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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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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秀大获全胜,派人将谢韫与四个孩子送回金陵,自己则留下处理战场。
  三日之后,一道圣旨传下,杨秀平叛有功,擢升为六品“都尉”,掌兵马三万。
  谢韫回到金陵的那一日,王谢两家的公卿士族迎在城门外,一片的素缟,远远望去褒衣博带翩然而立。
  她没有掉一滴眼泪,一身素缟,却依旧是往日风度翩翩的模样,冲着每一个上前见礼的士人公卿福身回礼。
  :“听闻王郡守不禄之前还起乩请神?夫人可见到了神兵的模样?”一庾氏郎君笑道。
  谢韫回以微笑道:“郎君想知晓,便去黄泉路上问问我家夫主吧。”说着,转身回到马车上。
  :“阿韫,随我回府歇息几日吧?”谢安挑开马车帘幕问道,满脸的关切。
  谢韫笑着道:“我乃王氏妇,哪有轻易回母家之礼,待年节,阿韫自当回府拜见。”
  谢安微微点头,低低道:“这孩子,是怪我了。”
  车马徐徐进了城,王濛叹道:“江左高门之女,是真士族。”
  支道游点点头:“王夫人一女子有林下之风,足可称女中名士。”
  :“与你先前见过的乐宣君比又如何?”王濛笑着问。
  支道游蹙眉一瞬道:“天下风骨,她与嵇公夜取八分,乐宣君看破,故,通脱。”
  :“看破甚?”
  支道游摇摇头道:“只能意会,若非要说,便是你我看不破的那些。”
  王濛好奇极了:“金陵事多,否则,我定要去见一见她。”
  人群散去了,一桓氏郎君笑道:“王郡守不禄,王夫人不见半丝忧伤,看来才女是真不喜王郎啊。”
  :“大抵是如此吧?”
  谢韫坐在马车中,肩膀微微松动,滴滴热泪滚落,她凝望着铜镜,脸上笑得美妙,伸出手指,划过眉峰:“王郎,我会将孩子养育成人,为你守制一世。奈何桥上,郎君等我一等。”
  日头升到正当天的位置,炙烤着大地,众将士赤着上半身,站在水中,任由没过腹部的滚滚江水拍打身体。
  :“君!金陵传信来了!”邱永急急的踏进帷幕来。
  杨毓接过信笺,一封讣闻与杨秀的信笺同时寄来。
  王凝之,不禄。
  杨毓眸光微微动了动道:“讣闻上说王凝之领兵不当,贼兵压境还起乩请神。”
  邱永微微摇摇头道:“琅琊王氏子,就算平庸,也不会如此愚蠢。”
  杨毓低低的叹了口气道:“陛下,已非当日的陛下了。”她微微摇摇头道:“我却忘了,帝王,自来与常人不同。”
  又展开杨秀的信笺,寥寥数语,讲了他平叛有功,得陛下看中,擢升至六品“都尉”。杨毓倒沉了脸。随手将信笺递给一旁的祺砚。
  祺砚接过看了去,大喜道:“小郎君出类拔萃,早该有这一日!”
  杨毓坐在榻几前许久,终于抬手落笔。
  :闻弟冲锋陷阵有千夫难挡之勇,姐心甚欢。
  然,为臣者,虽需处事圆滑,却更应正心。
  简在帝心固然佳话,若将私心与公务混淆却难称良臣。
  姐不求你富贵,惟愿平安。
  不求你平步青云,但求问心无愧。
  弟已年长,凡事皆有筹谋。杨氏之子,各个忠臣良将,绝无宵小之辈。
  惟此数言,再不多叙。
  杨秀看着手中的书笺,低低的道:“阿姐,发怒了。”
  一旁送信来的信使道:“写信那几日,乐宣君正对赤甲军不满。”
  杨秀微微摇摇头道:“非也,阿姐从不迁怒于人。此信,她是真的对我失望了。”他看向信使道:“帮我回一口信,就说,我知错了,望姐饶恕。”
  信使看着这清隽少年,朗朗之态道:“是。”
  盛夏转眼即逝,蜀地的山中风景似清艳的少妇,半遮半掩着自己的美态,满山的红叶与青松映照在五光十色的沅水上。
  八月初一,是七贤辞行之日。
  杨毓站在城门处,看着七贤的车马装拢道:“刘兄,这是黄家酒庐新酿的米酒。”
  刘伦接过当下打开封盖,仰头灌下一大口,莹白的米酒自唇边洒在衣襟上,他扯开贴在胸口上的衣襟,袒胸露怀,大喇喇大叉着光溜溜的腿道:“阿毓,待初雪之时,兄再驾车而来,与你赋诗饮酒!”

  ☆、第三百二十五章 箕山之志

  杨毓低低的笑了:“刘兄,今日已是八月,竹山有时十月便会降雪。恐怕到时你还未回到雁栖山呢。”
  刘伦作思考的模样:“是么?那便明年初雪,兄与你相约,如何?”
  就这样任性的决定了。
  杨毓笑着点点头:“只要几位兄长来,无论何时,阿毓扫榻相迎!”
  这话若是别家小姑对着几个男人说,便是极为不合礼制的了。不过,当下有言,礼制不束名士。
  而当前这几位,皆是举世追捧,绝无仅有的名士。
  嵇夜道:“阿毓自六月里作了一曲《秋山操》,便是停滞不前,是否有惑?”
  杨毓笑着道:“女儿家的心思,总是阴晴不定的,过几日便好了,兄不必担忧。”
  :“善。此去金陵是否要为谁带话?”
  杨毓抿唇笑了:“不了。”
  她送了信给他,不但无回信一封,连送信去的信使,也再没回转。
  杨毓有些猜测,是否王靖之扣下了信使?
  那一场烟花,一枚玉佩又是何意呢?
  她笑着道:“若是见了王司空,请与他说说蜀地风光,如此,便好。”
  :“好。”嵇夜应下了。
  阮宗道:“从前我便不喜王靖之,此子心思太深,阿毓,若是觅得良人,也就不必思念于他。”阮宗说了这一番话,心中又升起悔意,不为别的,只是杨毓眼神闪躲了。
  她难过了。
  阮宗又道:“阿毓,我会与他讲蜀地风光,你,别。”
  :“好,谢阮兄。”
  王冲站在人后,遥遥看着杨毓,不禁闭上了双目,无声叹息。
  :“阿毓,明年初雪见!”
  刘伦坐在鹿车上喊道。
  车队渐行渐远,杨毓缓缓的唱道:“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箕山再会,狂歌纵酒!”她的声音依然带着略微的嘶哑,她抬起莹白而略带丰腴的小手,冲着那依依惜别的马车招手。
  阮容道:“阿毓有心归隐了?”
  王冲默默点点头。
  山源道:“毓言出必行,行必果绝。已提了箕山,便是心有所想了。”
  刘伦将上半身伸出车外,挥着手臂:“阿毓!明年初雪再会!”
  回答他的,是丝丝缥缈的歌声。
  阮容咋舌道:“老子说: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可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老子这段话是说,大道延行泛滥,可左可右。万物依赖它而不主宰,成就万物却不居功。
  山源捋捋长须美髯道:“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他说,她不自以为主宰,反而很伟大。
  阮容笑道:“山兄今日言多。”
  山源道:“离愁别绪,我亦是难以抒怀啊。”他反而看向王冲:“阿冲,你倒是反常。”
  王冲面有难色道:“我家的玉树谪仙许久无信传来,不知是怎么了。”
  阮容道:“何必担忧,金陵怎能如你我在竹山清省。”
  :“倒也是。”
  悠然长叹之中,阮宗道:“这女郎,真是乱世中的奇女子。”
  嵇夜笑道:“就她这份看破世事的眼界,的确让人油然生叹。”他侧目看向阮宗:“待有一日,我们八个至交好友,同箕山隐居,岂非乐事?”
  阮宗笑的眯起了眼:“大乐!大善!”
  淮水两岸较之先帝在位之时更热闹几分,水波荡漾,撩人心绪。
  时下虽推崇老庄,但,尊师重道却是亘古不变的。
  适逢孔老夫人大寿之日,金陵城的世家贵族几乎倾巢而动,上门贺寿。
  孔老家是极少举办宴会的,往年二老的生辰也是得过且过,今年却是正赶上孔夫人六十大寿,自然是要大办一番的。
  素白细密的绢纱笼罩着烛火,照的人们脸上泛起微醺。
  司马桐圣驾降临,两侧的仪仗威风凛凛,他自己却首先下了榻,微微躬身道:“祝愿师母,寿山福海,松鹤延年。”
  :“好,好。”孔夫人并未因司马桐的皇帝地位而不适,笑的和蔼,一如往常。
  司马桐手轻轻一挥,阿福带领五个内监上前,他们一字排开,每人双手捧着盖着红绸的木雕托盘。红绸盖得严实,让人看不出究竟是何物,反而让人更加好奇,究竟当今陛下会以何物做寿礼呢?
  司马桐身长六尺五寸,堪堪的少年模样,一身淡金色常服上绣着盘龙,盘龙栩栩如生,却是温和淡雅的。
  他扬唇笑着,拍拍手掌,一撩衣角,踏着安娴的步子,回到榻边,缓缓的坐了下来。
  这一边,内监动作整齐划一,掀开了红绸。
  五尊寿山石雕刻的南极仙翁摆件,惟妙惟肖,巧夺天工。
  支道游坐在王靖之身侧,不禁抿唇而笑道:“天子尊师重道,可为一代明君。”
  王靖之略点点头道:“君臣同心,盛世昌隆。”
  他侧目看去,第一尊,牛角冻石质地通灵,肌理隐约带着水流纹,纹色浓淡交错,仙翁盘座在仙鹤身上,长眉长须飘在两边,仿佛凌风而去,衣袂翩翩,仙风道骨,逍遥自在。
  第二尊以羊脂冻石做原料,温润的质感便如其名一般,在灯火下仿佛蒙上了一层暖纱,仙翁手拄着木杖,手上托着一枚以桃花冻石雕琢而成的仙桃,形象惟妙惟肖,憨态可掬。
  再往下看去,一尊一尊或坐或卧姿态各不相同,不说石料如何难得如何珍贵,单说雕工便是万中无一的,在场众人皆是出身高贵的士族,却被这五尊摆件惊住了。
  寻石自然是可遇不可求,可雕琢的功夫若没个三五个月,是绝磨不出如此自然的形态的。
  孔老点点头,道:“阿桐,你有心了。”
  已经多久无人这般唤他了?
  司马桐心中一股暖流,笑的开怀,终有了几分往日的可爱,拱着手道:“师母大寿,我。”他顿了顿接着道:“朕,自然记在心上。”
  孔夫人笑着摆了摆手,孔府的下人将摆件一一收了下来。
  宴筵还在进行着,左不过是谈诗论道种种,月上柳梢,众人散去。
  华贵的马车压着斑斓灯火,穿行在金陵小巷之间,自从王凝之的事过去后,王靖之已经许久不与自己同车,司马桐虽认为自己做的不错,此刻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心间惴惴,迟迟不敢开口。

  ☆、第三百二十六章 怕她神伤

  阿桐微微抬眼看向他,只见王靖之头戴白色漆纱小冠,身着月色织锦长衫,他微微垂眸,手中把玩着一把玉柄麈尘,略有些昏暗的灯火下,光彩如同月辉,淡雅清高,清冷让人不敢亲近。
  :“王司空病了许久,今日身子仿佛好些了?”
  王靖之微微扬唇而笑,道:“好些。”
  一时无话,让气氛陷入一片寂静。
  耳边听着马蹄车轮踏着青石板路的声音,鼻尖萦绕着他一身远山般的气息,司马桐轻轻的送了口气,道:“我知晓你心中有气,王郡守是最好的选择,你若是我,能如何行之?谢公安根本不将我放在眼中,那谢度小儿若无谢氏撑腰,如何能当得起司马之职?”
  王靖之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抬眸看向阿桐,慢条斯理的道:“陛下登基前,臣曾问过,你是否信我,陛下回答,信。”
  他微微顿了顿,接着道:“谢度师从鸿儒吕辽,少年成名,出身高贵,此用人之际,大司马之职并非是给谢度一人,而是给了谢氏一门。臣不反对,亦不赞成,遂并未出言。缘何陛下竟以为我王氏与谢氏有私呢?”
  他扬唇,露出洁白的牙齿,粲然一笑,接着道:“陛下,终是不能全然信臣。”
  突见这粲然一笑,阿桐怔住了,再回味王靖之的话,却明白了,以这人的个性,能与自己说了这么多,是原谅了自己了。
  阿桐道:“王郡守不禄,却用自己的名声换了天下士族不怨怼我,我,有愧于他。”
  王靖之又是叹了一口气道:“我要离开一段时日,朝中事宜,陛下可多听谢公安的,或许谢氏会势大,但于国却是无碍的。”
  :“你要走?去哪?多久回来?”
  往日有王靖之在金陵,他并不觉得如何,这一听他要走,心中却是怕了。小脸皱成一团,委屈的可怜又可爱。
  王靖之笑的更加开坏了:“阿毓常说你是狡童,果然。”
  阿桐撇撇嘴,全然无方才的可怜模样,换脸之快,令人诧异咂舌。
  他撇着嘴道:“江北明面上平静,可是苻洪,慕容喾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琅琊王,最近不是又出了个氐族的楚祁王占了我陇西、南安、天水?前几日阿毓传书来,说见了慕容喾,还揪出了慕容喾安排在竹山的细作。如此看来,慕容喾似有意蜀地,你身子本就不好,还有何要事让你需要离开金陵?”
  王靖之被阿桐气笑了,舒朗的笑声回荡在马车中。
  阿桐翻了个白眼,道:“你笑甚!”
  王靖之歇了歇气,缓缓的道:“有人冒用桓七之名混进了亭主府,那痴女还信了。”
  :“嗯?”阿桐眸光一闪,眉心微微蹙起:“是谁!”
  王靖之收起笑容,道:“未可知。”
  :“你怕阿毓被人拐了去?”阿桐调笑着道。
  他微微摇头,笑着道:“阿毓多智,不会的。”
  :“那你何苦还要去一趟。”阿桐心中相信杨毓,除却气愤有人这般利用亡人混淆视听,并不担心杨毓会有所失。
  王靖之微微垂眸,轻轻地道:“只怕她,伤了心。”
  阿桐心中有些震动,他回眸看向王靖之,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靖之微微垂眸想了想道:“铁焰军在聊城死守已无用处,若是慕容喾和苻洪、苻虎结盟,再联系几个小部族,那铁焰军就是孤掌难鸣了。”他转眸看着阿桐道:“时不待我,快召铁焰军去韩旧郡吧。”
  司马桐微微沉吟一瞬道:“我近日想了许多,想要提调几名寒门官员,你觉得如何?”
  二人一来一往,表面上是和睦,事实上,阿桐的用意却在分散士族势力,以此交换铁焰军的生死存亡。
  事实上,无论王靖之的意见如何,阿桐到底还是会听他的劝谏,也并不会停止提调寒门官员。
  但他要的就是王靖之的态度!
  他的态度,便是王家的态度,便是天下士族的态度!
  正当他心间略微动摇的瞬间,王靖之笑了笑道:“陛下是天下的陛下,无论士庶皆是陛下的子民。”
  :“善。”阿桐很高兴,道:“朕回宫便下旨,铁焰军退守韩旧郡。”
  隔了半晌,他点头道:“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谢陛下。”
  经过两个多月的整肃军纪,赤甲军终于像是个军队,而非往日的懒散,每日的刻苦训练,让那些习惯了悠闲度日的山野村夫脸上显现出坚毅与果敢,而阿伊的伤情也在杨毓的照料下,好了大半。
  十月里,邱永照常核算这本月军中开销,樊明与他对面而坐,看着近期的训练日程。
  邱永道:“樊长史,此月过后便要入冬,该准备冬衣,积粮了。”
  樊明点点头道:“上次查办天师观,收缴财物竟达百万白银之数。”
  邱永笑着道:“可乐宣君却将财物都按户的分散给了蜀地庶民。”
  :“嵇公几位一走,乐宣君似乎比往日更沉寂了几分。”
  樊明也是忧心道:“除却刚识得她那半年,她的模样几乎不像个妙龄小姑。”他沉吟一瞬,接着道:“该如何才能令她开怀少许呢?”
  邱永笑道:“你家那位王郎来,她定然欢欣。”
  樊明也随着笑了笑道:“郎君许久无消息传来,我几乎怀疑,他是否收到了我的传书。”
  邱永有些担忧道:“这倒是怪了。”
  :“阿伊,这便是我赤甲军的练兵之所,你观如何?”
  杨毓走在兵营中,身穿着道袍,却分明笑的开怀。
  阿伊半边脸带着精美的面具,牵动唇角,笑道:“阿毓真是女中豪杰。”
  杨毓微微摇摇头道:“七郎,谢谢你回来。”
  阿伊顿了顿道:“我不是七郎,我是阿伊,君伊。”
  杨毓恍然笑了:“叛臣之子桓七已死,你是阿伊,只是阿伊。”她迈着轻缓的步子进了帷帐。
  邱永与樊明纷纷起身拜见,突见她身边长身而立的异族郎君,皆是一怔。
  邱永问道:“山中樵夫阿伊?”
  阿伊笑道:“帐中军师邱永。”
  邱永霎时间蹙起眉宇。
  他为人向来疏朗自在,也颇懂得世故圆滑,几乎不会在众人面前袒露心声,却在阿伊说完这句话,神情变化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整顿铁矿

  樊明侧目看了看邱永,又看向阿伊面带笑意,再看杨毓正在一旁翻看军册与账本。
  :“快到冬日了,樊公,这几****去矿上看看,那矿分明丰厚,开采的却也未免太慢,照这般下去,我军几乎入不敷出尔。”
  :“君是否与我一同去看?”
  杨毓微微想了想,看向阿伊:“阿伊,我带你去矿上看看?”
  阿伊刚要回答,邱永道:“矿上到底危险,明日我陪着阿伊郎君去庄户上看看,若是能购些粉芋回来,再到沅水边,带一条肥美的鲮鱼回来,撒上些赤豆,那一锅汤可鲜美至极,待君与樊公回来,正好尝上一碗鲜味。”
  杨毓眯着眼笑道:“阿伊,好么?”
  阿伊点点头:“好。”
  次日一早,杨毓与樊明坐车去向了南郊铁矿上。
  令人万万未想到的是,杨毓到达之时,竟然坐了一地的闲人。
  他们吃茶聊天,好不热闹。
  杨毓当即沉了脸道:“我好心给他们丰厚报酬,他们却反而这般对我,你说,我是否很愚钝?”
  樊明道:“就为了多领工钱,便如此懈怠慢工,也真是亏他们想得到。”
  杨毓轻哼一声,自下了车,缓缓的行到一边,一工头模样的大汉突见杨毓前来,虽然有些奇怪,却并不认识,端看着杨毓风度不凡,不自觉的自惭形秽,局促的道:“敢问贵人是何人,怎么来到这污脏之地,若是脏了车轮,岂非不美?”
  说的话,看得出此人识得字的。
  杨毓也不在意榻上脏,直接坐了下来:“这些人平日便是这般上工的?”
  那人心下一沉,只能硬着头皮道:“也并非****如此,只是近日天热。”
  :“哦。”杨毓笑着道:“原来近乎入冬,天却热了?我在竹山县并不觉得热,早晚也需添衣了,你们都在何处?”
  都在哪?
  我在竹山,最近有些冷了,你们在哪!
  杨毓虽然笑着,但,任谁都能感觉到她的怒气。
  那人眸光微微流转道:“小人只是个监工,这些人都是吴里正带来的,与吴里正有亲戚,小人更是不敢让他们干活。”
  杨毓低低的笑了笑:“去唤你们吴里正来,就说,乐宣君等他。”
  这名号一说出来,那人身子一个不稳,分明是个大汉,却吓得脸色苍白。
  :“是,是,小人这就去。”说着,那人也不假手于人,甩腿飞奔。
  祺砚送上刚烹好的茶汤,樊明索性也就坐在了杨毓对面,二人徐徐的饮着茶,等着人回来。
  且说那大汉,跑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村中。
  :“吴里正!吴里正!”
  吴里正正在家中笔记账册,咋舌不悦道:“叫甚!”
  大汉冲进门来:“吴里正,乐宣君来矿上了!”
  那吴里正一怔,手中的算筹掉在了榻上:“她怎么来了?”
  大汉摇摇头。
  吴里正也顾不上换衣,匆忙穿着两只不一样的鞋跑出门外。
  郊外的风总要比城里冷上几分,风吹过树叶,簌簌的落下叶子来。
  祺砚赶紧拿出一件青色的薄披风,搭在杨毓肩上。杨毓拢拢身上的披肩,看着一旁垂着头不敢看杨毓的众人笑了:“你们是因懈工不敢看我?”
  一个老叟道:“乐宣君容色太。”他顿了顿,忽觉的“美”亦或往常说的那些词语,不能形容杨毓,直不住的垂头,摇着头道:“若能多学些赞誉之语,也不至于形容不出。”
  一青年道:“发如丝锦,面如芙蓉,眸如灿星,世间万物,匹不上乐宣君之容止。”他停住了赞美之词,摇摇头,道:“我哪见过丝锦?那丝锦再华美也是死物,又哪能比乐宣君的发丝柔美?”
  樊明笑道:“君看,君之美,令庶民忘却害怕,惟剩自惭形秽。”
  吴里正姗姗来迟,杨毓与樊明已经饮了两壶茶。
  他看着一旁呆滞的看着杨毓的庶民,“扑腾”一声,跪在了杨毓面前。
  :“乐宣君饶命!”
  杨毓眯了眯眼,笑的狡黠:“自说错处。”
  吴里正以头触地道:“滥用职权,将亲人做工。为官不查,拖累了工期。”
  这人倒是将杨毓的个性摸了个透,这般大义凛然的将话一说,将杨毓的怒气消去了许多。
  杨毓笑着,指着一旁鬓发斑白的老叟,道:“你说,这样的老叟,你让他来矿上领钱是小事,若一个不小心,被落石碰了,你不会后悔?”
  吴里正这才知道杨毓究竟品德有多高贵,那是他这样的小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转眸看着老叟道:“阿翁,儿不孝,为了钱财,竟将你置于危险之地。”
  老叟连连摇头,冲着杨毓跪了下来:“乐宣君,我家儿郎也是苦出身,好容易得了这差事,你大人大量,饶了他吧。”
  杨毓实实在在的受了老叟一跪,道:“孝乃人之大善。莫待老父不再,空有仁孝之心,而追悔莫及。”
  吴里正重重的点头。
  杨毓接着道:“将矿上所有年逾不惑之人,遣散回家。自今日起,每日,每人需采铁三十斤,累计三日不能完成者,遣散。如遇病痛,需将医者处方交至我府上,视病痛轻重最多可歇息三日。一旦被我发现作假,鞭笞十下,遣散。”她眸光看着众工:“都听清楚了?”
  声音清越而绵长,似碎玉般的动听却充满了威仪。
  众人齐齐跪在地上:“是!”
  她重新看向吴里正道:“你滥用职权,行自家方便,又为官不正,鞭笞三十下,若再犯,去官!”
  :“多谢乐宣君!”吴里正本以为这一次定要丢了官的,鞭笞三十下,虽然痛,也很伤面子,至少,命是保下了,官也还在。
  他老实的趴在地上,初一手执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在皮肉上。
  鞭笞三十,听起来很少,实际上,对这样普通人来说可并不轻,更何况,执行的是冷面的初一。
  :“啊!”
  :“啊!”
  :“啊!”
  一声声的痛呼与鞭子抽打在肉上的声音响彻了山谷之中,一旁的老叟低低的哭泣着。打到地二十五下,吴里正背上已经血肉模糊,布衣被抽打成一缕缕的布条,合着鲜血触目惊心。
  吴里正眼睛一翻,晕死过去,脸上冷汗直流,青白一片。

  ☆、第三百二十八章 玄牝伊始

  初一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杨毓也没有制止。
  :“乐宣君,别打了!”老叟跪在杨毓面前不住的叩头:“要打就打我吧!别打我家儿郎啊!”
  一下下的鞭子不停,杨毓道:“他做了错事,便要承担。”
  :“打完了。”初一终于停了下来。
  杨毓微微点点头:“我给你五日时间整顿。五日之后,若是矿上不能正常运转,我会派人来接手。你懂么?”她略微挑着眉道。
  杨毓不知道他会从中贪墨?
  水至清则无鱼,她知道,除了他还有许多官员会借着这个矿贪墨,只是数目还未够她整顿一番的时候,若是一点小钱能让这些人安心做事,她也不会插手去管。
  吴里正面上惊慌,却不住的点着头:“谢乐宣君,谢乐宣君大恩!”
  杨毓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阿伊随着邱永来到了沅水边,望着江上大浪滚滚,邱永蹙眉道:“人生滚滚一如江水泛滥,随波逐流固然容易,去向却早定。若乘逆流而上,拼一番事业,岂非更加滋味满溢?”
  阿伊笑着道:“邱公何必左右试探我,我又做了何事?”
  邱永微微蹙眉道:“我为乐宣君心折,甘愿为她文士,若郎君欲行不轨,邱某,绝不手软!”
  如此严厉的话,邱永是第一次说。
  阿伊笑的逾发和善了:“我什么也未做,只是在她身侧,你便这般威胁,若她知晓,会如何处置?你又何必怕呢?是否你心中有鬼呢?”他的语调带着毫不掩饰的自信与调笑,与往日温柔的模样无一分相似,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如同鬼魅一般难以捉摸。
  邱永嗤笑着看着他:“乐宣君之聪慧,你不能了解,才会如此自信。”
  他接着喟然长叹一声:“她心中的确对那位七郎有愧,才让你钻了空子。不闻不问,只将你的伤悉数照顾好,那皆是将你当做那位。她今日对你投入越大的情分,来日便会越加恨你。一旦有一日,你路出马脚,她猛然醒悟,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阿伊扬唇而笑道:“王派我来那日,我便做好了准备。”
  :“君伊,你宁愿毁容,又毁了一眼,就单单是为了完成王的任务?”邱永凝眸问道,又自己答道:“我不信。”
  初见她那日,她穿着青蓝色的杂琚裙,衣袖翻飞之日,她扬起地上的白雪,雪花飘零落在她肩上,她笑的开怀。
  阿伊道:“我为王而生,也宁愿为王而死。此信义,从不曾变。”
  是回答了,又没有回答。
  阿伊转眸看向邱永道:“你知道她的性情,却也隐瞒了自己,就不怕她有一日知晓,也恨你入骨?”
  邱永朗然而笑,疏放自如:“我叛出族内多年,屈居九江王那酒色之徒身边数年,将九江建的如同铁桶,难道还不能表达我的诚心?我会告诉她一切,你不必忧心我。”
  阿伊再一次陷入沉默。
  他微微蹙蹙眉道:“当年是我大兄不对。”
  邱永笑了笑道:“时过境迁,八王子不必代兄受过。”
  渔船上的渔夫扬起手道:“邱公!今日恰有肥美的鲮鱼,要一条吗?”
  :“渔公来!”
  邱永笑的开怀,仿佛方才的一番话都没有说过一般。
  二人提上肥鱼返回琴仙亭公主府之时,杨毓与樊明也刚到府中。
  阿伊默默的接过鱼,来到厨房。
  手脚利落的将鱼洗净,用油与面粉调和,将鱼腹内与外侧都覆上,又用清水仔细的清洗干净,为了将腥味彻底去除,取来了米酒,冲洗鱼腔。
  不知何时,杨毓悄然来到门外,她静静的看着阿伊的动作,笑的那么开怀。
  阿伊一转眸,恰见她端丽的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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