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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战秦川-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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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尧重重点了点头,看着庭院中暮色已至的黄昏景色,郑重道:“秦兄,今日我既来此提醒你,就未曾打算置身事外。若你决定携妻儿离京,我便送你一程,派兵护送。若你打算听候皇命,我便在此陪你静候。”

    秦路微微摇了摇头,他看向王尧,郑重说道:“你既称我一声秦兄,便算是将我看作兄弟。可今日这般局面,若是你我二人都成了阶下之囚,那便连一丝退路也不剩了。况且你这般所为,将弟妹和我那侄儿置于何处?你且听为兄一言,趁着尚未有人觉察你今日来过此处,快快回府。只要你能自保,日后我便还有一线生机。”

    王尧听秦路一番话,心中沉重不已。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番话说得句句在理,竟是叫人无力反驳。他紧紧攥了攥拳头,却终于还是听了秦路的话,离开了秦路的府中。

    王尧走后,秦路本欲将秦夫人母子四人送上马车,秦夫人却誓死不从。秦路只好出手将她敲晕,嘱咐秦敖与秦肃,驾车一路北上直入秦川,务必,要护得母亲与妹妹周全。

    秦敖秦肃本不愿离开,但父亲所言却又不可忤逆。况且母亲与妹妹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将她们留下,势必只能束手就擒。而父亲还说,只要将母亲与妹妹送入秦川,便就有机会回来搭救父亲。若是能向秦川借兵,那么胜算便又多了几分。

    想到这些,秦敖与秦肃只好跳上马车,带着母亲与妹妹飞驰而去。

    秦裳在马车中守着晕倒的母亲,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她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父亲还在与自己和哥哥探讨兵法,下一刻,却要将他们送往秦川。

    那宫中慈眉善目的那位皇上,为何就成了那个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父亲与哥哥忠心耿耿,为何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秦裳的心中一片混乱,她想哭,却狠狠攥着手心让自己忍住。从小父亲就告诉她,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不想让自己哭,就要变得更强大。

    秦敖秦肃一路上都未走大路,皆是马不停蹄从山路绕行,直到第五日傍晚,才终于赶到了两国交界之处的山脚下,眼看着再有半日就能进入秦川国界,两人心中终于安定下来。

    谁知,就在这时,遇上了南渊伏兵。

    秦敖秦肃跳下马车与伏兵交战,拼死将秦夫人母女护入山林。秦夫人带着秦裳在山中躲藏数日,才终于翻山而过。

    秦裳想要回去寻找两位哥哥,秦夫人却死死抱住了她,她知道,两个儿子拼死顽抗才得以护住她们母女,她万不能再冒这个险,将女儿送入虎口。

    秦裳虽然年幼,却已经将太多事情看得很透,母亲这一阻拦,她立刻也反应过来,两位哥哥,大概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秦裳心中悲痛万分,但她依然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因为她知道,她还有母亲,母亲是现在自己唯一的依靠,自己又何尝不是母亲活下去的信念?

    秦夫人将秦裳安置在山脚下的一处破旧的茅屋,自己则进入山中寻找食物。

    只是这山林之中荆棘密布,秦夫人也算是名门之后,从前未出阁时连郊外也未曾独自去过,面对这一地荆棘,她只能放慢速度,一点一点找寻着能够用来充饥的野果或是野菜。

    谁料这荆棘丛中,竟还有未知的危险。

    蛇,毒蛇。

    秦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脚腕一阵剧痛,跌坐在了地上。她看着脚踝的伤口,心中一片空白。

    怎么办?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她从未遇见过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防备,这一下,她才真的感到万念俱灰。

    裳儿还在山下等我,这是秦夫人此时心中唯一的念想。

    就在秦夫人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刻,一个少年模样的人从远处林间走来,他一眼便看见了跌坐在地上的秦夫人,慌忙赶了过来。

    “夫人,您这是……”

    秦夫人见少年询问,微微将脚踝处被蛇咬到的伤口露了出来,皱眉看了看少年反应。

    少年蹲下身,也不多说,仔细查看了一番伤口,轻轻点了点头:“夫人莫慌,此蛇名为杜青,毒性不大,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

    秦夫人愣愣看着少年远去,不一会儿,他就握着一把看似草药的东西回到了这里。少年将草药放进最终咀嚼了一会,便吐出来敷在了秦夫人脚踝,又扯下自己一块衣角,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这些草药皆是去除杜青之毒的良药。”

    说着,少年将手中剩下的一把递给秦夫人:“夫人回家后将草药捣碎或嚼碎,每日换一次药,三五日便可将毒素全部清完。”

    秦夫人接过那些草药,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年:“敢问这位小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应清。”

    少年端正的向秦夫人作揖,低头回答道。

    秦夫人点了点头:“你……住在这山中?”

    秦夫人打量着应清,这孩子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沉稳,看上去,竟像是个世家子弟,就是不知怎么会在这山郊荒野中出现。

    果然,少年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想了想,还是如实答道:“此处乃是凤岐山,尊师云牙子在此隐居,在下是云牙子的徒弟,也随师父住在山中。”

    秦夫人一惊,凤岐山……云牙子?

    云牙子,和南渊太傅叶阑师出同门,皆是前朝隐士魏伯阳之徒,自从前朝夺嫡之乱后便隐居山林,从此再未出仕。

    他的武功谋略皆与叶阑不分伯仲,唯一不同的是,云牙子和他们的师父魏伯阳一样,闲云野鹤,云淡风轻,而叶阑,却在仕途中扶摇直上,权倾朝野。

    没想到此番流落竟误入凤岐山中,更是遇见云牙子高徒。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希望,百转千回后开口问道:“那么,云牙子可还有别的徒弟?”

    应清微微摇了摇头:“这些年,有不少寻来山中拜师之人,最后却一个都没能留下。”

    秦夫人一听,很是不解:“为何?”

    “师父收徒,除了考问武功谋略之外,还有极为重要的两个条件,其一,只收男子,其二,只收孤儿。这些前来拜师的人中确实多为男儿,但要说孤儿,他们皆是世家子弟,怎么也不会是孤儿。”

    秦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犯难。男子,孤儿,此二条秦裳一条也不符,即便现在能让她假扮男儿模样,日后……又能伪装多久?

    秦夫人与应清告别后回到山下,盯着女儿看了许久。终于,她还是做了决定,这样的机会,哪怕只是一丝可能,也必要尝试。

    于是,她用身上所剩不多的细软到附近樵夫家中换来一身男装,将秦裳扮为男孩模样,改名秦桑。

    她告诉秦桑,这里便是太傅叶阑的师弟云牙子所隐居的凤岐山,让秦桑务必遵从母命,上山拜师。将来有朝一日学成下山,定要踏平南渊,为父兄报仇。

    秦桑不敢违抗,却不依不饶的询问母亲要去往何处。

    秦夫人为了安抚秦桑,说自己会在山下等她,等她学成下山之日。

    秦桑虽然心中不信,但却不得不按照母亲的意思上山拜师。她知道,如今自己和母亲都已是穷途末路。若是哥哥还在,哪怕是进入秦川京中,两位哥哥也必会受到朝廷重用。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复可能了。

    靠自己,秦桑终于明白,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只有靠自己了。

    那年,秦桑上山,云牙子见到年幼的秦桑,考问了她不少兵法谋略之事,她皆对答如流。问及身世时,她只道自己本是南渊一商贾之子,可家道中落,被仇家追杀,途中父母双亡。

    云牙子没有多说,却依然将秦桑留下了,这一留,就是十年。

    十年里,师父和师兄给了秦桑太多太多,凤岐山对于秦桑来说,就是第二个家。师父,就是第二个父亲。而应清,就像是自己的哥哥。

    想到这里,庭中的秦桑微微平静了些。

    师兄还在府中等着呢,已经这么晚了,再不能让师兄担心。

    想着,秦桑便从庭中走出,往松雀府赶去。

正文 第十一章 松雀府中,不速之客

    回到松雀府时,秦桑恰巧遇上正在向外走的老管家。老管家低头匆匆而行,险些与秦桑撞个满怀。

    “呀,秦公子你可回来了。”

    老管家像是松了口气:“应公子看你这么晚还未归府,正让咱们出来寻你呢。”

    “嗯,回来了。”

    秦桑也未多说,微微笑了笑,便随着管家向府中走去。

    一进门,却看那不远处的鱼池边背身蹲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也不知是在鼓弄什么。

    秦桑很是疑惑,刚想询问,却见管家像是没事人似的直接就往厢房走去,她只好自己走到那孩子身后,轻声问道:“你是?”

    “啊!啊啊啊啊!”

    那小小的背影似乎是在想什么心思,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吓得一个激灵,往前一倾,双手猛地在空中打转,险些掉进池中。

    秦桑赶忙伸手一拉,将他拽了回来。

    “呼。”

    秦桑惊魂未定的舒了口气,又是责备道:“你这是做什么,要跳池自尽么?”

    “还不是因为你……”男孩听秦桑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一边转身一边怒道。

    结果这一转身,小男孩和秦桑皆是愣在了原地。

    “咦?”

    小男孩疑惑的看着秦桑:“你……是今日擂台上那个……那个公子?”

    秦桑一看,这小男孩不正是今日擂台前那个小仆从?好像是叫……小九?

    他怎么会在这?

    秦桑心中不解,但立刻她便意识到,这个小九既然在府中,那么那个萧何,也是在此处?

    秦桑四下环视了一圈,却并未看见萧何的身影,她的目光定在了亮着光的书房,难道……萧何竟会在书房当中?

    想到这,她也没功夫再理会小九,直接迈步就向书房走去。

    一推门,秦桑愣住了。

    何止萧何在此,那案几边坐在萧何对面的,分明就是自己的师兄应清。

    秦桑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演的算是个什么场景,难不成这萧何和师兄竟是旧相识?

    难道……他是师兄特地安排到擂台上来的?

    难道正是因为如此,最后那一刻萧何才会故意输给自己?

    难道也是因为如此,他才知道自己的女儿身?

    秦桑心中的这些“难道”在这一瞬间已经完全沸腾了起来,她皱着眉攥着拳看向坐在案几边的萧何,怒不可遏。

    背对着门的应清听见有人推门而入,回头看见秦桑,微微笑道:“嗯?回来了?”

    秦桑没有说话,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萧何,只想从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怎么在门口站着?过来坐。”应清见秦桑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抬起手招呼她过去。

    秦桑咬了咬嘴唇,却也没有坚持,走到案几一侧,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萧何的脸上,恨不得能瞪出个洞来。

    “你这样盯着他做什么,是要吃人么?”应清见她依旧这副表情,不禁觉得好笑。

    “你来这里做什么?”秦桑也不管应清问话,只自顾自的看着萧何质问道。

    没想到萧何听着她这火气十足的问话,非但没有回答,还悠然端起了眼前案几上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放下杯子道:“这茶委实不错。”

    应清微笑着点了点头,也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也难得有人品得出来,最近来我府上的,可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能静下心来品茶的,你算是头一个。”

    秦桑看着师兄竟和眼前这人聊起了茶叶,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诧异的望向了应清:“师兄!”

    应清看秦桑这真是急了,也不再故意捉弄她,放下茶盏看着她温言道:“萧何乃是师叔叶阑之徒,在擂台之上见你使出了一记盘龙扣,又打听到京中只有我与龙盘谷有几分渊源,便寻到了松雀府来,向我打听你的来路。”

    秦桑听着应清的解释,心中释然了几分,好在这人至少不是师兄瞒着她安排上擂台来的,否则他在擂台上那故意的让步,可真叫秦桑欲哭无泪。

    可秦桑转念一想,他是叶阑的徒弟?这又是怎么回事?

    “叶阑不是只有一个徒弟连允么?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秦桑没好气的看向萧何,质问道。

    世人皆知,当今南渊领兵的大将军连允便是叶阑的徒弟,从来没有人提到过,叶阑还有什么别的弟子,这人,莫不是冒充的吧?

    萧何看着秦桑狐疑的样子,摇头笑了一笑:“这种事情,难不成还是我编出来诓你的不成?你若是不信,叫你师兄写封信送到凤岐山问一问你师父,不就知道了?”

    秦桑听他这么说,似是对自己的身份十分的坦然,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知道,叶阑还有你这么个徒弟?”秦桑依旧不死心,继续问道。

    没想到萧何竟是定定看着她,也不搭话,过了好一会儿,秦桑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秦桑这位云牙子的徒弟,不是也不为人知?

    秦桑想到这,不禁有些难堪,脸上微微一热。

    没错,世人只知云牙子有位高徒名叫应清,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在山中还收了秦桑这么一位徒弟。

    萧何看了秦桑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接着说道:“师父还未离开龙盘谷时,我便已拜他为师。后来师父出山入仕,赴京途中才收了第二个徒弟,连允。”

    秦桑垂了垂眼帘,想了想,这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她还有一肚子的疑问,等着萧何一一解答:“那你为何现在又要离开龙盘谷,跑到秦川来打擂台?”

    萧何见她不依不饶,便又耐心答道:“师父离开龙盘谷后,谷中一应事务皆由师娘掌管,我只是帮师娘打打下手。师娘一直希望我能多出去走走看看,可师娘身体不好,我不忍留下师娘一人打理琐事,便从未离开过谷中。直到半年前,师娘病重过世,我才彻底没了羁绊,带着小九离开了龙盘谷,四处游历。”

    秦桑见萧何说起师娘离世时脸上闪过的一丝忧伤,心下也有几分动容。她知道师父门规,能拜入龙盘谷的孩子,一定都是孤儿,想必这些年,萧何与他的师娘之间,也早已有了母子般的情分吧。

    “说到小九那孩子,”应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为何唤你为公子?先前在龙盘谷中,他与你是主仆相称么?”

    萧何摇了摇头,抬眼望了一下门外,像是要透过门看向小九一般:“师父离开后不久,师娘从谷外抱回一名婴儿,那便是小九。小九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就像是我的弟弟一般。只是他毕竟没有拜入龙盘谷,不能与我以师兄弟相称。师娘过世后,我原想独自一人离开谷中,小九却哭闹着要随我一起,我拗不过他,只好带他一块出来。只是这孩子,在谷中时就习惯了称我为公子,到现在都还改不了口,听上去,竟像是主仆了。”

    应清微微点了点头,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人家自己带出来的人,要怎么称呼也就是人家的事了。

    秦桑这会儿却又想起了些什么,萧何刚刚说完,她便接着问道:“那你师父赴京时,为何不将你一起带去?否则以你的身手,想必连允也未必敌得过你吧?”

    不料,萧何听到这个问题竟是微微叹了口气,那样子就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其实当年,师父也不是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只是师娘本就不愿师父为官从政,哪里会同意他将我一起带走。”

    说罢,他看了一眼应清,像是在寻找什么共鸣。

    果然,应清立刻明白了萧何的意思,他微微点了点头,看着依然迷惑不解的秦桑,说起了一段三十年前的往事。

正文 第十二章 前朝旧事,恩怨纠缠(一)

    三十年前,秦川与南渊都尚未立国,这两片土地有一个共同的母国,西銮。

    当时,西銮太子鲁晟根基不稳,为寻良臣辅佐,屡次派人前往龙盘谷请当时举国皆知的隐士高人,龙盘谷谷主魏伯阳出山。

    传言,魏伯阳生来便是重瞳,上可通天命,下可知祸福,是神鬼莫测的一位高人。若能得其相助,便大事可成。

    奈何,魏伯阳生性寡淡,并不愿理会朝中之事。碍于鲁晟多次遣人来求,只好破例为其卜得一卦。此卦测得鲁晟盘龙之势,却也预知了他登基路上的几番坎坷。

    魏伯阳将卦象分解成三个锦囊交给了当时鲁晟派来的使者,鲁晟便是借助这三个锦囊,成功化解了后来所遇到的几个危机。

    三年后,鲁晟顺利登基。

    鲁晟登基后,亲自以九马为驾赶赴龙盘谷拜谢魏伯阳,并以国士之礼再次恳请魏伯阳出山,但依然,被魏伯阳拒绝了。

    鲁晟仍不死心,他就那样在龙盘谷,苦守了三天三夜。

    【二十七年前龙盘谷】

    鲁晟在石台边正襟危坐,呆呆的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三天了,他就坐在此处未曾动过。

    人们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鲁晟想着,也许,他终究能以这一腔赤诚感动魏伯阳,得其出山相助。

    鲁晟微微垂眼,要说一点也不累不困,那是假的,但是一想起或许再坚持片刻就还有转机,便将心坚定,不敢动摇。

    “吱”的一声,不远处的房门缓缓拉开,只见魏伯阳一席玄色衣衫踏出门前,那双重瞳淡淡看向鲁晟。

    “先生!”鲁晟见魏伯阳终于开门,眼中放光,忙起身拱手敬道。

    “陛下,”魏伯阳低下头不再看他,口中波澜不惊:“如今你已贵为一国之君,再无人可与你相抗,你这又是何苦呢。”

    “先生,”鲁晟更是急切,踏前几步道:“承蒙当年先生指点,鲁晟方能走到今日。无论如何,也希望先生能够屈身与我同回国中,我必将以师礼相待,报答先生厚恩。”

    魏伯阳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背手向前迈了两步,看着远处道:“陛下若是真想报答我,就让我在这谷中静度余生,那便已是最大恩典。”

    鲁晟愣了愣,看着魏伯阳脸上那坚定无比的神情,心中忽然有些动摇。

    自己这样做,真的错了吗?

    如果先生真的丝毫没有为官入仕的心思,那么自己,是否真的是在强人所难?

    他皱眉凝思,许久才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而后抬起头,眼中带着最后的一点期待:“那么可否恳请先生,再最后替我卜上一卦?”

    魏伯阳一怔,他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眼中带着些许卑微,还有满满的期待和渴求。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虽说卜卦之事乃是窥探天机,不到不得已时魏伯阳从不肯擅用此术,但如今……魏伯阳不愿出山,却也不愿让眼前这位少年空手而归。

    他淡淡点头,迎着鲁晟那饱含感激的目光:“最后一次,从今往后,还请陛下自行珍重,再勿要动令我入朝的念头。”

    鲁晟重重点头,拱手道:“多谢先生!”

    “明日清晨来此,我会将卦象细细相告。”

    魏伯阳说完便抬步离去,再未回头。

    当夜,魏伯阳净池沐浴,而后换了一身素衣便往山顶的通天台行去。

    那是龙盘谷后的高山上一处天然形成的露台,依崖而座,上可观浩浩星辰,下可览巍巍群山。自打魏伯阳记事起,便将此处作为卜卦之地,于魏伯阳而言,这便是天地间,最接近神明的所在。

    当夜皎月当空,漫天星辰,魏伯阳盘腿坐在通天台中,长发在风中微动。他并非第一次卜卦,却每一次都带着最初的虔诚,摒弃一切思绪,心无杂念。

    许久之后,他轻轻将手中卦木放开,任其在面前四散,借着明亮的月光,将卦象收入眼底。

    这一卦,魏伯阳始料未及。他怎么也未曾想到,这世间还会有这般巧合。

    难道,这便是天机。

    难道,这便是天命难违。

    魏伯阳回到谷中,连夜将两名弟子叫到房里,这两个人,便是叶阑和云牙子。

    房中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映在地上,微微晃动。

    “师父深夜寻我二人前来,是否有何要事吩咐?”大弟子叶阑有些疑惑,看着师父那双重瞳,恭敬问道。

    魏伯阳深深望着他们两人,缓缓问道:“为师若是让你二人明日随陛下入宫,倾力辅佐,你们可愿意?”

    云牙子一惊,未曾想到师父竟会说出此话,但却只在心中诧异起来,并未出言。倒是叶阑眼中疑惑更甚,开口问道:“师父为何要这样做?今日傍晚师父既已答应为陛下卜卦,陛下也答应往后再不来请师父,何必还要让我和师弟随他回朝?”

    魏伯阳许久未有言语,叶阑眯了眯眼,而后眼中精光一闪:“难道是今夜师父所卜卦象之中,暗含了什么玄机?”

    魏伯阳微微叹了口气:“天机不可泄露,往后你们自然会明白。你们只需告诉为师,你们愿否?”

    叶阑闻言,也未再多问,他低头沉思片刻,拱手道:“叶阑愿往。”

    魏伯阳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二弟子云牙子,这个徒弟的心性他是知道的,和自己一样,不愿理会那尘俗之事,这对他来说,确实为难了些。

    可是,云牙子似乎并未犹豫,只默默点了点头,拱手答道:“弟子谨遵师命,愿随陛下回京辅佐。”

    魏伯阳淡淡颔首,而后沉声说道:“那么今夜你们便打点行囊,明日清晨随陛下回京。”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为师要你们记住,待有一日陛下驾崩,你们无论身在何处,都需立即返回谷中。”

    两人一怔,对视一眼,正色道:“弟子遵命。”

    魏伯阳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叶阑面前缓缓开口:“当日你向我求娶潇潇,我未曾答复,今日,我便将她托付于你,待你回到谷中,便可与她完婚,我归西后,由你承继龙盘谷内外诸事。”

    云牙子一愣,他猛地抬头看向师父,不解师父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更不解,师父为何要提及归西。但也只是一瞬,他与师父的目光交汇时,便又深深低下了头,继续沉默了起来。

    叶阑眼中也是一惊,他未想到师父竟然在这个时候将师妹许配给了自己。犹记得此前他向师父求娶师妹时,师父沉默许久都未曾答复。那时他还以为,师父不肯将他这唯一的女儿许配给自己,是因为自己资历浅薄,又无父无母。

    这一下,他才真正缓过神来,师父不仅将师妹许配给了自己,更是要将这龙盘谷,也一并交给自己。

    他难掩眼中激动,甚至未曾多想,就重重低头道:“弟子谨记师父嘱托,定将倾我一生,护师妹与龙盘谷周全!”

    魏伯阳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依然沉默的云牙子,缓缓摆手道:“你们,回去准备吧。”

    第二日清晨,鲁晟依约前来。得知魏伯阳派自己的两名弟子随其回京,欣喜若狂,拜谢再三,才兴奋而去。

    叶阑与云牙子到达京中,皆是被鲁晟加官进爵,甚得重用。也是在那时,师兄弟二人,表现出了截然相反的两种行事作风。

    叶阑步步为营,多谋善断,在朝中赢得呼声一片。而云牙子却沉默寡言,按部就班,只做分内之事。

    渐渐的,朝中大臣都开始揣测,圣上将来立储之事,大概也要听叶阑一言了。然而,随着几位皇子渐渐长大,叶阑却从未表现过对任何一位的支持。

    几年后,鲁晟患病,时常头痛不已,严重时更是昏迷不醒。

    迫于无奈,年仅三十六岁的鲁晟为防万一,只好提前立储。

    依照前朝惯例,鲁晟将皇长子鲁元华立为太子,并将二皇子鲁元敏与三皇子鲁元宁分别封为齐王和恒王,令二人次年前往封地,据守南北,以免夺嫡之争。

    鲁晟为此也算是殚精竭虑,他知道长子鲁元华敦厚温吞,天资驽钝,平日里只会些纸上谈兵的功夫,万不是两位弟弟的对手。

    但历朝以来皆是嫡长子为储,鲁晟无法违逆祖制,况且他心中明白,若是不立长子为储,无论是二子鲁元敏还是三子鲁元宁,都不会坐视对方登上龙椅。到头来,必将手足相残。

    而自己将长子立为太子,不仅是顺应祖制,更是希望借助两人相互牵制,将朝局平衡起来。

    鲁晟已经将他能够想到的一切都考虑了进来,但他唯独忘了考虑一件事,那便是这些年来,一直被朝臣立为标杆的叶阑。

    叶阑的选择,几乎成了这场夺嫡之争最后的悬念。

正文 第十三章 前朝旧事,恩怨纠缠(二)

    当时为鲁晟诊病的太医名叫陆成渊,家中世代名医,祖上几代皆是前朝太医令,到了陆成渊这一代,更是因其天资聪慧,找到了不少医治罕见顽疾的方法,在朝中颇受倚重。

    陆成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夺嫡之乱中,一颗重要的棋子。

    鲁晟患病后,陆成渊受太子所托,废寝忘食的研究各种医术典籍,期望能找到一种方法彻底根治皇上的头风。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民间一位术士找到了他,声称有一纸奇方,能够彻底根治头风。

    陆成渊大喜过望,立即按照术士所列药方着手配药,可是,最后他却发现,他还欠一味药,那便是长于龙盘谷的风涎草。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来自于龙盘谷的两位谋士,叶阑和云牙子。

    那一日,他便亲自到了云牙子府上,向其询问那一味风涎草之事。

    【二十年前云牙子府中】

    “风涎草?”坐在案边的云牙子听见陆成渊口中所言,放下手中书卷,抬头问道:“陆大人要风涎草何用?”

    陆成渊脸上有些为难,不是因为他不信任云牙子,实在是这帝王家所患之病,所用之药,除非皇子或是嫔妃,实在不便向外人透露。

    他只得笑了笑,避重就轻的回答道:“老夫一介医官,自然是想以这风涎草作入药之用。”

    云牙子见他如此犹豫,也是将他心中顾虑猜到了几分,于是点了点头,起身行至柜旁,取出一只木盒打开,拿出一个瓷瓶,回身说道:“风涎草我没有,但却有一颗以风涎草炼制的药丸,若是陆大人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云牙子将那瓷瓶放在案几上,推到陆成渊面前。

    陆成渊兴奋难掩,拿起那瓷瓶打开,从中倒出一颗精细的药丸,细细看了看,又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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