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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猛于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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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就被撞开了,他也不敢揉撞的生疼的额头,颠颠地凑到皇帝眼前。
    “午膳朕在暖华殿用,做些瑾芳仪爱吃的菜。”
    “小的遵命。”高洪书不敢仔细观看皇帝和瑾芳仪两人绯红的脸蛋,只默默地为瑾芳仪点了个赞,历来都是皇帝调\戏妃嫔,能反过来调\戏皇帝,手段还如此得心应手,而且还活着好好的,唯有瑾芳仪一人。
    看人家这妃嫔当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皇帝玩皇帝,玩的毫不手软。
    瑾芳仪堪称妃嫔界的楷模,女人中的汉子,逆袭皇帝的教科书!
    “你看,我的脸都让陛下掐红了吧?好疼的。”谢玖坐在榻上,将腿毫无形象的搭在皇帝的腿上。
    “是朕的错。”
    顾宜芳无力面对谢玖的告状,他总不能也指着那里,反过去说他也受了罪吧?他可是大燕的皇帝,这点脸面也是要顾的。
    谢玖见他下意识地往下看了一眼,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只见他的脸越发红,星眸危险地眯起。为免让恼羞成怒的皇帝杀人灭口,她索性一头钻进他怀里,笑了个痛快。
    顾宜芳又是恼又是喜。前两天以为她这病御医也束手无策,眼看着就虚弱下去,心里想着拖一天是一天,不能就那么放手,所以他不管不顾地从太后手里抢来那些道士死马当活马医,珍贵的药材源源不断地送进宁安宫,只当最后的挣扎。
    谁知峰回路转,她现在看着病恹恹的,眼里却再度有了神采,就这么没大没小地窝在他怀里肆意地笑。半点儿也没顾忌到她嘲笑的是天下尽在掌握的皇帝,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生死和荣华的人。
    如果说以前他以为自己喜欢的只是与她肉\体上的欢愉,那么现在,他确定他喜欢的就是这个人。
    爱耍小性子,脾气上来没大没小。笑起来露出雪白的贝齿,眼中神采飞扬的这个人,他希望她能长久陪伴在身边。
    顾宜芳摸\摸谢玖的脸,轻轻吻上她的唇,口舌交缠,谢玖恍惚地察觉这个吻缠缠\绵绵,带着股子柔情。良久。顾宜芳才放开她,看见她双眸迷\离,似乎不知今夕何夕的意乱,满意地一笑。
    谢玖起身拢了拢碎发,穿鞋下了榻,才直起身子。便觉心跳猛地了阵狂跳,眼前一黑,身体微晃就被顾宜芳一把抱住。
    “你怎么了?”他急声问,不等她回答就冲着外面喊:“高洪书,传御医!”
    “我没事。”谢玖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这时候传御医,整个后\宫都要以为她咽了气吧?
    逗逗后妃倒无所谓,万一传出去吓到梁国夫人便不好了。皇帝原本是想着让梁国夫人进宫陪陪她,但她那个时候哪有心思应付旁人,便以不想吓到梁国夫人为由给推了。这时候要是让梁国夫人得了消息,还不立马递牌子进宫?
    “我是有样东西要给陛下看,”她唤进安春,吩咐她将正厅书案上的画纸拿过来。
    顾宜芳皱眉,“看什么画,还是先让御医给你看看。好些了吗?怎么会突然头晕?”
    “许是起的急了,”谢玖不以为意,见安春捧着纸进来,忙接过来递到顾宜芳面前:“这是我照着驱鬼符上的文字写下来的,柳妃说这是从他们后山里一个部落流出来的,我想找到这个部落,或许就能找到柳妃为什么会阴谋造反的原因吧。”
    “造反的原因,除了权就是利,还会有其他原因?”
    顾宜芳不置可否,话虽如此说还是接过来纸折了几折,放进怀里。
    他要找的不是柳妃造反的原因,而大长公主谋反的证据。
    毒医指证与大长公主有私情的那陈郎两天前暴毙在自家庭院,周身青黑,七窍流血。搜遍陈家上下,也没找到任何阴谋造反的证据,甚至与大长公主有私情的证据都没有。
    那陈会是御林军校尉,三十来岁的年纪,看着温文儒雅,实则武功高强。顾宜芳印象中好像自己还称赞过其勇猛过人,箭术更是一绝,百步穿杨。御林军乃皇帝亲军,居然和大长公主搞在一起阴谋造反。
    稍不留神,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长公主不同柳妃,一个造反的名头压上去,任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她是皇室成员,在没有证据前,他这个做皇帝在面对她的时候甚至还得维持脸面,以免打草惊蛇,被她反咬一口残害皇室血脉。
    事实总是在他以为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很憋屈的时候,狠狠砸下一棒子,告诉他其实更憋屈!

  ☆、122 黄雀在后

子时,乌云遮月。
    安春和花真提着宫灯,来到了正东方的宫墙前,花真缩着脖子,踮着脚一副逼良为贼的模样,环顾四下无人,才捏着嗓子小声道:“安姐姐,现在没人,我们快点儿,我想尿尿。”
    “……”
    安春只作没听见,从怀里掏出了她亲眼见到瑾芳仪当作宝贝似的棒在手里的木简项链,上面星星点点血迹。
    花真眼急手快递过去火折子,那木简虽小,按道理来讲怎么也得烧上一会儿,谁知那火才挨上就边,小火苗一卷嗖地将木简包裹住,眨眼间就化作一堆灰飞,不等落在地上,一阵风过来就吹个干干净净,地上连点儿渣渣也没剩。
    花真只觉后脖颈嗖嗖冒着凉气,颤声道:“刚才,你听到惨叫声没有?”
    隐约似乎还有婴儿的哭声。
    安春迟疑地摇头,“你多心了。”
    放到地上的宫灯明明灭灭,安春挡着风,小心翼翼地起身提了起来,连风也没有忽地就灭了。她一怔,便听花真嗷地一声尖叫,一把抱住了她。
    “安姐姐,好可怕呀,刚才明明没风是不是?一点儿风也没有吧?安姐姐,你说娘娘让我们烧的这是什么?会不会是巫盅之类的东西啊?我们烧了,会不会找上我们?”
    安春拍了拍花真的后背,幸亏有她在,经她这一闹,自己反倒不怕了。
    “你别瞎想,娘娘把项链交到我们手上的时候,皇上亲眼在旁边看着呢。如果是巫盅,难道皇上还会纵着我们娘娘?”她顿了顿,“你可长点儿心吧。”
    以前她只当花真天性纯善,藏不住心眼。今日在御花园一马当先,甩膀子打的易美人嘴巴啪啪作响,才觉得这姑娘实诚的有点儿过头了。
    宫人都道瑾芳仪有今天没明天,若是旁人也就做做样子了事。毕竟得罪的妃嫔不定哪天就得了圣恩,即便没得皇帝的青睐,到底是妃嫔,处置个把宫女还不是手拿把掐。偏花真眼瞅着用了全力,倒是全不藏私。
    瑾芳仪估计也没想到得了这么个宝贝,看她的眼神都闪闪发光,估计不过几日便会有赏。
    这是瑾芳仪无恙,若真是就这么一命呜呼去了,花真这么一个小宫女敢打妃嫔,哪怕易美人关进了冷宫,旁的妃嫔面上也不好看,迟早找茬,没几天估计也随瑾芳仪去了。
    都不知道说她傻人有傻福的好。还是二傻少女欢乐多。
    安春点上了宫灯,拉着花真的手往回走。她虽性格沉稳老练,到底不到二十岁的姑娘,走夜路还是有几分害怕,尤其花真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几乎半边身子挂在她身上,颤巍巍的气息吹到她的后脖子,汗毛刷地就竖了起来。
    “你好好走路。”安春道。
    花真就像没听见似的,还贴着她。“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安姐姐。”
    安春没答话,脚下加快步迈,绕过转角就是灯火通明的正殿。里面的道士依然是摆阵做法。见了光,安春提起的心总算放下,身后若有似无的脚步也没了声音。
    “你也觉得——”
    花真长舒口气,见安春满面紧张,完全不像她想的那样勇敢,不禁笑着打趣。话才出口便听她们才走过的方向嗷地一声高亢的尖叫,紧接着窸窸窣窣蹿出一只一尺来长的大黄猫,眼睛滴溜溜冒着光。它似乎也被那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又见了她们,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然后喵地叫了一声,扬着高傲的猫头,几步又蹿到宁安宫别一头。
    “有人跟踪我们。”花真小声忿忿地道。
    安春提起裙摆就快步往回走,花真知道不是心里想的鬼,胆子也大了起来,两人绕了宫里两圈也没找到行迹可疑的人物。
    东面最近的就是瑾芳仪现在住的暖华殿和道士云集的怡和正殿。
    那声音高亢尖锐,听得出是男人的声音,可能是太监,也可能是那帮子道士。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说出瑾芳仪让我们烧了什么,你猜的也不行,知道吗?”安春沉吟道。
    “那如果问我们烧的是什么,应该怎么说啊?”
    安春哑然,这是官家小姐出身?是让家里大人给养傻了吧?
    “没有这回事,你说什么?”她咬牙。
    花真惊诧,还能一推六二五这般干净,她的教导嬷嬷怎么从来没教过?!
    安春:“……”
    第二天日上三竿,服侍了瑾芳仪洗漱完毕,安春便如实回禀。却见瑾芳仪淡淡一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是暖华殿的道士。”谢玖示意花真抬高铜镜,淡抹脂粉,大概睡的香甜脸色也好的许多,只是脸颊仍是瘦了。这张脸瘦了就少了许多丰腴时的妩媚,看起来冷情不少。
    “高洪书早叫人跟在你们后面,连跟着你们的道士长的什么模样都看得一清二楚。”她笑道,“你们做的很好。”
    花真捧着铜镜再度诧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大的一只皇帝雀!就是不知道她吓尿的事,跟去的人听到没有,万一传将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如柳妃所说,子时烧掉驱鬼符后淑妃和血婴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眼前,抱着皇帝一觉就睡到大天亮。按皇帝的意思,她依然在宁安宫休养身体,过几天在对外宣称道士祈福治好了她便是,也不必去昭阳宫问安了。
    皇帝没有明说,但她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道士治不好她,也看不出她鬼怪缠身,还能说他们无能,只是骗吃骗钱。可大半夜的跟踪宫女,若说没有位高权重的人指使,他们一介布衣就敢在宫里胡乱生事,任谁也不会相信。
    道士是代国夫人,太后的亲嫂嫂召进宫来的。
    不管是代国夫人,还是皇帝他老娘,他都在心里狠狠记上了一笔。
    她们利用道士,他就顺她们的意好好抬举这帮子搅在红尘生事的道士们一把,不只要赏,还要大大的封赏,就让她们以为道士投靠了她,连用他们也不敢用!
    皇帝这是心里和太后拧巴上了。
    这对神经病母子没有敌人的时候自己掐,一旦敌人冒了头,一致枪口对外,红脸白脸各归其位,前世她就见识过无数栽在这对神经病手里的大臣妃嫔,打着响当当的算盘挑拔他们母子对掐,结果都被他们给玩了,死的死,残的残,结局好不凄惨。
    谢玖打定主意绝不掺合到神经病的战争之中,愿意怎么掐就怎么掐,反正她只要抱紧皇帝大腿,不卷进去无辜做了炮灰就成。
    用过了午膳,安春就将这几天收到各宫的礼物拟了个单子,交到了谢玖手里。
    谢玖手里捧着密密麻麻的一页纸,深深地反省,她被妃嫔们讨厌也不是完全没有来由的。世家小姐们还好,有靠山有银钱,小门小户出来的,真经不起她这么折腾。
    她疑惑地指着第三排周妃的名字,“怎么周妃送了三件这么多?”
    “周妃是第一个送礼过来的,而且每天都派人来问娘娘身体如何,能不能见客。来一次就带一件礼物,因皇上吩咐一律不许人打扰娘娘,奴婢就给挡了。”安春微微蹙眉,“没想到周娘和娘娘倒是投缘,以往也没说上几句话,以为娘娘病重,竟这般上心。”
    谢玖喝着温水,几乎没一口喷了出去。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她对周妃那颗爱绣如命之心的了解,八成是奔着那绣样图鉴来的。就怕她一死,皇后利用那图鉴,想挑得周妃与她不对付,拉帮结派。她虽反将回去,硬掰成是生辰礼物送予周妃。到底还在她手里,没予那周妃。
    周妃心心念念的,大概是怕她一死,那图鉴也跟着陪了葬。
    于是,天天派人过来问,估计就想着找个空隙要了过去。
    “花真,你去把书案上压着一堆书的檀木盒找出来,给长春宫的周妃送过去。另外,去库里取两匹最上等的绣缎过去,就说……我病好的差不多了,谢她惦记,待身体好利索了请她过来饮茶。”
    谢玖索性当场就送了过去。
    周妃既连场面都不想做,她再抻着人家反倒显得小家子气。明明是交好的礼物,可别让她留来留去留成了仇。
    “你还有心交好妃嫔,大半个皇宫都知道你给皇帝戴了顶绿油油的大帽子,你不想着怎么摆平舆论,竟干这些本末倒置的事顶什么用?”洛妃终于等着谢玖用完了铜镜,她嗖地飘回了原位,欢天喜地的摘下脑袋,梳理发髻。
    谢玖将水杯放到桌上,免得一杯水没喝几口,全让她喷了出来。
    皇宫最忌讳这种丑闻,连证据都不需要,向来是宁杀错勿放过,尤其这般沸沸扬扬的满京师皆知,摆明是要将她拉下马,甚至人言可畏之下连命也保不住。往深了想,一条半真半假的消息,万钟前途尽毁,谢家也有很大可能被打压,退出朝堂。
    皇帝现在还不知道,但她知道后\宫最不缺自愿点燃炮弹的傻缺,或迟或早都会捅到皇帝面前。
    一波接一波的不幸之中,唯一的幸运就是暴出来的时间,正是经历了她差点儿死了的现在。
    早一点儿,或者晚一点儿,她都必死无疑。
    唯独现在,皇帝心里澎湃的感情还没完全消散,这或许也是她仅有的一线生机。

  ☆、123 休戚相关

“你想什么呢?”洛妃木案上的脑袋一转,望向谢玖的方向。“你很快就会和本妃来做伴了,念在我们相处还算不错的份上,本妃特别准许你留在宁安宫好了。”
    谢玖默,活着对着这群死鬼就够她受的了,她要是死了,直接一碗孟婆汤灌下去,才不和他们厮混。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叩着椅子扶手,半晌无语。
    安春知道这是瑾芳仪想事情时下意识的动作,便悄声退到一旁,不敢打扰。
    “安春,”谢玖忽然开口,眼神中带着一抹决然。“你去叫住花真,让她等等我,我们一同去长春宫。”
    安春只觉右眼皮一阵狂跳,瑾芳仪的表情怎么也不像去串门子,那充满恶意的一笑摆明是要去砸场子。
    “皇上不是让娘娘在宫里养着吗?”她两步上前,小声提醒。“昨晚娘娘在御花园闹的沸沸扬扬,宫里都传遍了。虽在皇上护着,到底上面还有太后呢,奴婢听人说,太后似乎很是不满,把她最喜爱的那个茶盏都给摔了。”
    太后和皇后,这婆媳俩也不知谁受谁的传染,怎么爱摔东西这方面这么像呢?
    谢玖笑,“你这耳朵,该听的你一句也没听到。你家娘娘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我不过是走个过场,不是去惹事的。”她没追问安春是否听过自己和万钟的事,想也知道不可能。宫里是人皆知安春是她的人,到她的人面前嚼舌根子,简直就是活腻歪了,自己找死。
    安春不明所以地瞄了似笑非笑的瑾芳仪一眼,突地想起昨晚烧的那木简。
    莫不是那东西有几分古怪?
    她怎么觉得这瑾芳仪战斗力似乎十足,脑袋却有些不好使了?
    还是,安神汤喝多了,伤到了脑子?
    长春宫的周妃人家再不得圣宠,也是妃位。不是想抽就能抽的易美人之流可比的。真要闹将起来,别说阖宫上下的妃嫔们绝逼联起手来上下一心的把瑾芳仪往死里虐,就是皇上没准也招架不住这么好勇斗狠的妃嫔。
    为什么偏偏是周妃,难道就因为人家送的礼太多了。瑾芳仪不想回礼吗?
    “还不去,我支使不动你?”谢玖挑眉。
    安春一咬牙,硬着头皮劝道:“娘娘,不过是送些物什过去,花真自己去足够了。您病体未愈,皇后也一直给了话,特许娘娘不用请安,如果现在捧着礼物这么招摇地过去,只怕皇后心里不爽,以后找娘娘的后帐。”
    谢玖知道安春说的在理。是为她着想,也不着恼。
    问题是和万钟的丑闻迫在眉睫,想即刻叫梁国夫人进宫想办法都来不及,唯有自救,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知道你一心为本宫着想。是担心本宫得罪了周妃,承担不了。”她别有深意地一笑,“你放心,我不是去找周妃的茬。你家娘娘还没傻到不知道什么人惹不得。听话,去吧。”
    安春迟疑道:“奴婢斗胆,能问问娘娘是要去做什么吗?”
    谢玖想了想,“案件重演。”
    安春深吸一口气。多亏她在宫里多年干粗活的良好经验,底盘很稳才没有一个抽冷子折倒在地上。特么的瑾芳仪说的是人话?刚才还说没傻到不知道什么人惹不得,她心还没放下,就当啷一句案件重演。重演什么的,不就是昨天抽人那事儿吗?
    我掏心掏肺的劝谏,你特么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安春不待再说什么。谢玖摆了摆手已经不想再多费口舌了,无奈只得万念俱灰地去找花真。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奴才,主子自己找死拦也拦不住,苦的是陪葬绝对少不了她的份……
    “我昨天就听说你在御花园打了个美人,你是怎么。受了什么刺激?”洛妃捧着头安回脖子上,顶着两个长条茄子似的发髻,美滋滋地道:“好看吧,最近本妃喜欢这个造型。”
    “还好。”谢玖淡淡地道,聊天不急在一时,如果这次失算,皇帝恼羞成怒弄死她,只怕她们有无数的时间腻在一起。
    “你看着战斗力实足啊,是想找谁的霉气?”洛妃兴致盎然。“小皇帝天天腻在宁安宫,我们都好久没有谈心了。你来跟我说说,又要抽谁?周妃?一会儿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热闹。”
    她顿了顿,道:“你都不知道,自从生活里有了你,本妃多了多少乐趣。”
    谢玖的头一抽一抽的疼,“抽周妃?你当我傻子?”
    她的生活是多了不少乐子,谢玖觉得自己的生活可是鸡飞狗跳,没一刻安宁。
    重生一回,是多么大的幸运?
    可是,怎么什么好事落到她身上都拧着弯的不对劲!能看见鬼也就罢了,憋屈久了她也习惯了,想她前世没少被骂狐媚子,但也都是针对皇帝一个人。偏重活一世,居然还落了个丑闻缠身。
    淑妃喜欢万钟?
    如果不是重生到她身上,别看她们是死对头,自己八成会认为不知哪个人背后使坏污蔑她。
    可这事,是她自家老娘亲口说出的,真金也没有这么真!
    洛妃一个‘你以为呢’的眼神火辣辣地抛过去,“你傻不傻的就见仁见智啦,疯疯癫癫是没跑了。”
    半刻,安春和手拿檀香木盒的花真一前一后进了门,花真满面哀愁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安春同她说了什么,一双漂亮的眼睛溜溜地转,满是不安。
    谢玖摆手,“花真,过来给我挑一个步摇,最好是一个不小心能抽到我脸的那种。”
    花真:“……”
    洛妃:“……”
    “娘娘,”安春微微蹙眉,叹道:“宫里的小安子刚才拦住了奴婢,道有事亲自向娘娘回禀,娘娘要不要先见一见?看他的样子像是真的有急事。”
    “回来再说吧,我的事也很急。”谢玖看了看花真手上的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满意地点头。就它了,够长,厮扯起来最是容易打到脸上,留下印记的。唯一的遗憾就是抽那易美人嘴巴有点儿抽早了。如今再使那招,自己怎么也得带点儿伤才好说话。
    逼得她堂堂才女成了泼妇,前世的淑妃没做到,这一世反而做到了!
    她是做好了找死的准备,至于死地找好了能不能后生,就看老天爷了。
    谢玖捧着两颊深吸口气,誓死如归地道:“待会儿你们见机行事,如果……做的好,本宫重重有赏。”
    安春想哭,瑾芳仪想找抽的话,她也能帮忙啊,何苦戴着个那么长串的步摇找让别人抽,还给人留话柄?
    “走吧。”
    谢玖起身没走两步,便听门外尖细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道:“小安子有万分紧急的事要求见娘娘,还望娘娘特许小人当面禀告。”
    安春和花真惊讶地对视一眼,瑾芳仪不喜旁人近身服侍,是以宁安宫的宫女太监也很少在她面前。小安子平日沉默寡言,看着安守本份,怎么偏今日冒冒失失地撞到瑾芳仪枪口上?
    他是不知道,这瑾芳仪今天就是存着找茬的心在过日子。
    谢玖骤然停下脚步,她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太监敢在没有得到主子允许的情况下冒然求见,而且是在明知道她要出宫的时候。
    她想了想,转身踱步回原位坐下。“让他进来。”
    安春应声开门,带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多不到三十岁的太监,矮矮的个子和安春相差无几,相貌普通,右眼角下方一颗泪痣。谢玖模糊地记得,高洪书调来宁安宫的太监中是有这么一位,平日隐在宫人中沉稳有余,机灵不足。
    “你这副模样可不能做坏事,记忆点很深啊。”谢玖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他那颗暗红色的泪痣。
    “小人安平见过娘娘,娘娘万安。”太监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然后才道:“小的只想服侍好娘娘,绝不敢做任何坏事的,请娘娘明鉴。”
    谢玖不置可否,“你有何事,直说无妨。”
    小安子左右看了看。
    谢玖笑着挥退了安春和花真,才道:“现在只你与本宫两人,这回你可以说了。而且,你最好是真的有紧要事。”
    小安子跪在地上没有起身,“我是代万钟万大人传句话给娘娘,事态发展严重,一切大人会处理,还望娘娘稍安勿躁,静待事情过去就好,千万不要一时意气用事,让旁人钻了空子。”
    谢玖只觉晴天霹雳,天上的雷轰隆隆照准了她一顿狂劈,直劈的她都焦黑了,还没有停手的打算。
    老天爷,究竟和她有多大的仇?!
    怎么会冒出个小太监,口口声声说万钟给她的话?
    一定是她听的方式不对……
    万钟能指使动太监背着皇帝,给他传这样私\密的话,是代表他在后\宫有了一定的控制力和势力?传这话是几个意思?他们有到这种休戚相关的关系?
    谢玖雷出了一肚子问号。
    “俺地娘啊,大丑闻,宫廷大丑闻,”舒宜嗖地一阵风似的飘了进来。
    那张丑脸因震惊而扭曲到了一定程度,堂堂正正的倒三角几乎让他拧巴成了正三角,一脸不忍卒睹的表情愤怒地指着她,好像她不是给皇帝头上的帽子改了颜色,而是给他头上戴了顶绿帽子。
    “大长腿,俺怎么也没想到这传闻是真的,你居然真的和别的男人勾搭!太不知检点了!”

  ☆、124 釜底抽薪

“你看起来是这么冰清玉洁,雍容华贵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舒宜忿忿地冲着跪在地上的小安子一脚踢过去,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你居然在宫里还不忘和你的老相好私通!”
    和他有关系吗?
    谢玖一怔,还没回神就见洛妃拎着脑袋就当球似的砸了过去,舒宜一个闪身,委屈地直叫:
    “大姐你干嘛呀,大姐,有话好话。”
    洛妃的脑袋边飞边说,“别影响本宫看戏,你这丑货。”
    “俺就是表达一下俺的慷慨!”舒宜两撇八字胡儿微微发颤,到底老实下来,到谢玖对面抱着肩膀,声音严肃地道:“她一个宫妃,身为全天下女子中的翘楚,让男人中的男人——皇帝他老人家选进宫服侍,怎么可以这般不守妇道,罔顾伦常——”
    大概洛妃眼刀子戳了过去,舒宜话说到一半,生生又给咽了回去,只瞪着神色恢复如初的谢玖,用激烈的眼神表达他的意见。
    经舒宜这一闹,谢玖纷乱的思绪反而逐渐清明。
    她放松方才绷得紧紧的脊背,在椅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过去,修长的手托着腮,望着波澜不惊的小安子若有所思。
    那个深沉阴鸷的万钟胆敢在景元帝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安插亲信,这点她毫不怀疑。前世万钟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大臣们私下里曾不止一次说过,宁得罪皇帝莫得罪万钟,他折磨人的手法足够一本百科全书的量。
    他一向心机深沉,或许有了解决的办法,怕她闹将起来,两人相互矛盾反倒扯了彼此后腿,这才宁可暴露插进宫里来的这个钉子,也要阻止她。
    可是,万一不是万钟呢?
    万一是宫里妃嫔听说了她和万钟的私情丑闻。而挖给她跳的坑呢?
    这种可能性甚至比小安子是万钟派过来的钉子更加可靠。
    将她的丑闻搞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即便皇帝有心偏袒,赶鸭子上架也要皇帝处理了她。设下这种毒计的人,绝对有心直有手段再找个人来冒充传闻中jian夫的人,来给她满身脏水的身上撒上一大滩的狗血。
    最终令她自掘坟墓,引颈就戮。
    正午的阳光正足,照在小安子微黄的脸上,冒着细细的汗珠。他脊背挺直,眼观鼻鼻观心,两手紧贴着腿,在谢玖长久的注视下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两下。
    “大长腿有点儿手段啊,你看他抖了!他是不是心虚了?!”舒宜将注意力转到小安子身上。蹲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洛妃嗤笑,“你直挺挺地跪这么长时间,你也抖。”
    舒宜白多黑少的眼珠向上一翻,抱着两膝问谢玖:“是这样?”
    谢玖淡淡一笑,食指轻叩木椅扶手。“你冒冒失失地跑到本宫面前说有急事回禀。居然说的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一通话?”尾音轻轻上挑,透着股子难以置信的味道。
    “本宫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以及派过来做什么的,单凭你这这些话就足够治你个大不敬,攀诬的死罪。”她眯起眼,眼神掠过一抹狠毒之色。“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或者能说的吗?待尚方监带走你之前,你尽可以畅所欲言。”
    “来人。”她沉声喝道。
    “娘娘且慢!”小安子跪爬了一步,蓦然发觉动作冒失,又忙退了回去。“小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糊弄娘娘,无中生有拖娘娘下水。万望娘娘三思,万大人最晚后天。最快明天就能部署妥当,您只要再等一天,一天就成!”
    一天?
    一天够她死三百六十五回的了。
    谢玖缓缓起身,不为所动。“本宫看你已无话可说,那便这样吧。”
    “娘娘。奴婢进去了。”安春听谢玖唤人,原本是要推门而入,可这小安子嗓门突地提高,吓的她突地收回了手。什么万大人,什么拖娘娘下水……她家娘娘是有多招人恨啊,怎么是个人就想拖她下水?她前辈子是鱼托生的吗?
    “娘娘,小人还有一句话——”小安子咬牙,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安春门推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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