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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贵妻之田园有喜-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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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个三进的小宅子,面积不大,但好在前后都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大花园,里头早在去年,她便托人种满了花草树木,亦重新修剪了一番。
在后院里,还栽种了一片竹林,如今这竹子已长有几米高了,一眼望去,就好似来到了一片绿色的天地之间。
“爹、娘,这宅子咱们便先住着,待日后爹爹高升了,朝廷定会赐个大宅院给咱们!”她笑着将父母扶到小厅中,赵楠正吩咐着一个粗手粗脚的婆子去泡茶。
冷昌修和肖梅姑听了,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这院落不大,但初来京城,便可以有地方落脚,于他们来说,可是省了一桩烦心事了。
想到冷怀瑾早已将这一切安排妥当,肖梅姑不禁溺爱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嗔怪道:“鬼机灵,你倒是学会自作主张,啥事都不与我们商量了!”
一家三口正说说笑笑间,却闻一声‘哐当’刺响,茶水撒了一地,低头一瞧,一名三十开外的婆子正惊慌失措的蹲下身子收拾那残碎的瓷片,脸上吓得苍白一片。
赵楠摇了摇头,低声训斥道:“王妈妈,你怎的这么不小心,老爷夫人今儿个可是头一日回府,你打碎东西,这可多不吉利呢!”
这府里早已请了一些下人,这王妈妈便是事先就请在府里照顾打扫的。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下回定会小心的,还求赵姑娘在老爷和夫人面前替我说说情!”王妈妈说罢,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却在这时,手上一个不小心,却被瓷片渣子给割破了一块皮,鲜红的血立即涌了出来。
“呀……你怎么做事粗手粗脚的,我看还是将你派到下头做些粗使工作好了!”赵楠的眉心拧了拧,嘴上虽这般说着,手里却没闲着,差人取了块纱布过来,正想将王妈妈带出去包扎一番。
王妈妈自责的冲她直点头,正要回头冲冷昌修夫妇请罪之际,脸一抬起来,冷怀瑾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张脸,这个人……她如何会忘记?
不正是前一世伺候自己到死的王嬷嬷么?眼下会在这里见着她,对于冷怀瑾来说,却是个天大的喜讯,王嬷嬷一生勤勤恳恳的照顾着她,自己死后,她亦是伤心欲绝,在王嬷嬷的身上,冷怀瑾无异于再体会了一遍母爱的温暖。
因此,再见到她时,她这心里已是百味交集,若不是怕吓着她,只怕此时,冷怀瑾已经飞奔着扑进她怀里了。
抬手,接过赵楠手中的纱布,亲自替王妈妈包扎了一番。
此时的王妈妈,不过三十出头,一身的粗布麻衣,面色卑微而沮丧,极为普通的绾了个后髻,显然是已经成亲之人。
但她却记得,上一世,自己身边的王嬷嬷却是无丈夫也无儿女的,怎的……
心里正疑惑着,那王妈妈却受宠若惊,正要屈膝向冷怀瑾下跪,眼中泪再一次扑簌簌的直往下掉,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替你做主的!”依她上一世对王妈妈的了解,她绝不是如此软弱之人,除非在她的身上发生了天大的事。
冷昌修和肖梅姑此时亦注意到了这个王妈妈,亦觉得奇怪,不禁和善道:“是啊,有委屈就尽管说,我们能帮的定会帮你!”
得到了几个主子的承诺,王妈妈再也忍不下去了,屈膝便跪了下去,连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哽咽道:“老爷、夫人、小姐,奴婢的丈夫在董家做下人,前几日却被人冤枉偷窃,将人打得奄奄一息后送了回来,奴婢上董家去讨公道,谁知,他们不仅不肯查清楚还扬言要告到官府去,让奴婢的丈夫偿命啊!”
“哦?竟有这事?”冷昌修惊讶的立了起来,眉眼微微一拧,心里却想起早在来京城之前,自己做的一些简单的官员调查。
却是,这董府在京城中还享有盛名,董家老爷董卓远已是两朝元老,如今还是太子太傅,在天熹朝可谓是德高望众,说起董家,最出名的倒还不是这位董太傅,却是他那不过十岁的掌上明珠,董婉玉。
此女据闻生有倾国之貌,沉鱼落雁之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如此,她还略懂医术,屡次为京城中的流民施药,但凡听说有哪家穷人病了而看不起大夫的,董婉玉都会糠概施救。
她的名声,也不知何时,竟传得家喻户晓,但凡见过董婉玉真人的人,都是对她赞不绝口,吹得好似‘此人只因天上有,地下难得几回闻’一般。
“老爷,奴婢的丈夫眼看着就不久于世了,可他真的没有偷董府的东西,求老爷给奴婢的丈夫主持公道啊!”
王妈妈见冷家一家人都极为和善,又肯听她诉说冤屈,便冲冷昌修磕起头来。
便很显然,这个妇人对朝廷中的事是一窍不通,她只知道冷昌修是来京城做官的,却不知道,冷昌修如今的官职,莫说是替她伸冤了,就算是求见董太傅,只怕也需提前书信,再差人通传,却还不知人家肯不肯见他呢。
“王妈妈,你这是糊涂了,我们家老爷初来京都,怎的能去得罪董太傅?”赵楠气得直跺脚,不禁斜眼瞪了张全一眼。
怪他识人不清,竟给老爷夫人添麻烦。
看这王妈妈,许是昏了头了。
被赵楠这么一说,王妈妈似也醒悟了过来,是啊……冷昌修初来京都,不过是个候补官员,处处要看人脸色,如何有能力替她的夫丈伸冤呢?
咬了牙,正要向主家道歉,手臂却被人扶了一把,抬头一瞧,却见一张清秀脱俗的含笑的脸近在眼前,清澈的眸子里就好似有溪水流过,望进去是纯静而幽深的。
“王妈妈,你先起来说话”却没想到,来到京城碰上的第一个人,便是上一世,与她抢了一世丈夫的董婉玉,还真是应了那句冤家路窄的老话了,嘴角不禁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这笑意,使得她整个人的身上都环绕着一圈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圈,停顿了片刻,她转头看向赵楠:“去帐房领二十两银子给王妈妈,比起伸冤,自然是保命要紧!”
上一世,她便是太过要强,才会一直强撑着与众人周旋,斗智斗勇,最后的死因,她至今想起来,竟有些好笑,竟是抑郁成结,气闷而亡!
真真是傻透顶了。
赵楠“哎”了一声,转身便出了小厅,转身往帐房那边去了。
王妈妈见冷怀瑾是真的要帮她,此时却连连摆起手来,不安道:“小姐,万万不可,这银子奴婢是不会收的,奴婢的丈夫眼看着是活不成了,他如何也不肯医治,留着这一口气在,便是指望着董家能查明真相后,洗清他身上的冤屈!”
听了这话,冷昌修夫妇不禁对望了一眼,似有些惊讶。
话说,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硬骨之人,连命都不要了,却是硬要换一身的清白,便冲着这身的骨气,冷昌修的心里就已经百感交集起来,正要拍案将这事给接下来,却被冷怀瑾抢个先。
“你别急,我明儿个一早去周府拜访一番,请周家出面,希望能为你丈夫伸冤!”上一世,她一直不知道在王妈妈的身上竟还发生过这样的事,亦难怪她一生无依无靠。
便冲着她陪着自己到死的那一份情,冷怀瑾便不能搁着这事不管。
但让冷昌修出面,又是极不妥当的,第一,冷昌修初来京城,还未上任便要去得罪董太傅,这于他日后的仕途,亦会有所阻碍;第二,冷昌修止前也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去帮她。
那王妈妈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听了冷怀瑾的话,感激的又要跪下去,却是被她给硬生生的扯了起来。
这份情,原本就是她欠王妈妈的。
再说了,与董家打交道,也是迟早的事,而这一世……她亦绝不会让董婉玉再抢走她的一切,相反,她要在董婉玉的身上,拿回前世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让她也尝一尝那痛彻心扉的感觉。
“谢谢小姐,谢谢老爷夫人,你们都是好人啊……”王妈妈被赵楠扶出去之际,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喊了出来。
……
绿树成荫,鲜花遍地,湖面上碧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使得倒映出花草的影子也随之晃动了起来,几名丫头正你争我抢的往湖边撒着鱼食,惹来一群馋嘴的小鱼争抢。
琴声袅袅间,一抹纤细的身影静坐在牡丹亭内,微笑着一边抚琴,一边看着那小湖边的场景,这画面就好似人间仙境,使得路过的人都纷纷停下来一睹这仙女的风彩。
“董大人,我可听闻董小姐前几日又为北郊的流民施粮了,这小小年纪便懂得人间疾苦,真是难得啊……”说话的是朝中左相高阁老。
“是啊,董小姐才貌双全,将来的前景可是不可估量啊!”高阁老的话刚说完,便有人接了口,竖起大姆指,暗有所指。
董太傅又是何人,岂能落人一丝把柄去?故笑着摇了摇手,谦虚道:“小女班门型斧,还望大家莫再笑话了!”
说罢,手一伸,指了条道,便引着众位大人们到另一处的花园里赏花去了。
都说董家千家名扬天熹,自六岁起,前来求亲的媒门,便将董府的大门都挤破了,却是……董卓远一直以其年幼之名一推再推。
久而久之,朝中也不敢再有人上门了,也都猜到了董卓远这是要养女成贵的心思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近来年,随着董婉玉的名声大躁,朝中的几位皇子都纷纷抛出了诱耳,董卓远这是在等待机会,等待那个值得他付出这个女儿的人!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琴声有了阻碍,纤长的手指已经停了下来。
“小姐,夫人让您赶紧过去一趟!”来人是董婉玉身边的一等丫头,名唤红梅。
董婉玉微微抬头,一双犹如琉璃珠般璀璨夺目的眸子看向红梅,莹白如玉的肌肤是骞雪般的无暇,尖尖的瓜子脸,秀挺的鼻梁下,一张桃红色的樱桃小嘴甚是惹人怜爱,今儿个,她着了一身桃米分色的滚荷叶边合襟长裙。
一站起来,已将她出落的高挑的身段显露了出来,更是衬得她如出水芙容,似夏风送凉、冬阳送暖般,只需一眼,便让人浑身上下都舒坦了个遍。
“哦?可知母亲找我有何事?”如黄莺般悦耳的嗓音自那樱桃小嘴里传了出来,温柔糯软,听着十分的舒服。
红梅跟上她的脚步,却是不敢待慢,细细解释道:“奴婢瞧见是周家来人了,据闻是为了前几日一名下人偷盗的事!”
董婉玉点了点头,秀丽的眉心微微往里一蹙,进而很快就舒展开来,脸色无异的往前厅走去。
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下人,她便是奇了怪了,怎的竟要出动周右相的来声讨?
☆、096 送见面礼,重重一击
今儿个正巧是董太傅宴请友人赏花之日,原本周青江,如今的当朝右相,也是应邀之列,孰不知,他一上门来,竟是为了被董家处置过的一个小小的下人。
这让董太傅有些颜面无存,因此,刻意避开了众人,独自将周青江宴请在前进的小花厅内。
因着周家是举家前来,所以,连带着董夫人也一块入了座招呼了起来。
而周青江心里自然也清楚的很,自己来董家这一趟,根本就是淌了趟浑水,他初来乍道,在京城中原本就势单力薄,早前,若不是前右相举荐,又加上京中势力斗得水火不容的情况下,只怕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
因此,他算是白拣了个便宜,继上任以来,周青江也是小心翼翼,尽量不在这风头浪尖上卷进原本夺权之争的风波内。
“周大人,董大人身为太子太傅,这可是您与董家拉上关系的大好时机啊!”
想起未进董家之前,冷怀瑾在他耳边说过的话,周青江的眉心便拧了起来,这话在他心里自然是嗤之以鼻的,若不是早前欠了冷怀瑾一个承诺,今儿个就算是神灵出动,他只怕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周大人今儿个能赏光来到舍下,老夫感激不尽!”如今已经四十开外的董卓远,却是生得宽额阔眉,红光满面,瞧起来,不过三十有余,竟比想象中要年轻许多。
他手中捏着杯盏,面带笑意,神情看不出喜乐的,客套的与周青江寒喧。
冷怀瑾跟在周润芝的身后,不禁偷觑着董卓远的面色和表情,不知是重活了一世,还是心思与之前不同了,在她心里一度尊敬和赏识的董卓远,这会儿看来,却是内藏玄机,与记忆中相差甚远。
而董夫人乔氏却是老样子,端庄中带着几分强势。
今日的她,着了一身蜜合色大领对襟裙,脖子上挂了串白珍珠项链,一头乌黑的发髻盘于脑后,以一枝金步摇斜斜插起,尽显一派贵妇的风范。
对这事,她起先是微微拧了眉,而后很快就舒展了开来,略带疑惑,却是十分的认真的将整件事听完。
“董大人,周某实在是唐突了,只不过见那奴才真是可怜,这才……”周青江自然不笨,一听董卓远的话,便知道是意有所指。
整个董府,若问董卓远最在意的人是谁,便这位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董家千金董婉玉。
周青江嘴里所说的下人姚九,上回被人捉住是在董婉玉的院子里偷了东西,因此,这事也就与董婉玉扯上了关系。
周青江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大厅前袅袅走来一名十来岁的女子,莲步轻移,随着她的一行一动,似乎连那脚下的土地都染了仙气,一张貌如天仙般的面容,只肖看一眼,便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不过十岁的年纪,便生了这么副好相貌,若真是长开了,只怕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周青江心中一阵感叹,也终是明白董卓远为何会将这个女儿当作珍宝似的养着。
“女儿给爹爹、母亲和各位长辈问安!”待慢步行来,膝盖微微屈下,轻如蚊虫般的好听嗓音便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见着厅里有陌生人,董婉玉即也不惊不躁,仍旧面色从容,仪态大方的行礼问安。
冷怀瑾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她,事隔一世,见到这副伪善的面容,心里早已失了之前的愤懑,是啊,要做一只能算计狼的狐狸,她最好的掩饰,便是明明知道这些人的真面目,却仍旧盘旋在她们之间冷眼看着笑话。
周润芝也低呼了一声,不禁压低了声音轻叹道:“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此人无非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集美貌与气质,善良与温柔于一身,也难怪整个天熹朝的男子都视她为梦中情人了。
“婉玉,快过来爹爹这里,周大人有些话要问你,你便如实说了就好!”董卓远连忙起身,将董婉玉拉到身旁来,似是怕她受了委屈,话中颇有几分要替她撑腰的架势。
这一幕,生生的将周青江给怔住了,他原以为外头的那些不过是传言,毕竟,哪有父母会疼女儿盛过儿子的?
此时瞧来,却是不假。
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周青江转念一想,若是今儿个,他真得罪了董婉玉,只怕董卓远便要记恨住他了。
想到这里,他的头皮开始发麻,不禁有些后悔答应了冷怀瑾的事。
“董大人,董小姐天生菩萨心肠,定也舍不得看着自己府里的下人活生生的被冤枉吧?那姚九便是口口气气念着,要请董小姐伸冤呢!”
上前一步,冷怀瑾代客为主。
她笑意盈盈的望着董婉玉,眼中似乎藏着对她的惊艳和信任,一番话下来,确是给董卓远将了一记无法回转的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董婉玉这时候将事情推托,只怕传出去,便要毁了她之前攒下的名声了。
“这位是……”董卓远心里又憋屈又气恼,这种小事,他原本打算随意解决了,让下人送些银两过去了事。
被冷怀瑾这么一说,只怕送几个钱银是行不通了。
因此,董卓远的面色立即阴沉了下来,抬起头来,目光中泛着几分清冷的瞧着冷怀瑾。
面前的女孩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虽生得清秀,但比起董婉玉的相貌却是差了一些,而冷怀瑾的身上,最吸引人的却不是她的容貌,而是那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这对眼睛灼灼生辉,里头像是包含了天地万像一般,百转千回中,却又透着让人看不出喜怒的变幻。
而正是这对眼睛,使得这个小姑娘显眼的很,似乎只要她往那里一站,连带着董婉玉都会失了色去。
董卓远还是生平第一回瞧见能与董婉玉妣美的女子,因此,他的眉心微不可闻的蹙了蹙。
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方才,这个女孩一直在厅内,却是没有人留意到她,这说明了什么?这意味着,冷怀瑾身上的光是可以掩饰的,她静的时候,能让人忽视;一旦她想夺目,却又能发出万丈光芒。
此时的董夫人亦注意到了冷怀瑾的存在,与董卓远心中所想无异,眼中亦有淡淡的惊讶一闪而过。
陪在董卓远身边的董婉玉却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冷怀瑾一眼,便又笑盈盈的移开了视线。
“民女冷怀瑾,乃候补翰林检讨冷昌修的女儿!”既然已经出了头,她便也没有必要将以周青江作挡箭牌,冷家迟早要与董家对立,因此,在这个时候便埋下祸根倒也不算是坏事。
周青江立即站了起来打圆场:“董大人别介意,义女脾性率直,不懂分寸!”
情急之下,周青江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冷怀瑾认作了义女,如此一来,才能打消董卓远对他们的戒心。
既然是义女,便也算是右相家的小姐,这说起话来,便与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家里出来的丫头不一样了。
董卓远的脸色这才缓了几分,正要说什么,却闻身旁的董婉玉掩了嘴轻咳了几声,按住父亲的肩膀,上前一步,忧心道:“你们说的可是在外院做杂活的姚九?这事我早想派人查个究竟,却又碰上父亲摆宴,因此,一时之间也给搁下了,今儿个还得多谢你们的提醒,我这就让人去查个清楚去!”
董婉玉不愧是董婉玉,凡事都忘不了将她的名声放在第一位。
也因这个原因,冷怀瑾料定了董家不会为了这事与周家翻脸,相反,为了证明自己的公正严明,董家反倒是虚张声势的,与周家拉好关系,以此来博得廉政爱民的好名声。
想到这里,冷怀瑾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意,眼见着董婉玉急匆匆的离去,与她擦肩而过时,两人同时侧过脸来,四目相交间,似有一道冰火交融的激战一闪而过。
不过多时,董家已将那奄奄一息的姚九接了过来,王妈妈陪在他身边却是一直流着泪。
董婉玉院子里的奴才已经列队站好,将那日的情形十分详细的再次解说了一遍。
谁都知道,外院的下人没有经过主子的允许是不能进内院的,而那一日姚九便是在内院被抓的,因此,不管是什么理由,董家的判断也没有错。
原本的游园活动,因这场纠纷而停置了下来,董卓远见掩饰不了,却也大方的邀请众人解说纷云,许是认定了姚九无翻身的希望,董家人并不急切,而是十分镇定的摆茶,将一众大人物邀约下人。
场面好似是看戏。
而此时的姚九,也在董家下人的安排下,躺在了舒软的摇椅上。
“这事都是按府里的规矩办的,老爷、小姐,可不能因一时心软,而放任了这些奴才的恶行啊,您真要估息了,这府里的规矩只怕也要乱了!”说话的是董婉玉院子里的管事嬷嬷。
姚九这事,也是由她去办的,因此,若是这事一旦查出不妥,第一个受牵连的人就是她了。
董卓远的嘴角隐不可见的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指节却似有犹豫的敲在了身旁的案台旁。
坐在他下位的高大人,却是凑上前说了句:“那嬷嬷说的没错,这样的奴才若是不办的话,府里的规矩可都要乱了!”
有人起了头,其余人也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直赞董婉玉管教有方,平日里虽心善,却不茫目,院子里的嬷嬷也得了她的教诲,做起事来果断而公正。
就在这时,那身负重伤的姚九挣扎着坐了起来,激动的喊道:“小姐,我没有偷东西,是陈嬷嬷让奴才进您的院子里搬走一些不要的东西,奴才是冤枉的,求小姐给奴才作主啊!”
这个姚九,都到了这个档口上,心里却还以为董婉玉是个菩萨心肠的。
王妈妈守在丈夫的身边,一遍又一遍的替他擦着额角上渗出来的冷汗,以及嘴角的血珠子,心里明白,这是将亡的征兆了。
“胡说,小姐的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不要的东西,再说了,没有小姐的指示,奴婢怎么会冒然的许你进小姐的院子?”
谁都知道,大户人家的内院,是一般年青男子不准进去的,除非是有特许,或是自家人。
因此,陈嬷嬷的话一出,众人都纷纷点头,觉得这事也无需再查,根本就是姚九偷进董婉玉的院子里,欺负她人善,想要顺些东西出来,却不想,当场就被人抓住了。
“爹爹,女儿看这事就别追究了,不过是一支金钗罢了,便赏些银子,让姚九将病医了吧?”就在众人都纷纷指责姚九之际,董婉玉却是站了出来,面带不忍的瞧着那姚九的模样,眼中含了些泪花,似有些哽咽的求着董卓远。
这份菩萨心肠,无非又在众人的博得了一致的好评。
这招叫什么?先苦后甜?先坐实了姚九的偷盗罪名之后,又回转身来,为他求情,这比起她一早就给姚九求情的效果可来得好很多呢。
若是她一早就给姚九银子,不分青红皂白,那么……带给众人心里的冲击,只会是理所当然,因为,她的好人做惯了,便也不足为奇了。而眼下却不同,她用事实说话,廉正公平,对姚九的求情,却是她的怜悯和善心了。
如此,大家都会觉得,她董婉玉并不是一个烂好人,而是一个分得清是非曲直的女子。
戏——演到这一步,冷怀瑾几乎想拍手叫好,只可惜……今日出来演戏的人可不只是董婉玉一人。
她便要看看,是她的七巧玲珑心显胜一筹,还是董婉玉的白莲花功更为厉害?
“陈嬷嬷,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缓缓自周润芝的身后走了出来,先是礼仪得当的冲在座众人行了个礼,这才行至那陈嬷嬷的面前,语重轻缓的问道。
待她走出来之际,在座的众人也都纷纷将目光移到了冷怀瑾的身上,这个女孩在他们看来,是眼生的很,但观她身上的气度,却又不似凡人,因此,却是没有人出声阻止。
而董卓远一早便听说是周青江的义女,自然也不好斥责了。
陈嬷嬷显得有些吃惊,下意识的抬头瞧了董婉玉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小姐请问!”
“姚九所偷的那支金钗是置于何处的?”眉眼一挑,她的语气十分的轻缓,如若不仔细听,只觉得她在诉说一件无关风月的小事。
但被问及的陈嬷嬷却是无来由的浑身一紧,思量了一番这才答道:“是置于小姐的首饰盒里!”
金钗自然是放在手饰盒里,这个回答,却也没有什么东妥之处。
回答的很好,冷怀瑾点了点头,灵动的双眼微微眨了一下,继续问道:“小姐的首饰盒里还有些什么东西,你可记得?”
这话是间接的引导,看起来并无不妥,只是在质疑陈嬷嬷平日里的管事能力。
若是连董婉玉首饰盒里的东西,她都不清楚,那么,她这个管事,只怕明儿个就会被董大人赶出内院了。
因此,她毫不犹豫道:“有一条猫眼吊坠,还有一对孔雀蓝宝石耳环,以及一串珍珠手串,和一些小银饰!”
不值钱的小物件,她原本觉得没什么好说,因此,就一并概括了去。
冷怀瑾要的便是这样的回答,她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继续诱导:“小姐的首饰盒平日里都是放在哪里?由哪名丫头保管的?”
那陈嬷嬷听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只觉得若是自己回答不好了,便算是失职了,惩罚只怕不会比那姚九轻,因此,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答道:“小姐的首饰盒子平日里都是收在内室的一个小夹子里,由奴婢亲自保管着!”
当陈嬷嬷答出这个问题之际,董婉玉好看的柳眉在众人未注意之际,紧紧的蹙了一下。
其余人却不明所以她如何会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正有些不耐烦的喝着茶。
连带着周青江也有些尴尬了起来,那管事嬷嬷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啊,若事情真问不出所以然来,他这一回是要欠董家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想到这里,周青江不禁愁了起来。
“董小姐,那日的贼已经找到了,并不是姚九,而是这位陈嬷嬷,请小姐还姚九一个清白!”却是,冷怀瑾突然转身,脸上的笑意尽敛,她目光灼灼的直视着董婉玉,似乎藏着一把利剑,随时都能冲着对方猛射而出。
这个断言,不仅将陈嬷嬷吓了一跳,也将在座的众人也吓了一跳。
“这位小姐,您可不能冤枉奴婢,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这一点,院子里的姑娘都能作证,小姐也能为奴婢作证!”那陈嬷嬷显然是个大胆的,即使心里已经发毛了,但脸上却是装出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样。
她的眼神直往董婉玉那边看,想来,这事董婉玉亦是知晓的,或是她故意要坦护这个陈嬷嬷,因此,才会将姚九当成是替罪羔羊。
此时的董卓远是再也看不下去了,胸口一阵怒意腾升,‘啪’的一掌拍在案几上,站了起来,指着冷怀瑾便喝道:“一派胡言!”若说方才是给了周青江面子,那么……此时,冷怀瑾的胡闹也足以让众人一块站了董卓远的这一边,而生生的将周青江给孤立了起来。
周润芝也急得不行,上前便要将冷怀瑾拉回来,却见她并不惧怕,而是一把抓起跪在地上的陈嬷嬷,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力道,明明比那陈嬷嬷矮上一大截,却是硬生生的将她给拽了起来。
“大家请看,这陈嬷嬷身为董小姐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平日里吃好的,住好了,如今身上却穿了一件带补丁的衣裳,她这是在指责董小姐克扣她的工钱,还是家中有隐情而犯下大错,可想而知了!”董婉玉不是天仙吗?不是菩萨心肠吗?
若她不承认这陈嬷嬷家中有隐情,便说明是她克扣下人的工钱,这种自毁名声的事,她董婉玉又怎么能沾上呢?
想到这里,冷怀瑾的心里一阵畅快,看着那一张张震惊不已的面孔,以及董婉玉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恼恨……
这样就生气了么?她却是在她冷怀瑾面前演了足足八年的好戏,她冷怀瑾却也忍了下来,今日这一遭不过是初初开始罢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不等众人接口,冷怀瑾冷笑道:“陈嬷嬷口口声声说董小姐首饰盒被安置在内室的小夹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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