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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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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杨毓悄然来到门外,她静静的看着阿伊的动作,笑的那么开怀。
阿伊一转眸,恰见她端丽的站在那。
:“阿毓。”
:“阿伊。”
她没有走进去,他也没有动。
二人互相注视着。
半晌,阿伊缓缓低下头。
鲮鱼切成块状,放进瓦瓮。
新鲜的粉芋切块,再撒上一把赤小豆,撒上一小撮的盐,文火炖上一个时辰。
随着热气冲上来,鱼香也就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他端着瓦瓮出了厨房,杨毓就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后。
:“等了许久,终于来了!如此文火慢炖,必定鲜美啊!”樊明笑着道。
一碗清的如茶似的白亮的鱼汤放在众人面前,阿伊才坐了下来。
杨毓缓缓的蹙起眉来,鱼汤入口,鲜美的鱼味糅合着粉芋的清香与赤小豆的豆香都在那一碗汤中。
:“北方人不常喝汤,若是这道汤在我家中,众人定会挑着鱼肉来食,反倒弃这汤如无物。”杨毓笑着道。
神情却一点点的,凝滞着。
阿伊仿佛未见一般道:“是啊,南方人爱喝汤,每餐都务必喝上这么一碗才能用饭。”
:“是啊。”
她低低的应了一句。
她抬眸看着阿伊那半张俊美的脸,凝视着那只翠色的柔情眼眸道:“你的汤做的真好。”
阿伊笑着道:“我很愿意。”
:“是吗?真好。七郎愿意为我做汤羹,我不是该高兴吗?”
她笑了,眸光中却带着一丝失望,腰背挺直的如松竹一般俊秀。
阿伊有一瞬间仿佛被看透了一般,眸光略微闪烁。接着,只见杨毓自顾自的品尝汤羹,笑的开怀无比。
邱永下意识的看着阿伊,眉心凝了凝。
入夜,秋意渐浓,微风凉丝丝的,带着些许樟树香与蜀菊糅合一起的奇异淡香。
天边朗月高悬,香樟树下,蜀菊开的愈发浓艳,一个身着宽袖素衣的女郎安坐在软榻上,莹白而略带丰腴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古朴的七弦琴,两个小童规正的跪坐在琴案对面,侧耳倾听,清越的琴声随风飘在耳畔,落在人心。
:“你们可知,为何嵇公会将此琴取名玄牝?”
谢元渊看着杨毓略微失神的模样,有些奇怪:“师父怎么问起这个?”
葛奉侧目看看谢元渊,低低的笑了笑道:“老子曰: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言简意赅,算是回答了杨毓的问题。
杨毓微微一笑道:“老子先贤将道称作天下母,又比之为玄牝,玄牝即*******葛奉眸光晶亮的看着杨毓,笑着道:“老子慕天地席自然,师父之意。。。”
杨毓抿抿唇,笑着道:“正是。老子贵柔守雌,常从弱者道之用出发,强调“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以柔弱胜刚强。”
谢元渊微微沉思一瞬道:“无为而治之道,便是顺其自然,即为柔顺!”
杨毓微微点点头,笑着道:“孔子推崇周礼,谁知道,是为什么?”
☆、第三百二十九章 休止动乱
两个小童互相对视一眼,谢元渊微微扬眉,示意葛奉来说。
葛奉抿唇笑着,对杨毓拱手道:“因为周公推崇周礼之时,天下太平昌盛。”他略微想了想接着道:“今日天下动乱不止,黎民百姓苦不堪言,甚至爆发了太平教起义这等荒唐事,便是因为当今天下慕道而非儒。”
世人向往名士的洒脱不羁,任性而为,不循规蹈矩,便是这个道理。
杨毓笑着道:“阿奉说的有道理,可是,为何周礼在当时能够得到推崇,今日却不能呢?”杨毓循序渐进的引导着,将事实摆在他们面前,却又不捅破,让两个向来习惯吸收摆在面前的知识的少年,有了学习的兴趣。
谢元渊道:“师父,为何?”
杨毓目光看向葛奉:“阿奉能答吗?”
葛奉略微思索了一瞬,摇摇头:“请师父解惑。”
她笑着道:“其实很简单,当周礼推行之时,国家趋于稳定,在盛世昌隆之时,人人守礼自然简单。当今天下胡人肆虐,民不聊生,无论庶民还是士族都需要抒发内心苦闷,在此时,以自然之道为思想的道家,也就占了上风。”
谢元渊一边吸收着杨毓的话,一边缓缓的点头,茅塞顿开一般道:“并非是周礼使天下太平,而是天下太平,使得周礼大行其道。”
葛奉道:“周礼并不能休止动乱,乱,在人心。”
杨毓奏响琴弦声音轻灵的飘荡着,徐徐的道:“孔孟思想教化万民,使得世间能够按照礼法运行。老庄思想顺应自然,使得万民于乱世之中,得到心灵的慰藉。
我今日教你们的,并非是崇尚老庄,而是要在老庄与孔孟之间找到平衡点。世上的事皆是有因才有果,行事要果决,胸怀要广袤,眼光要长远,自成方圆。”
两个小童拱手行礼:“谢师父教导。”
杨毓笑着道:“对于琴之道,你们已经学会了奏曲,要时常练习。至于将来的造诣如何,便要看你们的造化与心性了。”
:“是!”二人异口同声的道。
:“好,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是。”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杨毓眸光温和,对于这两个孩子,她是很满意的。出身士族让他们很有优越感,然而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个孩子心性极好,又有她引导得当,使得这份优越感并未上升到目空一切的地步。
:“乐宣君。”邱永长施一礼,身子半躬着,站在她面前。
杨毓微微抬眸看着他,素手略微一摆:“祺砚,将琴收好。”
:“是。”
一侧的下仆上前收起琴案和琴,在此期间,邱永就那么躬着身,一动不动。
杨毓对邱永尊敬,众人皆知。
谁知今日她竟然这般落邱永的脸面,而邱永还没有表现一丝不满出来,奇哉怪哉!
待下仆退去,杨毓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道:“邱公何必如此多礼。”
邱永这才放下双手,自然的垂在身子两侧,两人分明是一站一坐,却不知为何,那坐在软榻上的女郎如此傲然,站着的士人却有些局促。
在此之前,邱永在她面前从未有这种卑贱的感觉,到底是他自己有所隐瞒,若说是杨毓折了他的心性,不如说,这份心性,本就带着隐瞒,来的不够光明磊落吧?
:“坐吧。”
邱永唇角微微动了动,踏上了软榻,端正的跪坐在她对面。
围炉火种熄灭,茶汤微凉,杨毓手执涤方将废茶渣扫了干净,素手起落,没有一丝停顿,神情专注,全无在意邱永。
邱永就沉着气,眸光看着她的手,静静的候着。
茶具整理干净,她终于看向邱永。
邱永变跪坐为跪,伏在软榻上:“君恕我。”
杨毓眉梢微微一挑,没有说话。
他缓缓的抬起头,道:“我本鲜卑族人,出身算得上个高贵,当年我踏足晋地,游历一年回到鲜卑,我妻子已被大王子所占,一气之下,我手刃王子,叛逃出族,到今日已有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我已习惯这片土地的风土人情。”
她顿了顿,流光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要看穿他一般,停了半晌,她缓缓的道:“我可是那不问缘由,随意迁怒于人的糊涂人?”
邱永面带愧疚,微微垂着头道:“君并非那等人。”
:“那你为何诓骗我呢?”她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清亮,似碎玉般。
他目光清亮的看着杨毓,带着真诚:“吾虽身在晋地,身为胡人,却希望天下归一。君,信我吗?”他拱着手,眼中带着期盼。
杨毓展唇而笑,声音带着娇糯的道:“信的。”
邱永似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终于放下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笑了。
:“君从不曾疑我。”
杨毓笑着道:“遥遥记得当年初见。在那奢靡污浊的所在,你虽然卑躬屈膝,虽然奉承谄媚,我却觉得公屈能伸,傲然独立,胸有丘壑。但凭这份坦荡,值得我尊敬,这份尊敬,只因你这人的气节,无论你是何族。”
邱永再次拱手,郑重的道:“邱永气魄不如君。”
杨毓心间微微顿了顿,刚要说话,只听外间喊道:“赤甲军校尉袁毅到!”
话音刚落,进来传话的下仆紧追着袁毅进了门。
袁毅一身铁甲,面容焦急,几步上前道:“斥候夜训,发现距竹山三十里外,有鲜卑探子!”
杨毓微微蹙蹙眉,恍然间笑了:“只探而未近?”
:“是。”袁毅回答,又问:“君如何知晓?”
杨毓看向邱永,邱永笑道:“蜀地地形复杂,他们哪敢贸然进攻?”
:“原来如此。”袁毅终于松了一口气。
:“坏了!”邱永猛然站起身来转身对下仆道:“君伊!快去抓住君伊!”
下仆懵然不明的看向杨毓。
杨毓抿着唇,笑着道:“不必了。”
:“君有所不知,那君伊身份不简单啊!”邱永拱手道,神态焦急不已。
杨毓轻轻叹口气道:“不必理他,先去集结大军。”
邱永皱着眉,道:“君还是不疑有他?”
她微微摇摇头,自走回房舍。
眼见着杨毓远去,袁毅有些好奇:“邱公方才是何意?”
☆、第三百三十章 异族来犯
邱永咋咂舌道:“一言难尽。”
再次出门,她一身青蓝色的直领对襟长裙,将曼妙的身姿包裹着,脚下踏着高齿木屐。三千发丝盘在头顶。
这身打扮,上战场么?
祺砚跟在她身边,手捧着木制托盘,盘上放着一条条红色发带。
:“女郎,阿伊不见了。”
杨毓笑着道:“走就走吧。”说着,大踏步的出了亭主府,下仆早已等候在外,高头骏马站在府门口。
自刘叟手中接过缰绳,木屐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
刘叟拍拍马颈道:“女郎小心啊!”
杨毓笑着道:“安心。”说着她与袁毅相视一眼,微微点点头,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邱永站在府门口,看看马车又看看骏马。略微顿了顿,走上前去,牵过一匹马,跟随烟尘腾起的方向而去。
城门外,赤甲军整装待发,杨毓翻身下马,负手而立。
乔巫上前道:“君,斥候回报,五十里外有烟尘,似有大军来袭。”
杨毓面色严正道:“今日能够早做准备,全赖我斥候有功,待战事结束,斥候每人赏十金!”
:“谢乐宣君!”雷鸣般的呼声响起,每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杨毓笑着看向祺砚,初一与祺砚上前,将红色发带分发下去。
杨毓道:“今日是我赤甲军小试牛刀,不必惧他!”
:“不惧!”
:“不惧!”
:“不惧!”
杨毓微微一笑,转身与乔巫和樊明进了军帐。
三人商量之际,外面响起小兵的呼声:“邱公永到!”
:“进来。”杨毓道。
邱永姗姗来迟,樊明笑道:“邱兄快来!”
邱永笑了笑,来到三人中间。
杨毓道:“这一战,若能大胜,可保我竹山一年不受胡人侵扰。”
樊明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试探?”
杨毓点点头道:“他们有备而来,人数不会少了。为今之计,一是要正面打击,二便是要利用我蜀地环境出其不意。”
邱永脸微微有些发烫:“乐宣君带君伊到军营,并非是相信他,而是将计就计,借他的手,用这一战,换竹山一年无虞?”
杨毓侧目看看邱永,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希望他是我希望的那人,可惜,破绽太多。”
邱永长舒一口气,突然,全身仿佛冻住了一般,连表情也凝滞住了,樊明微微蹙眉看向他,乔巫被这突然的变化也吓住了。
:“邱公?”
邱永眨了眨眼,看向杨毓,唇边漾起苦笑:“君诈我?”
杨毓低低的笑了笑道:“兵不厌诈。”
邱永方才的和盘托出,是杨毓始料未及的,她从未疑心过此人,虽初初听闻心中有些诧异,却并不怎么在意。
他咂舌道:“我一来,君自理茶,我还,还以为。”
杨毓眯了眯眼,笑着道:“我本想重新烹茶给邱公,邱公自说自话,可怪不得我。”
邱永大笑一声道:“甚好,甚好,如今我一身清省,甚好!”连说了三个好,邱永转眸看向樊明道:“樊长史,今日这是一场硬仗,我少时也曾提刀上马,我要伴乐宣君出生入死去,你便在一旁看着吧。”说着连声大笑。
出身鲜卑族,曾手刃一族王子之人,怎能不武勇?
为了隐藏行迹,化身晋人推崇的文弱模样,今日,终要破茧!
樊明微微一怔道:“你,会武?”
:“多年不动刀剑,恐不能与当年相比,却也能杀上几个。”
樊明与乔巫面面相觑之时,杨毓道:“邱公便待在帐中吧。”
邱永略一沉吟:“乐宣君这是何意?”
杨毓道:“我身侧绝不能无公,公莫要以身犯险。”说完,垂头细细的看着地形图。
:“鹤鸣山上的天师观修整的如何了?”杨毓突然问道。
樊明道:“烧毁太严重,动工修复与重建并无区别,也就搁置着了。”
:“嗯。”她道:“本想以此做堡垒,看来是不能了。”
邱永道:“鹤鸣山地势太高,算不得突袭的好位置。”他微微顿了顿道:“君是否记得初到竹山与七贤去的叠瀑?”
杨毓低低的笑了笑道:“初遇君伊之地?我怎能忘?”
邱永笑道:“那处在竹山城外十里处,最适宜整军,我若是君伊,会将大军带到此处修整,待天明一举攻城。”
:“我身侧怎能少了邱公啊!”她双眼笑的眯成了弯月:“正想着何时能实战一番,慕容喾就给我军送来特训了,真是个好心人。”
邱永笑着连连摇头,他家主人得意起来真是可爱。
二人不谋而合,却让樊明和乔巫不明所以。
夜幕愈发深沉了,山风猎猎,吹得浮云遮月。
君伊一袭革制的战甲,略有些泛黄的发丝被麻布条绑得紧紧的,垂在身后,玉面莹白半边覆盖着黄金面罩,一只翠绿的眸子,在黑夜中似有无限光辉。
只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而已,那个往日温柔的少年,一身肃杀之气。
胯下的枣红骏马似乎有些不安,原本悠闲的步子有些停顿。
他身侧的少年小将,羽弗信。乃是被杨毓亲手砍去首级的前燕文昌帝的悌侄。
十三四岁的少年,生的有几分阴柔。
:“拓跋介,你们拓跋部人都如你一般胆小吗?”羽弗信调笑的看着君伊。
:“我说了,在外不要称我拓跋介。”君伊眸光冰寒,直刺向他。
羽弗信不知为何,心中微微一震,小声嘟囔道:“都被晋人灭族了,还牛气甚么。”口舌上不屑,却到底不敢再乱说话。
君伊转回眸子,看向前方,问道:“探子多久未回报了?”
一旁的兵士道:“一炷香。”
君伊蹙蹙眉:“不对劲。”说着话,手中也勒紧了缰绳,马儿停下脚步,后面的两万士兵也缓缓的停下脚步。
周围,太静了。
野外山林,就算是夜里,也该有虫鸣蛙叫。
而此刻,除却流水声,风吹树叶的声音,无一活物的声音。
羽弗信终于发现不对,这样的死寂,令他没来由的害怕。
:“狗东西!点上火把!”
:“不行!”君伊刚才开口,士兵已经点燃一个火把。
突然亮了起来,羽弗信心中终于放松了些,自士兵手中接过火把:“怎么不行!老子就是要点火!”
☆、第三百三十一章 改变主意
许是这突然的明亮让他找回了自信,他嬉笑着,接着道:“你个丧家之犬,凭什么对我这先帝悌侄大呼小叫!按照汉人的说法,老子是皇亲国戚!你是个什么东西!”
君伊缓缓地,缓缓地咬紧了牙关,双手紧紧抓着缰绳,以至于手指间泛了青。
羽弗信见他不语,笑的更加开怀,道:“点火,点火,没一点光怎么前行!”
这边的兵士卸下了重装,纷纷嬉笑着点起火把,远远看去就如一挑火龙盘亘在山间。
一支冷箭,箭在弦上。
一双莹白的小手轻轻的将那箭推到一边,瞄准之人,从羽弗信身上,挪到了一旁的先锋官身上。
“嗖”
一支冷箭,插进了先锋官胸口。
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呼喊,那胡人大汉瞪大了双眼,滚落马下。
:“怎么了?怎么了?”
羽弗信左顾右盼,惊慌失措的看着周围,策马来到君伊身后:“君伊!这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传来“嗖嗖嗖”,“嗖嗖嗖”的箭声。
那箭来的极快,来自四面八方,在这蜿蜒的山路间,鲜卑人手握着火把,就如立好的靶子一般。
:“熄火!熄火!”君伊胯下的马左右摇摆着头,似乎想要逃跑。
一支箭直冲着面门而来,他一挥铁剑,将箭羽打落。
身边的箭声、哀嚎声、落马声,此起彼伏,静谧的山林转眼间仿佛人间炼狱。
:“救命啊!”
:“救命啊!”
:“快逃!”君伊一声高呼,策马往前方的湖边而去。
这边丢盔弃甲却看不到一个敌人,为今之计,却只能前进。
一边挨着打,一边往湖边逃去。
羽弗信整个身子恨不得躲在君伊身后,尖声叫喊几乎要刺破人耳似的。
突然,世界静了下来。
:“救命啊!”
:“救命啊!”
山间回荡着羽弗信的尖声叫喊,这场箭雨就这么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它从未来过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所有人都忘了害怕,而是看着那吓得颤抖,恨不得缩成一团还尖叫不止的羽弗信。
羽弗信后知后觉的发现箭雨停了下来,他身子僵了僵,微微抬头问:“怎么了?”
:“放开。”君伊冷声一喝。
羽弗信缓缓地迟疑的松开他的衣角,伸出舌勾了勾干裂的唇角,咽了咽,喉咙滚动,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君伊侧眼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道:“熄灭火把!”
众兵将哪里还敢举着这要人命的火把,纷纷将火把丢到湖中。
水中冒出一个泡泡。
“咕噜。”
一声。
突然,水中冒出一个个黑衣人,他们动作整齐划一,举起双臂。
“咻咻咻”
小小的袖箭射入若不淬毒是不能致人死地的,但是一支支袖箭脱体而发,射在了鲜卑人的腿上。
:“走走走!上山!”羽弗信壮着胆子,大声呼喊着,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往鹤鸣山上跑去。
:“不要上山!”君伊一边喊着,一边下马来。
只见大批的兵士随着羽弗信跑向山去,他一张臂拦住一个兵士:“不能上山!”
那兵士发疯似的吼道:“滚开!”接着一把推开他,随着大队往山上逃去。
:“不能上山啊!”
:“不能上山!”
他左边拦住一个,右边拦住一个,两个士兵不由分说,将他推倒:“你想死,别连累我!”
:“秋干物燥!不能上山!”
满地的马匹四散逃去躲避着,这夜分明黯的目不能视,君伊却是赤红着眼。
四周除了马蹄声,悄无声息,水中的黑衣人根本没有上岸,他猛然想起那日在水边救起杨毓,他们是泅渡遁走了吧?
欲哭无泪,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咔哒,咔哒,咔哒。”
高齿木屐踩着坚实的地面,由远至近,一片青蓝色的曼妙身影,来到他面前。
:“阿伊?”
君伊缓缓抬起头看着她那双黑夜中流光溢彩的眸子,苦笑着道:“你早已识破?”
杨毓缓缓蹲下身子,双眼直视着他:“原本是信了的。”
:“何时开始怀疑我?”他眼中带着一丝执拗问道。
杨毓道:“那****醒来,我给你吃的是熏鸭,而非炙鸭。你却说好吃。炙鸭是金陵贵族才能吃得到的,不怪你吃不出区别。”
君伊不可置信的看着杨毓,大笑道:“你竟然,从第一日便怀疑了我还待我那般好?”
她微微垂下头,哀糯的道:“我多希望你是他,所以,就这样骗着你,也骗着自己,到头来却还是不能这般糊涂下去。”
君伊心尖微微一颤,道:“我宁愿从未来过竹山,从未见过你,从未接受王的任务。”他看着她,目光一如往日的温柔。
远处人头攒动,赤甲军众人死死的盯着君伊,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举动伤害了他们的乐宣君。
朱盛道:“让我替君杀了这狗细作!”
杨毓没有回头,也没有答应。
君伊扬唇而笑,袖口微动,一把银色匕首落入掌中,他没有丝毫犹疑,猛然刺在自己胸口。
“噗”
一声,生铁入肉,溅出温热的鲜血,黑夜中,血是黑色的。
:“我不是桓七,也从未承认是他。”
杨毓微微点头:“是啊,你从未承认,只是有意无意的指引我罢了,是我执念太深了。”
他笑着道:“桓七郎出身谯郡,是彻底的北方人,且此人出身士族,出入皆有百仆,他不会煲汤,我也知道。”
杨毓抬眸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这么看着。
他絮絮的道:“拓跋介,我叫,拓跋介。”
:“好名字。”
他似乎很高兴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杨毓不自觉的将耳朵伏在他唇边:“你说什么?”
君伊咧开嘴笑了,突然,他右边手臂一抖,寒光一闪之间,匕首刺入杨毓腹间。
:“我改变主意了,一个人死太寂寞,你,陪着我吧。”
杨毓瞪大了双眼看着他,还未等她查看自己的伤势,君伊,不,现在该叫他拓跋介。拓跋介双臂紧紧的抱住她,一翻身,二人落入水中。
直到此刻,远处的人才发现了一切有异。
:“乐宣君!”
乔巫大喊一声跳入水中。
水流上层平静如画,下面却深不见底,加上夜幕极深,乔巫摸索着,却一无所获,一旁的赤甲军大乱,又数十个士兵跳下水中营救,依然一无所获。
这边邱永慌张的在岸边问道:“怎么样,有没有!”
朱盛猛地浮出水面,溅了一地水,高喊:“乐宣君!”
☆、第三百三十二章 放火烧山
:“潜水寻找,莫要高声!”樊明呵斥道。
邱永转眸看着一边的兵士道:“不能让乐宣君一番心血付诸东流,放火,烧山!”
:“是!”
兵士整齐有序的上前,不过一会,竹山县外,鹤鸣山,燃起熊熊烈火。
黑烟缭绕着,火却只烧这一座山,往近处一看,才发现,山脚边缘覆盖着绝火的石棉阻断了火势蔓延。
羽弗信万般难信,他叔父羽弗慕征战沙场数年,甚至能够占地为王,称帝,而他却在第一次出兵之日,要被活活烧死在这荒山野岭。
滚滚浓烟呛得他眼睛通红,口中不住的咳嗽着。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他才明白,为何慕容喾会派他这初出茅庐的人来此。
他一边哭着一边喊道:“亡我者慕容喾!慕容喾!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山下的众人依旧不停的搜救,樊明蹙着眉道:“不行,再往前去便是悬涧,若阿毓落下去,那便是粉身碎骨啊!”
邱永讷讷的看着水面,默不作声。
赤甲军一路沿岸往下寻找,除却一双木履和一张黄金面具,一无所获,这两个人就像消失了一般。
:“乐宣君!”
:“乐宣君!”
:“乐宣君!”
两岸回荡着高高低低的呼喊声。
朱盛一拳砸在树干上,参天古木浑身抖了一抖,落下一片枯黄的树叶。
:“找便找,你这般发脾气有何用!”袁毅怒道。
朱盛大喊道:“怎能让乐宣君就在我们眼前被人害了!我怎么能不恨!”
初五抿着唇,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朱盛冷笑一声,看着初五道:“你和那个初一身为护卫,倒是替主人挡上一挡啊!要你们何用!”
:“够了!”初五冷声回道。
:“哈!”朱盛笑道:“无言以对了?都懒得辩解了?”
初五不欲理他,转身要走,朱盛哪能饶过,一挥铁臂挡住了他道:“猪狗不如的东西。”
初五道:“这些话是否先寻到乐宣君再说也不迟?”
一边的袁毅上前道:“朱盛,此时不是招惹是非的时候,等找到乐宣君再与他算账!”
朱盛冷哼一声,径直往前走去,肩膀狠狠的撞在了初五身上,扬长而去。
袁毅侧眼瞪了初五一眼:“犬儿尚知看家护院,吃了主人家的米却无作为的犬,我还是第一次见!呸!”再不理他。
初五蹙着眉,却一言不发。
初一脸崩的紧紧的,道:“你我失职,被骂了几句也是应该的。”
初五点点头:“快找到乐宣君吧,若被郎君知晓,你我二人。”
初一“嗯”了一声,走开。
杨毓再次张开双眼,身上黏腻的难受,接着腹间传来一阵剧痛。
她微微蹙眉,再抬眼看去,才发现自己正置身山洞之中,一堆柴火带着一丝丝的火星,刚好燃尽了,正散发着最后一屡的烟。
她一手支撑着身子,一手捂着腹间的伤口站了起来。那双木履早已不知所踪,她光着莹白的脚踩在沙土上,一点点的往外走。
:“阿毓,你去哪?”拓跋介不知从何处换了一身粗布短衣,他脸上的面具早已不知所踪,一半脸被凌乱的发丝挡住,一半莹白的脸血色全无,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袱,一边若无其事的扶着杨毓的手臂往回走。
:“受伤了还到处走动,快坐下,看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杨毓已经不想与这人说一句话,却只能随着他坐下。
他笑着打开包袱,将干净的粗布衣裙递给她道:“换上干爽的衣裳,当心染上风寒。”接着又拿出几根草药,自己放在口中嚼了一嚼。
看他的表情,那草药应该是苦急了的,他苦着脸却笑了:“小姑子心疼我了?”接着吐出了草药,一把拉起杨毓的手臂。
:“滚开!”她猛然一挣扎,他手中的草药掉在了地上。
拓跋介身子定住了,面色难看的吓人,带着冰寒,他缓缓回过头用那只翠绿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她。
杨毓微微蹙眉,那半张脸,是没有脸皮的,眼窝黑洞洞的,仅有的一只眼还那么冰寒,究竟有多么恐怖,没有见到的人,无法体会。
那一瞬间,杨毓觉得浑身的血液凝固住了,那只眼中有不甘,有恨意,有威胁,有无奈,有浓浓的、浓浓的怨毒。
:“面具丢了,改日,我再做一张革制的,也是一样的。”他侧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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