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除了眼角的泪还在往下流,几乎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生气。
  是她害了阿恒哥哥。
  若不是她日日在信中写想早日见到阿恒哥哥,他不会赶路,不会路过应山,也不会遭逢山崩。
  是她害了阿恒哥哥!
  见妹妹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裴大哥一咬牙,又接着下了一剂猛药。
  “他现在还没死,可若你一直躺在这里,他就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裴琼的泪悄无声息地落,她伸出苍白的手抓住大哥的衣袖,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对,对,他还没,还没……我不能躺在这里,我要去应山。”
  她挣扎着虚弱的身子,就要坐起来。
  裴大哥把她扶起来,让她倚在枕头上,认真地同她说:“你去了又能如何?今早秦王派出他的亲卫去应山搜救太子,连敬王怡王也掺和进来,御林军的搜救被扰乱地无法正常进行。御林军晚一分找到太子,太子就多一分危险,若是让其他人先找到太子,那他便有性命之危了。”
  裴琼听到后面,一口气都要喘不上来,她拼命咽下喉口的血腥,眼里出现恨意,倒是有了些生机。
  “我,我去杀了他们。” 
  但这不能解决问题,裴琼不能杀光所有的人。裴大哥看了妹妹一会,见她意志坚决,幽幽地叹口气,带她去正和院找裴父。
  裴父正焦头烂额,太子如今生死不明,对那几位王爷来说是很好的时机,他们谁都想让赵启恒死在应山,好夺得这大好江山。
  他们派人去应山,明着是救人,暗地里却想趁机杀了太子,今日在朝堂中,他们也借机结党,处处针对裴父。
  人性最是趋利避害,如今太子生还的可能性不大,裴家原来有多威风,现下便有多危险。
  看着爹爹忧心忡忡的样子,裴琼第一次发现,爹爹已经不如自己记忆中那样伟岸高大,无所不能了,他也长出了白发。
  自己在哭泣,在绝望的时候,父亲不仅要背负着家族的兴亡,还要为她伤心。
  为着阿恒哥哥的性命和裴家的安危,裴琼不能再这样被动绝望地等消息了,她必须做点什么,阻止那些人。
  裴琼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她死死咬住舌尖,压下那些心悸和悲伤,认真回想阿恒哥哥临走前和她说的话。
  她拷问完福安,在风雨飘摇中召见了暗卫处的几位领头。
  ……
  两个时辰后,陕城传来喜讯,御林军已找到太子殿下,殿下被滚石击中,多处负伤。
  晚间,太子殿下被御林军护送回京,裴琼入宫探望。
  因为太子回宫,御林军均被调回京城,把整个皇宫牢牢护住,也镇住了那些因为欲望而膨胀的心。
  与此同时,裴琼把两千暗卫全数派往应山,自己身边不留一人,让暗卫悄悄把应山再搜一遍,并扩散到应山附近一带接着搜寻。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就被聚拢到宫中,赵启恒若还被困在应山,倒会更安全一些。
  此时,裴琼已经知道安九姐姐便是暗卫九处的处长暗九,擅易容。
  她坐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暗三在暗九的手下,一副面容逐渐变成阿恒哥哥的模样。
  一模一样,却又完全不同。
  裴琼撇过头去,不愿意再看。
  太子生还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开了,各路人马心里忌惮太子,但又对此心存疑虑,于是不断地派人去东宫试探虚实。
  不过片刻功夫,宫中就有四五拨妃子来东宫探看,皆被裴琼以太子正在休息的理由打发走了。
  其他宫的宫女太监等更是小手段层出不穷,好在东宫内严实地如同一个铁桶一般,丁点消息都没走漏。
  可暗卫那边还是没有赵启恒的任何消息。
  当夜,裴琼歇在东宫,躺在她常睡的那张床上,地龙烧地很旺,衾被暖软,可她的手脚依然一片冰凉。
  裴琼一个人在被子里浑身发抖,却连哽咽都不敢,死死地咬住被角,忍着不哭。
  她不能哭。
  她哭了,眼睛就会肿,那些人会因此起疑,阿恒哥哥的处境就更危险了。她不能哭,她要笑。
  乌云遮住钩月,屋内死一般的寂静,针落可闻。
  天渐渐明亮起来,一缕白光照进黑压压的屋里,裴琼终于压抑不住,闷在被子里发出一声呜咽。
  被遗弃的小兽一般,绝望而喑哑。
  只一声,裴琼就紧紧攥住手,拼命忍着不敢再哭。
  可这哪里能忍得住,她眼里的泪一开始流,就如水一样停不下来。
  她忍得浑身发抖,甚至咬破了唇瓣,才堪堪止住了眼泪。
  天光大亮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裴琼不愿待在太子寝殿内,对着暗三那张和阿恒哥哥一样的脸,可她只能坐在那里。她惨白着脸直直地发楞,眼珠子都不眨。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快到中午时,秦王和怡王在东宫外求见,说是来探望太子。
  东宫上下早已有所准备,福安公公先出去周旋,而暗九替裴琼补了补妆。她巧手几变,裴琼憔悴的脸就重新水灵妍丽起来。
  看着镜中鲜活的姑娘,裴琼嘲讽一笑,带着装扮成宫女的暗九去了正厅。
  正厅中坐着两个陌生男子,年轻些的那个应该是怡王,而另一个高鼻鹰目的,大约就是秦王了。
  秦王见到裴琼,眼前一亮,这样的绝色,难怪能勾得冷心冷肺的太子对她痴迷不已。
  “二嫂来了?快坐。”
  秦王这一句“二嫂”喊地不伦不类,十分轻浮,而怡王的眼睛从裴琼出现之后,就一直黏在她身上,连话都没多说一句。
  按理说裴琼还不是太子妃,见到王爷应当行礼的,可她却冷着脸受了这个称呼,顺着秦王的手势坐到最上首。
  秦王眉毛一挑,有些意外,这小太子妃倒和传闻中不太一样,不像是个好拿捏的,行动间有几分太子的气势。
  只可惜她生得这样艳若桃李,脸色再冷也唬不住人,反倒平添了几分魅色。
  几人客套了几句,多是秦王说话,怡王搭腔。裴琼很少开口,也不接他们的话茬,任他们绕来绕去,就是不说太子的事。  
  这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饶是美人再养眼,秦王也耐不住了,直言自己担心太子安危,要进去探望。
  闻言,裴琼的眉眼一瞬间冷若冰霜,她拒绝道:“太子正在休息,秦王和怡王若无事,便请回吧。”
  秦王哪里会信她,反倒被她这副样子勾起了兴趣,故意往裴琼处走近几步,扶着她的椅臂笑道:“我们就进去看看,太子殿下若真是无事,我们也放心些。”
  他这个动作极其暧昧,很不尊重人。
  裴琼从椅子上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秦王,一字一顿道:“你也配?”
  不知是在说秦王不配看太子,还是说他不配靠近她。
  这话说得嚣张至极,倒让原本怀疑太子根本没回来的秦王心里有些发虚。
  这小太子妃这样有底气,莫非太子真的被找回来了?
  怡王和他俩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他痴痴地看着裴琼,讨好她道:“裴姑娘说的是。”
  是个头!
  秦王回头瞪了一眼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弟弟,似笑非笑地对裴琼道:“二嫂这么说便伤人了,我是太子的手足兄弟,今日只是担忧他身体,想探望他罢了。”
  言罢,秦王见裴琼脸色不变,试探地问道:“二嫂不让我们进去,难道是因为太子殿下重病不治了?”
  这话近乎诅咒,此时此刻,裴琼哪里容得下有人这样说她的阿恒哥哥。
  她垂下眼眸,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对福安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是死的吗?眼睁睁见人诅咒太子?”
  言罢,她看也不看秦王,对外喝道:“人呢?把他们二人拖出去。”
  外面进来十几个太监,却没制住秦王。
  秦王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冷笑道:“裴琼,你迟迟不让我进去,恐怕太子早已丧命,东宫中根本无人。否则你何必拦我?”
  说完,秦王便要往内殿去。
  锵地一声,利剑出鞘,裴琼手持尚方宝剑,拦在秦王身前,怒斥:“滚出去。”
  秦王见她这样,心里对太子没被救回来这件事越发笃定。他根本不怕这软软的小姑娘拿剑,三两下间就躲开裴琼往寝殿内走。
  他一进殿内,见床上果然躺着一个人,有些好笑,“让本王看看,是哪个奴才胆敢躺在太子的床上。”
  赵启恒撑起缠着绷带的半个身子,从半掩的床帐中冷冷看了秦王一眼,露出的半张脸凌厉锋锐地如一把刀。
  只一眼,秦王就软了腿。
  果真是太子!
  随即,御林军就从外面进来,压着秦王出去,路过殿外,把因为纠缠裴琼而被刺伤手臂的怡王一道压了出去。
  这么半真半假地演完一场戏,大部分人都相信太子是真的回来了。
  可裴琼知道,她的阿恒哥哥依旧生死未卜。
  她几乎日夜不眠,每日只靠着妆容遮掩,去见一些打着探望太子的旗号,让她不得不见的人。
  夜里,她洗去脸上的妆,苍白憔悴地简直就像个鬼。
  听不到阿恒哥哥的消息,她连饭都咽不下,但为了支撑下去,她必须逼迫自己吃。
  吃完就吐,从无例外。
  她吐得那样惨烈,不要说紫云等人,便是在一旁看着的暗九,都心酸不已。
  好在她也不是什么都吃不下,每每福安把赵启恒临走前准备的果糖拿出来,她总能吃下几颗。
  七日七夜,赵启恒没被找到,裴琼不吃不睡,每日只靠一点糖来维持生机。
  她越熬越熬不下去。
  等到第八天的时候,裴琼终于撑不住倒下了,好在此前他们装得像,倒没人发现这个破绽,只以为是她照顾太子过于辛苦了。
  裴琼躺在床上,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她紧紧闭着眼,胃疼地满头大汗,太医给她开的药都被她吐了。
  等到夜里,疼昏过去的小姑娘慢慢睁开眼睛,她看到紫云在门边和福安说话,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想开口喊人,还未说话,右牙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接着,她的头也一起痛起来,这与胃痛不同,她越疼越清醒,连昏睡过去都不可能。
  这些天裴琼疼惯了,面色也一直很差,因此她没出声,谁也没发现她牙疼。
  次日,五月初八,是裴琼的生辰。
  那个被人精心准备好的盛大及笄礼并未如约举办,对外的理由是兖州大灾刚过,不宜铺张。
  东宫中,裴琼她不哭不笑,痴痴地坐在床上,手里捏着那个平安符,几乎已经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了。
  阿恒哥哥,说好了要陪糖糖过生辰的,你这个大骗子。
  大骗子,大坏蛋,再不回来,糖糖就不要你了。
  ……
  阿恒哥哥,糖糖不过生辰了,你回来吧。
  夜渐渐变深,五月初八就要过去了。裴琼就着那一个姿势,枯坐了一整日,眼里的神采一点点灭下去。
  阿恒哥哥,你快回来,糖糖求你。
  宋氏从外面走进来,看女儿这个样子,放下手里的长寿面,忍不住撇过头哭了。
  她一回头,却见女儿在吃面,她含着泪笑了出来:“好,愿意吃东西就好,慢点吃。”
  裴琼麻木地往嘴里塞面,声音微弱而沙哑:“吃完面,糖糖就长大一岁,可以嫁给阿恒哥哥了。”
  作孽啊。
  宋氏哭花了眼。
  谁知裴琼多日没用过半点东西,肠胃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只吃了几口便撕心裂肺地吐了起来。
  吐到最后,她生生呕出一口血。
  血溅到平安符上,裴琼见荷包脏了,慌乱地去擦,越擦手越抖,这会儿她的牙忽然疼了起来,直疼得她一头栽到了地上。
  饶是这样,她也紧紧捏住手里的平安符,像是捏住最后一丝希望。
  时间一点点过去,裴琼就那么躺在地上,眼里的光也随之暗下去,直至闭上了眼睛。
  她的眼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死寂的屋内突然有了响动,福安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摔跪在地上对裴琼喜道:“主子,太子殿下找到了,正往城内来!”
  裴琼依旧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过了好久,她好似才听明白福安的话,刚才任宋氏和太医如何劝都不动的人,挣扎着爬了起来。
  “备马。”
  她声音微弱,连站都站不稳,却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一刻也等不得地上了马。
  以前哪次骑马不是赵启恒抱着她,惯得她到现在都还学不会上马,好在小蜜蜂对裴琼很温顺,被她踢了几次也没发脾气,裴琼这才勉强爬到马背上。
  她骑着马,不要命似的往城外赶,身后跟着的一大帮人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心惊胆战。
  白马疾驰而出,可到了城门之后,裴琼根本不知要往那里走,她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忽然陷入一阵恐慌。
  阿恒哥哥呢?
  阿恒哥哥在哪?
  一时之间,裴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什么。她手脚发软,刚刚凭空生出的那些力气瞬间褪去,几乎要从马上跌落。
  正当这时,哒哒的马蹄声一声比一声近,很快,弯道处斜飞出一匹马。
  是赵启恒。
  看到阿恒哥哥的那瞬间,裴琼流干了泪的眼里陡然滚出一滴热泪,她模糊一笑,虚脱地滑落下马。
  她摔下马的刹那,赵启恒肝胆俱裂,弃马飞身而去,紧紧抱住他的珍宝,垫在她的身下。
  “唔。”赵启恒的胸受到撞击,他青白的脸色更白了些,忍不住闷哼出声。
  裴琼闭着眼,她的胸口只剩下一点微弱的起伏,苍白消瘦地几乎没有了人形,那滴滚烫的泪落在赵启恒手上,烫地他心全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不可谖”、“久久”、“1728鱼腥腥”、“啊啊啊噢噢噢呀”的雷,“一条鱼”、“隔在远远乡”、“叶长安”、“rua”、“寒珝”、“举不起来”的营养液,么么哒!

☆、白粥

  随即; 弯道处出现数十卫兵,为首的看到赵启恒倒在地上,惊呼出声:“殿下,您的伤!”
  赵启恒胸前的肋骨在摔下山时断了一根,堪堪才固定好,而且他身上大小伤口无数,这么被人压着,只怕伤势会增重。
  可他恍若未闻,忍着胸前的剧痛,把昏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抱进怀里; 粗略检查了一遍她身上有没有磕碰到。
  见太子殿下神色冷峻,两拨人心里焦急; 想劝又不敢劝。
  好在追着裴琼出来的内侍们早有准备; 带了一辆马车来,赵启恒抱着人上了马车。  
  马车驾地平稳; 一路上,赵启恒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抱着昏迷的小姑娘; 不断给她拭去眼角溢出的泪; 低声哄着。
  “不哭了。告诉阿恒哥哥; 是不是不舒服?刚才碰着哪里没有?”
  “生我的气了?”
  “怪我,现在才回来,都错过了糖糖的生辰。让我们糖糖等急了是不是?”
  “乖孩子,不哭了; 仔细眼睛疼。”
  ……
  裴琼仿佛被魇住了,任赵启恒说什么都没有反应,只是一直闭着眼流泪。
  良久,赵启恒才听到她极轻微地呢喃了一句:“阿恒哥哥,我怕。”
  那一刻,他的心在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疼。
  他不顾胸前的伤,把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没有留一点缝隙,不断地在她耳边哄:“糖糖不怕,我在。我回来了。”
  赵启恒亲亲她哭红了的眼睛,“不哭了,糖糖不哭。”
  他一直在裴琼耳边说着,可裴琼几乎是半昏迷的状态,什么都听不见。
  她还沉浸在失去了赵启恒的噩梦中。
  大约是赵启恒的气息使她安心,快到宫里时,她终于不流泪了,倚在赵启恒怀里静静地闭着眼。
  马车一路行到东宫,太医们已在此候了多时。
  赵启恒担心突然的挪动会让小姑娘不安,他先在小姑娘耳边说了句:“糖糖,我们到家了。”
  说完,他才抱着人下车。
  饶是这样,他一动,裴琼还是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里一片虚无,没有焦距,好一会儿才看清抱着自己的是阿恒哥哥,沉默地用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又昏睡过去。
  怀中的人虚弱地如羽毛般轻盈,赵启恒心疼地吻了下她的发顶,才抱着她进屋。
  所有太医给裴琼把完脉,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阵,才给赵启恒回复。
  裴琼的症状虽严重,但起因是心病,她被巨大的悲惧折磨了多日,心力交瘁,才引发了身上的病症。
  她如今脾胃两虚,气血失调,内里虚弱不堪,若是调养不好,恐要伤寿。
  这病吃药倒是次要的,主要须得宽慰病人,再辅以药膳,慢慢疗养,病人才能逐渐恢复元气。
  太医们对着太子回禀完,心里其实更担心他。裴姑娘的病一时半刻不会出事,太子身上的伤却必须立刻包扎治疗。
  赵启恒胸前的肋骨原本就被滚石击断,因着在城外被裴琼一压,再次错位。
  何况他身上伤口无数,最大的有一尺来长,因为抱了裴琼一路,伤口被压地裂开,鲜红的血不断渗出,看起来十分可怖。
  这样的伤口若不及时缝合包扎,一旦发起热来,随时可能要命。
  太医们聚在一处研讨裴琼的疗养药方。其中有两位擅长外伤的,请赵启恒去一旁,给他治疗伤口。
  可赵启恒走不开。
  裴琼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摆,他只要一动,她便攥的更紧,细嫩的手死死用力,几乎要溢出血来,看得赵启恒眉心直跳。
  他伏下身,在她耳边哄了哄,她的手才松开了点,但还是握着赵启恒的衣摆。
  赵启恒不再动作,他坐在裴琼床边,就着这么个别扭的姿势,让太医帮他缝合伤口,固定肋骨。
  因为他是对着裴琼朝床内坐,有些地方太医不好包扎,赵启恒弯腰在小姑娘耳边,轻声与她说了几句话。
  过了好一会,裴琼才不太情愿地松开他的袖子。
  赵启恒即刻拿自己包扎好的左手去握她的手,才转了个身让太医接着包扎。
  太医皱眉:这不是胡闹么。
  要他说,太子此刻就该躺在床上好好养伤才是。这么重的伤,还一直坐着,才刚固定好肋骨,缝合了几处较大的伤口,就这么乱动,伤口又崩裂怎么办?
  可裴琼正昏迷着,谁也不敢劝赵启恒,只能由着这两人这么折腾。
  等太医包扎好后,赵启恒喝了药,握着她的手处理了些紧急的事,她还是没醒。
  裴琼一直睡着,赵启恒就一直守在她床前,倒像是她受了满身重伤。
  虽然错过了饭点,赵启恒却也没唤醒她。太医说这小姑娘许久未好好休息过,就该让她一口气睡到自然醒才好。
  小姑娘正休息,赵启恒却没时间休息。他今日在城外现身,早已在京中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浪。
  五月初九,深夜。整个皇城灯火通明,血流成河。
  只有东宫中,夜明珠散发着柔光,一派静谧,赵启恒拿温热的帕子给躺在床上的小姑娘敷眼睛。
  昏睡了一日,裴琼这会儿迷迷糊糊地想睁开眼睛,但她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她浑身没力气,只有握着赵启恒的手软软地动了一下,赵启恒立刻就察觉到了。
  他揭开裴琼眼睛上的帕子,“糖糖醒了?”
  裴琼睁开眼睛,盯了他好一会,才轻轻“嗯”了一声。
  外面候着的宫人很快就端了粥和药进来。
  裴琼躺在床上,忽然扁了扁嘴。
  “阿恒哥哥,你怎么不抱抱我呀?”她的声音细弱地和奶猫儿似的,带着委屈的哭腔。
  这谁能受得住?
  赵启恒朝她伸手。
  见阿恒哥哥伸手,裴琼抿着一个小小的笑,七手八脚地爬到他怀里,依恋地靠在他身上。
  福安公公端着托盘进来,见到裴姑娘就那么压在太子的伤口上,担心地看了好几眼。
  随即,他就收到赵启恒警告的眼神,福安只好把托盘放床边的小桌上,欲言又止地退出去。
  赵启恒端起那碗煮地软白香糯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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